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被錢埋沒的感覺

喝過符水之後胸口悶悶的，梁月陽略略擔心，畢竟自己的技術不好信得過。

這裏是一個四層小樓，古舊的程度完全可以拆了。裴權聯系不上，梁月陽一轉眼，看到喬金獨自上了樓。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拍攝工作似乎很少涉及那邊，忙跟上去。

樓梯沒有鋪瓷磚，長年踩踏有很多碎角，樓梯中很黑，傳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遲疑了一下，梁月陽望向外面，害怕只是自己的錯覺，他快步走到雲茂身邊：“金子剛才是進了這棟樓嗎？”

他問着，眼睛仍瞥向樓。

“沒有吧，沒見他往那邊去啊。”雲茂不确定的回答，說着撥了喬金的手機，震動出現在身後，一回頭，只見一個孤獨的手機放在背包上。

極度的欲望驅動梁月陽往樓中去，他奇怪于自己這麽張狂的心緒，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看見金子別讓他去，裴權來了讓他上去。”

“你這區別待遇……”雲茂低聲碎碎念，哼着大聲答應，“好。”一個破樓而已，能有什麽。

喬金捂住幾欲炸掉的腦袋出現在雲茂瞳孔中。

“你怎麽了？”雲茂脫口而出，覺得重點不對，趕緊改口，“不是，你去哪了？”

“去廁所呀。”金子不耐的皺着眉，“不知道怎麽，頭疼的厲害，還有一點殘像出現。”

“怎麽不帶手機？”雲茂對他說的東西絲毫沒有興趣，只是埋怨一聲，“我哥剛才找你。”

喬金晃晃頭：“他人呢？”

“上樓了。”雲茂理所當然的手一指，說的毫不在意。

每一腳踏在地上，悶悶的聲音都在樓道中回響許久，梁月陽感覺身體出現一種詭異的饑渴感，到底是想要什麽東西呢？

他站在二樓拐角處往上看，低矮的樓層卻仿若看不到頂，細小的樓梯夾縫一拐一拐一拐，似是永遠轉不到頭。

靜靜注視了兩秒，梁月陽一低頭，發現自己處在了半層樓的位置。他記得很清楚，剛才是站在兩扇住戶大門中間的地方，現在這個地方，只是堆放雜物的平臺。

再擡頭，頭頂已經陷入一種混沌的旋轉中。樓梯和門口都被扭轉的完全變形。梁月陽眸光變沉，他舉起右手，換燈泡一樣緩慢而沉重的将樓層反方向恢旋轉過來。

“好奇你的目的。”因為艱難的扭轉動作，梁月陽胳膊出現嘎巴嘎巴的聲音，他固執的轉着手掌，聲音故作輕松。

手掌上出現巨大的反擊力量，梁月陽正苦苦支撐，只見一團白光撲過來，淩厲的沖向自己的胸口，他迅速決斷，手上一松，閃身避開這不知名的東西。

白光尖嘯一聲，反應極快，竟然中途就彎折過來，眨眼即到。梁月陽眸中閃着火焰，他側身一撥，拔出一個短刃，完美的劃過白光的身體。

一聲凄慘的鳴叫，白光掉在地上，梁月陽用腳撥開，是一個白絨絨的小動物，略像狐貍，卻比狐貍面相兇狠。

喬金擡頭，只見眼中破敗的樓層從頂樓開始往下滲血，一層一層蓋住灰色的牆壁，接着仿佛聽到一聲極有殺傷力的聲音如同弓箭射入腦殼，他猛的悶哼一聲捂住耳朵。

“你，你別吓我。”雲茂吓了一跳，睜着兔子般無辜的眼睛，“怎麽動不動就大驚小怪？”

“我上去找他。”喬金緩慢的吐出一句話，手背上憑空騰起幾絲火焰般的灼熱感。

喬金擡起的眸子中眼白充滿血絲，眼珠也亮的駭人。

“他，他說不讓你上去。”雲茂慫的飛快，聲音不自覺就弱了幾個分貝，“要等大和尚來。”

喬金晃晃腦袋，輕笑一聲：“我的夫讓什麽大和尚随。”

“……說的在理。”雲茂想不出借口反駁，一張臉上愁雲慘淡。

喬金只覺眼皮處有股黑光，猛的将雲茂撲倒在地，才皺着眉打量東西的來處。

這一個悶頭摔摔的雲茂七葷八素，還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喬金默默回頭，見地上似乎有顆黑色的釘子，他定睛一瞅，只見一只黑色的飛蟲扇着翅膀飛走了。

雲茂咽口唾沫，眼睛還發着花，喬金的聲音恍恍惚惚進入耳朵：“想辦法帶他們走遠點，不太安全。”

去往樓頂的路變得歪歪斜斜，梁月陽走的每一步都緩慢無比，雖然力量弱經驗還在，樓頂上那種致命的吸引力使心髒砰砰直跳，分不清你我。

蹦蹦跳着的紅色沙子順着階梯往下，他撿起樓道中的一個破碎紙片為自己掃出一條路。

樓頂的鐵門封閉的嚴嚴實實，看起來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梁月陽打起燈，看到生鏽的鐵把手已經有一端脫離了門體。

門後是什麽？梁月陽撚起衣服一角，按上把手。

今天多雲，微風。

光亮打入的一瞬間，梁月陽只見漫天的粉紅色撲面而來，還有幾欲沖出身體的心跳。

嘩啦啦的，梁月陽幾乎被粉色毛爺爺蓋住半個身子。

“……”被錢埋沒的感覺。

梁月陽擡起頭，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看到人影，他想踏出錢堆，卻感覺心髒顫抖的厲害，腳步居然邁不起來。

他現在身體靈力減弱，蛇已經逐漸蘇醒，對他的行為有了很大約束。而錢，經萬人手染萬人氣，陽氣沖天，蛇現在的心理可能是——讓我再睡一會兒。

“真有骨氣。”梁月陽輕聲感嘆，聲音絕望。他突然覺得，巧巧算極陽之處，可能會算進錢庫裏，那地方，他可不敢闖。

咬住舌尖，梁月陽眸色冰冷，猛的一躍，脫開桎梏跳上房頂。

一轉眼，看到了一個枯瘦的老頭，老頭頂着老年斑，露出如初次相見時一模一樣的假笑。

“好久不見啊，月族傳人。”老人眯着眼睛，手中轉着兩個轉珠。

梁月陽嘴角禮貌的勾了一秒：“沈無雨，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佛。”老人睜大眼睛，眼珠散着細碎的金光，“佛相萬千，你也只是見過我兩個皮囊而已。”

無論多少皮囊，下面終究是同一個人。梁月陽輕聲質問：“你為什麽又找上喬金？”

“嗯？”沈無雨剛閉上的眼睛睜開一個，語氣稀奇，“不找他啊，我一直在等你。”

目标不是金子？

只聽得沈無雨一聲咳嗽，身側“哐當”一聲開箱子的聲音。

梁月陽不用轉頭就知道，又是一箱百元大鈔，因為胸口幾乎想伸出一只手去追随，瘋狂的念頭讓拼命壓制的梁月陽血液上湧，憋紅了耳朵和臉頰。

很快，梁月陽就無力反抗，步子向錢箱挪動了兩步。他咬住舌尖拼命和蛇暗語，幾乎要碎碎念了：“我們喜歡的金子不一樣，我沒有強迫你喜歡我的那個，你也不能這樣逼我。”

沈無雨笑着露出了殘缺的牙齒，右手一擡，四根長指間夾了三根細黑的釘子，質地奇怪。

梁月陽如臨大敵，只覺迎空劈來一條柔軟的東西，他拔身閃過，側方的黑影一掌打來，逼的他連連後退，與錢箱幾乎沒有距離。

“其實我不會暗器。”沈無雨笑笑，蒼老的面容更顯得可憎，“畢竟這得長期練。”

黑釘亮的出奇，梁月陽完全不相信這東西能毫無價值。他防備着四周，只見那黑釘一恍惚，如箭一般沖着自己呼嘯而來。

四肢不夠靈活，釘子又來的極快，梁月陽眸中滿是火焰，他祭起全身靈氣組成屏障，撐住不久，四面的攻擊連連而至，密不透風，很快無力支撐，情急之下，堪堪躲避，三個釘子中了一發，牢牢釘入手腕，熱辣辣的痛傳入大腦。

梁月陽手作爪狀，桃板發力，映的整個手臂通紅，他透過紅光，看到的是一個黑色的蟲子，無論怎麽驅趕，都出不去。

正解決眼前的困難，梁月陽一時不察，又是一釘，入了另一手腕，雙手酸麻，一用力就感覺皮肉被攥住，無力施展。

沈無雨看到梁月陽面容恬淡，點點頭笑道：“其實我找你只是為了它。”說着，手指指向了胸口。

“你怎麽會知道它？”梁月陽呼出一口濁氣，今天處處都是因為蛇被壓制，說沈無雨不是有備而來也不相信。

“一條龍啊。”沈無雨把手心中的黑釘抛起又接住，一臉勝券在握的得意笑容，“為了它，我可是專門找了身懷屠龍之術的人，這些釘子，就算是給他的見面禮了。”

“你說話他聽得到。”梁月陽不悅的皺眉，“然後鬧得厲害，我會很難受。”

“沒關系。”沈無雨湊近他，仿若枯柴般瘦弱的手指點上梁月陽的胸膛，聲音滿足，“很快，它就是我的了。”

圍繞在梁月陽身邊的人，一個用鞭，是個着褐色衣褲的男人，另一個是速來速去的黑霧，沒有成型，卻有一雙手，剛才那一掌，就是他推的。

“你是以為，能挖出來？”梁月陽蒼白的唇挂着一抹嘲笑，如果可以，之前龍曲早挖走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沈無雨笑着，只見黑霧伸出一只漂亮的手掌，貼住梁月陽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