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汪苡甄下班回家,搭電梯上五樓,電梯門一開,迎面撲來一股嗆鼻氣味。

她不禁捂着口鼻,踏出電梯,走道上飄散一些煙霧,走沒兩步,驚見對面鄰居家的大門敞開,臭氣就是從裏面飄散出來。

忍不住走上前,按下電鈴,沒多久便見到男人的身影走出來。

一看清來人,她倏地驚吓一大跳,瞠目結舌。

範剛臉上竟戴着防毒面具!

身穿黑色背心、迷彩長褲,體格魁梧的他,臉再罩上防毒面具,俨然像從事什麽生物武器的軍事行動似的。

唯一不搭軋的反倒是他腳下那雙藍白拖。

“你、你在做什麽?”幾日不見,再見到他,卻是這種情況,令她驚诘連連。

空氣中極度刺鼻的氣味,令她呼吸困難,再度以手捂着口鼻。

一看到她用手捂着口鼻,範剛忙脫下臉上防毒面具就要為她戴上。

見他的怪舉動,她連忙後退一步,避了開。

“你到底在做什麽?搞得整間房子、整個樓層全是殺蟲劑味道。”她眉頭緊攏,不滿地抱怨。

“殺蟑螂。”範剛說得嚴肅。

“嗄?殺蟑螂?”她眨了下眼,怔住。他這大陣仗是在撲蟑?

“你用了幾罐殺蟲劑?”

“第五罐。”範剛實話實說。

“你屋裏是有幾只蟑螂,用這麽多殺蟲劑還殺不死?”她一臉不可思議。

“一只。只看到一只在飛。”想起下午在廚房看到那突然飛竄出的可怕蟲子,他不禁頭皮一麻。

本要準備晚餐的他,于是匆匆奔出門,買了瓶殺蟲劑要滅蟑,回來時再度看到那只飛竄的蟑螂,他忙将殺蟲劑對着空中噴灑,不一會就不見蟑螂身影了。

無法忍受那恐怖生物待在他屋裏,他再度出門,這次一口氣買了數瓶殺蟲劑,外加防毒面具,就為将屋裏各角落全噴個徹底。

“一只……會飛的蟑螂……讓你搞成這樣?”汪苡甄仰臉看他,無比訝然。

現在是秋天,晚上有些涼意,他卻汗流浃背,一頭墨黑短發濕濡,額上冒着豆大汗珠,上身背心全濕了,一雙粗壯手臂也是布滿汗水,宛如經歷一場無比激烈的運動。

結果,竟只是為了撲滅一只會飛的蟑螂!

“你……怕蟑螂?”她一雙眼瞅着高壯的他,非常懷疑地問道。

“呃?”範剛楞了下,黝黑的臉龐微微泛紅,辯解道:“那個東西很髒,身上帶有很多病菌。”

“所以,你真的怕蟑螂?”看出他剛硬臉龐上的一抹尴尬,汪苡甄又意外又好笑。“原來你會怕蟑螂。”她驀地揚唇笑開了。

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身高超過一百九、體格媲美健美先生的猛男,竟然怕小小的蟑螂!

“喂?”沒料到會被她識破他唯一弱點,還被她笑,範剛更覺尴尬,臉龐一陣躁熱。

“我不是怕蟑螂,只是覺得很惡心。”他濃眉一攏,強調。

今天若是在屋裏發現一條毒蛇或毒蠍,他都還能從容面對,甚至徒手捕捉,唯獨蟑螂這種生物,他完全不敢碰觸,何況還是第一次遇到會飛的蟑螂,更令他驚駭。

“這裏……常有會飛的蟑螂嗎?”他問得有一絲不安。怎麽辦?他未來老婆就住在這裏,他不能因那可怕生物就選擇搬離。

“偶爾。”見他神情顯得不安,她補充道:“大部分都不會飛啦!”

“大部分……”他眉頭又是一攏。意思是這裏常有蟑螂出沒?

“不要再浪費殺蟲劑污染環境,我幫你打蟑螂。”她笑說。

他聞言,驚吓一跳。“你要……你會打蟑螂?”瞠眸瞅着她。

“小事一樁。”這種家裏害蟲,她從小打到大。

“真的嗎?”範剛仍難以置信,就見她直接踏進他家客廳了。

“咳咳!真的很臭耶!”一進客廳,殺蟲劑氣味更充斥室內,令她簡直不知如何呼吸。

範剛随手拿起茶幾上的雜志,在她面前為她搧去污濁空氣。

汪苡甄不意瞥見茶幾上置着的筆電,看見那桌布畫面,她心大力跳了下。

“那東西應該還在廚房才是。”範剛提醒她先去廚房檢查。

原想問他那張桌布是怎麽一回事,她還是選擇往廚房走去。

沒多久,就在他堆滿食材的流理臺下方,看見了只蟑螂。

“那裏!它在那裏!”範剛驚喊,後退一大步,轉而匆匆拿起桌上殺蟲劑便要噴灑。

“拖鞋借我。”汪苡甄揚揚手,阻止他再噴刺鼻的殺蟲劑,邊向他借腳上拖鞋,她穿着高跟鞋,不便拿來滅蟑。

“欸?”範剛一楞。見她指指他腳上拖鞋,只能疑惑地脫下一只鞋交給她。

還來不及反應,突地“啪”一聲,就見地上的蟑螂已經開腸破肚。

困擾他好久,讓他費盡力氣、把房內搞得烏煙瘴氣都沒能消滅的蟑螂,她竟在短短兩秒內就解決了,還是靠一只拖鞋!

他霎時瞠目結舌,對她英勇行為,又驚又佩。

輕易完成殺蟑任務,汪苡甄起身,回過頭就見他一臉傻樣。

以為他對蟑螂的屍體也會害怕,她索性好人做到底,往一旁餐桌抽了幾張面紙,再彎身将地上屍首包裏,接着丢進垃圾桶。

“廁所借一下,我洗個手,順便替你洗一下拖鞋,別這樣就把鞋扔了。”她提醒道,拿起拖鞋,直接往浴室走去。

這棟公寓的兩邊住家,屋裏坪數、隔間都相似,她直接便推開那扇浴室的門板,走了進去。

怔愕幾秒的範剛,回了神,忙跟她走往浴室。

“拖鞋我洗就好。”不好讓她做這種清潔工作。

“沒關系,反正我也要洗手。”汪苡甄不以為意,拿起蓮蓬頭沖洗拖鞋鞋底。

片刻,她便将洗幹淨的拖鞋遞還給站在門口的男人。

範剛略低着頭,一雙褐眸怔怔望着她。

“怎麽?洗幹淨還是不敢穿?”見他神情呆楞,以為他對蟑螂真有嚴重恐懼,連殺過蟑螂的拖鞋都不敢再碰觸了。

“不。”範剛否認,伸手接過她遞上的拖鞋,放在腳前,擡腳便套上。“你真是我的女神。”忍不住贊嘆。

“呃?”他天外飛來一筆,令她不明所以。

“我的女神。”他再說一次,臉上露出無比敬佩,一雙眼眸灼灼地凝着她。

她的心,因他熾熱且專注的眸光,無端猛力一跳。

有些不自在地挪開彼此相對望的視線,她不以為意地道:“只是殺一只蟑螂,會不會太誇張?”

“因為我做不到。”範剛此刻不再為自己的弱點找借口,以後也不須因一只蟑螂恐慌了。

“下次若又出現,可以找你幫忙嗎?”有她在,就算每天要撞見令人生厭的惡心蟑螂,他也能力圖鎮定,不慌亂害怕。

“呃?”他的提議,令她微怔了下。

“我沒辦法用拖鞋殺蟑螂。不過,如果你那裏出現毒蛇的話,我可以幫你捕捉。”他提出交換條件,除了蟑螂,任何毒蛇猛獸,他都沒在怕的。

她聞言,又是一楞,随即好笑道:“這裏不會有毒蛇出沒,有的話才真的是可怕的事。”

再次見到她的笑靥,範剛內心不由得怔仲,她的笑顏真是美好。

忽地想起什麽,他不免歉然道:“抱歉,今晚沒辦法為你煮晚餐。”

別說這屋裏一室殺蟲劑氣味未散,廚房流理臺上的食材也全被殺蟲劑污染了,若用那些食材做料理,他寫的料理便條就要标注“有毒”了。

一聽他提起晚餐,她有些尴尬地說:“其實,你不用那麽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我喜歡烹饪。”特別是替未來老婆做菜,令他格外開心。當然這句話他只能在心裏補充說明。

“那要不我付些食材費用。”這樣白吃下去,她只覺過意不去,又因喜歡他所煮的每道料理,而無法硬着心腸拒絕到底。

“煮一人份跟兩人份差不了多少,反正我也是要吃晚餐。”他解釋道,怎麽可能向她收取任何費用。

“要不,我今天請你吃晚餐。”她不覺便脫口而出。

他聞言,驚愕不已。

“你這屋裏這麽臭,一時半刻味道也散不去,我那裏想必也被熏到了,就先去外面吃個飯,晚點等空氣好些再回來。”她神色自若地解釋。

請他吃頓晚餐,只是為過去數天白吃他的料理,表示一點謝意,絕無其他意思。

“好,你等等,我換件衣服就好。”範剛因被她邀約,欣喜若狂,恨不得有多點時間做準備,想沖個澡洗去一身汗味。

這可是第一次,他跟她一起出門吃飯!

“我回去把家裏窗戶打開通風,一會過來找你。”一見他那張剛硬臉龐流露掩不住的欣喜,她不禁有些後悔請他吃飯,不希望造成他的誤解。

一見她轉身步離他屋子,範剛忙進浴室,先洗把臉,再擰濕毛巾擦拭身上汗水,接着匆匆轉往卧房,翻出一套幹淨衣物換穿。

此刻,他竟對那只躺在廚房垃圾桶裏的蟑螂,心生無比感謝。

他是不是該把它的遺體好好供奉起來啊?

汪苡甄帶範剛前往附近一間餐廳,步行約十分鐘便可到達。

“你常來這裏吃?”範剛把握機會,探問她平常用餐習慣。

“沒有。只來過幾次而已。”這裏一份套餐三百多塊,不算太貴,但常常吃未免奢侈,她晚上不是買便當,就是吃自助餐或面攤而已。

範剛意會的點點頭,随後兩人各點一份套餐,自然地閑談起來。

這是相識至今,兩人第一次心平氣和坐下來吃飯聊天,令範剛欣慰感動。

汪苡甄也沒想過兩人可以這樣自在地相處,似乎她在一次次嘗過他的手藝後,對他這個人也大為改觀了。

用餐期間,範剛不禁觀察着她,發現她對服務生很客氣,送餐或加水,總會向對方微笑道聲謝,而當附餐甜點的焦糖布丁上桌,聽到隔壁桌孩童嚷嚷——

“媽媽,我也要吃布了。”

“剛才問你,你說要吃冰淇淋,沒有布丁了。”只點一份套餐跟孩子一起吃的母親說道。

“我要吃冰淇淋,也要吃布丁。”小孩嘟着嘴說道。雖然吃完冰淇淋,可現在看到隔壁的布丁,也好想吃。

汪苡甄見狀,将桌上布丁端起,轉個身就送往隔壁桌。“不介意的話,給孩子吃。”她對母親笑說。

“這這怎麽好意思?”孩子的母親顯得尴尬,盡管是附餐的小甜點,卻因孩子吵鬧而打擾隔壁桌客人,還讓她請客,怪不好意思的。

“不會。”汪苡甄仍是微微一笑,看向張着大眼瞅着她、約莫三、四歲的小孩。

“謝謝。跟阿姨說謝謝。”孩子的母親也不好再推拒,要一旁的孩子道謝。

“謝謝阿姨。”小男孩頓時笑咪咪,因一個布丁露出無比開心神情。

汪苡甄回過身,卻見對面的範剛瞅着她。

“有什麽問題嗎?”納悶地問。

“沒有。你很喜歡小孩?”他微曬問道。

“呃?也談不上很喜歡啦!”她回得有些尴尬,不認為自己是母愛過剩的女性,身邊也沒有小孩讓她接觸,只能解釋道:“小時候覺得布丁這種東西很珍貴,雖然自己很想吃,卻因身為老大,總要讓給弟妹,從他們那裏分得一、兩口就覺得滿足了。

“長大後也許吃過的點心多了,不再認為布丁有多希罕,不過我能了解小孩那種心情,把布丁給他,換得他一份笑容,其實挺值得的。”她笑說着,第一次對他提起家人的事。

範剛聞言,臉上露出更明顯的笑意,一雙眼不覺深深望着她。

想象她待弟妹的友愛情景及方才給孩子布丁的作為,他對她更多幾分欣賞。

餐後,兩人從容地喝杯咖啡,他接續先前話題,問起她弟妹及其他家人,她也沒刻意保留,告知家裏有爸媽及一個妹妹、一個弟弟,父母跟已出社會工作的妹妹都住高雄,年紀較小的弟弟大學畢業後便去當兵,也即将退伍。

她自然地向他談起童年往事,他也和她分享一些自己的成長經歷,直到兩人喝完咖啡又喝完一杯水,她才開口提醒該離開了。

她拿起賬單準備結賬,卻被他一把搶了去。

她擡眸,不解望着他。

“亞爾家族的家規之一,絕不能讓女性付賬。”他神情嚴肅地強調。甭說她是他未來老婆,就是一般交情的女性,他也不會讓對方付賬。

就在他的無比堅持下,她只能放棄跟他搶賬單,結果又白吃了他一餐。

兩人步行返回住處,一路上繼續開聊着,彼此都不免意外兩人其實頗有話聊。

抵達住處樓層,踏出電梯後,範剛陪她走到她家門口,竟有些依依不舍,直想開口邀她喝杯葡萄酒,希望延續難得的和諧相處氣氛。

但他忍住那個想法,提醒自己別操之過急。現在的她不再排斥他,已是一大進步了。

“那麽,先說聲晚安,早點休息。”站在她身後,等她開門進屋,範剛才溫言向她道晚安。

她回頭,看着門外他臉上挂着一抹柔和笑意,心口不覺怦然。

“晚安。”輕應一聲,随後掩上兩道門。

走進屋裏,她不禁想起稍早在他住處看到的那張計算機桌布,于是走往房間,打開計算機,點進相片文件夾。

她迅速浏覽在意大利旅行所拍的數以千計的照片,輕易便找到跟他的合照,那是同團三個女孩在結束旅行後,寄給她的照片。

與他的合照裏除她跟他,都還有三個女孩中的其中兩人入鏡,而他筆電上所顯示的桌布,卻僅有她跟他。

那個背景是威尼斯沒錯,然而他竟把照片中另兩個女孩影像消除,畫面僅剩他一只手搭着她的肩,兩人看似親密的上半身合照。

在他住處乍見筆電上那張顯眼的桌布時,她驚諾不已,原想在吃飯時質問他,又怕問了尴尬,只好裝作沒看見,他似乎也沒發現她不經意看到被他所修改的照片。

他為何要特意修改照片,變成兩人合影,還當成桌布天天看着?

這一想,她不覺雙頰微赧,心跳失序。

他千裏迢迢追來這裏,刻意住在她對面,更殷勤地為她做晚餐,背後的原因真如他所言,只是因顧慮她可能懷了他的孩子,才如此煞費心神?

她都要忘了他曾提及的這個理由……不由自主伸手撫上平坦腹部,為那一絲可能性,再度迷惘起來。

倘若真的懷孕,即使是一夜情種下的後果,她也做不到拿掉孩子的殘忍事。

但嫁給他,太過虛幻不真;把孩子交給他,她更辦不到。

唉!她頓覺頭疼地重嘆口氣,再度杞人憂天起來。

翌日早上,汪苡甄打開鐵門準備出門上班,對面的銅門也适時開啓。

“早安。”隔着縷空鐵門,範剛神清氣爽地向她打招呼。

她的心不自在地跳快了下。

“早安。”禮貌回應,她便走往電梯。

原想開口問他是不是随後也跟着她去她公司找總經理,想想還是沒問出口。

其實範剛前幾日所以不再現身跟她碰面,是因先前她每次見他都一臉帶怒,他才想暫時不讓她見到自己,緩和兩人間的氣氛,只悄悄在晚餐時刻、她回來前,将備妥的晚餐餐盒放置她家門口。

每天早上他會在她出門後不久,便前往她公司,讓韓哲亞教授他一小時的中文字,因認為她暫不想再撞見他,即使到她公司也刻意不跟她有打照面的機會。

然而經過昨晚,她好心進他家為他滅蟑,随後叉開口邀他出去吃晚餐,兩人相談甚歡,總算打破一直以來的僵局。

他想,她對他應已改觀,自己之後将不必再刻意回避見她,不用隐忍着想見她的念頭,只能透過計算機桌布看她的麗容了。

範剛結束今日上課,向韓哲亞道聲謝,收拾數據走出貴賓室,韓哲亞因接下來有客人來訪,于是仍留在貴賓室裏。

離開貴賓室,範剛低頭翻看今天練習的一疊紙張,神情認真地記憶筆劃順序,想着中國字還真是難學。

一個不慎,手上一疊紙散落,他忙蹲下來撿拾。

忽地,一只細白的手拎着紙張探向他眼前。

“Thank you.”他接手,道聲謝,擡首,楞住。

“你真的是來找總經理學寫中文?”汪苡甄一手捧着文件夾,略彎身,問着蹲在地上的他。

她原是準備到貴賓室送份資料給總經理,一會将有客戶來訪。

才踏出電梯,就在走道上看見範剛的身影,他蹲在地上撿拾散落的紙張,她于是上前幫忙撿拾。

意外看見紙張上密密麻麻的手寫中文字,先前雖猜測他也許來找上司學中文,但對那猜測仍心存疑慮,現下确認事實,她不免訝異。

一想到他每天貼在她家門口的問候小卡及便條上寫料理名稱,想着那幾個字他得花多少時間才能練寫完成,心下不禁動容。

“呃?嗨!”範剛有些尴尬地打聲招呼。

雖已有打算在她公司“巧遇”她,卻沒想過在這種情況下,方才她肯定看到他練習寫的大小不一的扭曲醜字,令他不免困窘。

“需要這麽麻煩嗎?寫英文我看得懂。”她心裏雖因他的作為有份感動,卻又不希望他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

“不麻煩。”範剛站起身,神情流露一抹欣悅,對她所做的每件事都不麻煩且是他樂意而為的。“中文字很有意思,雖然很難學,不過還挺有趣的。”他唇角微勾,低頭笑望她。

她因他剛毅臉龐漾起的輕淺笑意,心怔仲了下。

一開始認為他是個怪人,也許是跟蹤狂或結婚狂那種危險人物,可漸漸地,從他細膩的料理,她感受到他內心應該是溫柔的,又發覺外型勇猛的他,竟怕一只小小蟑螂,意外見到他孩子氣的一面,而他為了表示誠意,學寫她的語言,這單純認真行為,讓她又對他多了幾分正面評價。

她其實早在不自覺中抹除先前對他存有的負面觀感,發現他愈來愈多的優點。

“你真的每天早上來報到?”她進一步确認問道。

“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開始可以搭我的便車上班。”明知她會拒絕,他仍試圖提出邀請。

“明天開始總經理要出差,四天後才回來。”無意回答他開口邀她搭便車的提案,只提醒他明天來這裏不會有人教他寫中文。

“喔,我知道啊!哲亞已經交代好,明天會有代課老師來貴賓室教我寫一個小時的中文字。”範剛笑說。

“代課老師?”汪苡甄疑惑地問。

“秘書室的人,明天是先請郭秘書幫忙。”

“郭秘書。”汪苡甄怔了下。記得郭秘書挺欣賞體格健壯的男人。

“哲亞說先安排郭秘書,接下來應該是洪秘書、蔡秘書跟李秘書輪流代課。”他記得大概是這幾個姓氏順序。

聞言,汪苡甄更加錯愕。

意思是他之後每天可以跟不同秘書獨處一小時,這是總經理為友人特別安排的福利嗎?

莫名的,她心裏有些悶悶的。

總經理完全沒對她交代這事,她也沒被安排當他的臨時老師,對此無端有些介懷。

“有問題嗎?”範剛因她錯愕的神情不解。

“沒。”她淡聲回應,無從分析內心在意的是什麽,也不想探究。“抱歉,我還得送資料給總經理,失陪了。”朝他輕領首,她有禮地告退。

範剛見她離去的身影,搔搔頭,神情有些困惑。

她竟對他這麽拘謹有禮,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好打擾上班中的她,還是暫不追問。他擡手看了下表,差不多該去買菜了,路上邊計劃今晚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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