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八卷 那就結束吧 (1)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幾乎章章都要删減改動,看得人少本來就很打擊自信,我現在都快崩潰了,真的!
在車上,蘇北出神的盯着車窗外的風景。過了很久他說“季先生,這段時間多謝照顧。以後不會再給您添麻煩了。”說話的時候他沒有回頭,還是愣愣的看着馬路邊不斷後退的綠化帶,伴着倒退的景色回憶起這段時間的相處,剛剛發生的一切仿若經年,已經變得模糊。
也許蘇北能看清自己的感情,但是中間橫着陶安隔着馮蘇莉,讓他始終沒法往前,既然命運已經替我做出了選擇,那就當一切沒發生過吧!
直到下了車,季擎澤也沒有對此表态,大概是默許了蘇北的決定 “今天太晚了,明早我送你回學校。”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在蘇北的手心,是那塊玉佩。“這個是你随身佩戴的,也許還能保護你。”
失而複得的玉佩,早已失去了它的功效,不過戴了這麽多年沒了總是不習慣的“謝謝”。兩人默契的保持了疏離,各自回了房間。
馮蘇莉一直站在二樓的窗戶邊上看着這一切,表情冷漠而複雜。
晚上蘇北感覺口幹舌燥,下樓去喝水,順便到陽臺透個氣。習慣性的瞥到二樓主卧陽臺,果然,陶安還在那兒。哎我還是盡快離開吧,他們之間已經夠亂了。
幾乎是一夜難眠,蘇北索性起床收拾起東西。淩晨4點的時候,他蹑手蹑腳的走出房門,經過主卧時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便毫不猶豫地轉身下樓。
聽見大門傳來清脆落鎖的聲音,季擎澤條件反射地想起身,卻被睡夢中的馮蘇莉摟住了腰,他只好順勢躺了下去。
第二日,下樓晨跑時經過大廳發現了桌上的紙條,簡短的幾個字:
“我走了——蘇北。”
也許他還有很多想說的,卻不合時宜說出口。季擎澤将紙條塞進口袋,打開大門穿好跑鞋重複着每一天的運動。
開學已經一個月,馮焱覺得蘇北有什麽地方發生了變化,雖然跟往常一樣吃喝玩鬧,但他總能看見對方不經意的走神,次數多了就覺得反常。不過既然對方選擇了僞裝,他也就不好再細問。
馮蘇莉今天有個約會,對方是季擎澤的父親季儒林。去之前她躊躇再三,因為季擎澤和他父親關系并不好,可她卻不能不拿對方當回事,不知道這次叫自己為何。
提前到了約定好的茶館,他們父子兩這點還挺像,都喜歡喝茶。她自己對茶文化毫無研究,坐下後只随意點了一杯叫得上名字的。她看着桌子上玻璃杯中的茶葉根根直立,仿若排練好的一群少女翩翩起舞。茶香也清冽撩人,入口回甘,細細品味自有它的風情,也難怪世人愛茶。
沒等多久,季儒林就到了,對方很守時。馮蘇莉起身相迎“伯父,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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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莉啊,坐吧。”
季儒林年近六十,體态卻保持的不錯,戴着副細金絲邊框眼鏡,一派學者風範倒不像個商人了。
他先是關切的慰問了馮蘇莉的身體狀況“你的傷好了吧?”季擎澤自然是不會跟他說這些的,不過身邊總會有人告訴他。
馮蘇莉點頭微笑“已經徹底好了,謝謝伯父關心。”
一番寒暄過後,季儒林把談話引入正題“擎澤不小了啊,你們沒打算什麽時候成親?”
這些年她能壓得住心情,就是等着別人來急,她只需要順水推舟,而不用讓季擎澤覺得是自己在逼迫他“我們兩個工作都忙,所以也沒正經讨論過這些,我聽擎澤的就好”。
季儒林看她一心為自己兒子考慮,覺得很滿意“你們年輕人都不急,我自然也不好摻和。不過倒是可以先把婚訂了嘛,做事情要有計劃,你也快過生日了吧?”他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又繼續說“我年紀大了,就等着擎澤完婚後好把這堆攤子移交給他,也落得清閑清閑。”
馮蘇莉捧着杯子的手用了點力,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對方這是提醒自己年齡也不小了該結婚了吧,如此一來不需要她這邊施加壓力,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提醒季擎澤結婚的事,按以往來說自己生日提的要求他可從未拒絕過。
此次談話兩人達成默契,都很愉快。季儒林覺得對方是個有頭腦的人,将來能輔佐季擎澤打理好家業“如果可以的話,你辭職來鼎興吧。也是給自己家裏幫忙嘛。”
馮蘇莉慎重的說她會好好考慮的。其實兩個人如果要進一步發展下去,她也想好了辭職,總不能婚後還一個城南一個城北的跑。只是現在的律師事務所是她憑着實力進的,當初家裏安排她進司法部門被她拒絕了,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得到了現在這份工作,而且這是本市最好的。如果離開還真有些舍不得,不過生活有舍才有得嘛。
季擎澤車內電話響起,來電顯示蘇莉。剛好遇到紅燈,他停下車疲憊地撐了下頭,接起電話“蘇莉”。
其實他們也有半個月沒見面了,馮蘇莉傷好後壓了一堆事情回去處理,兩人連電話都通的很少。
“擎澤,今天下班我回家有事情要告訴你”
“嗯”他不知道對方具體要說些什麽,但卻隐隐有了預感。
挂完電話,彼此都長籲了口氣。季擎澤理不清頭緒,自己究竟愛不愛她,對蘇北又是什麽樣的感情,難道自己真是同性戀?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對男人不感興趣,要不然陶安論五官比蘇北好看精致的多,也遇見過那麽多優秀的男人,為何偏偏只對蘇北不一樣呢?
馮蘇莉到家後輸入密碼開門,看見季擎澤已經換好了休閑服半靠在沙發上。最炎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這幾天下過雨溫度還算舒适,他把目光投向自己“你來了。”
“嗯,剛順路在moonlight買了點吃的,你還沒吃晚餐吧?”季擎澤很喜歡那兒的熏肉和面包。
“沒呢”他站起來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兩個包裝精美的木質盒子。在廚房取出兩個餐盤,将盒子打開,裏面用錫紙包裹着的肉散發出黑胡椒和各種濃郁香料的味道,還是熱氣騰騰的。
另一個盒子裏裝的是牛角面包,表皮焦黃內裏松軟。“你吃了嗎?”他看這分量應該是只買了他一個人的。
“嗯,我吃過了。”一般下午她偶爾會吃一點,大部分時間選擇不吃或者蔬菜沙拉。
看季擎澤專心用着晚餐,她開始醞釀措辭“今天季伯伯約我見面”這句話直接點明自己是被動與對方接觸的。
季擎澤咀嚼的面部看不出情緒變化,只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也沒什麽就問問咱們的感情發展的怎麽樣了,說期待把公司完全交給你。”她每說完一句話都觀察着對方的反應,然後把握分寸看是否還要繼續談下去。因為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做的,甚至沒想過他們是戀人關系完全不需要看對方的臉色行事。
季擎澤沉默着吃完了飯,終于有了飽腹感,只是內心的某種空虛卻始終無法被填滿“你有什麽想法?”
他将問題直接抛給對方,不想再聽她試探,彼此猜測。以前覺得她的善解人意,突然間讓他産生了厭倦,好像從來沒被了解過。
“我嗎?我們在一起有十年了吧。”這麽長的時間,再陌生的人也磨合出感情了。“今年我的生日,如果可以我說我們是不是可以更進一步?”這是她第一次站在感情的要求方,因為對方給了她這個機會。
季擎澤這才突然想起來她的生日快到了,馮蘇莉的家庭也是傳統的大家族,慶的是農歷生日。那就是10月20日吧,他看着對方垂下的眼眸,安靜期待的姿态,怎麽都說不出再等等的話了。不能說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他覺得說這種話的資格應該是在這十年時間裏漸漸失去了,如果他還有良心,他就不該說出任何帶有否定意味的話“好,我來準備”。
聽到回複,馮蘇莉沒擡頭,只是肩膀産生細微的抖動,證明了她在啜泣。季擎澤嘆了口氣,拉開椅子走過去将對方攬在自己懷裏。結束吧,就這樣了,從此再沒有心煩意亂,沖動失控,再沒有蘇北這個人,他現在連想起這個名字都很艱難了,仿佛生出這個念頭都是罪惡的。
秋日的樹葉争先恐後的變黃凋落,留不住的夏天。蘇北脫下了短袖短褲,套上長袖衛衣淺藍色牛仔褲,整個人顯得瘦削利落,仿佛把自己都過成了這個季節。關于那段時間的記憶也随着時間靜靜流逝,如果不是陶安還陪在他身邊,應該能忘得更徹底吧。
話說今天一整天都沒看見陶安,昨晚他又出去了,是不是如往常一樣守在季擎澤身邊呢?
一反常态的,夜深後陶安居然出現在蘇北宿舍。今天沒去蹲點嗎?
“蘇北”陶安叫着他的名字,看起來一臉快哭的表情。
蘇北起身翻下床走出去,拿着手機進到衛生間裝作打電話的樣子問“怎麽了?”
陶安懸在馬桶上一抽一抽的哭泣,良久才開口“季擎澤要訂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蘇北實在是無動于衷,很正常啊,這不是早晚的事嗎?“別哭了”他不知該怎麽安慰這個執着的鬼,只好默默地走了出去。
夜晚躺在宿舍的床上輾轉反側,本就是遙不可及的兩個人,從認識到現在終于回到原軌,從此他們與我無關。想通後終于沉沉的睡去了。
才10月末已經感覺到瑟縮,這個冬天會比以往都冷吧。
位于城北中心的別墅區內,一棟奶白色小洋樓,四周是鐵藝雕花的栅欄,精心鑿刻的石階,屋內歐式裝修風格,客廳有燃着火焰的大理石壁爐。李子涵正小心的趴在二樓過道的一間房門上,貼着門板聽裏面的對話聲。
“你跟季擎澤關系好,後天是他的訂婚宴你知道吧。”一個年老的聲音響起。
“是的爸,他說怕媒體打擾只告訴了親朋好友”是三哥的聲音啊,這個聲音又說到“對了爸,可千萬別告訴子涵,要不然怕她會惹事。”
李子涵聽見後憤怒的握緊拳頭,季擎澤他們居然要訂婚了?為什麽不告訴她!後面說了些什麽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明明就是我先認識季哥哥的,我先喜歡上他的,為什麽那個女人卻奪走了我最喜歡的東西!
她回到自己房間摔上門,陷入柔軟的床墊裏翻滾,用力捶着枕頭,淚流滿面。季李兩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只是那時候季家遠不如基底雄厚的李家強大。季擎澤與李家老三是同一個初高中上學的,以前經常在一起玩。李父第一次見他就覺得對方不是池中之物,季擎澤待人接物不卑不亢,學習好思想活泛,對時下的經濟政治甚至都頗有一番獨到見解。
李子涵第一次和他見面還在上小學,總是跟着哥哥們屁股後面打轉,那時候的她有些嬰兒肥,小短腿也走不快,可卻一直追随着前方的背影,那個在她心目中會發光的人。
有時候大人開玩笑問“子涵是不是喜歡季哥哥啊?”
李子涵也很爽快的回答“我要嫁給季哥哥。”
大家只是覺得好笑,調侃一陣便過去了,沒人把小孩子的話當真,只有她自己一直記着。
“我明明說過要他等自己,要嫁給他的!”眼淚洇濕了身下一塊被料。過了很久,她擡起頭,露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掏出手機撥打出一個號碼。這人是前段時間在酒吧認識的,當時對方搭讪她沒理,被強行存了號碼進去,之後想都沒想起來過,對方也還算識趣沒主動給自己打過電話。
“喂,honey!想起哥哥我啦?”
李子涵覺得惡心,忍着反胃問他“幫我個忙幹不幹?給你五十萬”。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思考對方是不是在戲耍自己。過了沒多久又傳來不正經的聲音“行啊,你說吧,願為你赴湯蹈火”。
他們聊了二十來分鐘,挂了電話。李子涵心裏還是有點後怕,但又充滿了興奮。哼,等着吧馮蘇莉,這場訂婚宴一定讓你終身難忘!
10月20號如期而至。馮蘇莉早早地到了國華酒店,坐在十八樓的更衣室裏穿着合身的禮服,安靜地讓人幫她化妝。一頭秀麗的長發被松松绾起,香槟色的禮服襯得她膚若凝脂。辦公室的抽屜裏整整齊齊放着她的辭呈,過了今日就遞出去,她已經完全選擇了追随愛情。
化妝師給她塗嘴唇的時候,羨慕的說“您可真漂亮,您先生真有福氣”。
馮蘇莉垂下眼眸,如果他也能這樣想就好了。季擎澤到現在還沒出現,不過,一點也不用擔心,她對季擎澤還是很了解的,責任心很重的男人,不管是不是真的願意,這件事他都會完成,反正這事已成定局,給他點時間吧。
星期天宿舍只有蘇北一人跟陶安一個鬼,難得的獨處兩人卻沒有交談。蘇北平靜的看着書,只不過半天沒翻頁了,陶安漂浮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枯枝,面容糾結。過了一會兒他飄過來盤坐在蘇北床上懇求“陪我去看看吧?”
蘇北沒說話,繼續死盯着書。
“別看了!我知道你不高興我這麽自虐,可我就是想再看看他。最後一次!然後我就離開去投胎了”。
“嗯,你去吧,我沒興趣。”他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因為不甘心陶安才一直苦苦糾纏不肯離開。其實什麽愛啊,怕只是沒得到所以接受不了罷了。這樣去揣測別人的感情,讓他覺得自己很壞,可又控制不住胡思亂想“我真的不想去,如果看了你才能安心,那你就自己去吧。”
陶安不願意再為難他,只好自己磨蹭着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看他走後蘇北啪的一聲合上書,躺在床上拉上被子睡了一會兒,醞釀了半個小時,硬是沒睡着,反而躺得腰酸背痛。
這他媽的是中了什麽邪!翻身起床穿上外套,準備出去轉轉,順便吃個飯。十點鐘了,吃早點晚了,吃中飯早了,随便吃吧。校門口有家牛肉米粉還不錯,他摸着空落落的胃就出了門。
走出大門左拐二十來米的一家小店鋪,可能是沒到飯點的原因裏面還沒有客人,他找了個面朝街道的位置坐下“老板,大碗牛肉米粉多放辣椒!”
等待的時候,掏出手機玩消消樂,連玩了幾把居然沒過一關,這玩意兒還能輸的咯?米粉很快上來了,蘇北悻悻地揣好手機,開始吃粉。先喝了口湯全身一暖,今兒是不是調料沒放夠啊,咋的沒啥味兒呢,沉默着吃了大半碗。他漫不經心的看着道路上的人來車往,瞥了眼玻璃門外停着的一輛車,從他進來的時候那車好像就停在那兒,因為車玻璃擋着看不見裏面,不過那車他卻覺得很熟悉。當然了不管是誰連着坐上個把月應該也會覺着眼熟的。
他垂下眼沒再理會,繼續吃完了剩下的米粉,喝了兩口湯,然後把錢擱桌子上出門徑直向車子走了過去。
沒等他招呼,裏面的人就放下了車窗。
一張嘴就是壓制不住的火氣“你他媽的跑過來裝逼是吧?”蘇北面對季擎澤難得的顯示出暴躁,還罵了髒話。不過對方也沒吃驚,這樣的蘇北好像也在情理之中,他本來就是性格多變的人啊。
“上車!”季擎澤笑眯眯的看着他,是那種很讨厭的笑,跟以往都不一樣。真的很欠扁。
蘇北想打他,又找不到理由。他轉身快速往學校走去,季擎澤一直坐在車上沒動。蘇北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停下來看了看天空,嗯難得的一個好天氣,靠!他又轉身往回走,別人看着應該會很奇怪吧。他走回來打開車門坐進去然後用力的關上車門,屁股還沒坐穩又立馬後悔了,暗罵自己不該回頭的。
“季先生,聽說你要訂婚了?恭喜你啊”蘇北放松下來将車座放低靠在椅背上,微微擡着下颌,露出倔強的姿态。
季擎澤猜到是陶安告訴他的,自己本意只是來看看他而已,也許是最後一眼了。以後有了家庭,他不會再想起任何人。愛蘇莉嗎?也許愛,也許從來沒愛過,可這是自己選擇的,總要走到最後。
他把手放在蘇北的頭頂,輕輕地叫着他的名字“北北”,以後再也不能這樣叫了。
真惡心“求你別這樣叫我”蘇北眼裏流露出的嫌棄刺痛了季擎澤。
他不由分說的把手滑到蘇北的後頸處,用力攬向自己,親了上去。卻只是很淺的觸碰,都算不上真正的吻。他想蘇北可能會打自己一拳,或者沖自己吐口水,罵他變态,然後憤然離去。
短暫的肌膚相接後,他放開了對方,等着懲罰。
蘇北覺得有些癢,想碰碰嘴唇,又怕這樣看起來會很奇怪,憋了半天只說出一句“我,我剛吃了牛肉粉”
或許是動作太輕,這個吻被兩人默契的忽略過去,卻成功的緩和了車內的氣氛,都沉默不語。
突然一陣的低沉的大提琴交響曲傳來,季擎澤接起電話“喂”。
“擎澤,你別遲到了,蘇莉可等着呢。”季儒林語氣略帶責備,卻沒過問他在什麽地方和誰在一起。訂婚這麽重要的事,不管他在哪兒,只要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就行。
車內空間封閉,兩人離的很近,蘇北聽到了談話的內容。看他挂斷電話後就趕緊說“那我回宿舍了。你,祝你幸福吧”。
季擎澤看着他下車,也沒有攔着,一次短暫的見面,他覺得可以放下了。蘇北卻覺得怎麽會變成這樣?如果沒有這個蜻蜓點水的吻,一切感情的萌芽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心煩意亂的回到宿舍,努力想冷靜下來,卻越發焦躁。有個聲音一直告訴自己去看看吧去看看,他才終于下定決心,那就去看一眼?剛打開門就撞上準備進屋的舍友“馮焱?”
“蘇北,我失戀了。雅婷要和我分手,哎。”馮焱沮喪的垂下頭。
“你先別難過啊,我現在有點事。等我回來好好跟你好好聊,你想開點兒”甩下一連串的話就跑遠了。
馮焱擡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想到剛才看見蘇北從校門口那輛車上下來,車內坐了個年齡顯然比他們大的男人。什麽時候有這樣的朋友呢,都沒聽說過。他莫名想到了上次在公共浴室洗澡時看見蘇北胸口多了個疤,看起來剛愈合不久,問他怎麽搞的也只說是遇到搶劫的了不願多聊,從什麽時候起他有了那麽多秘密。
時間快到了蘇北忍痛打了個出租直接到國華酒店,聽陶安說過他們訂婚好像在18樓。酒店的裝修很奢華,他等在電梯前,想到自己沒有請柬進的去嗎?要是進不去也好,就幹脆回去了。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一樓,陸續走出來三四個人,裏面還剩一個戴着口罩的男人推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沒出來,電梯顯示向下,他們應該是要去停車場的。電梯停留的時間很短,但蘇北隐約覺得不對勁,輪椅上的人閉着眼睛,還帶着個口罩全身被毯子包裹,是個病人吧?電梯門關上的時候他看了眼垂在輪椅外的手,纖細的手腕上戴着根玫瑰金鏈子,墜着字母J。出去旅游的時候他看過馮學姐一直戴着這根鏈子,所以印象很深。
難道?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但他因此起了懷疑。剛好旁邊的電梯也到了,他來不及過多思考就快速擠進了電梯,裏面站着一位女士,人家看他驚慌的樣子還吓了一跳。
到了負1,他跑出電梯時已經看不見人了。停車場很大啊,在哪兒呢?突然前方傳來了車子發動的聲音,他趕緊跑到出口通道上等着,很快一輛黑色轎車駛了過來。
開車的人看見他卻沒停下,而是想從旁邊繞過去,蘇北察覺出他的意圖也順着車子的方向移動繼續繼續擋在前面。
“他媽的,找死!”司機猛打方向盤,擦着蘇北的身體撞過去後才停車從後視鏡看。被撞的人躺在地上沒動靜了“操他媽的,該不會是死了吧”要是沒死去報警不就更完蛋了?想了半天他還是下車把人擡進了後備箱,讓你多管閑事!
蘇北感到一陣頭暈,陷入了半昏迷狀态,對外界尚有知覺,但沒辦法睜開眼睛反應。心裏反思着不應該這麽魯莽地跟上去,可是這個司機剛才的反應恰好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如果不來,讓他把馮學姐帶走自己肯定會後悔的。
一路上的颠簸狀态,讓他慢慢清醒了些。感覺到環境很逼仄,猜到自己是被鎖在後備箱裏了,就索性假裝昏迷。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車子才停下來,一個高個男人下了車喊着“六子!出來,把人搬進去!”他招呼着房子裏的人幫忙。門打開,那個叫六子男人相貌醜陋身材矮小,但力氣挺大,他直接把馮蘇莉拖出來扛在肩上。進到一個像是施工地臨時搭建的板房裏面,把人随意地往地上一擱,蘇北也被另一個男人拖進去扔在了地上。
“繩子呢?綁起來!”他們合夥把兩人的手腳綁住,然後又在他們手臂上綁了一根繩子将兩人背靠背連在一起,再給蒙上他們的眼睛。剛才把馮蘇莉從車子裏拖出來的時候毯子掉下去了,才發現她身上還穿着精致的禮服,妝畫得細致美好,只是口紅有些擦到了外面,應該是被迷暈時造成的。六子用他粗粝的拇指擦了擦對方弄髒的臉,表情有些神經質。
另外的那個高個男人打掉了他的手,命令着“別惹事啊,咱們只是讨點錢花,別把事情搞大了。”
六子沒再伸手,不過看向同伴的眼神透露着兇狠。
高個子接着說“晚上收到錢就可以放人了,十萬一分不會少你的”金主說給他五十萬,可這個人只是他臨時找來打下手的,并不知道他實際收了多少錢。
蘇北一直假裝受重傷還未清醒,這時聽見耳邊有人在小聲叫他“蘇北!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就好”是陶安?
“我看見馮蘇莉被綁了想去告訴你的,只是沒想到你不在學校裏。我感應了很久才找來這兒。”蘇北想跟他說話,又不敢開口。确實是太魯莽了,如果等陶安來先來告訴自己,然後再去找季擎澤事情就簡單多了。
“你別怕,我去擎澤那兒看看,他們肯定會發現不對的。”
陶安走了,周圍又恢複了安靜。他聽出來綁匪有兩個人,但他們之間的溝通很少。
宴會時間已經過了,誰也沒想到居然是新娘沒出現。季儒林的臉色很難看,如果對方不給個合理的解釋,那他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時候,一個服務生形色匆忙的走了進來,對着季擎澤耳語。
“季先生,警察在門口說想見您。”
“好,把他們帶到旁邊的會客室。”心裏暗猜出了事。他吩咐劉青把這次活動改成普通的朋友聚會,招呼大家先用餐。
季儒林的不高興擺在了臉上,走過來問他“怎麽回事?”
“訂婚的事改天再說吧,我現在有點事要處理。”他說完就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兩個警察看見季擎澤進房間起身打了個招呼“季先生,聽說您今天訂婚。很抱歉打擾了”
季擎澤請他們坐下,直入正題“二位來有什麽事嗎?”。
他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中年女人,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坐在那兒。
“是這樣的,我們接到了這位女士的報警。說有個人在停車場被撞後讓人帶走了”他停頓了一會兒觀察季擎澤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端倪,留意每個細節是他的職業使然“我們查了酒店監控,發現開車的男人到過十八樓,因為經理說今天酒店這層被你們包了,所以來問問會不會是你們認識的人?”
季擎澤心裏一驚,蘇莉電話還放在梳妝臺上,人卻不見了,難道是遇到了危險?“能讓我看看監控嗎?被撞的是不是一位女士?”他有些焦急,希望不是蘇莉出了意外。
旁邊那個弱小的女人開口了“不是的,被撞的是個男孩兒,穿着衛衣牛仔褲,看起來像個大學生。”
穿着衛衣牛仔褲?季擎澤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蘇北,這樣穿的人很多應該是巧合吧?“帶我去看看監控!”他必須得看到事情經過,因為心裏這個可怕的猜想使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兩個警察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兇手戴着口罩,如果不是熟人估計很難辨認。”
看見他們起身往出走,那個女人問道“我還要去嗎?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
她只是在發動車子前看見了跟她一同乘電梯的男生被撞的一幕,就害怕的趕緊報了警。
“留個聯系方式吧,如果有需要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工作”一位警官說。
女士寫下自己的聯系電話和住址,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他們三人來到酒店監控室,查看事發時的錄像,10點50分一個穿黑外套戴鴨舌帽的男人推着空輪椅到達18樓,對方始終刻意躲避着攝像頭的方向。過了十來分鐘,他推着輪椅從一個房間出來,明顯看出輪椅上多了個人。季擎澤發現這個房間正是馮蘇莉化妝的休息室。然後這個人推着輪椅進了電梯,從13樓、9樓分別上了三個人,不過沒有誰過多去關注角落推輪椅的男人,之後除了他其他人都在1樓下了電梯。
“他帶走了我的未婚妻”季擎澤問“停車場有監控嗎?”
警察原以為只是簡單的肇事逃逸,沒想到牽扯出了綁架案,瞬間就提高了警惕“難怪查不到車牌號,原來是有預謀的犯罪”。
監控員趕緊調出停車場的畫面,剛才兩位警察已經看過了,嫌疑人将帽檐壓得很低,連眼睛都沒露出來。
季擎澤認真的觀察着屏幕,然後他居然看見了蘇北!鏡頭中的他一開始在慌亂的找什麽東西,緊接着就跑到出口處與一輛黑車周旋半天,然後被車子帶倒,過了一會兒,那人下車把蘇北拖進了後備箱。
看到此季擎澤忍耐不住地一拳砸向桌面,砰的一聲響起,監控員被吓了一跳。蘇北怎麽會跑這兒來的!受傷了嗎?那種角度的碰撞應該不會危及生命吧?他沖上去做什麽?要他管什麽閑事!一連串的問號讓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亂。
警察試圖安慰他“季先生,你別着急。他們的目的是錢肯定會聯系你,不會傷害你未婚妻的。”
“事發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小時了,如果僅是為了錢該聯系我了,他難道不怕我報警嗎?”事情是有些奇怪,普通綁架案,犯人會盡快跟家屬聯系,以防對方報警。
“我同事已經去調動警力調查了,既然定性為綁架案我們也會盡快破案的”剛聽到是綁架時,他就電話告知了局裏加大搜索範圍,排查這輛車的路線落腳點。只是對方已經到了比較偏遠的鄉鎮上,脫離了監控範圍。
季擎澤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催眠自己會沒事的,只要盡快找到他們。
“季先生,如果對方跟您取得聯系,請第一時間告訴我們,不要擅自行動。”如果對方打電話來,他們可以追蹤到信號所在地從而确定嫌疑人位置。
季擎澤突然想到不管進哪個房間都要經過電梯口前的過道,他們在那裏設了門禁“他的邀請函是從哪兒來的?” 沒人阻攔他進去,說明他是有邀請函的。
季擎澤和那位便衣警察回到會場,詢問看守入口的工作人員。
“是有一個推輪椅的男人,但他有邀請函啊”工作人員如實回答。
“他出去的時候推了個人你看見了嗎?”
“不好意思,我沒太看清,來往的人很多,我們都只查進去的人,出來的沒太注意”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實話實說确實沒關注出去的人。
李子沐看見季擎澤和一個男人進電梯下樓去了,心裏正奇怪,聽見剛才他們的對話,就問旁邊站着的劉青“發生什麽事了?他們在找誰?”
“不好意思李總,我不太清楚。”劉青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她發現馮蘇莉不見之後,就不免多想了一層,猜到可能遇到危險。剛才化妝師還跟她說,自己上了趟廁所回來就沒看見馮蘇莉,她連包和手機都沒拿。
“好吧,看來今天的儀式是取消了,那我先告辭”李子沐沒去跟季儒林打招呼,想必對方現在心情不會好。
他開車徑直回了家,看見妹妹正坐在客廳看着電視。是一部很老的香港喜劇片,這樣的反常讓他奇怪。
前幾天她還吵着要去國華酒店問自己要邀請函,今天早上問她,她卻說不去了。
“你終于想通,放棄季擎澤了?”他邊脫下外套邊走近她。
李子涵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斂,看見哥哥回來這麽早笑的更開心了“我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嗎?不過他們又還沒正式結婚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