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行為心理學研究表明，21天以上的重複會形成習慣，90天以後，習慣就會穩固下來。】
陶忘機捏着鋼筆盯着桌上亮着的手機屏，腦子裏不斷重複這句話。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如何發生的，但現在突然意識到這樣的過程導致了如何的結果，依然讓他有點接受不良——他已經習慣，這個名叫“莎莎”的女孩兒，每天定時聯系他。
他不習慣與人太過親近，但兩人的聯系無關男女感情，她只會向他求教作業怎麽做，偶爾抱怨老師兇巴巴，或者高興地跟他說，她考了多少分，或者要放假了什麽的，對他影響并不大。
他會順手幫她解題，偶爾心情好，會幫她串一下知識點，對她那些比較私人的話題，看過就罷，從來不接茬。
第一次做這種事，只不過是心情不好，一時失言答應了，那這之後呢？
他想，他大概一直都是懷着做慈善的心情——這姑娘成績也太差了！好多簡單的題都不會！
現實當中，他總是表現得很冷淡，很少發善心。網絡給了他安全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不管做什麽，也不怕別人賴上來找他幫忙，所以他才會放任自己這不合時宜的責任心。
當初的想法很簡單，反正都不認識，樂意的時候就搭理，不樂意的時候就當沒看見。
之前他也是那樣做的，在她每天問候，窮追不舍的時候，也不曾理會過，若不是那次意外，導致了他無法忍受的事兒發生，他肯定還是不會搭理她。
“這人順杆兒爬的本事也太強了！”
低聲嘀咕這麽一句，陶忘機攤開桌上的筆記本，開始認命地演算這兩道數學應用題，暖暖的臺燈照在他眼裏，映得那抹專注越發動人。
仔細想想，每天都有點事兒做，其實也挺好，可以讓他不再想東想西，讓他心智越發堅定。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進入六月，春季賽結束，SG取得了積分第一的好成績，比起去年，稍進一步，戰隊所有人對這個結果都很滿意，之前的幾個月奮戰，好像都值得了。
春季賽結束之後，有很長一段假期，戰隊接了各種代言、活動，經常各地飛，好在夏季賽很快就開始，戰隊日常重歸熟悉的模式。
夏季賽常規賽已經進行到第二周，目前SG的戰績遙遙領先，提前拿下全球總決賽門票的幾率很大，陶忘機最近心情很放松，在幫助“學渣”奮進的時候，那抹社會責任感存在感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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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今天的題，他也沒直接發答案，而是仔細分析做題思路，以及關聯知識點，打算細細給她講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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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景深咬着手中中性筆筆頭，對着攤開的習題冊咬牙切齒。
自從與“陶晏”關系取得突破性進展，莫景深每日直播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直播“撩漢”，可惜不管他說什麽，對方都不搭理，這在他的惡作劇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倒是請教問題，對方大部分時候都會細心答複，害得他不得不抓緊這根稻草，以待突破性進展。
幾個月過去，練習題做了一籮筐，這有毒的漢子依然沒有撩到手，如今粉絲們已經習慣看他笑話，只覺比起以前那樣簡單的惡作劇，現在這樣更加好玩兒。
“笑什麽笑？我這樣是誰害的？昂？講真的，現在的初中生真是太可憐了！這些題太難了！我都還給老師了啊！！還得買習題冊回來做！！”
莫景深眼尾微微下垂，一雙大眼睛這麽睜着，眼裏水波盈盈，好似萬分委屈都在不言中。
長了這麽個漂亮模樣，一不注意就會顯得特別娘，好在他并不是那種娘兮兮的人，舉止落落大方，倒是不會讓人心生惡意。
聽得他糾結抱怨，粉絲們相當激動，他一個人在那搞事情，觀衆積極性顯然比不上如今這樣，粉絲們群策群力，幫着他出謀劃策攻略目标，這倒是歪打正着，讓直播間熱度更進一層。
自從莫景深公布進展以來，看自家愛豆受虐、期待那畫風清奇的“炮王”的最新回複，已經成了粉絲們的日常，見他一天比一天崩潰，一天比一天抓狂，粉絲們少不得刷點禮物鼓勵鼓勵，完了還得發幾條彈幕與他交流交流：
“哥啊！你得想法子套近乎啊！這人畫風有點迷，你可別被帶溝裏啊！”
“哈哈哈！頭發揪掉了！”
“總有種不詳的預感，恐怕深哥要做作業做到天荒地老……”
“話說，沒人覺得有點奇怪嗎？那人真的是那種渣男嗎？怎麽看起來不太像？”
“對哦，我也覺得，感覺爆料人是不是弄錯了啊！”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整咱深哥啊！我就不信世上有這麽鋼的那人！”
“雖然看深哥寫作業什麽的是有點高興，但他天天這麽痛苦地做題，有點同情啊……”
“真的沒錯！絕對沒有給錯聯系方式！！我發誓！！”
“炮哥來了！天天作證都要崩潰了，哈哈哈哈！！”
……
好幾個月了，不僅莫景深兄妹覺得“陶晏”人設不對版，粉絲也覺得怪怪的，要不是爆料人“炮王去死”斬釘截鐵地說他絕對沒有發錯聯系方式，且他們學校的人很多都知道這個事，大概大家早就産生懷疑。
莫景深在那面不改色地發語音，堅持自己的“日常一撩”，看到彈幕，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也是沒辦法了才這麽拼好嗎？！你們說，這世上怎麽就有這種人呢？昂？這麽久了，所有的手法都用過了！他愣是不接茬！到如今除了幫我寫作業，其他都不搭理！你敢信？跟他說我今天好高興哦，他連個哦都不說，眼裏只有這些該死的題，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要不是爆料人天天确認沒弄錯人，我都懷疑了！”
“那些說這些都是有臺本的，請演員的，羨慕我有倆手機的，都趕緊歇着啊！我要是策劃，我絕對不會給自己策劃這種送命題好嗎？我又不是智障，專門坑自己！還不是答應了你們，實在沒辦法，有困難也要上啊！”
“還有說發照片這一招還沒用過的，朋友圈已經發了十幾輪照片了，但是完全沒有用！”
“哈哈！你們看不到就不信？不信拉倒。照片太羞恥，絕對不會發出來的！不！！刷再多禮物也不幹！原則問題好嗎？我只能跟你們說，照片都是走的神秘路線，專門針對他的口味來拍的，很不容易的！”
……
悠閑地與粉絲互動一會兒，微信消息提示音就來了。
莫景深已經做好今日又是毫無進展的準備，點開對話框，看到那長達55″的語音的時候，直接愣住了。
他已經堅持給對方發了好幾個月的語音，對方一直都是打字，這還是頭一次發語音過來。
短暫的愣神過後，是長時間無望過後的狂喜！
“我就說！怎麽就有人這麽不解風情！看來這不過是假象！不愧是幹了那麽多壞事還沒翻車的人！”
大家見他臉色大變，突然就說出這種奇怪的話來，自然要問，莫景深就說了對方終于發了語音過來的事兒。
從建立聯系開始，如今總算迎來第二次“大.躍.進”，頓時有種普天同慶的感覺，看到那些一邊“哈哈哈”，一邊撒禮物的粉絲，莫景深眼眶都有點泛酸了。
【媽的！這日子總算要到頭了！不枉我堅持這麽久沒放棄！】
心中的不甘支撐着他，不想敗在這人手裏的念頭，在這幾個月當中，已經成了他的執念，每一個階段式的跨越，都讓他高興不已。
對方态度軟和下來，明顯是個關心更進一步的信號，怎能讓他不開心？
在粉絲連番催促下，莫景深兩眼放光點開語音，低沉磁性的男聲透過手機傳入直播間：
“關于這種類型的應用題，主要考點有以下幾種……”
所謂的顏即正義，同樣适用于聲音，對于聲控來說，這樣的男神音光是聽聽就能好感度飙升到滿！
明明是枯燥的講題，長長的一段，聽在大家耳朵裏，沒人嫌棄他說得太長，也沒人關心他說了什麽：
“怎麽就不多說幾句呢？男神男神！”
“啊啊啊！！我艹啊！果然每一個渣男都是有資本的啊！！現在好糾結怎麽破？”
“好蘇！！！”
“還要再聽一遍！！”
“低沉華麗如大提琴一般的聲音！光聽聲音就能想象顏值！”
“啊啊啊！！一定要追到手啊！！深哥！攪基去吧！！順便拯救那些妹子，一石二鳥！”
……
彈幕瘋了一樣，莫景深好不容易才看清這麽幾條，眼看着話題往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忍不住有點無語：
“我做錯了什麽？要這麽對我？”
故作的委屈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他又順應要求，再重放了兩次這段語音。
漫不經心地聽着，莫景深開始思索，是什麽導致了今日的變化，難道是對方終于觀望夠了，要開始行動起來？
想想好像不大可能，這麽久了，他已經可以肯定，對方對自己沒興趣，如今堅持，不過是指望着最後一點“日久生情”的可能。
盯着今日發過去那兩道題，如醍醐灌頂一般，他總算想透了為何對方今日會發語音過來。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莫景深很明白，對方是個非常低調的人，這麽久了，他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私事，自己講私事的時候，他也從來不回應，都當沒看到，顯然是不想與他在現實中有交集。
今天之所以發語音，恐怕還是因為這兩道題裏，有一些公式不方便打字，而他今天心情不錯，有心思認真指點“她”學習。
從結尾那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并沒有粉絲們說的那種心思，不過是單純指點他學習。
所以今天除了聽到對方的聲音，其實什麽收獲也沒有。
在情感方面，他并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莫景深渾身的興奮立刻消散一空。
【啊啊啊！！！何時是個頭啊！！】
有心想放棄，又不甘認輸，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