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老爸的再婚,林兮初倒說起自己都36了卻從來沒被催促過,令沈回音挺驚奇的,要知道她姐在和Kevin定下來之前,幾乎每天都要被她們老媽唠叨。她們的老媽理科女一枚,雷厲風行比沈佳音更甚,每次直接甩一句“不結婚是吧,那去死!”過來。
林兮初看她一臉驚訝,直接回了句“好歹我爸是搞藝術的,當然潇灑不羁。”沈回音這一聽,瞬時明白了這男人身上的浪蕩氣息原來是血緣流傳,又很是鄙夷了一把。
“我特別讨厭,搞藝術那幫人把自己的風流倜傥,當作天經地義。“沈回音目視前座的靠背,惡狠狠地說出來這一句。
林兮初愣了一下,輕笑起來,頂一下她的肩頭問:”那敢問沈編劇對婚姻什麽看法?”
沈回音被冷不丁這麽一問,真被問住了,她還真沒考慮過。22歲前想着等一個人,22歲後考慮如何放下一個人,總覺得結婚離自己特別遠。她爸媽都盯着她姐,也從來沒催過她。
陳墨結婚的事,當時真想給了她後腦勺一錘,林兮初再那麽一問她,她又像被敲了一下似的,猛然覺得,一晃蕩還就到27了,再過幾年也是所謂”存倉底貨“了。
“我覺得其實我也沒什麽要求——“沈回音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只是不想憑借那種習慣了對方的慣性,或者那種找個人搭夥過日子吧,找另一個也怪麻煩的那種惰性,就決定結婚了。也不是說要一直都維持熱度,只不過是希望這個人是我尊敬又欣賞的。哪怕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了,我希望他從客觀上來看依然是個值得尊敬欣賞的人。不是好男人了沒關系,但我希望哪怕不愛他了,也能覺得是個好人。”
林兮初聽着她平靜的聲音,怦然心疼。沈回音這姑娘,對各種感情故事,各路多情男人,冷嘲熱諷那叫一個犀利刁鑽。什麽樣的人會像她這樣看似早就不信什麽真情?特別相信而渴望,并且對情感的質量要求很高的人。
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從來沒變過,淡淡地黑莓酸甜,夾些草木氣味,看似有很多故事卻努力讓內心保持幹淨美好的女子。
“我是你說的這種人。”林兮初的聲音很篤定,卻好似随意自然的一句話。
沈回音轉頭看向林兮初,他沒有笑,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深邃模樣。她又把頭轉了回去,輕輕呼出口氣,然後就低頭笑了。
☆、這位叔叔,就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看到這張背影,我都會想起2014年深冬的仁川機場
後來我每次都會想起盛夏大雨時,在成都道的一個街角找到一家新西蘭餐廳
PASTA裏的芝士很濃重,沙拉裏的豆腐很幹,點了一杯“梵高的調色盤”顏色豔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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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拍了些好看的照片,說了很多話
我會想如果一個多月前沒有看那個電影認出來,不會有《沉醉》和《惜初》
無論如何,要有好友的歌《YOU ARE HERE》
窗外前方出現了一些光亮,北川站快要到了,列車馬上就要進站。廣播的聲音響起來,一些剛睡醒的乘客有了動靜,有幾個人已經拿起包往車門走。
他們兩個一直到開了車門才起身,從早就空了的座位一排一排走過去。下了車,冷空氣撲面而來。林兮初伸手就在沈回音的外套外面,又披上了自己的大衣,擁着她往車站裏面走。
跟所有的小鎮車站差不多,北川站只有一個一層樓的候車廳,幾十年的老建築了,只有四個檢票口。屋頂倒是很高,瓦數很高的白熾燈打下來,這撥乘客出站之後,立刻冷清下來。
他倆要等下一班返程列車回去,就坐在了候車廳靠窗的角落裏。林兮初對沈回音這種跑來一趟車站一游的做法,其實并不能理解。但沈編劇其人,大概是多了這種稀奇古怪的生活體驗,才那麽會寫千回百轉的故事。
“編劇當然就是容易作!”沈回音坐在長椅子上,一副科普的樣子,說:“你不敏感,怎麽察覺那些情感?”
“跟我演戲一樣,得帶入是嗎?”林兮初倒也一副開上研讨會的架勢。
“不不不,我可帶入不了。”沈回音脫了靴子,盤腿坐在椅子上,說:以前有個姑娘給我留言,說我寫的是名著,她看不下去。她想找點帶入感,我尋思帶入感是什麽呢?看了一圈現在小妹妹喜歡看的,合着就是一基本不可能存在的優秀男人,愛上一滿大街随手就能拽一個過來的普通姑娘。”
林兮初眨了眨眼,一副看透的樣子說:”你肯定是不太喜歡這種标準套路。”
“不不不,我覺得這是個經典!“沈回音馬上揮着手否定了,”而且我覺得很合理呀。男主角自己夠強大,根本就不需要再找個強大的女人,那可不看哪個順眼就拽哪個呗!佛祖是衆生度化的,男主是女主襯托的,何況——“
沈回音慢條斯理說完上半句,頓了一下又說:“男神想找的姑娘,夠漂亮,夠乖,就夠了!”說着聳了下肩,勾起嘴角,笑着說:“但怎麽叫夠,那可就不好說了——”
林兮初似笑非笑端詳着開了講座的沈編劇,“啧啧啧”幾聲,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一臉遺憾地說:“你可真是,不夠乖。”
“哼——”沈回音冷哼一聲,手一撐,站在了椅子上,居高臨下看着林兮初,涼涼地說:”你又不是男神。”
林兮初仰頭看着打開雙臂,深吸了一口氣的沈回音,笑容加深,無奈搖了搖頭,也站起來,和她面對面,伸出手虛攬着她的腰,怕她一個興奮再摔下來。
“184公分看世界也不過如此嘛——”和他視線齊平的沈回音調皮地嘲弄起來,又說:“而且空氣稀薄,你活着也不容易呀!“笑得露出了酒窩,又挑起眉。
“可不是麽,還碰見了你!“林叔叔伸手按她臉上,故作生氣地說:”奮鬥了十幾年,都沒能在沈編劇眼裏混上個男神的位置。”
“你?男神?“沈回音大笑起來,酒窩閃耀,明豔動人。她這一微微前仰後合,林兮初立刻低頭伸手箍住了她的腰,下一秒被沈回音捧起頭,她吻住了他。
如果你女朋友跟你差了十幾公分,不用怕,她站在椅子上,就和你擁有了同樣高度的世界,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和你面對面親吻。
沈回音退開一點,還是笑着,一臉嫌棄地說:”你是不是傻?你明明就只是天生掉下來的林叔叔而已。“
淩晨三點,黑夜濃得任何光亮都化不開。車站清掃人員瞥了這邊一眼,提着笤帚離開。值班的人在偷懶睡覺,陰冷空氣中的寒意從車站石材地面彌漫。電子屏上的車次信息紋絲不動,一旁的碩大鐘表上秒針安靜走着。
他們對視了差不多40秒,然後他擁她入懷,左手碰到她指間戒指的冰涼。
無論是穿着白色襯衫英挺清俊的林叔叔,還是穿着灰色毛衣溫暖親切地林叔叔,無論是在數百粉絲面前跟她合照的林叔叔,還是在昏暗路燈下擁她入懷的林叔叔,沈回音從來沒有把他當作什麽走入世間的神。
有時候時間早一秒或者晚一秒,你在意的多一點或者少一點,都可能會讓事情的最終截然不同,就是蝴蝶效應。
如果她沒有在清晨打不到車時想到他家就在附近,她也許不會借着困意沖過去。如果他沒有在瑰麗晚霞中站在她房間陽臺吐了一個煙圈,她也許不會動心。
然而并不是所有故事都需要前因後果,有時一味理性,才是自尋煩惱。
他來了,他是個很好的人,他願意真誠。那麽,一切就自然而然。
沈回音猛然想起有個夜晚和林叔叔一起看的電影,她用了裏面的臺詞去開導他的初戀。那句臺詞是:”并不是只有第一次戀愛,才叫做初戀。只有抓住緣分,才能使之成為命運。”
喜歡吃的東西留到最後,喜歡讀的故事不舍得看結局,喜歡的人她不敢用盡全力,怕最後徒勞無功失去自尊。沈回音覺得自己,其實現在也沒有克服這樣的天性。
她的運氣是,來了個林叔叔,告訴她,熱情不是一蹴而就,而是自然流淌的堅守。還好,他這位老人家,倒也願意包容她的溫吞矯情。
☆、這位叔叔,One And Only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結束了哦~
春節的到來感,是陳墨給沈回音的。陳墨要跟溫蘇陽回柳城的婆家,當然需要準備很多東西,拉着沈回音跟她一起逛商場。
沈回音本來就頭痛難忍,沒黑沒白地一氣把最後幾集的劇本全都寫完了,頭不痛才怪。她看着本來煙視媚行的陳墨居然那麽有媳婦感,頓時覺得更頭痛。
陳墨才不理沈回音那點小別扭,聽她說也要去林兮初家,自然就自己買什麽也讓她買一份。多虧了陳墨,沈回音出現在林兮初面前時,顯得準備特別充分。
本來,林兮初以為這姑娘會就背個通勤包就跟他走了,跟去個朋友家蹭飯沒區別。這一看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心裏竊喜,暗暗稱贊他家小女朋友果然很妥帖懂事。
可到了城東風荷苑他爸住的房子門口,問起來沈回音這些禮物,姑娘直接說了句:“都陳墨挑的呀。诶,她還買了這個,你爸愛喝鹿茸海馬泡的酒嗎?”
林老爺子一開門,迎面聽見的就是這句“你爸愛喝鹿茸海馬泡的酒嗎?”老爺子一眼瞅見自己兒子和身邊這漂亮姑娘,心裏暗喜,挑了下眉,看着沈回音就說:“當然喜歡呀!”說着側過身,示意兩個人進門。
沈回音一看自己搞了那麽一出,暗罵一句自己,倒也鎮定,大方地說道:“伯父您好,我是沈回音。“說着伸出了手。
林兮初單手提着東西一邊關門,一邊說:”我女朋友。”
“你好。“林父回握了一下沈回音的手,又指着屋裏的方向,說:“這是我新婚妻子。”
沈回音立刻看向了從廚房走出來的那位阿姨,這看來會是林兮初的一個鲠。沒想到他老爸說得那麽坦然,學藝術的是有點不一樣哈。這位阿姨倒是慈眉善目,一見他們就親切笑了,招呼他們趕快坐下休息,伸手就接過沈回音手裏的東西。
“伯母您好。”沈回音微笑着清脆地說了一句,這位阿姨立刻就開心地笑了。林兮初也跟着沉聲說了句:“趙阿姨,您好。”說着把東西往廚房提。
趙阿姨聽見林兮初那句話,像是松了口氣,笑得更深,招呼了幾句問沈回音一路過來累不累,趕快坐下喝點水,就也提着東西去了廚房。
這家,客廳裏就只剩沈回音和林老爺子了。
林兮初他爸爸這個家,和他爸搞國畫創作的這個職業可真是貼合。滿屋子都是紅木家具,一進門就看見挂在牆上的一副書法,寫的是岳陽樓記。客廳裏擺的字畫就更不用說了,都是山水,寫意工筆都有,角落和櫃子上都擺着各種瓷器,放在客廳一角的燈也是宮燈的樣式。
遠遠看去,連着客廳的陽臺擺滿了蘭花,原來林兮初這個高雅的愛好,是來自爸爸。
她站在這樣的布置裏,可真有點夢回前請的錯覺。
老爺子精神矍铄,勾着嘴角打量人的樣子和林兮初一模一樣,沈回音眨了下眼,坦然笑着看回去,任老爺子打量。
林老爺子眼前一亮,看這姑娘的漂亮酒窩,和眼神的淡定從容。他家這小子在外面混了那麽久,到也算能耐,領回來這麽一剔透姑娘。
“姑娘,你和我家小子是同行嗎?”老爺子示意沈回音坐下來。
“我是做編劇的。“沈回音坐下來,雙手接過林父遞過來的茶。
“和他合作時認識的?“老爺子靠在椅背上,跟談心似的語氣開始面兒媳。
“對,馬上要跟他合作一部戲。“沈回音看出來這架勢了,在桌下攥了一下手。
“你來問我好了。“林兮初走到沈回音身後,按在她的胳膊上,把她拉起來,推着她轉身往廚房的方向去。
沈回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頭跟老爺子點了點頭,就去了廚房。這一看就是,父子倆需要進行男人間的交談。
趙阿姨看見她進來,立刻就笑起來,聽見她說要幫忙,也沒客氣,直接交代了任務,真當自己家閨女似的,進入狀況特比快,就是果不其然比林老爺子八卦得多。
沈回音依然逃不開關于戀愛史的拷問,她手底下忙活着洗菜切菜,倒也算應答如流,和趙阿姨相處愉快。
沈回音其實并沒有想來展示一下廚藝,不過既然幫忙了,也就順手做了幾道菜。可趙阿姨進入丈母娘的角色太快,在上菜時一直沖林老爺子誇沈回音。
林兮出一挑眉,勾了一下嘴角,但很快收斂了得意的表情,一副這也沒什麽的樣子。心道,這姑娘在長輩面前,果然還是讨人喜歡的。
這一頓飯,簡直是很長時間之前在茂淩餐廳那個飯局的逆轉。沈回音一直跟趙阿姨聊得很開心,活躍着氣氛。林兮初沒怎麽說話,只是時不時和他爸碰杯喝酒。
飯後依然是春節的标配,吃水果看電視,包餃子放鞭炮。沈回音和趙阿姨幾乎已經建立起革命友誼般,默契地分別指揮兩位林先生一起去放鞭炮,她倆坐在桌子旁邊,一邊聽着電視機裏傳出的聲音,一邊包餃子。
“我心好累。“沈回音自言自語般嘟囔了一句。
“我也是!“趙阿姨一句高音量的豪爽吐槽飛過來。
沈回音立刻擡頭看過去,趙阿姨笑着看過來,兩個人就相視而笑,拉開了話匣子吐槽林式父子,直到這兩位林先生依然淡淡疏離地先後進門。
終于到了零點,吃過了餃子,可以去睡覺了。沈回音簡直不掩喜色,要知道她從來就沒看過春晚,從來就沒怎麽參與過過年的任何活動,每年她都是早早睡過去的。
林兮初看她那壓着笑的小表情,伸手就揉上了她的頭頂,勾着她的肩上了樓。
沈回音得知這就是他從初中一直住到大學的房間,超級開心,開心得難以掩飾,進去之後繞着走了好幾圈,各種看,看他書架上的書,他放在床邊架子上的吉他,他書桌上的照片,還有他的各種小擺設。
林兮初去了外面的浴室洗澡,一推門進屋,就看見沈回音穿着他高中時的棒球衫當睡衣,抱着他的枕頭坐他床上,正低頭看他的一本書。
床頭一盞燈,只有一小片燈光照在她的側臉,她的頭發看起來剛剛吹過,微微蓬松,被她随意地綁起來。白皙□□的小腿下是他的藍色床單。
這感覺,很怪。和在他自己的房子裏不一樣,明明已經習慣了她霸占在他床上的各種樣子,但在這個房間裏,竟然這麽緊張,像初戀時在初吻前的怦然。
林兮初背對沈回音坐在床邊,裸着上身,用毛巾擦頭發。身後溫熱襲來,手邊卻一陣涼意,是沈回音的手指碰到他的,拿住了他手中的毛巾,擦起他的頭發來。
“今天謝謝你。”林兮初低聲說,“看來你和趙阿姨相處得不錯。”
沈回音認真擦着他的頭發,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和你爸聊得怎麽樣?”
“就那樣。”标準想要含糊過去時說的話。
沈回音點點頭,也不再問了。她知道,故事裏寫的那種豁然開朗,争吵或者交談後一次變得親近,多半還是為了戲劇的節奏。現實中,這種說重其實也不重的隐隐疏離,也許就會綿延一生,不痛不癢地存在着。
“不過,回音,你不用擔心。“林兮出突然按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手拿下毛巾,說:“我明白這都是我爸自己的選擇,我不能用自己的認知綁架住他,說你就該一輩子在懷念裏獨自活着。那樣就成你的矯情劇本了。”
沈回音聽了就給他腦後一記,又從背後環住他,靠在他背上,說:“我才不擔心你呢!那麽大歲數的人了,怎麽可能還這麽中二病。”
還沒等林兮出有什麽反應,又擡起身手放在他肩上一撐,站了起來,從他身邊走過,一腳踩在地上,去拿了那把吉他,往他懷裏一放,不容置否地說:“你不得彈首曲子來聽聽。”
林兮初看着她一副“要謝就來點實際的”那嚴肅小表情,就笑了,不推辭,伸手放好吉他,調了一下弦。
沈回音看他不拒絕,一個箭步踩在床上,又坐到了他身後,從背後抱出他,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像被林兮初背着一樣。
他的頭發還濕漉漉的,蹭在她臉頰,留下幾點水跡,她就側過頭往他身上蹭。
林兮初感受到緊貼背後的柔軟,和她細滑皮膚蹭上的觸覺,深呼出一口氣。這姑娘就是這樣在他面前太随意,像是只讀過很多書的妖精,連木讷都帶着誘惑的質感。
他呼出一口氣,輕咳幾聲,沉聲開口——
I've been wishing on a star
but I never could have imagined
I would land just where you are
after all this lonesome travelling
Took one look in your eye,
reached out to hold your hand
This is when I realized
what I could never understand
Do you want to be my one
and only love
Do you want to be my one
and only love
I can't be one without the other
That was hard for me to say,
I hope I said it right
Which ever,e what may,
you see I need to know tonight
什麽樣的少年,會用五年時間追求一個姑娘,而初吻在車裏。
什麽樣的少年,大學讀英文系,又随遇而安地去演戲。
什麽樣的少年,會不想被當做花美男,多愁善感又堅韌溫暖。
沈回音在零碎片段,知道的關于林兮初,拼湊出他永遠少年般倔強的側臉。
他是什麽樣的?
他讓一向自诩筆力強大的沈回音感到挫敗。好像她所知的形容詞都不足以準确而極致地形容。好像他永遠別比你想得多更多。
沈回音猛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天風很大,陽光直射,她頭昏腦脹,很狼狽。
第一次,就應該用這樣的句子為他在心裏留下标簽才對。
林兮初,像廣袤天空下的一棵樹,一半清冽一半炙熱,而風從他的方向來。
像是錯覺,林兮初覺得沈回音的唇在他背上的觸覺像是——
I do.
☆、這位叔叔,光芒之海
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了哦~
沈回音到底還是沒能躲過她姐組織的派對,年會她都沒去,就是不太喜歡這種熱鬧場面,偏偏不光是陳墨,就連秦柳都殺到她家來。秦柳這彪悍女子懷孕三個多月,竟然還看不出來,而且身手矯捷絲毫不減,比陳墨還利落,拽着沈回音就往衣帽間去。
沈回音換了衣服,化了妝,捯饬利落了要穿鞋往外走的時候,陳墨湊她耳朵邊上來了句”一會兒林兮初也會去,我老公說的。”
“他不是今天有采訪節目嗎?”沈回音立刻疑惑地反問。
“通訊TV這種上午錄完晚上就播的節目能費多長時間?“陳墨學編導專業出來的,自然比沈回音清楚電視節目的制作,”頂多拍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
已經站在門外的秦柳又着急了,沖她倆說:“你們倆說什麽呢?人家在樓下等着呢。”
沈回音就沒再說什麽,麻利地扣上腳腕上的鞋帶扣,拉着陳墨走了出去。到了樓下一看車裏,才知道原來等着的就是溫蘇陽。
派對當然是在沈佳音開的CHI CHI,進去時當然人聲鼎沸,這個圈子裏各路的人都來了,在這種發展人脈資源是最有效的。
沈回音坐在角落這桌,旁邊的秦柳倒也沒出去跟那幫投資人制作人交際,酒都沒碰,安分地坐着喝飲料,有人過來寒暄,就站起來聊兩句。
秦柳一低頭看見沈回音無名指上的粉鑽,低呼一聲,抓起來問是怎麽回事。沈回音随口就答是拿來配項鏈的,其實兩個都是水晶。
秦柳哪那麽好忽悠,還抓着她的手說不信,又問她項鏈是從哪來的。沈回音搪塞着說自己就是來配裙子的,依然沒能把秦柳忽悠過去。
陳墨走過來說要拿瓶酒過來,沈回音立刻就按住她,讓她陪溫蘇陽坐着。站起身朝吧臺那個方向走過去,可算是脫了身。
沈回音一走到吧臺那邊,就看見了一幫人注視着牆上的液晶電視屏幕。上面是林兮初正在接受采訪的畫面。一打眼看過去,圍着看的明顯姑娘較多。她也沒當回事,反正林叔叔不是一直都招這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喜歡。
侍者在幫她拿起子開酒瓶,她看過去一眼,是女主持人在和林兮初聊天。
主持人問了句拍上一部電影時的八塊腹肌是怎麽練出來的,林兮初說現在已經沒有了,大概只剩兩塊腹肌就不錯了。
女主持不相信地問“是嗎?”一邊問還一邊伸了一下手。
林兮初立刻就按在自己衣服上,調侃了一句“你現在是想檢查一下嗎?“
沈回音看他那副逗着人家主持人游刃有餘的樣子,再一看圍一圈的小姑娘們有的捂住了臉,一個鄙夷的眼神遞了過去。
這林叔叔,不僅調戲小姑娘,而且還說謊。明明八塊腹肌都乖乖地在他肚皮上,她捏一把都手疼。
侍者把酒瓶遞給了沈回音,她滑下高腳凳,作勢就要走,卻聽見電視裏傳來的聲音
“聽說你拒絕了前幾天情人節時的品牌簽名活動,是為什麽呢?難不成是有什麽事情走不開嗎?”女主持人的話問得很暧昧,聽到的人都能想到言外之意。
“對,有事情走不開。“林兮初很爽快地回答了。
“是什麽樣的事情呢?“女主持還在追問。
“私人事情。“林兮初倒沒有直接說明。
“哦——“女主持人依然一臉八卦的樣子,”會有很多人猜是不是也去過情人節了哦。”
林兮初只是淡淡笑着,随口就接了句“是。”
沈回音拿着酒瓶,站在原地,沒移開視線。女主持人瞪大了眼睛,那邊的小姑娘們已經七嘴八舌讨論了起來,都說着自己從哪裏哪裏聽到了什麽消息。
她也只是無奈地笑了,感謝叔叔沒有一沖動就全都說了。不過是一起過個情人節,還真是沒想到他會為此推了商業活動。
那天,推門進他家的露臺,就看見他披着睡袍坐在木質地板上,光着腳,左手夾着煙,一杯咖啡在他嘴邊,往上是他閉着的眼睛,被陽光照亮的風帶起幾縷他淩亂的頭發。
看見她,随手放下咖啡杯,勾起嘴角,拿起地板上那束花。
一束路易十四玫瑰,不同于一般常見的深沉紫色,他手中那束是淡淡的紫色,微微有些發藍,很奇異的顏色,跟沈回音今天穿的抹胸裙倒是相似的色澤。
遲來的生日禮物,“蕭邦與法朗克大提琴奏鳴曲”黑膠唱片,杜普蕾最後的錄音作品。
沈回音其實壓根沒想起生日禮物這回事,其他人都很少送禮物,包括她姐。倒是林兮初居然說是雖然催促了很多次,但這張唱片還是波折了一番才到他手裏。她不過是看電影時跟他提起了一句,沒想到他真的去找。
沈回音當然為這份禮物很感動,沒有哪個女人被寵着還能故作看破紅塵。可林兮初的情人節禮物吓到她了。
是枚鑽戒,一樣是粉鑽。沈回音才不會傻到以為這叔叔只是覺得粉鑽擱她手上也挺好看,所以正好和項鏈湊一套了。
但林兮初卻在那時跟她說:“你什麽時候想把我套你手上的尾戒拿下來換上這枚,随你高興。什麽時候都可以。”
沈回音當時只是移開目光,輕笑一聲,吐槽他的套路很浪蕩子。
可她現在站在這裏,零星的光映入她視線,她看着他在電視屏幕上的臉,叔叔比她多的年紀,不是白長的,果然比她淡定從容,勇敢篤定。
沈回音看了一眼拿着酒瓶的右手,圓明亮型切割的粉鑽在燈光下璀璨動人。她懷着惡意揣度,恐怕有不少女人想結婚就是為了哪顆豔鑽吧。
的确,極致單一與牢固的碳結構,幾萬年緩慢蛻變才成為這麽一顆最極致的純淨。用鑽石象征愛情,可真是最美好夢幻的憧憬。
她還在神游,卻被人從身後攬上了肩膀。是沈佳音,她姐推着她就往樂隊演出舞臺方向。
沈回音甩開她姐的手,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又聽見周圍人都喊起來,起哄着讓人上臺唱歌。
她才不理這些,提着酒瓶就從人群中往秦柳那桌走。
陳墨迎面走過來,身後是護着她的溫蘇陽。陳墨一把拿過沈回音手裏的酒瓶往溫蘇陽那邊一伸,拉着沈回音的手,帶她轉了個身,又沖向了舞臺那邊。
沈回音一邊被陳墨攬着往前走,一邊聽見陳墨在她耳邊說:“剛剛龍俊那小子不知道犯什麽病,跟人家說,你是他創作的MUSE,說你其實歌唱得很好,大夥就起哄了。你要是耍脾氣說你不會唱歌不給面子。可就失了氣度了。”
滾他的氣度!沈回音冷哼一聲,作勢要甩開陳墨,卻轉臉就看見她姐站在一邊挑眉看過來,沒隔幾個人是也看着她的龍俊。
沈回音嘆了口氣,拿開陳墨的手,高跟鞋踩在舞臺上,還是走了上去。
她是不喜歡幹場面上的事情,她姐估計也不會介意她不酷,不過她到底長大了,不可能還跟二十歲時那樣,沖着人家唱片公司老板說當歌手是件很倒黴的事。
不過是唱首歌,不丢她姐的面子,也不讓人家覺得是她心裏還有什麽鲠。以前她不屑于為別人看法這麽做,但現在她覺得,既然能這樣,那有何不可,如果唱首歌就能達到。
“我就這麽被推上來了,一時之間也挺慌張——“沈回音緩緩開口,”我唱一首想送給我男朋友的歌吧,盡管他不在場。”
她這一句說出來,底下立刻議論紛紛起來,這幫人裏有幾個還是見過基本不露面的沈編劇,都交頭接耳問着旁邊的人聽沒聽說過這消息。
沈佳音只是挑了下眉,朝龍俊看過去一眼,瞧那小子牙疼一樣的表情,冷哼一聲,心裏暗爽。陳墨和溫蘇陽交換了一下眼神,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回音。
秦柳本來打算遠遠聽首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擡步想往舞臺那邊走,又擔心自己的肚子,心裏大罵沈回音竟然不禮節性通知她,瞪着眼大聲嘆口氣。
沈回音也不理底下這亂成一團的動靜,走過去一步跟樂隊老師說了曲子,确定沒問題後就調整了一下麥克風,清了清嗓子,喘口氣,準備唱歌了。
伴奏的聲音想起來,只有簡單的鋼琴。
沈回音手握話筒杆,閉上眼。
You never change,
You are the God You say You are
When I'm afraid
You calm and still my beating heart
You stay the same,
When hope is just a distant thought
You take my pain
And You lead me to the cross
“回音,我很願意被你麻煩。”
“不要擔心,我來處理。”
What love is this,
That You gave Your life for me
And made a way for me to know You
And I confess You're always enough for me
You're all I need
“沈回音,和我在一起。”
“所以說我很容易滿足,你要好好對我。”
I look to You
I see the scars upon Your hands
And hold the truth
That when I c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