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去年秋天,物是人非
兩天後,是為期三天的野外生存訓練。
直升機把他們帶到一個不知名的海島,一隊人守,一隊人攻。模拟戰場上孤立無援,只身作戰的情況,此次的軍事假想為以個人為作戰單位,任務是找到敵人的大本營,并繪制地圖,然後沖破防守線到達指定目的地,返回的直升機就在目的地等。
每人一個信號發射器,遇到無法化解的突發情況可以發射求救信號。
裝備很簡單,一把自動步槍,一把匕首,一塊防水布,沒有水和食物。
秦熠繩降到這坐海島,走進叢林,很快明确了行動方向,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水源,他沿着岩石的縫隙間細小的水流反向尋找,很快發現了一塊巨岩底部清澈的水泡,把水壺裝滿後向目的地進發……
“嘿!”才子樂呵呵的拎着海鳥的翅膀舉到眼前跟它大眼瞪小眼“這亮晶晶的大眼睛,尖尖的小臉,你咋長的這麽像暖寶呢!”撚了根草繩拴住海鳥的翅膀系在行軍包背帶上“先留着你,老子找不到東西吃就吃了你,運氣好的話就把你帶回家找你親戚”才子拿出指南針判別方向,背着槍迅速前進,天快黑了,他需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地勢較低的防風處過夜。
晚上很快到來,海島上夜間溫度比陸地上更低,隊員們都找到了規避蛇蟲的宿地。秦熠找到了樹林間一片草地,把防水布裹在身上背靠着一顆大樹閉目養神,他睡不着,盡管今天在樹林中偵查趕路十幾個小時,體力消耗很大。
他能感覺到這是他留在火焱的最後一次訓練,也許連半個月後的軍演他都不能參加……
頭頂的樹幹上傳來希希索索的聲音,秦熠凝神一聽,眼睛亮了,送上門的晚餐。
伸手把那條蛇拽下來,掏出匕首麻利的剁頭去皮,把死不瞑目的蛇頭扔遠,刀尖插着切成塊的蛇肉送進嘴巴,在野外看着漫天繁星吃着全蛇宴也算是享受生活呀!
秦熠突然吃着蛇肉笑出聲,這綿軟怪異的口感竟然讓他風馬牛不相及的想起那把酸甜的野果……秦熠,你真是沒救了……
與此同時,陸炎卓正悠閑地喝着礦泉水吃着高能餅幹,駕着電臺的通訊員和周圍的警戒哨都對陸隊長這涉嫌違規的舉動視而不見。
樓鳳蕭巡查完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聲音比海風還涼“你也不怕被噎死”
“啪喳!”一個戰士着實被蕭美人的言辭驚悚到,手一哆嗦,鳥蛋倒進了脖子裏,嘴還在朝天大張着……
陸隊長很認真的搖搖頭,喝了口水“你的話都噎不死我,這點餅幹算什麽”
樓鳳蕭在他旁邊坐下
Advertisement
陸炎卓很殷勤的把袋子遞過去“吃點?”
蕭美人冷冷看他一眼
陸隊長呵呵笑“我去給你抓條魚?”說着站起身“烤的還是煮的”
“你躲什麽!”樓鳳蕭怒了
陸炎卓站在黑夜裏,然後靜默的坐回去,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樓鳳蕭看了他一會兒“我什麽都不問,你現在自己都糊塗着,什麽都問不出來”
陸炎卓躺下,枕着手看夜空中如雨的繁星,笑“念首詩聽聽,咱們也附庸風雅一番”
…………
我記得你去年秋天的模樣
灰色的貝雷帽,平靜的心……
秦熠随手撿起一片落葉在指尖翻轉,已經秋天了啊。
似乎當年第一次見到陸炎卓也是在一個秋天……他閉上眼睛,不由自主的繼續在心裏頌念……
我記得你去年秋天的模樣,
灰色的貝雷帽,平靜的心。
晚霞的火焰在你的眼裏争鬥。
樹葉紛紛墜落你靈魂的水面。
你像蔓生植物緊纏我的兩臂,
樹葉收藏你緩慢平靜的聲音。
燃燒着我的渴望的驚愕的篝火。
纏繞着我的靈魂的甜美的藍色風信子。
我感覺你的眼睛在漫游,秋天已遠去:
灰色的貝雷帽,鳥鳴以及房子般的心
——我深深的渴望朝那兒遷徙,
而我的吻落下,快樂如火炭。
船只的天空,山嶺的阡陌:
你的記憶由光,由煙,由平靜的水塘組成!
你的眼睛深處燃燒着千萬霞光。
秋天的枯葉繞着你的靈魂旋轉。
他本以為今晚肯定會坐等天明,不料最後竟然沉沉睡去……
…………
兩天後,第三天所有人成功繪制圖紙,找到了“敵人”的火力線,總攻全面開始……
陸炎卓布的陣地太鬼了!“Z”型陣地把叢林穿插着圍起來,不易防守的地方都布上火力手,暗中除了小傑和樓鳳蕭不知道還有幾個準狙衛,看沖上去還沒接近戰壕身上就冒出煙霧的戰友就知道現在不是敵人在明他們在暗,而是敵人在暗他們在明!
這打法也太詭異了!到底是誰在狙殺誰?完全的陸炎卓式訓練作風!
秦熠隐在樹後,朝一個暴露位置的火力點開了一槍,草叢裏冒出煙霧。
秦熠迅速轉移位置,他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麽,這場突圍戰怎麽變成狙殺和反狙殺了!他們體力已經消耗巨大,應付明裏暗裏的火力射擊明顯吃力。
我靠!秦熠鎖住一個人的膝關節撩在地上插破他的煙霧器,忍無可忍“幹嘛吶!怎麽還沖出來拼白刃了!這是打的什麽路數!”
死人一臉無辜和無奈“老子也不想啊!老子也想只待在戰壕裏開槍啊!隊長把我們趕出來的!”
秦熠煩躁的站起來看看四周,不遠處還有兩個人影厮鬥在一起,亂了,全亂了!
小少再次忍不住在心裏爆粗口,全特麽亂了!這麽沒有章法的打法難為陸炎卓想的出來!連次野外生存演練都這麽折騰他們!
秦熠有一瞬間的分神,雖然只有一瞬間他也知道自己犯了戰場上的大忌!
他舉起槍就要朝遠處的一點狙擊步槍的瞄準鏡反射的白光點射擊,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子彈射在他的胳膊上,雖然是空包彈但殺傷力依然很大,只是彈頭被磨圓無法沖破皮肉,沖擊力和子彈一樣巨大。
秦熠後退幾步,右臂頓時失力,步槍險些脫手!看來他死定了,秦熠等着身上冒出煙霧,可是冒煙的卻是那個準狙衛……
“對面的!”方博收起槍沖一百米外的一個背對他的人影喊“爺是方博!回去記得請我喝酒!”
秦熠朝他揮揮手“沒問題!”
“暖寶啊!”方博背好槍“更得請!”然後沖進了密林。
硬沖是沖不過去了,秦熠環顧一周,必須走“捷徑”,想起昨天經過的一條很陡峭的林路,那裏地勢險惡,應該沒有重重把守。
秦熠來不及深思熟慮反身往回沖……
雷申拿着望遠鏡觀察那場混戰“什麽時候結束?”
陸炎卓坐在沙灘上,劃着沙冷聲道“死的差不多的時候”
雷申放下望遠鏡,問通訊員“死了多少?”
“報告副隊”通訊員答“四十八個”
陸炎卓看看暗下來的天色“三個小時後停止演練”
樓鳳蕭背着槍走過去
雷申問“怎麽回來了?”
蕭美人哼道“都亂成一鍋八寶粥了”
“哈哈”陸隊長很喪心病狂的笑“要的就是這自相殘殺的效果!”
樓鳳蕭雙手環胸“你也應該參戰,比逛燈會還熱鬧”
陸炎卓認真道“老胳膊老腿了,得好好保養保養”
蕭美人笑“我再給你買盒面膜?”
“行!”陸炎卓絲毫不知廉恥“補水美白全來一套,你用的那個牌子就行!”
蕭美人踢起一腳白沙,陸炎卓側身笑呵呵的躲過。
天色越來越昏暗,海島上罩着一層朦朦胧胧的夜色……
陸炎卓看看手表,半個小時後,這場自相殘殺的戲碼就要落幕。
“隊長!”通訊員突然道“17號發出結束信號!”
17號?
秦熠!
陸炎卓站起身走到電臺前“位置”
通訊兵把地點發到陸炎卓的定位儀上。
他怎麽會去走那條路!陸炎卓沖進樹林,樓鳳蕭緊随其後……
秦熠脫掉靴子把作訓褲挽到膝蓋,小腿上的他用匕首劃出的十字傷口露了出來,被蛇咬到的地方已經擠不出血了,他右手無力的撐地,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秦熠看看剛才摔下來的陡崖,左肩被尖石刺入不說還被金環蛇咬了一口,金環蛇啊……他的運氣也未免太好,這種神經性的劇毒蛇已經十分少見了,竟然被他在這裏遇到一條,秦熠苦笑,他感覺到四肢開始僵硬,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呼吸很困難,就算運動不會加劇毒發速度,他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只能在原地等待救援……
漸漸地,他的神智開始模糊,他只能通過擺動左肩,用尖銳的劇痛保持清醒……
陸炎卓在斷崖底找到他的時候,秦熠臉色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發黑,躺在地上整個人沒有一絲活氣……
陸炎卓心髒頓時掉進了深淵,把手貼在他的脖子上“秦熠!”
“被毒蛇咬了”樓鳳蕭翻看他的傷口“還沒有全身中毒”
陸炎卓把他上身擡起來拍他的臉,額頭上布滿冷汗“秦熠!秦熠!”
秦熠睜開眼睛,目光濕潤,看着陸炎卓冰冷鐵青的臉辨認了好一會兒“隊長?”
陸炎卓摟住他的腰站起來,秦熠無力的倒在他身上,舌頭有些僵硬“是金環蛇”
陸炎卓腦中一聲翁響,把他的胳膊環到脖子上“我背你”
秦熠僵持着不動,苦笑“這次,真的九死一生了”
陸炎卓轉頭看他 ,停下動作,聲音凜冽的像含着冰渣“想說遺言了?”
“嗯”秦熠淺淺的笑,明亮的眼睛依舊閃爍着純粹的光。
秦熠垂下眼睛靠近他然後擡頭看着他琥珀色的雙眼,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語氣虛弱卻堅毅,“陸炎卓,我愛你”
他展顏一笑笑,眼角璀璨生輝“你若不信我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