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賀琦年的睡眠狀況一直很不錯,加上白天那番高強度的體能訓練,隔天睡到很晚才醒過來。

大腿、手臂和腰背還是有點泛酸,不過程度不高,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他想起盛星河一本正經地說:“疼就對了,現在疼一下明天就松了。”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窗外陽光炙熱耀眼,又是一個高溫大晴天。

微信上有好幾條未讀信息,都是盛星河發過來的。

【摳門精:醒了沒?】

【摳門精:自行車放在地下車庫了。】

【摳門精:你卡號多少,我把錢打到你卡裏,或者支付寶有嗎?】

沒有等到他的回複,盛星河直接在微信上轉了他一萬二,之後就沒消息了。

【N:這是什麽錢?】

【摳門精:你的工資,三萬,不過我只幫你拿到一萬二,酒吧昨晚被警察一窩端了,老板好像跑路了。】

【N:啊???】

賀琦年覺得自己一定是還沒清醒,他狠狠地拍了自己兩掌。

疼的。

他迫不及待地彈了個視頻過去,入目是一張疲憊而又困倦的臉。

盛星河的身體側躺着,半眯着眼,看起來并不是很想說話,賀琦年意外地發現他下颌和眼角有一點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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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卧室衣櫃。

“你臉怎麽受傷了?”賀琦年問。

“還不是因為你那點破事。”盛星河現在想想都覺得頭大,“晚點再跟你細說吧,我再眯十分鐘。”

盛星河困得不行,挂了視頻通話,可不出五分鐘,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用腳指頭都能猜到是哪頭畜生,盛星河把被子一掀,嘆了口氣。

門剛打開一條縫隙,賀琦年就擠了進來,盯着他的下巴看:“你臉怎麽回事啊?被人打了?”

盛星河知道自己這回籠覺是沒法睡了,徑直走向浴室洗漱了。

“昨晚你睡了之後,我去了趟酒吧……”

盛星河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本意就是想替賀琦年把車取回來,但一想到那三萬塊提成,想到鄭高俊那張目中無人的嘴臉,還是折了回去。

三萬塊不算多,但對于一個還在上學的小朋友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了,他不希望賀琦年再卷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去,只有解決了錢的問題,賀琦年才能真正跟對方斷幹淨。

身份和職責是會帶給人使命感的,教練這個身份給了他直搗黃龍的勇氣。

盛星河找到了gay吧負責人說明來意,但不幸地遇上了鄭高俊。

鄭高俊當然是不樂意給錢,說是要賀琦年親自來拿,兩人一見面直接掐了起來,鄭高俊還叫了兩個喽喽一起上。

有了白天的經歷和賀琦年的描述,盛星河對這個人的奸詐也有所了解,一拉一扯,鄭高俊的右臂就脫臼了。

雖說暴力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但解決某些蠻不講理的人,威脅才是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

最後酒吧的負責人命令經理把賬對一對,該給多少就是多少,經理說只有一萬多的提成,沒有三萬。

有點耍無賴的嫌疑。

盛星河并不了解他們的提成結算規則,也不想花那麽多時間了解,直接問人要錢。

負責人怕惹事,連聲說好。

由于前兩個月都是現金支付,經理并不知道賀琦年的卡號,于是讓盛星河簽了張收條,盛星河收到錢後,當場轉到了賀琦年的微信上。

不過事情并沒有因此了結,因為盛星河一出門就報警了。

理由是《娛樂場所管理條例》第二十八條規定:每日淩晨2時至上午8時,娛樂場所不得營業。

當時剛好是淩晨兩點半。

他剛報完警不出三分鐘,好幾輛警車就停在了gay吧門口。

剩下的事情無從得知,只是他一早在群裏無意間看到了一條消息,B市某gay吧停業整頓,裏面的東西幾乎快被搬空了,警方介入調查發現一罐成本為七毛錢的冰紅茶倒到杯子裏加片檸檬,竟然賣到了九十八!

有人說是老板惡意拖欠工資連夜跑路,也有人說是警方整治黑惡勢力,把人給趕走了。

總之這個吧沒了。

“你怎麽想到要報警啊?”賀琦年問。

“‘積極檢舉揭發黑惡霸痞犯罪,警民聯手促進社會和諧’,小區樓底下的橫幅你沒留意過嗎?上邊有舉報電話。”

盛星河擠上牙膏,“這種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問題,而且我留意過酒吧的滅火器材箱,其中有兩個是空的,消防通道還被雜物堵着,有安全隐患。”

賀琦年一直站在浴室門口,雙眼牢牢地盯着鏡子裏那張臉,不知不覺就晃神了。

打架的那部分,盛星河描述得并不詳細,但他見過這人的身手,鄭高俊要在他臉上畫花,起碼得叫上好幾個幫手,除了臉上之外,不知道身上還有沒有受傷。

他和盛星河認識的時間還沒超過七十二小時,這人就義無反顧幫了他兩次,意外之餘,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沒有人有義務去幫他的,這是他從小到大悟出來的道理,況且這已經超過了一個教練的職責範圍。

賀琦年想說謝謝,但這兩個字又不足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話到嘴邊,不知怎麽就變成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啊?”

盛星河擡眸看了一眼鏡子裏的小朋友,回答簡單明确,“我是你教練,還是你學長,我不幫你誰幫你?”

我不幫你誰幫你?

這份善意簡單又直白。

賀琦年的胸口湧過一陣暖意,眼眶也有些發熱,盯着他看了很久,說道:“我請你吃飯吧。”

盛星河捧起涼水撲在臉上搓了搓,“舉手之勞,別太放在心上了。你的先天條件很好,是無數人可望不可即的,我希望你以後能把重心放在訓練上,風月場所容易影響你的價值觀……”

他起身甩了甩水,“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我懂!”賀琦年瞪大眼睛,“你說的我都懂!影響我的價值觀,把我變成虛榮的人是嗎?”

盛星河微微一點頭,“是,但也不完全是這樣,能掙錢是好事,但也要看這件事情帶給你的影響是什麽,有的時候,你努力去做一件事情,它會帶給你成就感,榮耀感,使命感,但還有一些事情,卻會在不經意之間消磨掉你對生活的熱情和對未來的憧憬,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賀琦年若有所思,點點頭,“明白。”

“明白就好。”盛星河一手抽下毛巾擦了擦臉,右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走了,今天八點半有訓練。”

賀琦年摸摸腦門,“那你除了臉上還受傷了沒?”

“沒,我看起來是那麽不禁打的人嗎?”

話雖如此,但賀琦年還是在他換衣服時瞥見了他後背的淤青,分布在各個位置,一看就是暴力造成的傷害。

過了一夜,那些淤痕已經開始變色,顏色很深,盛星河的皮膚偏白,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盛星河從衣櫃的鏡子裏看見杵在門口的某位,雙手搭在褲腰帶的位置,“我要脫褲子了,麻煩您回避一下成嗎?怪尴尬的。”

“噢。”賀琦年轉身走出去之後,又忽然想到什麽,折了回去,“你難道連內褲都換嗎?”

“……”

盛星河完全沒想到這兔崽子居然還能折回來,他聽見動靜的那一霎那猛地扭過頭,對上了漆黑的瞳孔,而此時此刻他的褲腳剛脫到一半,左腿還是金雞獨立的姿勢,因為驚吓,一腳踏了下去…

寬松的褲腰從指尖逃離,瞬間落地。

幸運的是褲子裆部沒有撕裂,不幸的是,他昨晚沒穿內褲睡覺的秘密被發現了。

盛星河是側對着大門的狀态,看見賀琦年的視線從上到下掃了一遍,他紅着耳朵吼了一聲:“你有病啊!?”

場面過于震撼,導致賀琦年愣在原地足足兩秒才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有的我都有,有什麽可害羞的。”

“……”

“是不夠自信嗎?”

“………………”

人在緊張和尴尬的時刻反應是差不多的,那就是沒有反應,大腦空白一片,甚至還有點缺氧。

盛星河扶了一下衣櫃,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欲蓋彌彰地把褲子給提了起來,再次吼道:“還杵那幹嘛啊?”

賀琦年勾着嘴角走回客廳時就在想:人的眼睛和大腦真是神奇,簡直可以說配合無間,才看了一眼的畫面就能深深地印在腦海之中,過目不忘這個詞真是有根有據,美好的畫面總是令人印象深刻。

盛教練的臀部和大腿的線條相當可以啊,看起來就非常的緊實。

房間還開着空調,溫度并不高,可盛星河卻覺得有一把火從腳底板燒起來,腦門都快着火了。

內褲的事情是個意外,昨晚他進浴室洗澡的時候明明記得帶內褲了,但洗完才發現沒拿,從浴室到房間需要經過客廳,當時又沒拉窗簾,他直接套上褲子回屋了。

躺到床上之後他又懶得動彈,心想反正也沒人看見,隔天一早再穿好了……

但這種事情要怎麽解釋?

誰會相信這種解釋?

要不然就是內褲洗了沒幹?被偷了?如果知道這兔崽子會出現他一定不會偷那半分鐘的懶。

走向客廳的途中,他想了N種華麗的借口,卻沒料到,迎接他的只有賀琦年的薩摩耶式微笑,并沒有關于內褲的任何疑問。

這就好像是确定了他平常不愛穿內褲一樣。

所有的解釋都成了多餘。

千言萬語,最後彙成了咬牙切齒的四個字:“你近視嗎?”

賀琦年毫無危機感地搖搖頭:“不啊,雙眼5.2,羨慕嗎?”

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一條橫着的胳膊死死地勒住向後一拽,“你小子是有偷窺癖嗎?啊?”

“當然不是,我又不是故意的…”賀琦年被勒得兩眼一翻,“你要覺得不公平的話,下回洗澡我請你參觀參觀。”

“參觀個屎啊。”盛星河轉身拎住賀琦年的衣領,後者指感覺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

——他被盛星河的過肩摔掄到了地上。

盛星河最後是收着力的,況且地上還鋪着一層毯子,這一摔對于男人來說,并不是很疼。

賀琦年扶腰站起來,揉了揉屁股:“我就是看一下,又不是看上你,瞎激動個什麽勁兒啊?”

盛星河:“我這不是激動,是熱身運動。”

“你怕被我看上嗎?”賀琦年歪着頭看他。

“我怕個屁。”盛星河換上運動鞋,收緊鞋帶,“不過你要真喜歡男的,最好是別看上我。”

“哎喲我又不瞎。”

盛星河白了他一眼。

賀琦年忍不住笑了,“那你到底是希望我看上你還是看不上你啊?”

盛星河合掌在胸前晃了晃:“我希望你可以閉閉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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