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欺負你的我幫你打回去，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幾十年前，月色下喝醉了的夏目玲子拽着醉月說過這麽一番話。
“好。”當時的醉月無奈點頭。
“可惜，我也沒有一個可以好好招待你的地方，甚至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可以回。”喝醉後的夏目玲子，又顯得有些落寞。
“我也沒有。”當時的醉月笑了笑，“但我認識的一個人曾經說過，能和朋友一起喝酒賞月且心情惬意的地方，就是家。”
“醉月！你真是個好妖怪！”喝醉了的夏目玲子直接抱住了醉月蹭，“啊啊，如果不是胸太平的話，我都想娶你了！”
“……”
夏目貴志站在那一叢向日葵觀察着的時候，醉月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一些和夏目玲子有關的記憶畫面。
只可惜在那之後不久，醉月就從這個世界離開，無從知道夏目玲子之後的生活是什麽樣子。
但也許是緣分的安排，醉月遇到了夏目貴志。
“夏目君？”看見夏目貴志盯着向日葵陷入思索，醉月有些疑惑地喚了一聲。
“抱歉。”夏目貴志有些無奈地說，“我們之前在山下遇到了一位老婆婆，她的孫女以前很喜歡在這座山上摘向日葵，因為今天是她孫女的祭日，所以她也想要摘些向日葵回去，卻不小心在山下崴了腳。”
所以才會來到山上嗎？
“不過……”夏目貴志有些可惜地看着光照下的向日葵，“這些向日葵在這裏長得很好。”
“想摘的話就摘吧。”醉月看了一眼那些受他靈力滋潤所以才精神起來的向日葵，“等日落之後，這些向日葵可能會漸漸萎去。”
醉月并沒有真正地對向日葵進行治療，他所灌輸的靈力雖然能讓眼前的向日葵暫時振作起來，但等靈力散去又會變回原本的樣子。
還不如現在摘下來，也許能維持得久一些。
看到夏目貴志有些疑惑地眼神，醉月笑着解釋說：“我在這個樹林裏游蕩很久了，沿路很多向日葵如果不及時摘下來的話，就會很快枯萎。”
“原來是這樣。”夏目貴志并沒有懷疑，倒是他肩膀上那個僞裝成貓的妖怪在意外醉月的身份之後，又開始用質疑且警戒的眼神看着他。
看來，可愛的孫輩有一個十分謹慎的保護者。
“那個……”等夏目貴志摘下向日葵抱在懷中之後，就有些遲疑地看向醉月，似乎在猶豫應該如何稱呼這位連自己名字都忘記了的“鬼魂”。
夏目貴志那遲疑的表情，就和他八年前猶豫着想要問醉月名字的時候一模一樣。
“可以叫我‘葵’。”僞裝後的醉月笑容腼腆，看起來甚至比夏目貴志還稚嫩，栗色的短發都似乎有着軟軟的手感。
如果不是穿着一身高中校服，可能會被夏目貴志以為是國中生。
“是因為向日葵嗎？”抱着一叢向日葵的夏目貴志看起來很溫暖。
“所謂名字，不就是為了方便稱呼嗎？”醉月借用了夏目貴志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并沒有解釋太多。
“也是。”夏目貴志點了點頭，依舊笑着說，“葵，我們一起下山去吧？”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迷路了多久，如果能找到下山的路就再好不過了。”早就已經習慣了戴面具的醉月，時時刻刻都不會忘記自己正在僞裝的身份。
“下山吧，這座山裏都是讨厭的味道。”
醉月聽見那只胖貓在夏目貴志耳邊輕聲嘀咕了一句，不過考慮到的場家的宅院在這裏，周圍又布滿了除妖人的結界，會讓妖怪覺得不喜也很正常。
“其實這個樹林挺安靜的。”夏目貴志帶着醉月向山下走，說話的時候雖然看着醉月，卻也是在回答肩膀上的斑，“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什麽妖怪。”
這裏畢竟是除妖人的地盤，敢跑到這裏來給自己找麻煩的妖怪，恐怕已經很少了。
醉月心裏知道答案，表面上卻露出疑惑的表情：“什麽妖怪？”
“葵的奶奶不也說過樹林裏有怪物嗎？”夏目貴志說着就繼續往山下走，似乎并不擅長和陌生的“人”交流。
“是啊，會吃人的大怪物。”醉月腦海裏莫名浮現出了的場靜司的笑臉，“如果能離開這裏的話，夏目君千萬不要再獨自一個人上山了。”
夏目貴志擁有十分強大的靈力，如果就這麽和的場靜司相遇的話，說不定會發生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确實很少到這座山上來。”夏目貴志所在的小鎮附近有許多座山，不過對于他這樣的情況來說，貿然走入陌生的山林确實很容易出狀況。
此刻的醉月和可愛的孫輩一起行走在還沒有日落的山道上，還有淺淺的陽光從樹木枝葉間流瀉而下，撒在山路和他們一人一妖的身上，靜逸而美好。
“不對！”
就在醉月享受着如此時光的時候，一直乖乖在夏目貴志肩膀上僞裝普通胖貓的斑突然開口說話。
“貓咪老師！”夏目貴志立刻阻止。
“有什麽關系，反正那家夥怎麽想都不是人類。”斑用一種十分警惕的表情看着醉月。
一人兩妖就這樣停在了半山腰上。
“貓咪老師，人們不是常說很多鬼魂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如果這種情況下被刺激到的話，可能會發生一些很糟糕的情況。”夏目貴志依舊壓低着聲音。
“別傻了，我覺得那家夥根本不是什麽鬼魂！”斑看了一眼山上的方向，“我突然想起來，之所以這座山給人的感覺這麽讨厭，是因為剛才的山上到處都是除妖人的氣息。”
“我們一路下山都沒有遇到妖怪，是因為就算中級妖怪都不敢随意靠近除妖人的大本營，那群不讨喜的家夥根本不可能允許來歷不明的非人類出現在自己的地盤上。”
“那麽，這個自稱是鬼魂的家夥，怎麽可能安然無恙地在距離除妖人那麽近的地方游蕩那麽久？”斑伸出圓圓的爪子指向醉月，“夏目，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別靠近那個家夥！”
醉月就像是被誇獎了一樣露出腼腆羞澀的笑容，要知道他雖然說了謊，但确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自己是一個鬼魂。
“葵？”夏目貴志并不是什麽都不懂，在看到眼前的少年聽到貓咪老師說的話卻露出了笑容之後，就知道事情确實沒有他想得那麽簡單。
“夏目君，你有一個很厲害的守護者。”醉月也不否認，他雖然經常說謊，卻很少狡辯。
“你不是鬼魂的話，那就是妖怪？”斑直接從夏目貴志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炸毛一樣擋在少年的面前，語氣嚴肅地問醉月，“你接近夏目的目的是什麽？”
“妖怪與人的接觸，就一定是有目的的嗎？”醉月收起了笑容，樹葉陰影下的少年認真地看着斑，“那麽我和夏目君接觸的目的，就和貓咪老師你一樣吧？”
“……”
“開玩笑的，其實我……”醉月正想要告訴夏目貴志自己的身份，卻感覺到屬于的場靜司的靈力味道已經離開了的場家的結界，正向他們所在的地方走來。
“小貓咪，帶着貴志立刻下山去。”以醉月對的場靜司的了解，自家可愛的孫輩最好還是不要與他接觸比較好。
“你叫誰小貓咪！”斑再次炸毛。
“下山。”醉月一直收斂着的靈力有那麽一瞬間迸發了出來，靈力的味道雖然清甜，但其中蘊含着的力量卻讓斑大吃了一驚。
斑感覺得到眼前這個妖怪非常厲害，十分厲害！但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對夏目貴志似乎并沒有惡意，甚至還親昵地叫着他的名字。
于是，斑毫不猶豫地變回屬于妖怪真正的模樣——額頭上有着紅色的妖紋，通體白色的巨大犬類妖怪。
還沒等夏目貴志回過神來，斑就已經叼起了他的衣服後領，直接帶着他一躍而起飛到半空中，直接向山下飛去。
确定夏目貴志他們已經離開之後，還站在山路上的醉月嘆了口氣就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墨色的長發曳地，轉身之際，黑底紅紋的和服下擺和寬袖劃過一道弧度。
在山路上等待片刻之後，醉月就看見了那個撐着傘穿着黑色和服的青年緩緩而下，沒有被符咒蒙住的左眼似乎帶着笑意，但笑意卻未曾深入眼底。
也許是沒有想到會在山路上看見醉月，下山來的的場靜司看起來有些意外。
“醉月大人，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您。”的場靜司看着已經換了一身裝束的醉月，又看了看他沒有任何裝飾的發間，神态自若地說，“土禦門一族提供了一份與大妖怪封印地有關的情報，我正打算去看一看。如果封印有所松動，對周圍的住民造成麻煩的話就糟糕了。”
的場靜司可怕的地方之一，就在于他所說的話總是真假參半，讓人根本捉摸不透他的那一句話是在說謊。
“不愧是的場一門最強大的除妖人，總是為人類着想的的場先生，實在讓我這個妖怪有些汗顏。”醉月的笑容同樣完美得讓人有些猜不透。
“醉月大人是否想要同行？假若有一天醉月大人加入的場一門，也許我們就會成為搭檔。”
“不用了，這裏的山林很美，我正準備再停留片刻。”醉月笑着婉拒的場靜司的邀請。
“原來如此。”的場靜司同樣笑着繼續向山下走，就在他即将和醉月擦肩而過的時候，卻低聲說了一句，“我還以為讓醉月大人在這裏停留的，是那個突然出現在我家附近，擁有強大靈力的少年。”
醉月臉上的表情不禁收斂。
“的場家的式神之前就說，有一個攜帶着妖怪的少年在的場家的結界外面徘徊了很久。”的場靜司轉頭看向醉月，“這座山畢竟不是的場家的所有物，所以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聽說醉月大人一直都在尋找有強大靈力的年輕除妖人？”的場靜司的語氣聽起來恭敬，卻充滿了試探。
醉月卻重新勾起唇角，笑着問的場靜司：“的場先生這是吃醋了嗎？”
“不能得到醉月大人的青睐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在下的遺憾。”的場靜司也挑眉回應，“的确十分嫉妒那位能夠讓醉月大人主動靠近的少年。”
“可惜，醉月并不認識什麽攜帶着妖怪的少年。”醉月一口否認。
面對醉月的否認，的場靜司嘆了口氣，然後才說：“雖然醉月大人在我趕來之前就讓那個妖怪帶着少年離開，但醉月大人忽略了一件事情。”
“如今人類的科技也已經十分發達，的場一族在這一方面也總是走在除妖人的前列，所以這座山上不僅有結界，還有許多監控着山上一舉一動的攝像頭。”
說着，的場靜司竟然從和服袖子裏取出一枚手機，不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醉月和他站在一起說話的實時監控畫面。
“……”
身為老古董妖怪，醉月在人類世界的時候雖然也經常接觸科技，但和妖怪或除妖人接觸的時候卻很少會留心這類東西。
但被的場靜司這家夥擺了一道的醉月可不是這麽輕易就會認輸的。
“只是偶遇而已。”醉月只是輕輕瞥了一眼的場靜司手上的屏幕。
“既然和醉月大人沒有關系，那麽我……”
“的場先生。”醉月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于是眼神流轉間，就走到的場靜司的身邊，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的場先生，能幫醉月保守一個秘密嗎？”
“是在下的榮幸。”的場靜司笑容依舊。
“事實上，我們一族雖然擁有着十分強大的靈力，但卻有一個相當令我們苦惱的體質問題。”醉月一臉愁緒，“只要我族女性與異性人類身體接觸超過五分鐘，就會自然孕育出擁有強大靈力的孩子。”
的場靜司的笑容裂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超級炸裂的消息：月月超級炸裂地……皮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