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略沉,下章開始都是歡脫的…… (2)

段時間腦坑大開想了個新文的哏,又寫了大綱,心裏激動正無處渲洩,就跟孫翰清分享了。

孫翰清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徐宜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孫翰清會把自己的哏當成笑話說給周靈夕聽。周靈夕笑過之後并沒忘記,而是手腳迅速地把這個“笑話”寫了下來,并立刻把新坑給開了,徐宜舟發現的時候,周靈夕的文都已經寫了兩萬多字。

“翰清當成笑話跟我說,我以為你也只是當成笑話想想而已。我就覺得這哏不寫出來太可惜了,而且我這文不完全和你的一樣,你照樣可以寫呀。”

徐宜舟去問周靈夕的時候,周靈夕就這麽回答的。可徐宜舟怎麽寫得下去,她和孫翰清說的是很完整的故事大綱,周靈夕直接編了名字、身份就套用了,連世界觀以及大背景都一點沒落下的用了,徐宜舟要是寫了,到時候就成了她抄襲周靈夕!

瞧瞧,一個把她當成笑話,另一個盜哏盜得理所當然。

徐宜舟從沒對孫翰清發過這麽大的火,哪怕兩年前他為了要陪生理期經疼的周靈夕去醫院,而放棄了和徐宜舟的畢業旅行,徐宜舟都沒有如此憤怒過。那一趟旅行徐宜舟最後一個人去的,并且改了旅行目的地,結果她遇上了人生之中最可怕的災難和最難忘的人,雖然已經兩年了,但每一次她想起被埋在地下絕望無援的時刻,她都會格外珍惜如今活着的機會,所以她才在再度睜眼看到孫翰清的時候就原諒了他,因為她珍惜自己的感情,不願這感情像地底的黑暗永遠不得翻身。

她做了最後一次努力,為了自己的愛情,這一努力就是兩年。

“舟舟。”孫翰清叫着她的名字,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徐宜舟身邊。

她擡起頭望他,他和大學時候比起來沒什麽變化,标準的小臉帥哥,眼睛大而亮,笑起來時會露出一點酒窩,帶着讓人着迷的爽朗熱情。徐宜舟以前最怕和他拍合照,他比她白,又比她臉小,一合照就襯得徐宜舟臉特別大,那時候他為了要诓她拍張照,每次都把自己的臉擺得離鏡頭無比近,而讓她的頭靠後再靠後,他說這樣他的臉會碩大無比,就會把她襯得更漂亮些。

然而事實證明,有些天生的東西,無論後天怎樣努力都改不了,他靠得離鏡頭再近也還是帥得讓少女着迷,而她離得再遠,頂多也就是張擺得遠一些的包子臉,沒什麽差別。

想起往事,徐宜舟忽有些心軟,孫翰清的眼底有淡淡的黑青,下巴上是細細的胡茬,看模樣這幾天并沒休息好。

“你怎麽來這裏了?”徐宜舟把聲音放緩。

“你說呢?我要不找黎歌,你還不肯見我呢。這兩天有沒好好吃飯?”孫翰清說着,伸手想揉揉徐宜舟的頭,那是他的習慣動作,帶着點安撫寵物的甜膩。

徐宜舟偏了偏頭,她并不喜歡他在外面摸她的頭,因為工作的時候她總把頭發紮得一絲不茍,每次他一揉就把她的頭發拔得亂七八糟。

“還生氣呢?”孫翰清見狀讪讪地放下手問她。

“沒。”徐宜舟搖搖頭,孫翰清背後的陽光晃得她眼花,她便轉開了視線,看到了噴泉池旁邊的停車位上,停了輛貼着叮當貓卡通圖的白色smart,看起來迷你又可愛。

Advertisement

“那我晚上請你吃飯,你不是一直想吃雍穆會的自助?我訂好位置了。”孫翰清牽起她的手,笑着說。

徐宜舟不置可否地跟在他的身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道歉。孫翰清就是這樣的男人,他會哄你、寵你、疼你,像作秀似的溫柔待你,把自己演繹成偶像劇裏的男主角,但他從來不會道歉,又或者他根本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在他的眼裏,女人就好像手心裏的寵物,哄一哄、疼一疼,就會傻傻粘上來。

于是他們吵架、冷戰、他哄她、和好,像個輪回,有時徐宜舟會想,有個男人願意花力氣哄你疼你,又何必非要糾結對錯,分個輸贏呢,他們認識五年,戀愛三年,這在現在的社會裏已經是段不短的時間了。

“嗯,你過去等我們吧,我接到她了,馬上過去。”孫翰清不知何時聲音飛揚地接着電話。

徐宜舟便忽然停下了腳步,這樣的聲音和語氣,他是在和周靈夕通電話!

“周靈夕來了?”她眼神沉了下來。

“舟舟,夕夕很在乎你們之間的關系,所以她想請你吃飯,你別這樣好嗎?”孫翰清哄也哄了,寵也寵了,但徐宜舟的态度似乎沒什麽改變,他開始有些不耐煩起來,“不就是一個你連寫都沒寫的哏,給自己的姐妹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說她也不是有意的,是我沒和她說清楚而已。”

“孫翰清,你到底什麽時候才可以不替周靈夕說話?”徐宜舟心裏才生出的那點柔軟,就像被澆了一盆冰水似的,從頭冷到了腳,聲音一下子便尖銳起來。

他說得好像她徐宜舟在無理取鬧。

“舟舟,我真不明白你在氣什麽?你和夕夕是從小到大的閨密,照理來說,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更相信她才對!”孫翰清眉頭一皺,努力克制住心裏不耐煩的情緒,力圖心平氣和地勸她,“她昨晚在電話裏跟我哭到淩晨五點,希望我能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她。”

徐宜舟的便一點一點地冰起來,像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夜晚。

淩晨五點?!難怪他今天滿臉的憔悴,她還傻傻覺得是因為這兩天的冷戰。

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周靈夕。

“道歉?我一沒拉黑她的□□、微信、微博,二沒屏蔽她的電話,可到今天她連接一句‘對不起’都沒說過!”徐宜舟徹底地怒了,陽光熾烈地照在身上,像要把她點燃一般。

孫翰清滞了一下,抹了把額上的汗,也拔高了聲音:“你咄咄逼人的态度,她敢跟你說話?你以前不是這樣不可理喻的!”

徐宜舟的心陡然間像被針紮了似的疼着。

兩年的時間,她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句評價!

他寧願替周靈夕說一萬句好話,也不肯開口承認她是對的。

“孫翰清,你知道那是我花了多少個夜晚,失眠到天亮一點一點想出來的故事?你知道那是我費了多少心血,下班後累成狗還要趴在電腦前面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心血?雖然那不過只是大綱,也許在你眼裏就是個‘笑話’,你可以笑他愚蠢幼稚,也可以指責他單薄無聊,但你……不,是你們,你們絕對沒有權力堂而皇之地将他偷走,之後還要告訴我,因為他是個笑話,所以即使被偷走我也不該心疼憤怒,并且是不可理喻的憤怒。”

徐宜舟的小包子臉頰上有些潮紅,眼眶裏的水霧是緩緩聚集起來的,看上去憤怒又委屈,她吸了下鼻子,沒讓淚水掉下來,似乎這眼淚一掉下來,她就輸了。

一敗塗地,連尊嚴都救不回來。

見她這模樣,孫翰清心裏也有些疼,不由嘆了嘆氣,開了口。

那語氣有些無奈,還帶着自以為是的寵溺。

“舟舟,既然這麽累,你就不要再寫了。一個月拼死拼活,賺的那點錢連好點的包都買不到一個,為了這點錢不值得,別寫了,這條路不适合你,你沒有出頭之日的。”

寫了四年的網文,雖然徐宜舟早就不是當初滿腔熱血的小姑娘,也無法再豪邁地說出“就算不賺錢,為了我的文學理想,我也會堅持下去!”這樣的句子,但她聽到孫翰清的話,還是冷不住從心裏打了個寒噤。

尤其在她說了那麽一段話,以為他至少能明白她的想法,結果他卻背道而馳。

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孫翰清就算不支持,至少也還是理解她的,但今天徐宜舟發現她錯了。

氣氛忽然間冷凝了下來,徐宜舟眼裏的淚水像被蒸發似的,再找不到任何蹤跡。

“你走吧,我不會和你去見周靈夕的!”徐宜舟忽然間什麽都不想說了。

“為什麽?你又發什麽小姐脾氣?還是說你嫉妒夕夕寫得比你棒,發展得比你好,同樣在一個網站,她可以變成大神,你卻還在原地打轉,你怎麽不想想自己的問題?就知道借題發揮,和自己的閨密怄氣!”孫翰清一聽她的話,頓時甩開她的手,把眉一挑怒道。

徐宜舟瞪大了眼看他,好像這幾年從來沒認識過這個男人似的。

“你說話啊!”孫翰清忍不住按在徐宜舟的肩上搖了搖她。

“叭——”汽車的喇叭聲音傳來,一直停在旁邊的那輛smart忽然像喝醉酒似的開了過來,朝着孫翰清和徐宜舟撞來。

孫翰清吓得臉色都變了,情急之下竟然把徐宜舟推過去擋車,他自己則往旁邊閃去。

汽車喇叭急切地響着,在快靠近徐宜舟的時候又拐了個方向,沖向了孫翰清。

孫翰清大急,一面不顧形象地叫着,一面退無可退踩進了身後的噴泉池裏。

剎車聲音和噴泉音樂同時響起,漫天揚起的水兜頭淋下,把孫翰清給澆了一個透徹,他卻被吓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站在水池裏,頭發全濕,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身上的襯衣貼在身上,黑褲子之上是一塊塊的水漬,狼狽得不行。

smart總算在水池旁邊停了下來,車門的打開,陽光下走出一個和這車型極度不搭的高個男人,也不知道smart那秀珍迷你的車廂是怎麽塞下手長腳長的他!

“兄弟,對不住!我是新手,真是抱歉,吓到你了!你還好吧?”他小跑到水池邊上,揮着手朝孫翰清不住道歉,眼裏是滿滿的歉意,表情很誠懇。

徐宜舟有些怔愣,不知道是被車子給吓的,還是被孫翰清的舉動鬧的,等她聽到這聲音回過神,才發現那smart上的司機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在咖啡廳裏看少女雜志的娘娘腔”,不過這次他又多了一個形容詞——“開卡通smart的在咖啡廳裏看少女雜志的娘娘腔”!這是他們今天的第二次相遇,但他表現得好像從沒見過她似的。

而他那一臉誠懇道歉的表情讓徐宜舟覺得——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靠!”孫翰清也是半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不顧忌形象罵了一聲,“你怎麽開車的!不會開車就別學人裝逼!”

罵完這句,他才望向徐宜舟,道:“舟舟,拉我一把!”

徐宜舟被他推了一把,心像從冰裏撈出來似的,冷得徹骨,再熾熱的太陽都曬不出一點溫暖,她沒伸手,只是很平靜地開了口。

“孫翰清,我們分手吧。”

她珍惜自己的愛情,所以她從來不以“分手”來作為感情的威脅,哪怕是在盛怒之下,但有一天如果她親口說了這兩個字,便意味着,他們之間徹徹底底的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成神

臺風過境,整個城市都陷入狂風大作的亂象中,仿佛有人在天際鬥法似的,樹木花草如龍蛇狂舞。好在今天是周末,徐宜舟不用上班,便窩在家裏,這會正抱着個紙箱坐在沙發上,有些怔怔的模樣。

那天她與孫翰清提了分手之後,便頭也沒回地走了。三年感情徹底終結,說不悲傷是假的,但那悲傷裏卻藏了一絲暢快的滋味,也許在很早以前這感情就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一陣叮叮當當的響動,徐宜舟知道是顧瓊琳回來了。

顧瓊琳是她的大學舍友,畢業之後兩人一起留在了S城打拼,因為彼此聊得來便索性合租在一起分擔房租。徐宜舟并沒有與孫翰清同住,雖然自從畢業後他就不停地明示暗示想要合住,說是可以替她省點房租,但徐宜舟一直沒同意。

孫翰清則是S城本地人,在城區有房子,因此他一直和父母一起住。徐宜舟可一點都不想自己還沒結婚就要陷入複雜的家庭關系之中。她總是覺得,戀愛就好好享受戀愛。在女人的一輩子中,對愛情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在這短暫的戀愛過程之中,而相比數十年的婚姻生活,戀愛的光蔭又是非常短暫的。她不逃避婚姻,但也不打算這麽早就進入婚姻似的生活裏,尤其還是這種連身份都沒有婚姻生活。對她而言,什麽階段就做什麽事,好好戀愛,然後結婚,好好過日子,該面對的生活和責任她不逃避,但該享受的東西她也不會放棄。

顯然,之前的徐宜舟還在享受她的戀愛,每周見面兩三次,看電影、吃吃飯,偶爾一起旅游,不見面的時候煲煲電話粥,就像這世界無數的戀人,普通而寧靜。

“我回來了!”顧瓊琳風風火火進來,看到徐宜舟在客廳就招呼了一聲,然後飛起兩腳,把十寸細跟的鞋給蹬到地上,便站在門口伸直了腳,舒展着被擠了一天的腳指頭。

“這麽早回來?”徐宜舟有些奇怪地問她,顧瓊琳是個模特,這時間應該約了人在拍照才對。

“嗯,天氣不好,光線差,攝影師說改天再拍。”顧瓊琳随回答着,視線掃過她手裏的紙箱,忽然像發現新大陸般地兩步奔到了她身邊,随手拾起箱裏一張合照,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開口道,“你終于和孫翰清分手了?得要慶祝,我叫幾個外賣,再來打啤酒怎樣?”

“喂!我失戀了好嗎?你能別表現得這麽高興麽?”徐宜舟有些無奈地擡頭,順手把抱着的箱子放到了沙發上。

箱子裏裝的都是和孫翰清有關的東西。感情說結束也就結束了,但滿屋子裏的東西都還藏着回憶,還有些是孫翰清留下或者借她的,雖然這幾天孫翰清沒聯系過她,但徐宜舟不确定他會不會回來拿,所以她就趁着周末整理出來,順便把一些合照、禮物之類的東西都收起來,眼不見為淨。

雖然分手,但她希望好聚好散,畢竟是曾經愛過的男人,他占據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年華,她不希望最後的分別成為難看的鬧劇。

再見,那就灑脫一點的再也不見吧。

“是誰提的分手?”顧瓊琳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我!”徐宜舟回憶起前幾天的那個畫面,忽然想起那個開smart車的男人,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但也算幫她小小教訓了一下孫翰清。

想到孫翰清狼狽的模樣,徐宜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太棒了!這更要慶祝了,徐包子居然變成徐女王!一打啤酒不夠,起碼兩打!”顧瓊琳轉身便去拿手機準備叫餐。

徐宜舟看着她那條緊身小短裙在沙發上挪來挪去都要縮到腰上了,忍不住伸手替她扯下來,順便問道:“他也沒那麽差吧!當年可是S大出名的校草啊!”

其實在孫翰清把她推去擋車前,她并沒覺得孫翰清有多渣。孫翰清是S大的校草,當年追他的女生海了去,偏偏他就是看上了徐宜舟,就跟小說裏寫的一樣,他很認真地追了她一年多,徐宜舟才點了頭。他對徐宜舟不差,噓寒問暖照顧周到,好得讓徐宜舟身邊的朋友都羨慕嫉妒恨,認為徐宜舟踩了狗屎運。

兩年前的那場災難,她在醫院昏迷了兩天,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孫翰清。他比她的父母還早趕到她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讓整個病房裏的護士都羨慕到不行。那時候徐宜舟是感動的,生死過境她忽然覺得人生也許不需要計較太多東西。後來畢業,周靈夕回了老家F市,離S城兩小時的車程,見面的機會少了,而徐宜舟和孫翰清也開始為前程奔忙,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反而讓他們的感情有了緩和的空間,一晃眼就是兩年的時間過去。

孫翰清對她是好的,只不過,他的好帶着表現的成份。他對她很好,對別人也一樣好,尤其是周靈夕。他沒有劈過腿,他只是享受成為大衆情人的同時又癡情不負的快感而已,看別人為他傷神。從這一點來看,他和周靈夕是同一類人,周靈夕喜歡和異性稱兄道弟,享受着友情與愛情間模糊的關系帶來的暧昧情愫,如此而已。

這是很久以後徐宜舟才感覺到的。

徐宜舟心裏的憤怒和悲傷,并不是遭遇小三、劈腿或出軌那樣簡單粗暴的痛,而是随着時間推移日積月累而成的不甘,像埋在心裏的種子,一點點生根發芽抽葉。

“看不慣他自以為情聖轉世的嘴臉而已。诶,喂,老林小炒嗎?給我炒幾個菜送過來……”顧瓊琳正拔着電話,随口答徐宜舟一句便轉開注意力。

不知為何,徐宜舟身邊的朋友對孫翰清的印象都不錯,唯獨顧瓊琳,一直都看不順眼孫翰清,現在看來,她是有先見之明的人。

外賣半小時以後才能送到,顧瓊琳回屋去卸妝,徐宜舟便把箱子收好,然後打開了電腦。

電腦的浏覽器首頁設的是秋河文學網,賬號名和密碼設了一個月保存,她一打開浏覽器便自動登錄了。

淺綠色的頁面占據了整個屏幕,左右對襯的是兩個花花綠綠的廣告條,有些違和感,徐宜舟拿鼠标想也沒想就先把廣告給叉掉了。

秋河文學網的寫手合約是五年一簽,掐指算來,從大二下學期到現在,斷斷續續她已經寫了四年多的文。合約還剩半年多就要到期,續不續約并不是個問題,問題在于,她還願不願意繼續寫下去。

就像孫翰清說的,有時候她自己也想,這麽累為什麽還要寫呢?

是啊,為什麽呢?

徐宜舟打開電腦,登上網站,作者後臺裏最近一個月的評論欄裏,只有寂寥的四個評論,文章的更新日期顯示為上個月。她的舊文拖拖拉拉寫了大半年總算完結,人氣差得一塌糊塗,連當初碼第一篇文時一半的人氣都達不到;準備開的坑被前男友當成笑話送給了“閨蜜”,然後他們分手,新的坑她還沒想好,作者專欄冷清得只剩下“僵絲”粉。

她有些怔然,手機忽然一陣震動。

是蘇黎歌的微信,蘇黎歌她是徐宜舟在秋河網上認識的同城寫手,氣味相投,很快成了摯交,可遺憾的是蘇黎歌并沒有堅持下去,礙于生活問題,她比徐宜舟更早放棄碼字,這兩年裏找了幾個文案類的工作,然後在半年前進了《虹語》雜志社當編輯,也算換種方式延續她熱愛的夢想。

那三條微信,說的都是同一件事,徐宜舟先前替《虹語》寫的一篇成長小傳記被打回來了。那篇文本來已經過稿,可誰知他們老板忽然想看,看完後只說了一句話。

“不夠高大上,不夠時尚,不符合雜志定位,質感稍弱,重新寫!”

徐宜舟這文就算完了。

蘇黎歌把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了徐宜舟,然後發了一大串的哭泣表情。

“高大上?時尚?質感弱?”徐宜舟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着那幾個評語,神經跟着抽搐着。

這人該有多高大上,多時尚,質感多強啊?

她咬牙切齒着回複蘇黎歌,按完最後一個字,她忽然間腦洞一開,想到了新坑的哏。

如果這是她的最後一個文,她要寫什麽呢?那就……寫她自己吧。

名字就叫——《成神》。

她要寫一個苦逼的寫手,還要寫一個庸俗可恨的雜志社胖老板,這一定是個爽文,爽不爽得到別人她不管,她現在就想要爽到她自己!

不管她是否繼續,這個文都是她最迷惘時期的期待,是她寫了四年時間唯一一篇送給自己的禮物,也是一個現在看來已遙不可及的目标。

和大部分寫手一樣,她也曾經以此為目标。

成神!

作者有話要說:

☆、機會

碼字所帶來的爽快感,除了通過人氣和收益來獲得之外,還有個非常隐諱的方式——

把現實生活裏遇到的喜歡的人物或者可恨的人物,寫到自己的文字裏,YY出讓自己痛快,讓讀者爽快的情節。

通常,他們管這個叫——腦補!

很顯然,蘇黎歌此刻在辦公室裏就在體驗着徐宜舟的腦補所帶來的爽快感。

“哈哈哈!”

蘇黎歌雙手捧着大包子,坐在位子上笑得花枝亂顫。她來得很早,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她這笑聲就像忍者的回旋镖,能在空中繞轉一大圈後準确無誤地刺進目标的耳朵裏。

“你在笑什麽?”那個無辜的目标默不作聲地站到了蘇黎歌身後。

蘇黎歌吓了一大跳,轉過頭看到張陌生的年輕臉龐。

她安了安心,咬了口包子含糊不清地開口:“新人?來得挺早的!我是蘇黎歌,他們都叫我‘黎哥’或者‘八爺’。”

“八爺”是編輯部的編輯和雜志讀者對蘇黎歌的昵稱,因為她在雜志上的筆名是“黎八”。

你哥?八爺?

好威風的名字。

“你看什麽呢,這麽好笑?”秦揚風把頭直接湊到了她的電腦前,好奇地看着她屏幕上淺綠色的頁面。

“你私下看看就好了,可別告訴別的同事!”蘇黎歌朝他擠眉弄眼,神秘兮兮說着,“知道這寫的誰嗎?多呆段時間你就懂了……”

“噗!”看了半晌,秦揚風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用多呆段時間他也猜着了,腦滿腸肥的雜志社老板?毒蛇的評論?除了外表之外,這角色的語氣口吻描寫得太像蕭嘉樹,他肯定是惹到這作者了。

“喂,新人,你是不是拿錯東西了。”蘇黎歌忽然瞪着他手裏拿着的豆漿。

秦揚風低下頭看看手裏的豆漿,他看着看着覺得口渴,就順手拿了她桌上的豆漿,再順手塞裏了嘴裏。

“這豆漿味道不錯!謝謝了!”秦揚風微微一笑,沖她勾了下眼角,然後帶走了蘇黎歌的豆漿,心情十分愉悅。自從蕭嘉樹入股這間公司後,他就基本沒管理過公司,也不怎麽過來,今天難得早到公司,一來就撞上這麽美妙的開頭,他有點迫不及待想要告訴蕭嘉樹這麽美好的故事了。

辦公室的清靜并沒持續太久時間,很快的就有人陸陸續續來上班。大周一的早上,是部門的工作例會,會上主編大人宣布了一件事。

******分割線******

接到蘇黎歌的電話時,徐宜舟正和沈朝雯才剛被老板訓了一頓從他辦公室裏灰頭土臉的出來。上周由于沈朝雯急性腸胃炎被送去醫院,結果手機沒電,沒來得及傳照片給徐宜舟,導致她認錯了人,因而惹怒了林馨。她就把她們兩人都給投訴了,還要求退會并全額退款,老板發了大火,把她們這個月的獎金都給扣了。

所以,徐宜舟的心情非常差,接到蘇黎歌電話時的聲音也就悶悶的。

“舟舟,周六雜志社有活動,去西岩水世界兩天一夜,領導讓我們約些同城作者一起,當作福利,順便拉拉關系搞搞交情,我把你名字報上去了。”蘇黎歌的聲音一如即往的精神。

每個編輯都找了自己相熟的作者,而蘇黎歌才進編輯部沒多久,她只能想到徐宜舟。

“不去。”徐宜舟直接拒絕,周末她想呆在家裏碼點字,新坑《成神》還差點字數可以申請網站的榜單,她想趕一趕。

“怎麽?你還氣我替孫翰清約你的事啊?我哪知道他這麽渣啊,我要知道他盜哏,不用你說我就先替你把他轟走了!好啦,別氣了好不好?乖啦!”蘇黎歌拿哄侄女的語氣勸着徐宜舟。

徐宜舟身上一陣惡寒。

“我沒有生氣!以及,我!不!去!”她的态度很堅決。

“真不來?不來算了!別說我沒告訴你,你的大神可能會來。”蘇黎歌傲嬌地“哼”了一聲。

她的大神?

蕭水載川?!

徐宜舟有瞬間的失神。

兩年前那一場災難,她被救出後昏迷了兩天,等醒來時蕭水載川早就因為傷勢太重從縣醫院轉去了市醫院,而他的身上沒有随身帶着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徐宜舟在縣醫院呆了兩周,出院的第一件事就去了市醫院,報上他的筆名,結果卻是查無此人。

除了兩個用在網絡上的虛拟名字,她和他之間,在現實之中毫無關聯。

蕭水載川和嘉木宜舟。

而在後來的日子裏,唯一讓徐宜舟覺得安慰的,就是蕭水載川一直連載的小說,在停更了一小段日子後很快就恢複了更新,并且寫到了結局。

所以徐宜舟知道,蕭水載川安然回來了,他還活着。

回到了現實裏,他是網文界的大神,她只是他的小粉絲,她不想利用這段生死與共的感情來獲得他的特殊對待,她更希望自己是個支持他的讀者,和他的許多讀者一樣,認真看他的書,給他留評,陪着他在網上一起成長。

可惜的是,蕭水載川寫完了《無疆二》之後便再沒有新的作品出來,他整個人像消聲匿跡似的,不再有任何聲音,而他的所有書都簽給了風品文化傳播公司,也就是《虹語》雜志的發行商。

《虹語》只是風品旗下的一本專門針對少女的雜志,除《虹語》外,風品另外還發行了好幾個風格和讀者群完全不同的雜志,銷量都不錯。

除了雜志外,風品也代理出版書藉,圈養了幾個作者如今也都一一被捧成了當紅作家,作品一部接着一部面世,另外還簽了好些大熱門網文,蕭水載川的系列小說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當徐宜舟知道蘇黎歌進了《虹語》編輯部時非常的興奮,以為能借蘇黎歌多了解些蕭水的事。可誰知蕭水太過神秘,別說《虹語》編輯部,就是整個風品上上下下,認識他的人都找不出幾個。據說這是風品的老板親自簽回來的書,只有老板和風品總編見過蕭水其人,蘇黎歌一個小小編輯,她根本沒機會接觸到和蕭水有關的事。

但不管怎樣,蕭水載川的書銷量一直在同類小說的榜首,成了這兩年經典小說榜上的常客。

雖然有些遺憾,但徐宜舟本來就沒想過打擾他的私生活,因而也沒怎麽放心上,倒是因由于蘇黎歌的關系,她也替《虹語》寫了幾個短篇故事,算得上是這半年來雜志上的新生作者。

所以,徐宜舟根本不相信蘇黎歌說的話。

“你少來,連簽名會都不願意辦的人,怎麽會和你們去水世界那種地方,別欺負我沒見過世面!”徐宜舟一邊說着,一邊開了電腦,準備開始工作。

“騙你死本命!聽說這次是老板親自開口邀請的蕭水,來不來我真不知道,但是哪怕有百分之零點一的機會,那也是機會呀!萬一你要是錯過了,那就真是遺憾了。”蘇黎歌聲音激昂,充滿誘惑力,“說起來,這次活動我們老板好像也會來,你交給我的那篇長文已經開始二審了,要是最後有幸過稿,現在你和我們老板還有主編大人們認識下,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徐宜舟上個月把自己的完結文交給了蘇黎歌去審核出版,目前結果還沒有出來。她聞言拿筆抵住了下巴,琢磨着。

“百分之零點一的機會?”她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同意了,“好,我去!”

徐宜舟抵擋不住那百分之零點一的機會誘惑,她就只想見見他,知道他一切安好,便足夠了,她不需要他認識她,也不需要他記得她……

作者有話要說:

☆、初識

為了周末的活動,徐宜舟特地拖着顧瓊琳去買了新泳衣。最後徐宜舟否決了顧瓊琳的所有推薦,挑了件她覺得最醜的泳衣,把顧瓊琳氣得半天不吭氣。

沒辦法,誰讓顧瓊琳挑中的要麽是比基尼,要麽大露背,完全不是平常人的風格,倒也不是徐宜舟不願意展現,只嘆實力不夠。

一米七五的模特顧瓊琳那完全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徐宜舟有自知之明,她個子不夠高,小腰不夠細,手臂還有些肉肉,實在無法想像塞到比基尼裏會是什麽樣的清奇畫風,她還是老實點當個平凡人吧。

周末在繁忙的工作裏很快就到了,徐宜舟一大早就收拾好東西到世輝廣場和蘇黎歌碰了面,然後一起去會合了大部隊。

這是風品傳播整個公司的活動,所以來的人并不少,來了三部大巴才把所有人給塞下了。徐宜舟跟在《虹語》雜志編輯群裏,人很多,蘇黎歌也來不及一一介紹,只告訴了她誰誰是編輯,誰誰是替雜志撰稿的作者。

作者來得并不多,沒有名氣特別大的,因此也沒什麽架子,大多數都很年輕,有幾個甚至還是在校大學生,那青澀稚嫩的面龐讓徐宜舟想起兩年以前的自己。

因為都比較陌生,所以彼此間也沒多說話,頂多就是各自笑一笑算是招呼,車一到便呼啦啦上了車,車上有導游開始熱場,滿車笑聲紛紛揚揚灑了一路,氣氛漸漸熱絡,但徐宜舟卻一頭靠在椅背上睡得人事不知。

為了這兩天一夜的出行,她熬了兩個晚上把《成神》的更新給提早寫出來了,所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