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咳咳，”黎昭熙三口兩口咽下嘴裏的包子，喝口水，清了清嗓子：“吃完了，去我家接孩子吧。”
丁丁白他：“才剛吃完早飯你就要去吃午飯？”
“可以先在我家玩一會，孩子們挺想錦沅的，”他假裝漫不經心地對視她：“順便帶你見見我二哥二嫂。”
丁丁果然一臉嫌棄，“我見你二哥幹嗎？”聳聳肩端碗進了廚房。
黎昭熙不甘心地跟在她身後嘟囔：“反正早晚都要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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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雖然嘴上嫌棄，但還是載着昭熙和錦沅去接糖糖和果果，路上還特意買了姐妹倆愛吃的提拉米蘇和蛋撻。
黎昭熙一手拽着丁丁，一邊麻利開門探頭進去喊着“二哥”。
跑出來迎接的卻只有糖糖。
“小叔，二叔回去了，”她歪着頭，耐心地解釋：“就在20分鐘前。”
“我……”黎昭熙默默把“去”字憋回肚子，面色不爽：“他把你們倆單獨留在家裏了？他敢不敢再不負責任一點！”
“不啊不啊，”眨眼的功夫糖糖的嘴巴已經被提拉米蘇堵上了，鼓着腮幫子像只小鼹鼠：“還有保姆阿姨呢！”
黎昭熙彎腰換鞋，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就聽到聞香出動的果果補了一句：“小叔你不是經常把我們兩個單獨留在家裏嗎？”
黎昭熙：“……”
總之沒見到丁丁一面就走，就是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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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和果果烏拉烏拉吃着東西，一邊一個拉住林錦沅的手，歡快地上樓去玩，黎昭熙趁機湊到丁丁身邊，“錦沅的姑姑怎麽說？”
丁丁擡眼望了眼樓梯，見孩子們的身影消失了，才回道：“她堅持帶錦沅回美國，她想得到錦沅的撫養權。”
“你想怎麽辦？”
“我嗎？”丁丁盤腿坐在沙發上，熱烈的暖陽迎面照射在她臉上，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她似乎是笑了一下：“我還是那句話，錦沅開心就好。我爸媽也是這樣的想法。”
黎昭熙靜靜立在她身邊，沉默地聽她又說道：“也許錦沅的姑姑說得對，留在我身邊對他而言不見得是件好事。”
她說完，擡頭對他微微扯唇，眼神閃爍着，期待着他的贊同。
黎昭熙很想問問關于錦沅父親的事情，但對着她的眼睛，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到了午飯時間糖糖還纏着林錦沅陪她鬥地主，甚至不願意去吃飯。丁丁只好哄她：“吃完飯回來還可以繼續玩啊。”
“那今天晚上可以讓錦沅哥哥住在這裏嗎？你和錦沅哥哥都住在這裏！”
這……丁丁扯扯唇，“可以！”
“耶！”糖糖高興了，“以後每年暑假都讓錦沅哥哥陪我們玩好不好？”
“我的糖小妞呦，”黎昭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臉黑線地把她從電腦前抱起來，直接扛到肩上，一邊打她屁股一邊教訓她：“小小年紀就這麽花癡，女孩子要矜持，矜持懂不懂！”
果果跟在身後幸災樂禍地咯咯笑，丁丁也忍不住笑起來。只是一回頭，碰上林錦沅面無表情的臉，笑容就有些不自然了。
糖糖的第二個請求丁丁并沒有回答，林錦沅很介意。
丁丁想了想，側過身子，搭住他的肩膀，親昵地捏捏他的臉。
林錦沅擡頭龇牙咧嘴地對她皺眉頭，有點哭笑不得，姐弟倆嘻嘻哈哈地笑鬧起來，一團熱鬧景象。
只是這笑聲裏，都夾雜着一絲強顏歡笑的薄膜。
一個為若即若離的分別而傷感，一個為不言不語的灑脫而失落。
可誰都不願主動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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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吃了一個多小時，糖糖和果果吃得小肚子像皮球一樣鼓了起來，哼哼唧唧讓小叔抱。
黎昭熙一手抱起一個，嫌重，随手把糖糖塞到林錦沅懷裏。
錦沅把糖糖送上車，随後也要上去，卻被丁丁叫住了：“錦沅，坐我的車吧。”
黎昭熙吐槽：“我就說開一輛車就好了，你非不要，搞的這麽麻煩。”
一個人開車很寂寞的好嗎？
林錦沅聽話地換了車，坐上副駕駛，丁丁撥了黎昭熙的電話：“你先走吧，我和錦沅還有事，就不去你家了。幫我哄哄熊孩子們。”
她挂了電話，并無意要走，斜靠在座椅上偏頭過來：“錦沅，你姑姑說她要在這裏住上一陣，想讓你陪她住幾天，培養下感情，你看怎麽樣？”
林錦沅不可置否地點頭。姑姑是他唯一的血緣至親，他沒有理由拒絕。
“……”
一陣沉默，丁丁讪讪開口：“那我現在送你過去吧？”
她其實應該心平氣和地和錦沅好好談一談，可話到嘴邊，看到他沉默的樣子，突然又不知從何說起。
自從林美翎出現後，她腦海裏總是浮現出他小時候剛來家裏時哭鬧不休的樣子。
丁丁回神，開車緩緩前行。
回家，錦沅回房收拾衣物，她在客廳裏靜靜地等。
等他拿着小箱子下來，她又突然想起什麽，跑到樓上翻騰了好一會，拿了一些藥盒下來。
“鈣片、維生素、胃藥，你果然不記得拿。”
丁丁啰啰嗦嗦把藥盒塞到他的包裏去，突然被少年拉住：“姐，你這兩天很不正常。”
有嗎？丁丁的手一頓，有這麽……明顯嗎？
在林美翎出現之前，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姐弟，可自從那一晚之後，一張隐形卻牢固的隔膜就隔開了兩個人的手腳。
一些早已經被遺忘的往事經由林美翎的提醒，一一浮出。
平靜生活的表面下，是暗藏洶湧的回憶。
丁丁扯扯唇，試圖轉移話題：“哦？是美得不正常了嗎？”
“哈”，錦沅輕笑一聲：“自戀狂！”
丁丁在他的笑容裏稍微定下心來，以為話題到此為止了，可對方顯然不這樣想。
“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弱弱的、試探的語句，和腦海裏小孩子啼哭不休的嗚嗚聲重合在一起，“嗚嗚嗚，爸爸不要我了。”
丁丁心頭猛然一跳，毫無預兆地紅了眼眶。
下意識地，她伸手抱住錦沅，似乎是想安慰他，又似乎是想給自己一個依靠。
她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很艱難地猛眨眼睛，把眼淚逼回去。
“不要你才怪，不要你，二熙那個蠢貨就要報名給我當弟弟了，好可怕。他才沒有像你這樣聽話、聰明又帥氣！”
話題落到第三個人身上成功緩沖了那種尖銳又急迫的尴尬和傷感，姐弟倆不約而同笑出來。
丁丁手指在他衣服上揪起又放下，放下又揪起，如此反複了兩三次，才又開口：“我才不會給黎昭熙趁虛而入的機會呢，你想都別想了。”
明明是想莊重地給他一個承諾，偏偏說成半賭氣的笑話。
林錦沅的神情裏卻明顯多了一絲放松的神情。
“錦沅啊，放心去跟你姑姑住吧，畢竟她是你的親姑姑。”
“那去美國的事……”
“你想去嗎？”
“我……”林錦沅為難地咬咬唇，他從初一起就萌生了出國留學的想法，但一直沒好意思跟丁爸丁媽提起，現在林美翎突然出現給他一個出國的選擇，他不是不心動，卻總覺得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預想。
在他的預想裏，他只是出國學習，而這裏，永遠都是他的家，他只想做一個漂洋過海的學子。
而現在，似乎選擇了外面的世界，就要在形式上與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做一個告別。
他有些害怕。
人生任何突如其來的變故對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來說，都是猝不及防而又緊張膽怯的。
“沒關系，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和爸媽都支持你。不要有壓力。”
丁丁看出他的猶豫，拍拍他的肩頭：“你早晚都要長大的，早晚都要為自己的人生做出所有的決定。不過無論你怎樣決定，你姐姐還是你姐姐，你黎大哥還是個逗比。”
正經嚴肅的話題又扯到黎昭熙那裏去了，林錦沅笑，“姐，你又黑他。”
有了黎昭熙這個話題調節劑，姐弟倆樂樂呵呵地出發，微笑着告別。
只是一轉身，丁丁的笑臉就撐不住了。
她坐在車裏遠遠望着錦沅清瘦挺直的背影，那一抹淺淺的白色像一根無形的絲線扯住她的心頭，輕輕拉扯，慢慢地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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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個星期，林錦沅都沒回家來，丁爸丁媽從香港回來後去看了他一次，和林美翎在一起吃了頓飯，丁丁沒去。
那晚她在客廳裏正襟危坐，等他們回來。丁爸只說了句：“讓孩子和血緣至親生活在一起未必不是件好事。”
那晚丁丁突然就失眠了。
隔天黎昭熙看到她的黑眼圈，露出一口白牙笑她是熊貓，拇指和食指圈成一個圓比在丁丁的眼睛上，一口一個國寶。
丁丁張牙舞爪地撲上來撓他。
黎昭熙笑着和她滾作一團，一邊閃躲，一邊哀嚎，嘴巴不依不饒地叫着：“熊貓，哈哈，大熊貓，你這只狂躁的笨熊貓。”
丁丁的手指直奔他嘴巴而去，貼近他的臉，逼視着他的眼睛，恨恨地說：“看我不撕爛你這張破嘴！”
手指落在昭熙柔軟的臉頰上，就看見對方輕輕扯唇彎了眼睛，慢慢叫了聲“寶寶”，清晰而含糊。
清晰的是發音，含糊的是寵溺。
躁動的空氣在那一剎那安靜下來，繼而是更加肆無忌憚的躁動。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我暗搓搓地改了個略微瑪麗蘇少女心的名字~~
粉紅出現了吧，二熙已經開始想帶丁丁見家長了欸。你要先表白好嗎二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