第19章 青春期
脫了鞋子一看,小腳趾頭直接給爐子頂飛了。
蘇湘秀咬着唇,一再說自己沒關系,但是王秋實和鄭春雨幾個不覺得這沒關系啊。
“馮主任,我們團長的腳碰到了,這該要送醫院吧?”鄭春雨着急麻慌的說。
整片指甲被掀飛,一個小腳趾頭血肉模糊,那當然痛。
但是蘇湘秀咬着唇,強忍着說:“畢竟這是在邊城,不是在申城,就算死了也沒關系,就一點,我怕我是看不到姐姐和姐夫結婚了。”
要她不這麽說,以馮明遜的性格,其實沒覺得這事兒有啥大不了的,就算了,但是,就因為蘇湘秀這麽一說,馮明遜果斷的從兜裏掏了兩塊錢出來。
蘇湘玉抛棄了他,蘇湘秀到現在還把他叫姐夫呢。
當機立斷,他就叫來王洪明,把兩塊錢給了王洪明,讓他開着拖拉機,把蘇湘秀送到總場的醫務室,給包紮傷口去了。
當然,他還得去給蘇湘玉的小團體送紅圍巾,畢竟這是總場給的榮譽,非得他親自遞到女知青們的手上不可。
“那幫女知青搶了咱們的紅圍巾,估計得意的都得飄到天上去。”王秋實氣哼哼的說。
鄭春雨翻了個白眼,可不嘛,在她想來,蘇湘玉肯定得戴着紅圍巾,在整個農場裏扭上一圈大秧歌。
當然,馮明遜代表總場去送紅圍巾的時候,朱小潔和餘微微差點高興壞了。
尤其是餘微微,作為女主角,總場還獎勵了她一個筆記本,用來記錄東西。
朱小潔就有點後悔了,自己長的可比餘微微漂亮,當時就是耍了點小聰明沒敢自己上,喽,第一榮譽是人家餘微微的了。
不過,能叫文工團的姑娘們羨慕她一回,她心裏挺高興。
“一個小日本記本算什麽呀,咱們手裏多得是。”王秋實說,鄭春雨立刻附合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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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份榮耀是無與倫比,尤其是,馮明遜還當着大家的面宣布:“從明天開始,你們的節目得到所有分場巡演一圈,當然,白天的工作可以酌情免除。”
最近,就因為于磊一通臊,侯勇都不給餘微微幫忙了,她一個人挖坎兒井甭提多費勁了。
這下倒好,她的工作居然被免了?
一瞬間,餘微微就感覺到做女主角的榮光了。
不過,大家四處都找不到蘇湘玉呢。
“蘇湘玉要知道這一點,估計得樂瘋了吧?”王秋實小聲說。
鄭春雨撇了撇嘴:“得虧咱們團長去總場的醫務室了,要不然,我估計得她用那根紅圍巾晃瞎咱們團長的眼睛。”
馮明遜捧着一條紅圍巾,心裏其實挺忐忑的。他一直以來都知道蘇湘玉很優秀,很有靈性,當然,要不是因為她足夠優秀,又有靈性,他不可能在農場那麽多知青裏,獨獨找她做自己的對象。
當然,在他想來,她想競選場長,也不過想出點風頭而已。
這個農場,從他父親到他母親,一直奮鬥在這兒,他得從分場長做到大場長,再一路幹去,要說她想做分場場長,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就在昨天,馮明遜還在等蘇湘玉回頭。
但今天他徹底不想了。
畢竟,他将來是要當高幹的,一個高級幹部的妻子,可不能有養豬那種經歷。
女人說分手,其實只是說大話而已,男女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由男人做主導的,馮明遜一直不承認倆人分了手,但到昨天,他從心裏,才跟蘇湘玉正式分手了。
畢竟誰會談一個曾經養過豬的對象啊。
當然,他想去看看,到了豬棚的蘇湘玉又把自己折騰成個什麽樣子了。于是,率着衆人,他就往豬棚去了。
不過,等到大家找到豬棚裏的時候,頓時齊齊,就愣在原地了。
曾經的豬棚是個什麽樣子?
馮月巴的豬窩,狗都不去的地方啊。
因為實在太髒,也太臭了。
但現在的豬棚,怎麽就跟原來完全不一樣了呢?
現在正是中午,陽光明媚,當然,也到了邊城午可以穿紗的時節,所有豬全部都在圍欄裏,一只只居然毛光明亮,黑黝黝的看起來可威風了。
而曾經除了馮月巴就沒人敢進的那個豬糞坑子裏,于磊正在打水沖洗,沖洗掉上面的污穢,水泥板面已經露了出來。
至于蘇湘玉,正在指揮着馮月巴給豬過秤呢。
“湘玉,你……”馮明遜在一瞬間有種錯覺,搞養豬的蘇湘玉,看起來怎麽反而比昨天又漂亮了許多?
“紅圍巾嗎?我得優秀啦?”蘇湘玉說着,展開那塊圍巾看了一下,頓時就圍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祁大力立刻豎起大拇指說:“漂亮,是真漂亮,蘇湘玉值得這個優秀獎。”
豔紅的圍巾,雪白的戈壁,太襯了,太引人矚目了,祁大力簡直挪不開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想把他爸的攝像機扛來,對着蘇湘玉拍上一圈,他敢保證,膠卷裏每一幀都會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
“別養豬了,回去幹點別的吧。”馮明遜的語氣裏居然有幾分溫柔?
看他眼睛直的那樣子,顯然,他自己也喜歡女人打扮的漂亮一點,眼睛也喜歡追逐漂亮的女人。
但就是要把她當頭老黃牛來使喚。
蘇湘玉每次一想到自己第一世居然會愛上這麽一個男人,心裏就得罵自己一句智障。
【警告,宿主不得接受現實中的任何榮譽。】就在這時,敗興的系統說。
就一條紅圍巾而已,系統居然都不讓她據為已有?
文工團的幾個姑娘抱着手臂,也在雪地上站着呢。
衆目睽睽之下,蘇湘玉捧着條紅圍巾,走到王秋實面前,就把紅圍巾遞給王秋實了:“漂亮嗎,喜歡嗎?”
畢竟當着大家的面,王秋實得笑着說一句喜歡,人嘛,總不好在人前撕破臉,是不是?
“喜歡就送給你,不過,以後別三更半夜往雞棚裏跑了,也別跑到雞棚裏偷雞蛋了,我知道你們文工團的姑娘們沒受過苦,到了戈壁灘這種地方,想吃點好的,也想讓自己過的舒服一點,但是,既然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哪怕心裏再不情願,也必須有吃苦的意識,把享樂主義抛到一邊去,我把這條紅圍巾送給你們,去換點雞蛋吃吧,以後就甭偷雞蛋了。”蘇湘玉拍着王秋實的臉說。
很遺憾今天蘇湘秀不在,要不然,蘇湘玉要當衆批評的就是蘇湘秀了。
一群多麽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她們難道就不明白,于磊之所以敢殺雞,全是因為她們的緣故?
啥?
文工團姑娘們居然想偷雞蛋?
而蘇湘玉,把自己的圍巾送給她們,只為了讓她們換點雞蛋吃?
蘇湘玉的情操有多高尚,在知青們的眼裏,文工團的姑娘們那長久以來罩着的光環,瞬時就黯淡了許多。
當然,馮明遜的臉色也變了:“你們居然偷雞蛋吃?王秋實,這是真的嗎?”
“我們沒有……”王秋實還想解釋來着,馮明遜立刻說:“從明天開始,你們全都給我跟着男知青一起到坎兒井去勞動。”
“主任,我們真沒有……”王秋實瞪着于磊呢:“于雞倌你自己說,我們有沒有?”
于磊要承認有,他自己就得受批評,但要說沒有吧,昨天可給這幫姑娘們唬壞了呀,撓着自己的腦袋他啊啊大叫了聲,轉身走了。
且不論馮明遜要怎麽批評文工團的幾個姑娘。
而蘇湘玉的養豬大業,就這樣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不比上一回養雞的時候沒人關注,聽說她能讓豬在一個月內比現在胖一倍,不止庫管朱琳嘴裏叫着不可能,就連總場的季場長都專門讓宣傳幹事左清安來了一趟。
“養不胖也沒啥,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咱們是農場沒想搞養殖廠,也沒想着靠養豬來增産,好不好?”左清安說。
蘇湘玉誠懇的說:“那怎麽行,我要喂不好,季場長不肯給我投票呢。”
她是要當場長的人,當然得言出必行,是吧。
等蘇湘玉把左清安送出農場的時候,他特地停下來,從自己随時帶的公文包裏摸了半天,摸出兩張票來遞給她:“皮手套票,這可是咱們季場長專門送給你的,為了這個,你也要好好幹啊。”
“我定不辜負領導們的期望。”蘇湘玉說。
其實她自己現在有一副可以充電加熱的皮手套,但是因為跟時代不符,白天系統不準她拿出來戴,她只好晚上戴着享受一下,白天依舊得凍手。
有這張皮手套的票,正好那副手套她就可以拿出來戴了。
這樣,當大家看到她戴着皮手套的時候,就沒人會追究手套是從哪來的了,對吧。
物資這麽緊缺的年代,一副手套可是難得着呢。
“為了大場長這副手套,我一定讓生豬在一個月內增重100斤。”蘇湘玉揮舞着手套票說。
【好值感再增加10個。】系統說。
左清安握上蘇湘玉的手:“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表揚你這個小同志。”
幾個豬隊友,朱小潔和餘微微,徐文麗幾個,幫着蘇湘玉一起布置她的新屋子,可甭提多樂呵了。
唯獨朱小潔有一點不高興:“湘玉,下回讓我演女主角成不成?我覺得我比餘微微漂亮。”
餘微微畢竟給朱小潔打壓慣了,紅着臉并不說話。
蘇湘玉立刻指着朱小潔的鼻子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下回你要不當女主角,我可不幹啊。”
頓了一頓,她又說:“下回的節目就該排《養豬》了,到時候你要演不好女豬倌,看我怎麽收拾你。”
餘微微頓時捂着嘴笑了起來。
朱小潔立刻打了自己一巴掌:“哎喲我這臭嘴。”
一直懦弱的徐文麗也湊過來了:“要不,湘玉,你也給我個演員當當?”
這姑娘從小就沒親爹,小時候還給繼父性/侵過,有輕微的抑郁症,一直猶豫在自殺的邊緣,拯救一次,蘇湘玉就能得五十塊我。
什麽時候,人命居然拿金錢來論了呢?
“從明天開始,巡演的報幕就由你來吧。”蘇湘玉說。
這姑娘最需要的是自信心,她得推她一把。
徐文麗興奮的呀,直接就開始搓手了。
當然,打發走了她們,還有一個不肯到隔壁去睡覺的于磊呢。
“來嘛,你躺着,我給你講故事。”于磊居然從兜裏掏了一大把帶殼的花生出來,就放到了蘇湘玉的面前:“有個女知青送我的,咱倆一起吃。”
【宿主加油,現在于磊的心裏,除了養豬就沒有別的任何東西,當然,在他心裏,就連豬都不及你更重要。】
“于磊,你想過談對象嗎?”蘇湘玉說。
說起這個于磊就痛心疾首:“不談了,我現在對別的女同志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就只想守着你一個。”
【注意,于磊正在青春期,宿主要稍策對他假以辭色,他肯定會愛上您的。】這個憂國憂民的系統,這是怕蘇湘玉要去勾引于磊?
“于磊啊,有句老話說的好,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也自有顏如玉,你還記得不,當初追咱們馮主任的女知青多不多?”蘇湘玉才不理系統說的,又說。
一想起當初蘇湘玉和馮明遜還沒确定關系的時候,整個朝陽農場追馮明遜的姑娘,于磊的眼睛頓時亮了:“多,我記得特別多,還有姑娘悄悄給他繡鞋墊呢。”
蘇湘玉從枕頭底下摸了本小學三年級的課本出來,遞給于磊,痛心疾首的說:“你知道嗎,我原來一開始喜歡他的時候特別喜歡,還曾經差點兒主動去親他?”
“你怎麽可以,呸呸呸!沒親着吧,要不然我打死馮明遜。”于磊氣的差點跳起來。
“你咋不明白呢,姑娘喜歡的都是讀書人啊。”蘇湘玉吸了吸鼻子,嘆了口氣,又說。
……
在于磊求知若渴的眼神中,蘇湘玉語重心腸的說:“就因為他讀的書多,文化層次高,所有的姑娘都喜歡他。你要敢多讀點書,我保證咱們農場裏追你的姑娘,能排成長隊。”
于磊是個大小夥子,而小夥子,天生就想讨姑娘喜歡,想有多多的小姑娘喜歡自己。
而蘇湘玉的話呢,又說的特別有道理,他捧着一本課本,連花生都不吃了,抱着書就隔壁,自己的屋子裏讀書去了。
“狗系統,你以為我是那種花蝴蝶,會招惹一個小男孩?”蘇湘玉對着天空翻了個白眼,展展的躺在自己熱乎乎的大炕上,就睡着了。
等再把葉向東喊來,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了。
時間就是金錢的兩天時間,他居然生生的就給蘇湘玉浪費掉了。
“葉向東同志,你到底怎麽回事,我兩天前喊的你,你怎麽現在才來?”蘇湘玉說。
“唉,我們家連着拍電報,聽我媽的意思,我爸可能就這幾天了,你說我能不着急嗎?”葉向東垂頭喪氣的說。
雖然蘇湘玉一心只有自己的養豬大業,但還是得安慰葉向東幾句:“人有生老病死,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老家是哪兒的,要不,你回去看看老人家?”
葉向東抹了把臉說:“東北,那還遠着呢,而且我們化工廠任務緊,根本回不去,現在老爺子啥都不求,就求我寄張結婚證回去給他,讓他知道我成家了就行。”
蘇湘玉已經不想再跟葉向東談這事兒了,雖然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有點不忍,但還是從兜裏掏出了自己列的單子,就遞給了葉向東。
“銅粉,葡萄糖,小蘇打、鉀酸鈣?”葉向東低頭快速的念着,好吧,這些是化學物品,他們廠裏基本上這些東西都是齊備的,而且呂亞西聽說是送給農場,答應的好着呢。
“蘇大姐,咱能不能商量一下,要不這樣,你跟我扯個結婚證,然後咱倆結個假婚,先把老爺子給安慰一下。”葉向東說。
蘇湘玉自忖聰明一世,但也糊塗一時,想了半天,說:“這樣吧,我考慮一下,你先把你該準備的東西給我全拿來。”
“對了,你和馮明遜再沒往來吧,要我說,分手了就該斷的徹底一點,那人就不是個好東西,以後離他遠一點。”葉向東又說。
當然,朱琳和馮明遜那兩個家夥,為了自己在邊城能高人一等,也是因為葉家老爺子拍着椅背罵過,叮囑過,絕不能叫他們說葉向東是他的兒子,他們都不可能把葉向東的身份大肆宣揚,以防葉向東要丈着二代的身份在邊城胡作非為。
但是,葉向東畢竟擔心一點,怕自己謊扯的這麽好,馮明遜一句話把他給戳穿。
不過蘇湘玉顯然傻的可以,一臉認真的說:“我和馮明遜之間,就跟你一樣,只談工作,不談感情。”
得勒,蘇大姐還是個小傻丫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