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傷疤
最好的愛情,是讓你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By蔣小舟
蔣小舟站在電子稱上面,怎麽都不肯移開那只蓋在顯示屏上的腳。
應該不會超過100斤吧?
她小心翼翼地移開個位數的地方,是個5。
她松了口氣,怎麽也不可能是55啊。看來還是老樣子,雖然肚子上的贅肉有點詭異。
她下定決心,覺得還是得早死早超生,便全部移開了腳。
媽呀,還真是55!蔣小舟怒不可遏地從電子稱上走下來,上下翻看它是不是出了故障。最後,經過反複的檢驗和實體測量後,蔣小舟捂着淌血的心口,想要找吳維斯玩命。
這哪是養病號,這就是養豬!
蔣小舟情緒激動地撥通陸卉的電話,以一副丢了孩子的娘的口吻向對方哭訴:“陸卉啊,我(讀e)好後悔啊,我當初就不該讓吳維斯進門,他不進門就不會給我做吃的,他不做吃的我就不會在兩個星期內長了15斤!”
陸卉咯咯地笑起來:“我管你胖還是瘦,腿好了就行。我的婚禮還等着你當伴娘呢。這樣,今天我們去婚紗店,把你的伴娘服改一改。”
蔣小舟滿頭黑線,慌忙拒絕:“那可不行。綠葉可以,綠桶就算了。你快陪我出來健身吧。”
“好,二十分鐘後小公園見。”
蔣小舟特意挑了一件寬大的運動衣,可是163的個子帶上110斤的贅肉,還是有點沉,讓她看起來有點像個球。
陸卉本身有165,加上為準備結婚,早已開始修煉魔鬼身材。
蔣小舟有一周沒有見到為結婚做最後準備的陸卉了,一見面,蔣小舟就驚叫起來:“陸卉,你簡直太美了。段亦鈞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
陸卉點頭:“我這只狗尾巴花怎麽就插在了他那堆牛糞上?”
兩人相視一笑,沿着湖邊慢跑起來。
轉過彎,有一所小學,陸陸續續地開始有家長送孩子上學。
她們正準備過馬路,紅燈卻亮了。她們站在斑馬線這邊閑談。
一輛汽車停在街對面,是送小孩子的。陸卉對車比較敏感,她認出那是吳維斯的車,正要告訴蔣小舟,卻見從車上下來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小女孩。
陸卉覺得奇怪,拍了拍蔣小舟的肩膀。
蔣小舟其實已經看到了,她認出那個女人是卓雯。旁邊的小女孩大概7、8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煞是可愛。
她呆愣在原地,心裏翻江倒海,似閃過千萬個念頭,又似乎什麽都沒想。她想,或許只是車子類似?又或者是她認錯了人?
直到吳維斯也從車上走下來,那個小女孩親切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她原本殘存的最後一線希望,頃刻之間化為烏有——原來他真的選擇了卓雯,卓雯真的有了他的孩子?那他這次又為什麽來招惹自己?只是為了再一次傷害她?
她不想讓吳維斯和卓雯發現自己,也不想讓眼淚掙脫眼眶流出來——不值得;怎麽值得為這樣一個人再流眼淚?
她握緊拳頭,沒有一絲猶豫地轉身離開。
陸卉雖有一肚子的疑問,可她知道,這時候對蔣小舟最好的安慰,就是默默的陪伴。于是她什麽也沒有問,只是靜靜地跟在小舟的身後。
時間還早,咖啡館大都沒有開門。
蔣小舟和陸卉坐在湖邊的一個長椅上。
蔣小舟輕輕嘆氣:“我并不是有意瞞你。只是我自己都不願相信它們曾經發生過。”
陸卉拍了拍蔣小舟的肩膀,沖她點頭:“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這句充滿信任的話,敲開了蔣小舟封閉的內心。于是,她将自己是如何與吳維斯在小教室中相遇,如何在銀杉樹下鬥嘴,又是如何“私定終身”的經過一一講給了陸卉。
終于,也講到了他們是如何分離。
**
2006年的情人節,與其他所有情人節想必并沒什麽不同。
大四之期将至,畢業生們都奔波在各地實習。
吳維斯去了上海,蔣小舟則留在了W市的一家報社,做實習記者。
其實,蔣小舟從小到大的夢想并不是當一個經世濟民的經濟學家,而是一個記者——一個能走遍全世界,再将世界的美人、美食和美景,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傳遞出來的記者。
過年前後,她和吳維斯都收到了來自Y大的offer,唯一不同的是,吳維斯拿到了全獎,而蔣小舟雖然成績不錯,其他的經歷卻全部來自報社,這使她在申請經濟和新聞的時候,都沒有十足的優勢,因此只拿到了一張錄取通知書。
情人節那天傍晚,蔣小舟從報社返回寝室。
也不知道這個西洋節究竟是什麽時候風靡全中國的,天沒黑透時,W市的大街小巷就已經挂起了霓虹燈。
蔣小舟一路踢一個小石子,完全無視路邊試圖向她推銷鮮花和巧克力的小“火柴”。
回到寝室,蔣小舟第一時間撥通了吳維斯的電話,只想跟他說句“我想你了”。
可是沒有人接。
蔣小舟一連打了十幾通,連他的住所也打過去,都沒有人接。她有些擔心又有些焦躁,正要拿起電話繼續打,一通電話卻打了進來。
是爸爸的號碼,講電話的卻不是爸爸。
“請問是蔣小舟同學嗎?”對方問。
蔣小舟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禮貌地回:“是的。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你爸爸因中風導致了突發性腦溢血,因為沒有其他親屬,我們只好通知你了……”
“爸爸……”
蔣小舟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那天,她連夜買好火車票收拾東西趕回家,想要盡自己的一切努力照顧爸爸。
夜間的綠皮火車,人都睡下了,不知從哪裏響起一陣鼾聲,不一會又靜下了,只剩下車輪“哐當哐當”砸向軌道的聲音。
她睜着眼睛睡不着覺,只好從床上爬下來,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窗外白雪茫茫,連月亮也沒有,漆黑一片的,難得能偶爾看見兩三點星辰。
她嘆息。
媽媽在她出生那年難産去世,奶奶也在三年前離開人間。這會又聯系不上吳維斯,卓雯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現在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醫院的床位很緊張,蔣小舟托表姑把爸爸安排進了ICU重症監護室。表姑是唯一靠得住的親戚了。
爸爸發病前毫無征兆,給所有原先想要巴結他的親戚一個措手不及。
爸爸之前常說自己沒有兄弟姐妹,家族中人丁稀薄,總怕自己有天撒手人寰之時留下蔣小舟一個人無依無靠。
蔣小舟卻總笑眯眯地用額頭去蹭爸爸的胡渣,安慰他:“你肯定能比豬八戒還長壽。”
爸爸看着樂觀的蔣小舟心裏滿是欣慰——樂觀的人,總有些好運的。
可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他早些年下海賺了些小錢,遠房親戚們得到信的,有不少來向他哭窮。爸爸知道救急不救窮,因此總是得罪了一些人。可那些受了幫助的親戚,如今見到爸爸生病,心裏想的竟是如何瞞過去這筆賬,都躲得遠遠的,還不如爸爸的朋友們給的幫助來得多。
一個星期裏,爸爸的病情經常反複,有時候白天剛脫離險情晚上又收到病危通知。這種與自己最親近的人一同掙紮在死亡線上的痛苦,足以使她心力交瘁。
她有時想跟吳維斯打個電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哭?她沒有力氣;埋怨?她又能埋怨誰?一周的時間,她像過了一輩子,又好像轉瞬即逝。
ICU病房絕對是個銀錢焚燒爐。
爸爸的病又不見好轉。兩個星期的時間,花光了她本來準備出國留學的錢。
她因此更不敢和吳維斯聯系了。
他今後注定是天之驕子,而她,眼下根本看不到任何光亮。如果她告訴吳維斯自己的現狀,他會有什麽反應呢?
會選擇留下陪她嗎?可是那怎麽行,他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經濟學家啊,自己怎麽能成為他的絆腳石。還是選擇天各一方?那他們的差距豈不是越來越大,何況又何必等到那一天呢!
蔣小舟趁爸爸的病情有些好轉,連忙訂了一張去W市的火車票。
還是分手吧,蔣小舟看着夕陽。不如讓他無牽無挂地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把。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哪個小天使收藏了大毛,大毛在此90°鞠躬感謝~~希望能寫出一個讓小天使喜歡的故事,結局一定甜甜美美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