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邵寧睜開眼,入眼的還是床頭帷帳,心下一驚立即坐起身,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
她被抓回去了。
門口正在煎藥的楊深,聽見屋內傳來聲響,轉身看見屋內的人坐起身,驚了一下,“你醒了。”
“你是?”邵寧拖住身旁的被子,将自己擋了擋,做出防禦的動作。
楊深憨笑,“太好了,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迷三天了,這三天可把我給折騰壞了。”
邵寧眉頭蹙起,對眼前的人一臉陌生。
“瞧我,只顧說話,忘了跟你說清楚,我叫楊深,我和我家少爺途徑林子的時候正好遇見你暈倒,見你身旁無人照顧,又不忍你獨自一人留在荒郊上,索性就把你帶回來了,既然你醒了就太好了,跟我說說你的家在哪,我去通知他們帶你回去。”
聽到家裏人,邵寧抓住被子的手緊了一下,眼神略微閃躲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
“還有,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邵寧寶,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楊深一驚,心裏卻是一副了然的模樣,三天前郡王将她救回來的時候,請了郎中為她診治,令人意外的是這女子不是普通女人,而是剛小産的女人,看她一身白衣,披頭散發,身旁又無人照顧,他與郡王猜測,這女子要麽是剛剛喪夫帶着重孝,要麽就是誰家的妾室被當家夫人給害了,所以跑了出來。
啪一下,楊深的頭被打了一個重錘,“胡思亂想什麽呢?”
李砀從外面走進來,一進就瞧見楊深站在那日救回來的女子旁邊,單手杵着下颚,眼神缥缈迷離,可見腦子裏不知出了多少幻想出來。
“郡……少爺,很痛哎。”
李砀白了一眼楊深,轉頭看向邵寧,“這位姑娘既然你沒有家了,身子又有病,不如在這暫時住下,他日你病好在考慮去哪裏。”
邵寧怔楞,“不不,這不好,我本就與公子不相識,怎麽能打擾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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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砀淡淡一笑,“無礙,反正我這裏也沒人住。”李砀笑的坦蕩,卻不知邵寧心裏滿是驚慌,不是害怕到了一個突如其來的環境,而是面對這陌生人突如其來的善意,讓她心裏發毛。
安排好邵寧,李砀出了門,身後楊深撇了撇嘴,“郡王,你莫非是看上那個小寡婦了。”
李砀怔了一下,轉過身,“寡婦?”
“誰,她跟你說的。”
楊深搖了搖頭,“不,小人推測的。”
李砀翻了白眼,“這也能推測。”轉過身一臉不屑。
楊深跟了上去,“怎麽不能推測了,剛剛我都問過了,她說她沒有家人了,那眼神悲傷極了,可見丈夫已經死了,而且一身白衣,沒有妝容那麽素氣,八成是在戴孝,還有他剛剛小産,若是沒有丈夫怎麽會小産,無非就是丈夫死了,婆婆不待見她,所以女子孤身一人才流落在外的。”
李砀停下腳步,意外的看向楊深,“我說你不去說書真是屈才了,要不然你別在王府幹了,還委屈的給我這個沒正吊的人當小厮,辭了差事去茶館吧,保證你高朋滿座,天天有人捧你的場。”說完伸出手在楊深額頭上敲了一下。
“疼,你怎麽老打我的頭,都被你打笨了。”
李砀在前走,楊深在後跟着,“萬一我說的都是真的呢,還有,郡王,你是不是看那小寡婦有幾分姿色就色心大起了,要知道王妃可是準備給你相親的,可不是背地裏讓你圈養小寡婦的……郡王。”
“你放屁,我什麽時候色心大起讓你瞧見了。”
李砀突然停下腳步,質問楊深,一個停頓,楊深差點撞了上去,害怕再次被打,下意識捂住頭,“沒有起色心,你那麽好心留下她做什麽,這非親非故的,還不是看見人家小臉長得漂亮,所以才……。”
“所以什麽……。”李砀揚起手偏要打過去,好在楊深事先就有了防備,一下子躲開。
“再在哪裏胡說八道看我不收拾你。”
“我那是色心大起嗎,我是看她孤身一人可憐罷了,還有明天你也不要來了,找個伶俐能幹的小丫頭過來服侍她,直到她身子好為止,到時她是走是留,誰也管不着。”
李砀說的坦蕩,可在楊深眼裏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明明就是色心大起,還說的那麽冠冕堂皇,忘記那日看見她的臉時,張嘴就是一句,你是仙女嗎。
“想什麽呢,還不快走。”
——
房間內,邵寧不知外面的主仆已經定了身份。
躺在床上惴惴不安,那日離開她跟郭才說好了,去郊外林子處的小茅屋暫住,待他完成手頭的活計就來尋她,可她半路暈厥,一暈就是三天,郭才去了,肯定找不見她,到時她會不會認為自己欺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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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苑。
“邵寧離開三天了,不去找一找嗎,小月子都沒做完就出了門,身子還染着風寒,這萬一有個什麽……。”
李戡手裏端着書籍,靜靜看着,仿佛對事外的一切都不在乎似的。
“殿下,您到是說句話啊,怎麽說她也是伺候過您的人。”
手中的書頁翻動,“她不是自己走的嗎,既然她已經選擇離開了,你還在乎什麽。”
“可是……。”
李嬷嬷抿了抿唇,邵寧那個丫頭,自打她小産後,她就發覺出這孩子不對勁,以前養胎的時候,自己跟她說什麽都是笑嘻嘻的,可那種笑嘻嘻裏面吐露着單純,可現在每笑一下,笑意都沒能達到眼底,笑容虛假,苦澀居多,可見這次在昱王府的事是徹底傷着了。
李嬷嬷見世子對上邵寧的事仍無動于衷,無奈嘆了一口氣走出房門。
書房內,李戡将手中的書籍合上,擡眼望向窗外,天色蔚藍,如同湖面一般平靜,若不是偶爾飛過幾只鳥兒,還以為是一副畫卷似的。
伸手将右手旁書籍下方壓着的一方紙抽出攤開放在手裏。
上面赫然寫着賣身契三個字,府衙大印之下按着手印,以及邵寧兩個字極其醒目。
嘴裏發出輕哼,都說邵寧單純,哪裏單純了,賣身契這麽重要的東西都敢違背主人的意思,隐匿在手裏,可見她早就預謀好後面要做的事。
要不是李嬷嬷察覺不對勁,翻看了那匣子,他還真不知道那小小的人兒竟有那麽大的心思。
門外傳來敲門聲。
李戡見狀立即将賣身契重新放回原位。
“進。”
門外趙武李信将門推開走了進來。
“世子。”
李信上前将手裏收集好的資料放在李戡的書案上。
“世子,這裏就是陳家歷來的舊賬。”
李戡伸手接過,翻開賬本第一頁,庚午,随手翻開其他,上面記載的都不是過去老賬。
“這是什麽?”
“回世子,這是陳家上下的賬冊,以及近年來所發生的事,陳家老太爺他雖然在政績上不甚清廉,卻沒做過其他的事,所以查他的資料少之又少,多的是陳家大老爺陳乾的賬冊,還有陳家少爺陳景雲的,陳家大老爺
舊賬頗多,尤其是在他當上巡撫後,各種官員往來明細,全部在這裏,還有陳家少爺作風有問題,此人好色,在男女方面極其混亂,更無恥的是因為垂涎人家美色,公然撸了人家閨女回府,當地官員礙于陳家大老爺的官職一直不敢管。”
李戡随手翻看,裏面的東西都不是他所預料的,大事沒有,小事一堆,可以說一點重要的東西都沒有。
“世子,另外調查陳家的時候,屬下發現重要的事。”
李戡擡眸,“屬下發現陳家大老爺陳乾,在圈養私兵兩百多人,已經超出了律法規定。”
按照大歷律令,個官員家中允許圈養護衛,但人不得超過官品權限規制,按理身為巡撫,本是重職允許圈養護衛五十人,而陳乾卻私下圈養兩百人,已經超過他官職規格許多。
“那陳家大老爺陳乾是個特別喜歡講究排場的人,不論走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
李戡坐直身子,“先将陳家公子強搶民女的事散播出去。”
李信趙武倆人對望一眼,不曉得世子到底要做什麽。
“陳家巡撫的位置做的太久了,是時候換個人做做了,另外查一下陳家的對頭都有誰。”
李信不明好端端的,世子為何要動陳家,即使知曉他與繼妃關系不和,可那麽久都過去了,世子都沒插手陳家的事,突然實施起報複,難不成他不在這段時日,府中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是。”
李信收回賬冊,剛一俯身,腰間掉出一物,李信緊張的将東西拾起,用袖子擦了擦,“差點就摔碎了,還好還好。”
“什麽東西這麽緊張。”李戡随口問了一句。
李信嘿嘿一笑,“我這出門一趟,給寧弟帶了一點東西回來,回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給她呢……。”
李戡眸色眯了眯,是啊,這不提他都忘記了,當初派李信出門是什麽原因了。
趙武見狀,立即踢了李信一腳。
“幹嘛踢我。”
趙武冷漠的白了李信一眼,俯身對着李戡扶手,
“世子,屬下退下了。”
伸手拉了一下李信離開書房。
“你幹什麽,你瘋了。”出了門李信一直抱怨。
趙武白了李信一眼,“早知道你這嘴碎到,沒想到在世子面前也能這般碎到。”
恩?李信蹙眉,“你說什麽,我碎到什麽了。”
“以後少在世子面前提邵寧。”
李信一臉蒙,邵寧,邵寧怎麽了,李信見狀,忽然想起,那日他回來的時候,就不曾見過邵寧在世子身邊伺候,就連今天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