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幾個到了後院,随侍早已掌好燈,除了華燈的絢麗,竟也有了一絲在大漠的平和。

三道将五迷随意往床上一扔,揉了揉手腕,上前來與一衆圍坐在一起。

燭光跳躍,暮夏多了些涼意,慕青困倦的依靠在丁禧身旁,賴禦也困,望了眼一旁的葉秋白,正冷着臉端坐在哪兒,又沒了情緒。

嘆了口氣,賴禦支撐住腦袋,不願說一句話。

“說說吧,小皇帝跟你說了什麽?”三道精氣神倒還不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問道賴禦。

賴禦懶洋洋的将錦銳所說一一說于大家。

“青龍!”

聽畢,三道剛喝的一口茶噴到地上,驚詫地望向賴禦。

這一聲,幾人的睡意徹底沒了。

“要死啊老頭,吓死我了!”慕青跳坐起身,埋怨向三道。

三道不理會慕青,臉色冷了幾分,不再言語。

賴禦瞥了一眼三道,轉而對大家道:“反正就是這麽個事,玉玺丢了,我們的任務就是去找玉玺,我打算明天就啓程,怎樣?”

“去哪兒?”慕青有些猶豫的問道,又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慕青有些害怕。

“東方的龍島。”賴禦也有些擔憂,“要不你和丁禧先在這兒住着,等我們回來。”

“不跟着你,那我為何要來皇宮?”慕青不悅起來,“我說了你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對,我你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丁禧随着慕青,急的跟了一句。

極少見兩人認真神情,賴禦哈哈笑了一番,微點了下頭,道:“你們回去收拾下行禮吧,明天我們就出發。”

慕青點頭應下,和丁禧離了房間。

低頭俯坐在桌前的三道,沒有要走的意思,擡頭望向了對面的葉秋白,一副趕客的模樣。

葉秋白感知到了這股莫名的不友好,自覺道:“我明早再來。”

“嗯。”賴禦答應下,沒再挽留。

眼下裏,三道定是有話要說,而且賴禦也有很多想問他的。

別說葉秋白在這兒不合适,就連慕青和丁禧,暫且也不能告知。

越少人知道越好。

葉秋白走後,三道起身去關了門,還不忘向兩側打探下。

防備好後,三道轉身對賴禦篤定道:“一定要找到玉玺,要不然天地又得颠覆一番。”

“為何?”賴禦不解問道,他還未将玉玺的事全然放在心上,只是對青龍有些好奇,才一口答應下錦銳。

又見三道緊張的神情,賴禦更加疑惑,這麽些年了,頭一次見先生認真。

在賴禦的印象裏,沒有三道參不透的事,沒有他瞧不清的人,世上好像沒有能羁絆住他的事。

區區一塊玉玺,卻讓他不惜抛卻大漠的一切,來到幾人都不願提起的大都。

“二十八年前,一夕間四方災難重生,百姓生靈塗炭,大都差點毀滅。”三道追憶起多年前的難事。

“我知道,當時我還在娘親的腹中……”提到母親,極大的失落感湧上賴禦心頭,一瞬擊垮了他淡然的模樣。

“那場莫名的災難,就跟玉玺有關!”三道見賴禦要開口問,立馬接上道,“你別問我為何,反正找到玉玺就是。”

賴禦咽回即将問出口的話,三道不說,賴禦也不願問,問了他也不會說,何必白費口舌。

但賴禦知道,按三道說的話去做就好。

“那我們會在龍島找到玉玺嗎?”賴禦又問道。

“會。”三道篤定,而後又沉默了。

賴禦嘆了口氣:“行吧,反正明天去龍島就是了。”

三道微點了下頭。

賴禦無奈的跟着點了點頭,又道:“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別熬藥傷了身體。”

這三道一問三不說,賴禦沒有再跟他聊下去的必要了。

賴禦又十分的懊悔,早知道這樣,就不聽三道說了,剛就應該留下葉秋白聊會兒天。

“我再熬幾個都沒事!”三道打斷了葉秋白的胡思亂想,氣沖沖的拍門而出。

“喂,你落東西了。”賴禦朝門口喊了一句。

三道又大喘氣的折返回來,抱起了床上的五迷,轉身剛要離開,賴禦突然道:“剛才你防了這麽久,沒想到屋裏還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吧。”

三道一怔,抱着五迷的手稍一松,又迅速的抱緊。

沉默的望着酣睡的五迷,這孩子的臉龐還過于稚嫩,能力還過于弱小。

繼而沉默着,三道帶着五迷離開了屋子。

“老滑頭,早晚有你栽的一天。”賴禦輕哼一聲,伸手去關門。

不遠處的樹叢下,一道身影顯出。

夾在月光和木槿間,葉秋白如同幻境般讓賴禦迷離。

愣在原地,賴禦甚至以為出現了錯覺,但他也不願打破這錯覺,賴禦想着,反正夜還長。

“我有事問你。”那頭的葉秋白可是清醒并實打實的存在,從一叢木槿中走來。

賴禦回轉過神,問道:“你沒走啊?”

葉秋白一頓,解釋道:“你放心,我沒有偷聽你們的談話,只是有事想問你。”

“好好好,剛好我也有話想跟你說。”賴禦歡喜着走向葉秋白。

正遂了賴禦的想法,總覺得今夜差了點什麽,現在完美了。

“你要說什麽?”葉秋白向後一退,示意賴禦別再上前。

賴禦乖順地停住腳步,轉了認真的眸子,對葉秋白道:“小孩,跟我們在一起,你不要太擔心,那幾個人都很好相處,不要太拘謹着自己。”

葉秋白眼珠轉了一圈,緊握着手中的阿束沒有回話。

賴禦又勸道:“你就跟小時候那樣,緊跟在我屁股後面就行。”

“我才沒有!”葉秋白氣惱的擡頭,回了一句。

賴禦大笑了兩聲:“好好,你現在長大了,是正經的錦衣衛了,我可得好好看看你的本事了。”

“你是為了這個才跟皇上要的我嗎?”旁敲側擊着,葉秋白問出口來。

葉秋白也不知為何,本已走出小半段路了,又折返回來,大半夜的在這滿是蚊蟲的木槿樹後,等着問這麽無聊的問題。

問出口了,葉秋白又不好意思,後悔着想要離開。

“其實我這人手已經夠了,添不添人都無所謂。”賴禦肅穆起來,認真的望向葉秋白,停頓住。

葉秋白更加緊張,握劍的手心沁出了汗,夏夜的風一吹,涼飕飕的。

“那為何還要添我這一個?”葉秋白十分的好奇,順遂着賴禦的心思問下去。

“因為……”賴禦故作神秘,湊近葉秋白道,“你長的好看。”

“什麽?!”葉秋白彈出一段距離,不可思議的望着賴禦。

“因為覺得你長的好看,所以跟錦銳要了你。”賴禦極為認真地點了點頭。

“胡說八道!”葉秋白氣惱地轉了身,臉紅了大半。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程亮,即使不掌燈,都能清楚的看到彼此。

葉秋白又生的白皙,臉紅時很是顯眼,小時候就這樣,賴禦輕掐一下臉頰,就紅的不得了。

是長大了,賴禦得換着說法才能逗着這小孩。

知道葉秋白臉皮薄,賴禦沒再叨擾他,在一旁等着。

小院裏,微風拂過,吹得木槿撲簌簌的落了一地,偶有幾聲蛐蛐吱叫,而後有是一片寂靜。

緩了會兒,葉秋白臉色好了些,也不說話,氣惱着向小門走去。

今夜的談話到此為止吧。

賴禦這人,就沒正經過。

“天這麽晚了,要不你留在這兒睡吧。”身後,賴禦涎皮賴臉的喊道。

葉秋白充耳不聞,急匆匆的投入到黑夜中去。

賴禦雙手背在腦後,心情大好,吹着口哨進了屋裏。

很快燭火熄滅,小院又恢複了安靜。

路上,葉秋白氣消了大半。

想了想,與賴禦這一番談話後,那些擔憂也淡了許多,心情也舒暢了多。

踏着月夜,葉秋白回了府,仔細的收拾了番行李,準備着明兒出發。

翌日,葉秋白起了個大早,天剛亮,街道的早市還沒開,僅有的幾個小販一臉的困意,無精打采的等着來客。

葉秋白穿過內城門,尋到賴禦的屋外。

不如往日的清早,後院已經擁滿了随侍,等着給幾個送行。

葉秋白料到會是如此,擠開人群,來到前方。

俞堯正趴在門上,半撅着屁股往門縫裏看,後方跟了一衆好奇的随侍。

“俞公公。”葉秋白喊了一聲。

俞堯立馬回頭,跟得了救命稻草般,拉着葉秋白哭訴道:“這都什麽時辰了,這些人還沒醒,今兒還走不走了,皇上還等着我回複呢。”

葉秋白微點了下頭,繞過了俞堯來到門前。

一衆抻着腦袋,等着葉秋白。

葉秋白站在門外猶豫着,忽而,一聲尖銳的呼嚕聲傳出來。

葉秋白閉上眼睛,不能容忍的伸腳,踢開了禁閉的大門。

外面的一衆吃驚的望着四開的大門,皆停頓住。

“誰!”屋內,賴禦從熟睡中驚醒,猛地坐起身,迷亂的望着門外。

門外,一衆滿當當的目光齊射過來。

沒了這一門之隔,好不尴尬的。

葉秋白踹完門,自覺的退到後面,最前方的俞堯首當其沖,慢吞着踏進屋內,拂塵一揚,謹言低語着笑道:“賴公子,該啓程了。”

☆、啓程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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