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懲罰
許昕朵是和婁栩一起回去的，婁栩家裏的司機默默地開車過來了，并沒有用幾個男生送。
童延看着許昕朵上車後，默默地騎着摩托車一個人去了養老院。
童延這種有紋身，騎着摩托車的少年似乎跟這裏的畫風格格不入，門口的保安特意走出來詢問童延身份。童延報了許奶奶的房間號，并且拿出了房間副卡，保安才放他進去。
許奶奶房間的副卡，許昕朵和童延一人一張。
童延和許昕朵給許奶奶安排的養老院，算是本市最好的一家。
養老院旁邊就是森林公園，位置臨近河邊，養老院內的環境綠化率也很高。
距離養老院距離不遠就有一家大型醫院。
許奶奶住的是一間河景房，走進去是客廳以及開放式廚房，裏面則是卧室和衣帽間，單人單間。
童延回國後還沒去看過許奶奶，跟護理員打聽了許奶奶睡覺了，這才刷卡進入了許奶奶的房間。
他就想在房間裏看看許奶奶。
為了不吓到許奶奶，他特意穿上了護理員的服裝，因為這裏的護理員偶爾會刷卡進入，幫許奶奶處理房間裏的垃圾，或者是檢查身體。
童延走進去後坐在床邊，拿來了床頭挂着的體檢單翻看，再看看許奶奶的情況，确定沒什麽問題了才放心。
童延經常會和許昕朵互換身體，和許奶奶相處的時間也很多。對于許奶奶，童延也是感情在的。
在國外的時候，他就時常打聽許奶奶的情況，回來後親自來看一看許奶奶才能放心。
就在他翻看報告單的時候，許奶奶翻了一個身，似乎是醒了，随後看向童延問：“怎麽不開燈啊？”
“哦……我怕吵醒你，我這邊已經差不多了，我等會就走。”童延說着就站起身來，緊張的時候下意識用手指摸了摸鼻尖。
許奶奶看着他，伸手攔住了他，同時坐起身來：“別着急走，我都沒看清你呢。”
“啊，嗯，您有什麽事嗎？”
許奶奶看着童延，從上打量到下，接着看向他的臉頰：“還挺帥的。”
童延心裏莫名緊張起來，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于是試探性地問：“我怎麽了嗎？”
“上次我被急救的時候雖然迷糊，卻也看了你兩眼。”
童延立即重新坐下了，看着許奶奶問：“你知道我了？”
許奶奶笑容一直是溫和的：“我的孫女一會一個性格，我也難免多想。我沒什麽文化，就在想孫女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我甚至跑去跟人打聽精神分裂症。我想過很多，又覺得很多都不太對，直到上次搶救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正好是我熟悉的兩種性格，我突然就明白過來了。”
許奶奶确實沒什麽文化，但是她不傻。
她能夠注意到許昕朵經常會不太正常，心中着急，卻這麽多年都沒有過問過，只是暗暗着急。
她摸清楚了許昕朵的習慣，性格大致分為兩種。
一種是她熟悉的孫女性格，平日裏都很冷靜，但是睚眦必報，十分堅韌。
一種是突然出現的性格，張揚、霸道、嚣張得不行，卻又十分善良。
等她想明白了，她也沒說過任何，也是童延主動來看她，她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
童延擦了擦額頭的汗，到底是熟悉的人，根本瞞不過去。
于是他點頭回答：“嗯，沒錯，我和許昕朵她從七歲開始就有這種情況了。”
“你們的身體沒有問題吧？”
“沒有，去檢查過。”
“那就好。”
童延又看了看許奶奶，趕緊起身幫許奶奶倒一杯水，送到了許奶奶的手邊，接着重新坐下。
童延想了想後，問許奶奶：“您在這邊住得習慣嗎？”
“嗯，都挺好的。”許奶奶喝了一口水，“朵朵那邊怎麽樣，受委屈沒有？”
“還那樣，穆家人的腦子有坑，對外宣稱她是養女，這麽委屈自己的親生女兒，他們也做得出來！”
“我也聽朵朵說起過，穆家的說辭是穆傾瑤和沈家有婚約。”
“嗯，對。”童延點頭。
穆家和沈家兩家屬于商業合作關系，用婚約來穩定合作夥伴的關系，以此捆綁，利益交換。
穆傾瑤和沈築杭青梅竹馬，現在也是情侶關系，兩家明知早戀也不會管，畢竟有婚約在呢。
這種時候如果說出來穆傾瑤其實不是他們親生的，許昕朵才是，沈家那邊沒法交代。沈家不會讓養女做沈家的兒媳婦，可是更換婚約對象，更是尴尬得不行。
都說，喜歡過同一個男生的兩個女生，無論如何，都只會成為敵人。
如果這樣處理，穆傾瑤和許昕朵之間的關系就無法修補了。
如果解除婚約，沈家肯定會遷怒，到時候說不定會影響家中的生意。
所以，穆家父母在思前想後之後，做出的決定就是對外宣稱許昕朵是穆家的養女，這樣完美地解決了婚約問題，還可以保留穆傾瑤的尊嚴。
他們覺得，加倍補償許昕朵就是了。把許昕朵從農村接過來，讓許昕朵享受榮華富貴，這就是很好的補償了。
許奶奶垂下眼睑，低聲說道：“朵朵不鬧，恐怕是換位思考了，如果是穆傾瑤來到我們家裏，我對外說穆傾瑤是養女，對自己養大的孩子更好，朵朵也許……”
說到這裏，許奶奶苦笑了起來。
童延察覺到了，問道：“事發後，穆傾瑤有來見過你嗎？”
“沒有，我想……她恐怕不想認我這個親奶奶。”
童延跟着冷笑：“對，有錢的才是親的，确實是那個女的的風格。”
“所以我很慶幸，我養大的孩子是朵朵，還遇到了你，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
許奶奶雖然知道童延恐怕是許昕朵另外一個性格的主人，卻不知曉童延的家世背景，更不可能想到在農村玩得那麽開心的童延其實是財閥大少。
她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個少年，她在農村待了許久，也不認識什麽名牌衣服，只是純粹的喜歡這個孩子。
童延的身上帶着少年獨有的傲氣與淩厲，脖頸上還有紋身，是不讨長輩喜歡的樣子，但是不影響許奶奶喜歡。
童延伸手拉住了許奶奶的手安慰：“以後我就是您親孫子，我孝順您。朵朵被認親走，您也挺難受的吧？”
“嗯，我當時身體不行了，沒辦法照顧朵朵了。我不過是想讓朵朵去找外婆，希望能聯系上朵朵的媽媽，結果被穆家少爺碰到了朵朵，事情就此發生了。其實我并不驚訝……以前我偶爾也想過，我的兒子和兒媳婦應該生不出來這麽漂亮的孩子，我兒子才一米七三，怎麽生出身高一米七五的閨女來？轉念一想，她外婆也不能偷一個孩子來給我吧，就沒往深了想。”
“您也是心大，就不怕是兒媳婦給您兒子戴綠帽了？”
“就算是別人家的！她也是我的朵朵！”許奶奶突然提高了音量，随後又軟了态度，“我太了解朵朵的性子了，特別好強，遇到委屈了，就說一些狠話僞裝自己，好像多無所謂似的，其實哪能一點都不在乎呢？你平時多照顧照顧她。”
“嗯，我會的，她是我姑奶奶。”
許奶奶見童延這麽說，立即笑了起來。
兩個孩子都是她看着長大的，是什麽樣的性格她都了解，這兩個孩子真聚在一塊，只要不是天塌下來這種自然災害，其他的他們都可以搞定。
穆傾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單手拄着下巴，頗有興致地看着哭着求饒的老傭人。
穆傾瑤看到老傭人腳步一頓，老傭人居然哭着朝她爬來，披頭散發，吓得她連連後退。
“我是你外婆啊！大小姐，我是你親外婆啊，是我才讓你能在穆家生活十六年的！”老傭人哭着說道。
穆傾瑤連連搖頭：“不、不……”
她不想承認。
她以前就知道家裏的老傭人對自己很好，也只是覺得這是她的本分。
現在得知這種傭人居然是自己的親外婆，她真的很難接受。
惡心。
好惡心。
看着這種低賤的傭人居然是自己的親人，想想就覺得惡心。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千金小姐，怎麽可能是這個老東西的外孫女？！
“你求求少爺，讓他放過我吧，我肯定卷鋪蓋滾蛋，絕對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老傭人繼續哭嚎。
穆傾瑤抿着嘴唇忍着眼淚不說話，她不知道，她沒做錯任何事情，她完全不知情，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許昕朵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推門走進來後掃視了一眼屋中的衆人，接着徑直走向廚房。
她到了家裏習慣先喝一杯溫水。
喝完水後許昕朵走出來，看到自己曾經的外婆依舊面無表情，本來就沒有什麽感情，自然不會在乎。
多的只是憤怒。
只想着自己的孩子榮華富貴，把她換走了，做出這種事情來真的是蛇蠍心腸。
許昕朵坐在了沙發的另外一邊，穆傾亦本來就在等她，見到她回來之後，穆傾亦才開口：“我打算送她去瘋人院。”
老傭人的身體一瞬間就垮了。
“可是她沒有精神病啊！”穆傾瑤下意識說道。
老傭人以為穆傾瑤要求情了，立即抱住了穆傾瑤的腿，被她嫌棄地推開了，躲得更遠了。
穆傾亦将這一切看在眼裏，也不多評價，只是緩聲說道：“這種事情送去警局也判不了什麽，頂多關幾年？但是送去瘋人院可以關一輩子。至于有沒有病……到了那裏根本解釋不清楚，說她有病，就是有病，她做什麽事情都是有病。”
穆傾瑤聽完，吓得瑟縮了一下子。
許昕朵突然打了一個手響：“妙啊。”
穆傾亦扭頭看向她：“你不想替她求情嗎？”
許昕朵搖頭：“不想，對于我來說她只是一個可恨的陌生人，該求情的應該是姐姐吧，畢竟是她的親外婆。”
許昕朵與這位女傭，這些年裏只見過兩面，大約是七歲那年一次，許昕朵來穆家找女傭一次。兩次都是不歡而散，一點感情沒有。
嚴格說起來，女傭還是改變了許昕朵命運的仇人，這個仇人當然是越慘越好。
穆傾亦注意到，原本冷漠的親妹妹突然來了精神，對穆傾瑤說道：“姐姐，瘋人院裏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呢，喂藥啊，電擊啊什麽的。更崩潰的是和一群神經病在一起吧，天知道室友會不會有暴力傾向，瘋人院裏的病人殺人不犯法吧……”
許昕朵其實是故意說一些有的沒的，不管是否真實，只是往吓人了說，以此來吓唬穆傾瑤和女傭，等着看這兩位後期的反應。
接着，許昕朵扭頭看向穆傾亦：“哥哥，你說是吧？”
語氣婊裏婊氣的，笑容狡黠，表情裏甚至出現了一絲裂縫，從縫隙中蔓延出黑霧來，逐漸黑化。
然而穆傾亦的注意點卻是……她，叫他哥哥了。
作者有話要說： 穆傾亦：我的妹妹只有在使壞的時候才會叫我哥哥，好……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