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一遍又一遍的加班和修改中，林顏也終于帶着團隊把終版方案做出來了。
到了展示的那天，林顏如約出現在一早就和陸凡約好的咖啡廳裏。
“辛苦了，林組長，”陸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要是今天的這個展示非常重要，我的領導也會到場，所以我還是想提前和你過一遍展示的流程，看一下PPT。”
看着眼前誠懇的陸凡，林顏好脾氣地微笑表示理解。
“其實還是主要分成五個部分，而且上次你的意見都已經進行修整了，”林顏仔細地為陸凡講解了每一頁的內容和細節。
陸凡也聽得十分認真，時不時也會提出兩個問題，林顏全部一一耐心作答。
整個流程下來，陸凡十分歉意，“真的謝謝你了林組長，私自占用了你這麽長時間。”
“沒關系，你都熟悉了就好，”關閉了PPT，林顏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十多分鐘就是定好的展示時間了。林顏随手把剛拔下來的優盤遞給陸凡，“陸總監，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我去下洗手間。”
擔心等下會遲到，林顏出了洗手間後，接過優盤便和陸凡一起離開了咖啡廳，打算提前去會議室準備一下。
“林顏，今天的展示都準備好了吧，”老板看見林顏後立刻大聲囑托道。
“沒問題，全部準備完畢，”林顏自信地笑着。
“好，跟我來會議室吧，那邊已經到了。陸總監，您也一起，”老板對自己這個年輕下屬一向是信賴有加。
雙方一番寒暄過後，便是正式的展示環節，林顏走到前面，準備打開早就準備好的PPT。
照常的插入優盤，林顏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整個優盤是空白的，哪裏還有展示PPT的影子。
林顏拼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刷新了計算機的頁面，出現在他視野裏的依然是一片空白的屏幕。
沒有PPT，什麽都沒有，林顏慌了。強行抑制住眼睛裏酸澀的感覺，林顏細長的手指還搭在鼠标和鍵盤上，可是每一根手指都在發抖，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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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麽刷新，優盤裏的內容都是一片空白，林顏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是什麽樣子的，但他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擡頭解釋的力氣和勇氣。
老板已經察覺出了不對，黑着臉質問林顏是怎麽回事。
林顏有些發愣的擡起頭，卻正好對上陸凡冷笑的眼神。瞬間明白了一切，林顏卻想不通為什麽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要這樣來陷害他。
“老板，”林顏的嘴唇有些顫抖，“本來終稿已經完成的了。只是今早給陸總監看完，就被人删掉了。”
“林組長，你糊塗了吧，”陸凡一臉的雲淡風輕，“昨晚我來催你給我查看下終稿的時候，你就一直在推脫還沒有做好啊。哪裏來的今早給我演示？”
“陸總監一直就和我反應你們總是拖延的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連終版展示都拿不出來？”汽車公司的總經理一臉惱怒。
“不好意思，是我們員工的工作失誤，”老板還在努力解釋着，一邊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林顏一眼。
大腦依舊是一片空白，林顏低垂着頭站在一旁。很明顯，多日以來的加班都白做了，整個項目泡了湯，昨晚細心修改的PPT被人删除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是什麽等待着自己。
輕輕地閉了閉雙眼，林顏此刻已經平靜了不少。
“初次見面，你好，我是陸凡…”
“希望林組長可以對接我的項目，是一個另外的客戶介紹的…”
“林組長，您辛苦了…”
“麻煩您了林組長，明天公司的一位總經理也要來驗收最終展示，您可以先給我講解一下流程嗎…”
“我幫你拿着優盤…”
記憶裏的一幕幕劃過眼前，林顏梳理了所有細節，發現原來這就是一個早有預謀的陷害。可是林顏也始終不明白為什麽陸凡這樣一個以前從來不認識的人居然會為自己這樣精心布置下一個騙局。
林顏已經無暇去理會對方公司總經理最後的拂袖而去，陸凡投來嘲諷的眼神，以及自己老板再三的道歉。
送走了陸凡和他的領導，老板沒有忘記毫不留情地批評上一秒自己還全心全意信賴着的得力下屬。
“你都工作幾年了？這種低級錯誤還要犯？這個月獎金你想都別想，工資也是要扣的！”整個樓層都聽得見老板沖着林顏氣急敗壞的吼聲。
林顏沒再為自己辯解什麽，他知道這樣聽起來無冤無仇任誰也不會相信。安靜地承受了老板所有的怒氣後，林顏一語不發走回自己座位上。
“怎麽回事啊小顏，”何瑞安看着好友蒼白的臉色，十分擔憂。
“沒事，只是我想不通，”簡單地把整個事情複述了一遍，林顏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我靠！我早就覺得這個人有問題！果然啊！”何瑞安憤怒不已，“這人有毛病吧，做出這種事情來，損人不利己啊！”
林顏抿了抿唇并未搭話，快速地翻到了還沒來得及删除的陸凡手機號碼，只發了一句，“為什麽？”
一整天手機安靜如雞，林顏渾渾噩噩地回了家，發現陸凡晚飯前夕居然回了短信，只是自己靜音沒聽到罷了。
“沒想到吧林顏？沒想到你也會今天？遭人陷害，能力受人質疑，被上司批評，這一切都是你踏馬活該！在你搶別人男朋友的時候你就應該有會被人報複的覺悟了！你現在和張川澤每天倒是恩恩愛愛，甜甜蜜蜜！不過像你這種道德敗壞的人，早晚有一天張川澤會玩膩你的！哦對了，聽說你是張川澤的粉絲？那倒是要問問張川澤糙米分爽不爽了，你該不會以為，你值得被別人投入感情吧？！不過你應該也沒什麽更多時間去考慮你的感情了吧？你今天這樣優秀的表現，真的沒有被辭退嗎？祝你好運了。”
強撐着自己閱讀完整一條短信，林顏慢慢沿着牆壁滑坐在地板上。雙手環住自己冰涼的身體，林顏眨了眨眼睛，大滴的眼淚從眼裏慢慢溢出。原來是這樣，可是怎麽會這樣呢。
林顏覺得自己整個人從來沒有這麽疲憊過，原來那個整天叫着自己寶貝的男人也許從未正視過自己。不過也是，想想自己和他的差距那麽大，自己曾經的名媛男神又怎麽可能會對自己認真呢。可是陸凡，他怎麽也會知道自己是張川澤粉絲這件事呢，林顏一個人坐在陰暗的房間裏拼命會搖頭，他連深思的勇氣都沒有。
指針一點點地指向十二點，林顏也不想上床睡覺。拿着手機躺在沙發上，林顏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屏幕上張川澤的號碼，可還是沒有膽量撥出去。
他想問問張川澤出差在做什麽，想問問他陸凡真的是男朋友嗎，想問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和不相幹的人描述自己，想…問問他想自己了沒有。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下來，林顏在沙發上夠不到紙巾，便擡起手随意抹了抹眼睛。
一陣一陣的困意慢慢襲來，林顏不安穩地轉了個身，才漸漸地睡着。
林顏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又回到了初中時代。
小小的林顏背着小小的書包，每天三點一線地上學放學。那時候，父母除了成績以外別的倒是很少管教，小林顏便也有了充分的自由。
只是對于每次月考，期終考試的成績什麽的，父母還是很看重的。除此以外，父母也會定期給他的班主任打電話詢問情況。
班主任是個對待學生嚴厲，人又尖酸刻薄的女人，一有機會逮到學生細微的錯誤便會批評個不停。
林顏的同桌便是一個不那麽守規矩的人，于是便經常有機會享受班主任的關懷套餐。在林顏的印象裏，有一次同桌和其他幾個同學沒有完成作業，班主任那天也不知怎的，要求所有沒完成作業的同學當着全班的面跪趴在講臺的臺階上補完作業。
因為林顏的學習成績一貫優秀，在班級上也擔任學習委員的職務。當班主任要求林顏監管好這些犯了錯誤的同學時，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将近十個少年一溜兒地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把作業本放在講臺上，小小的手臂只在講臺前方的臺階上。少男少女們像小狗一樣撅着屁股，後面的同學們看不清挨罰同學的臉，林顏倒是覺得同學們應該沒有哭。但是當他看到其中一個女生略微聳動的雙肩時，林顏又有些不确定了的。
記憶裏，林顏擡起頭去看班主任的臉，那個女人一派冷淡地站在門口，看向趴在地上的同學們時臉上也并沒有出現什麽多餘的表情，只是像看着自家不聽話的寵物們。
林顏便在座位上無端打了一個冷戰，當時的還是小孩子的他并不理解世上會有如此多的惡意與冷淡。林顏只是覺得，今後還是不要招惹班主任為妙。如果有可能的話，離得越遠越好。
只是林顏忘記了，一個小小的學生，又怎麽可能做到完全遠離自己的班主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