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若不瘋魔，何以成活
因隊長顧及秦熠腿部受傷，所以最近幾天的訓練內容集中為室內學術，海面射擊，移動打靶等科目，當這等流言滿天飛時衆人半是開玩笑半是酸溜溜道，秦熠不愧是秦熠，真有面子！跟着秦熠有肉吃雲雲，秦熠表面笑的越是雲淡風輕，心裏就有越在乎，跑完問陸炎卓，那厮只是冷笑“你秦熠這麽大面子？我怎麽不知道”
秦熠只得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又郁悶幾分……
終于，在一次訓練休息期間，一人湊上來問秦熠“秦熠，我就搞不明白了，你說你一太子爺，又這麽優秀軍銜也高，在行桢隊待着肯定比在這升的快，沒幾年就能升尊士呀！你跑這來吃這分罪，受這份累幹嘛”
秦熠依舊只是笑，太子爺三個字不斷敲打他的腦幹，面色平靜的反問“那你是為什麽來這兒？”
“我？”那人笑道“良禽擇木而栖嘛，老子雖然只是一宣衛也懂得人往高處走的道理，隊長和四大天王，他們很強，火焱的人都很強，我想留下來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秦熠很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清晰“我和你一樣，我們都一樣”指指周圍的人“我們為了同樣的理由，懷着同樣的夢想來到這裏，這與軍銜和身世無關，只取決于人生态度，我們都想成為更好的軍衛”
那人愣了愣，笑笑走了……
“哥”小傑一臉欽佩看着他“說的真好”
秦熠露出明亮的笑容“不敢不敢，一般一般，過獎過獎”
吳為峰似乎總能看到他真實的情緒“你別多想，他們沒有惡意”
“呵呵，峰哥我知道”秦熠垂下眼眸，他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就像男孩子小時候都喜歡玩一把木頭槍，突然有一個手持精致的模型槍的同齡人站到他們面前時，他們豔羨卻假裝不屑，想靠近，卻又排斥，便不約而同的帶上了有色眼鏡，只是沒有表達出來惡意而已。
秦熠并沒有因此惱火，只是心裏湧上深深的無力和疲憊感……
幾天後，一個晴空萬裏的好天氣，衆人首次脫離傘降模拟訓練器，被陸炎卓帶上直升機，開始第一次跳傘實踐訓練。
直升機帶着他們緩緩離開地面，很多人是第一次跳傘，不免有些緊張和期待，
秦熠透過窗戶往下看，入眼是一片綠色的叢林，蘇明義再向他們重複跳傘知識。
陸炎卓在機艙內站起身，貓着腰，扶着機艙壁，觀察每個人的表情，高聲問“多少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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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員回答“報告，時下風速8米每秒，距離地面753米”
“七百多米……”陸炎卓突然笑“太高了，降”
什麽！七百多米還下降？一時寂靜。
秦熠也皺眉，他本以為他們第一次跳傘他會安排在一千米左右高度，萬沒想到這人這麽不按常理出牌。
衆人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蘇明義，教主無奈笑笑，表示無可奈何。
“報告，現在距離地面600米”
陸炎卓淡淡道“降到500”
秦熠頓時愣了，很多人都炸開了鍋
“報告！”
哎呦，這種情況下還記得喊報告，陸炎卓笑道“講”
秦熠義正言辭“隊長，第一次跳傘500米對我們而言難度很高，危險度也很高”
“呵呵，不滿意？”陸大隊聲音一沉“再降十米！”
秦熠瞪眼，這人瘋了嗎！
“隊長，這……”被打斷
“再降十米！”
“你……”又被打斷
“再降十米！”
“陸炎卓！”秦熠惱了
“再降十米！”
“你草菅人命！”
陸炎卓頓時斂起笑冷聲道“草菅人命？呵！只有當他們足夠強大的時候我才會把他們當條人命，現在如果連這點高度都不敢跳，死了也是蝼蟻之命！”說着又笑“各位掙點氣啊，老子手上死亡名額有限吶！來呀，再降十米！”
直升機定格在450米高空處……
“爺，您倒是給咱跳一個呀”陸炎卓倚在機艙門旁，流氓似的笑，不停的竄倒一人往下跳，那人扒着門，雙眼直勾勾的望着地面，突然，陸隊長耐心頓失，臉色一沉，一腳把他踹下去！
“啊！”那人嚎叫着向地面直線墜落 ，緊接着綻放一朵白雲
秦熠松了口氣，瞪着陸炎卓“你倒真不怕上司審法庭”
陸炎卓呵呵笑兩聲。
剩下的人有的戰戰兢兢的跳下去，有的一臉無謂的跳下去，有的被陸大隊一腳踹下去……
秦熠站在門口，望着地面正準備跳，
陸炎卓一把攬過他肩膀，拉到身邊
秦熠看他一眼，沒說話
陸炎卓徑自催促其他人……
“哥……”小傑擔憂的看着被無良隊長攬在身邊的秦熠。
“小心”秦熠沖他點點頭
很快，機艙裏只剩秦熠一個沒跳傘的學員。
秦熠轉頭看着他，無聲的詢問，
陸炎卓勾起唇角，目光深沉“玩個刺激的？”
“好啊”秦熠挑眉，心中一片平靜
陸炎卓高聲喊“三百五十米！”
“是”
“瘋子”秦熠突然笑了，安靜的看着他，目光清亮
陸炎卓看他近在眼前的笑臉，也笑了，沉聲道“不瘋魔，不成活”
明知這人不正常，你還陪他一起發神經，秦熠，莫非你也瘋魔了不成？
“這樣的高度，我也是第一次跳”陸炎卓轉頭問秦熠“感覺怎麽樣？”
秦熠和他站在機艙門口，看着地面朝他們揮手的點狀人影，心裏隐隐興奮
“還好”說完深吸一口氣，正準備縱身躍下，陸炎卓卻按住他肩膀，先一步跳下直升機……
秦熠看着那個潔白如雲的傘頂飄到地面，又笑，這是親身示範？然後跳了下去……
陸炎卓降落在指定的開闊地上，解下所有傘繩，目光緊随那個人影，由遠至近，像架着雲彩而來。
秦熠降到地面，借着沖力一個前滾翻站起身，看着陸炎卓笑的開懷，像一個考了滿分讨賞的孩子
“暖寶！”談雲帆等人走過來，秦熠邊沖他們揮手邊解着傘繩，回頭再看陸炎卓，那人已經走向停在一邊的猛士。
陸炎卓給他們時間休整，衆人圍坐在一起交流心得，有人興奮，有人沮喪，有人落在樹林裏挂了傷，有人沒落到指定地點，兔子們心情各異，
心情無限好的秦小少義不容辭的跳出來安撫衆人情緒，同志們這是個被載入史冊的時刻雲雲，好壞都已成往事，我們應該向前看雲雲，想想紅軍長征二萬五，這點苦算什麽苦雲雲，老子被陸炎卓那厮扔在飛機上跳下來差點摔死雲雲……
直到衆人笑罵其一副政委官腔做派，得了便宜還賣乖，比無良隊長還讨人厭。
秦熠笑呵呵的和他們在口舌上周旋，忽略了一張越來越黑的臉……
于是乎，在衆人的調笑聲中，突然爆出一個不和諧音符，方博黑着臉吼“秦熠你他媽瞎得瑟什麽！你說那話是教育誰吶，誰用你教育！真把自己當個人物啦！呦，我給忘了，你秦熠還真是個人物，這是彰顯你太子爺平易近人，與民同樂嗎？！”
這話說的相當尖酸刻薄，還有濃濃的火藥味，
場面很詭異的沉默下來
秦熠笑容僵在臉上，愣在原地……
“我靠！”談雲帆怒不可遏的沖過去，被吳為峰緊緊拉住。
“哥”小傑連忙抓住秦熠胳膊轉頭怒道“方博你發什麽瘋，不會說話就閉嘴！別亂咬人！”
“方子，你這話說的可真過了”
“人秦熠也沒招你吧”
秦熠平時人緣好，不與任何人起沖突，此時幫他說話人很多，也有很多人使勁勸和……場面頓時亂成一片，
秦熠垂下眼眸，平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平靜的外表下，腦海中急速運轉。
方博就是挂傷且沒降落到指定地點中的一員，本來心情不好時看誰都不順眼，上次與秦熠不歡而散，多少存了些火氣，這次秦熠又從三百多米超低空完美降落，又有些妒氣，于是，小方同志便理所當然的抽風了……
其實方博性格淳樸，加上秦熠對他總是笑臉相迎，他并不讨厭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無奈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懊悔也要迎頭直上，面對衆人的指責，方博再度抽風又飚了句混帳話“老子就是看不慣他！丫就會整天假清高裝和善！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
“我靠！”談雲帆暴怒，拼命想掙開吳為峰“你他媽看的慣誰！啊？老子你看的慣嗎！你他媽……”
吳為峰聽到那句話，雙眉緊皺，忽然松開雙手……
“才子！”秦熠來不及拉他“峰哥，你怎麽放開他啊”
吳為峰拍拍他的肩膀，說聲你別管，跟了過去。
這真是，添亂！秦熠連忙拉住一臉憤怒的小傑，這小祖宗別也發瘋。
談雲帆被衆人拼命攔住，雙眼冒火，口中不斷的挑釁方博，異常彪悍。吳為峰越過衆人，攬着方博的後腦勺，低聲說些什麽，方博臉漲的通紅……
“不管管？”樓鳳蕭冷聲問陸炎卓
陸炎卓盯着那個挺拔的身影，沉默不語。
秦熠似乎察覺到那道灼熱的視線，餘光掃了眼，浮躁的心情很快平靜下來，沉思片刻，突然走過去。
“哥”小傑拉不住他，只能跟着過去。
“才子，好了”秦熠拉住他胳膊“別鬧大了”
“暖寶你看是誰想鬧起來！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的找你的茬！柿子光挑軟的捏是吧！欺負人家脾氣好是吧！啊？方博！我今天就讓你他媽說清楚，你他媽還有完沒完！我……”
秦熠頭疼……
吳為峰突然暴喝“才子！夠了！”走過去一把把他拽到旁邊。
場面頓時清淨不少，衆人紛紛安撫秦熠，勸和，秦熠一路點着頭來到方博面前。
方博紅着臉，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他，被吳為峰說的理智全回，深覺自己這事辦的實在混帳！心想若是秦熠揍他一頓解氣的話，他也忍了。
秦熠站在他面前，臉上無半點怒氣，很清晰的開口“方博，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方博詫異地擡頭看着他。
秦熠清聲道“我想說兩點，第一，我對你沒有敵意，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今天的事只是個誤會，你心情不好而我的言行無意間激怒了你，這只能怪我運氣不好，我秦熠不假清高不裝和善的告訴你，我對你沒有半點芥蒂，過了此刻我依然把你當兄弟，無論你怎麽看待我。第二，今天的事今天必須解決，這事兒拖不得，有兩個方法，要麽咱倆打一架，你把我打趴下或者我把你打趴下，然後握手言和，如果你想我就奉陪到底。要麽直接言和，就現在”秦熠揚起笑容，伸出右手“你選哪一種？”
方博愣愣的看着他，一米八幾的男子漢紅了眼眶，結結巴巴道“秦，秦熠我剛才……抽……抽風來着，我其實不……不是那個意思，我不讨厭你，一，一點也不，那些話，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知道”秦熠握住他的手，笑道“那些非理智狀态下說的話我都左耳進右耳出”
方博緊緊握着他的手……後來據小方同志回憶，從那時起，秦熠就在他心裏生了根。
（小方啊，你這話說的好生暧昧啊，陸大隊知道嗎？）
樓鳳蕭“對你看到的還滿意嗎？”
陸炎卓嘴裏含着煙，半晌，吐出一口煙霧，悠悠道“滿意，也不滿意”
樓鳳蕭看他一眼“冷靜，沉着，睿智，那孩子更勝于兩年前，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陸炎卓神色冷凝，突然一陣重重的挫敗感湧上來……秦熠，對你，我始終無法明确到底自己想要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