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癔症?

最近一個月,京城甚是熱鬧。八王爺與駱妍依以及封湛與柳倩兒的婚事相繼而至,排場之盛大,令人嘆為觀止。

封湛與柳倩兒成親當日,戚夙容也托人送上了賀禮。前世封湛孤身遠走他鄉,今生命運徹底改變,娶了一房嬌妻,但願他能脫出魔障,與柳倩兒和睦生活。

不過,戚夙容心中始終隐隐有些不安。幾日後,她從數字幫那裏得到了一個壞消息——顧錦雲在蓮城出事了。

據信中所言,錦雲在參加完一場酒宴回來後便高燒不止,待到次日,高燒又退了。衆人以為無事,誰知到了晚上,錦雲突然發狂,四處打砸,形容甚是可怖,直至天明之後又恢複如常。請了好幾名大夫來查看,都看不出任何問題,有大夫推測這可能是一種癔症。

癔症?戚夙容臉色難看,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她卻很清楚,顧錦雲上一世從未患過癔症!若非自然發病,那就必然是人為。

難道她還是沒能改變歷史?顧家仍然無法擺脫被她牽連的命運?上一世顧家只是散盡家財,被迫遷離京城,遠走他鄉,如今卻直接危及到了顧錦雲的性命了?

戚夙容思緒混亂,心情焦慮。不,戚家手上已經沒有了密旨,皇帝與八王爺反目,他們誰都沒有心思再來對付一個小小的顧家。況且殺害顧錦雲有何意義?即便要殺,也該沖着她和她的父母來。

難怪錦雲遲遲未歸,想必是打算控制病情之後再回來,但看情況并不樂觀。

冷靜,先冷靜。錦雲很快就要返回京城,到時看看情況再說,不能先自亂了陣腳。

在戚夙容焦急地等待中,顧錦雲終于趕在立冬之前,順利返家。

戚夙容顧不得矜持,沖到門口迎接夫君。他皮膚黑了少許,臉也清瘦了幾分,依然是一張冰臉,但戚夙容隐隐感覺到他的疲憊。

“容,我回來了。”顧錦雲走過來,執起她的手。

戚夙容壓下心中的激動,溫聲道:“進屋吧,爹和小叔他們都很擔心你。”

顧錦雲點頭,牽着妻子的手走進屋內。在回家的路上,他想了許多,為了不讓家人擔心,他必須盡量表現自然些。雖然他并不知道戚夙容其實已經知道了他的病情。

顧常見到自己的兒子,好一陣噓寒問暖。

戚夙容上前道,“夫君旅途勞累,不如讓他先回房梳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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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我一說起來就沒完了,錦雲,你趕緊去休息吧。”

顧錦雲沒有推辭,行禮之後便随戚夙容一起去了卧房。

關上門後,戚夙容一把抱住錦雲,靜靜地窩在他懷裏。

顧錦雲只覺胸口一暖,滿心柔情,伸手擁住她,安慰道:“沒事。”

戚夙容擡頭,欲言又止,終是什麽都沒問,她讓人準備熱水,服侍他沐浴,幫他按摩。

戚夙容沒問,顧錦雲也什麽都沒說,兩人像是有默契一般,靜靜享受獨處的感覺。

晚膳時,顧錦雲對此次蓮城之行,只有簡潔的四個字:“一切順利。”

顧常和顧宇風早已熟悉了他惜字如金的行事風格,也不曾追問,一家人和樂融融。

戚夙容望着顧錦雲,他打算将自己的病情瞞住家人嗎?如何瞞得住?

到了晚上,顧錦雲對她說:“容,我還有一些賬簿要整理,今晚待在書房,你早些睡吧。”

戚夙容氣了樂,他認為這種理由能騙得了她?不過她也沒有拆穿,壓抑滿心憂慮和疑問,回道:“嗯,好,你也別太操勞。”

顧錦雲點點頭,披上一件外袍便走出了卧房。

戚夙容望着他筆直而冷硬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心酸。

她喚來平兒,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深夜,平兒跑過來禀告道:“大少爺進了書房後便再也沒有出來。”

“裏面可有什麽奇怪的動靜?”

平兒搖頭:“裏面好像沒人一樣,非常安靜。”

戚夙容皺了皺眉,起身道:“我們去看看。”

她端着一碗參湯來到書房門口,敲門道:“錦雲,是我,能進來嗎?”

書房內毫無聲息,戚夙容又敲了敲門,仍無回應,輕輕推了推門,發現門已經被反鎖。

“六子,我知道你在裏面,開門!”戚夙容稍稍提高音量道,“你若不開門,我就直接去請公公了。”

裏面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不過片刻,房門被打開,六子勉強笑道:“夫人,夜已深了,為何還未安寝?”

戚夙容将他推開,徑直走進了書房。

“哎,夫人!”六子大驚。

戚夙容在房中找了一圈,竟然不見錦雲的身影。

“你家少爺人呢?”她喝問道。

六子咬了咬唇,為難道:“這,小的也不知道。”

“六子!”戚夙容冷聲道,“有些事是瞞不住的,你是現在坦白,還是請老爺出來再坦白?”

六子嘆了一口氣,回道:“夫人,并非小的有意相瞞,而是少爺不讓小的說。”

“我知道。”戚夙容平靜道,“你只要告訴我他在何處即可,他的情況我已心中有數。”

六子一臉驚異:“夫人你知道了?”頓了頓,又道,“好吧,請夫人跟小的過來。”

他走到一個書架邊,不知轉動了什麽機關,書架竟然移開,露出一間暗室。

戚夙容暗自吃驚,她今生加上前世,在顧家生活了四、五年,竟然不知道書房還有這樣一個暗室。如此想來,她上一世與錦雲的關系确實淡漠,心裏不禁有些難受。

收斂心神,戚夙容跟着六子走入暗室。這間暗室并不大,她一眼便看到了睡在石床上顧錦雲。

快步走過去,戚夙容摸了摸他的額頭,問向六子:“他怎麽了?”

“少爺喝了迷藥,現在正昏睡着。”

“為了不讓自己發狂?”

“是的。”夫人果然知道了。六子暗暗思忖。

“他之前也是如此?”

六子點頭:“是的。”

戚夙容面色凝重道:“你應該知道,迷藥喝多了對身體有害。”是藥三分毒,長期積累,錦雲恐怕會中毒而亡。

“少爺想用這種辦法制止自己發狂,或許堅持十天半個月,他的病就好了。”

“糊塗。”

六子嘆道:“此病來得太過蹊跷,大夫束手無策,少爺也是沒辦法。而且,迷藥的效果其實……”

話未說完,就見床上的顧錦雲突然痙攣起來,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的低吟聲。

六子臉色一變,緊張道:“不好!夫人,我們趕緊出去,少爺又要發狂了。”

顧錦雲猛地睜開眼,從床上一躍而起,迅猛地朝外面沖去。

戚夙容一把抱住他的腰,對六子喊道:“快關上暗室的門。”

六子下意識退出暗室,啓動了機關。

“六子,夫人還在裏面呢!”平兒驚慌地拍了拍書架。

六子一驚,擡手想要重新打開暗室,卻聽到裏面傳來戚夙容的聲音:“不要打開,你們在外面守着。”

平兒焦急道:“小姐,你還是出來吧,我們一起照看少爺。”回答她的只有一連串悶響。

戚夙容被顧錦雲用力甩開,背脊重重砸在牆壁上。她痛呼一聲,擡眼看着顧錦雲在屋中到處沖撞,面目扭曲,如惡鬼一般。

戚夙容見此情景,心中更加肯定錦雲是被人下藥了,卻不知什麽毒藥會致人瘋狂,而且只在晚上發狂。

顧錦雲不斷砸着牆壁,甚至用頭去撞,幾乎撞得頭破血流。戚夙容大驚,沖過去抱住他:“夠了,夠了,錦雲,你醒醒!”

顧錦雲充耳不聞,反手将戚夙容打飛,而後撲在她身上,握着拳頭就向她砸去。

戚夙容閉着眼,暗道這一拳估計會要了她半條命,誰知耳邊一聲悶響,拳頭砸在了她臉側的地面上。

她深深地望着錦雲,伸手捧住他的臉,輕聲道:“錦雲,我是夙容。”

顧錦雲目光微閃,臉上肌肉扭曲了一下,然後抱住頭,蜷曲在地上。

戚夙容抱住他,流淚道:“錦雲,錦雲。”

顧錦雲一動不動,僵硬地躺在戚夙容懷中,如同被抛棄的孩子一般無助。

不知過了多久,顧錦雲輕輕喚了一聲:“容。”

戚夙容精神一振,驚喜道:“錦雲,你恢複神智了。”

顧錦雲環視四周,偏過臉,一語不發。

戚夙容将他的臉轉過來,附身在他唇上親吻了一下。

顧錦雲一愣,壓抑道:“你知道了?”

“嗯,知道了。”

“我生病了,生了怪病。”

“那又如何?你打算瞞我一輩子嗎?你瞞得住嗎?”

顧錦雲抱住她,将臉靠在她的胸口,悶悶道:“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我是你的妻子,你不給看,打算給誰看?”

“我剛才的樣子,你不害怕嗎?”

“怕?我當然怕,我怕你失手将我打死,然後自殺殉情。”

“……這一點都不好笑。”夫人,煞有介事地說出如此驚悚的話真的好嗎?他一點被安慰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更緊張了!

“好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戚夙容擡頭問道,“害你的人是誰?”

“你為何覺得有人害我?”顧錦雲有些奇怪道,“我只是突發怪病而已。”

“突發怪病?”戚夙容搖頭道,“我不信,你身體素來強健。”

“誰能保證自己一生無病無痛?”顧錦雲望着懷中的妻子,眼神有些暗沉。

“你真的認為這只是一種病?”戚夙容又問。

“若不是病……”顧錦雲沉默片刻,沉吟道:“我想不出誰會害我,害我的目的又是什麽?”

“蓮城那邊的生意是怎麽回事?”

“只是普通的交易糾紛,涉及的貨物金額有些大,那邊的管事做不了主,便讓我親自去處理。”顧錦雲認真道,“我仔細調查過,似乎并無可疑之處。”

“無論如何,明天先找江大夫來看看,說不定他能看出點什麽。”

顧錦雲望着戚夙容,目光深郁:“若我的病治不好……”

“會治好的,相信我。”戚夙容緊緊握住他的手,“以後不要再喝迷藥了,我會守在你身邊,陪着你。”

“不喝迷藥,就用繩子。”顧錦雲摸着戚夙容有些淤青的臉,眼中滿是愧疚。

“好,我不會讓你再傷害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直到你痊愈。”錦雲覺得愧疚,她同樣如此。她懷疑錦雲的病痛都是因她而起,這種可能,讓她難受不已。

她不會讓悲劇再次發生在她和錦雲身上,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他解除危機。戚夙容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

他不想讓夙容受到任何傷害,也不想失去她,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治愈的希望。顧錦雲緊緊抱住懷中的人,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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