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讓我在這兒蓋的。”克雷爾回答道:“不過我也感覺和他住在一塊挺好, 就這麽定了。”

“這樣啊。”萬樹了然, 心裏的某種想法頓時更深了,于是問他:“酋長候選人有年齡限制嗎?”

“沒有。”克雷爾不清楚萬樹在想什麽, 但還是如實回答道:“部落一直奉行能者居上,年齡、種族都是次要的,所以歷史上有過十五歲剛成年就當上酋長的例子,還有狐貍、猴子這些戰鬥力不強,但是智力極高也成功選上酋長的例子。”

萬樹于是端詳起克雷爾, 看得少年先是莫名其妙,然後就漸漸紅了臉。

“我好看嗎?”克雷爾用指頭戳了戳萬樹,羞羞的:“我爹說我在七兄弟裏面相是最好的。”

克雷爾說的倒是實話, 他的五官确實比克威爾好看, 也比那位當圖書管理員的哥哥好,就是還不夠成熟,所以也因此缺了幾分魅力。

萬樹莞爾失笑, 然後咳了咳,這才說道:“我看中的不是你的外貌, 而是你的能力, 我只是忽然想到, 你二哥有沒有可能是故意把你放在身邊監視?”

克雷爾愣住了, 臉色的笑容也逐漸消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說……”萬樹靠近了克雷爾幾分, 壓低聲音秘密的說道:“你二哥身為酋長候選人, 搞不好在懼怕你會成為他的對手, 距離五年一屆的酋長大選還有兩年, 到時候你也十八歲了,而從我目前觀察到的你的潛力,你是能夠成為你二哥的競争對手的,而你二哥與你身為兄弟,不可能比我更晚發現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特意把你放在身邊,就是為了觀察你,好能及時的壓制你……”

“不可能。”克雷爾打斷了萬樹,這是他第一次打斷他的話,“我二哥不是那種人。”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萬樹認真的看着他:“我是過來人,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當然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但留個心眼總是好的。”

他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麽,眼底流露出了些許陰暗:“在我那個世界有一句俗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同樣适用于兄弟之間。”

克雷爾直直看着他,然後扭開了腦袋:“我二哥是個好人,他不會提防我,而我也沒有和他争奪酋長位置的意思。是你想多了。”

萬樹無所謂的走開了:“随便你。”

本來不錯的氣氛頓時有些僵硬,萬樹脫下了自己的外袍,克雷爾沒有像以往那樣站到他的身後幫他脫,萬樹也不在意,自己抖去鬥篷上的雪并挂在牆上,然後走到竈臺旁邊做飯。

以前從不幹家務活的人,如今點火燒柴已經輕車熟路了。

克雷爾悶頭坐在一旁刻木雕,家具該做的都做好了,然後木料還剩下一些,克雷爾便想刻一頭北極熊放到萬樹的床頭邊做裝飾,當然北極熊的原型是他本人。

兩人都不說話,待萬樹把炒好的幾盤野菜端上桌時,大屋的門被人敲響了。

萬樹扭頭看了看門,然後又看向克雷爾,天色已經徹底暗了,在這個時間點登門拜訪讓人頗為在意。

“你二哥?”萬樹問道。

“不是。”克雷爾放下手中已經成型的木雕,然後走過去開門,只見一個眼睛狹長的男人站在門外,手中提着一個大木箱子。

“克威爾大人讓我過來給你做個檢查。”男人對克雷爾說道,然後瞳孔略有些小的眼睛瞥向了萬樹。

對方只是随意一瞥而已,但萬樹不喜歡他的眼神,冷冰冰的。

“不用。”克雷爾擺了擺手,然後一臉抱歉的說道:“我二哥想的太嚴重了,我并沒有大礙,讓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你回去吧。”

萬樹聽到這裏明白了什麽,于是問道:“你受傷了?”

傍晚的那場比試他并沒有看清楚,見他從頭到尾都很淡定,身上也沒有血跡,便以為他毫發無傷。

克雷爾沒有隐瞞,但也說的輕描淡寫:“腹部中了對方一掌,并不嚴重。”

然而萬樹并不怎麽信他這句話:“還是讓他看一下吧。”

雖然萬樹都這麽說了,但克雷爾還是不太情願的樣子,于是提着箱子的男人補了句:“既然我都來了,起碼讓我開幾副跌打傷藥吧?”

克雷爾這才讓男人進屋了,萬樹也不着急着吃飯,走到了兩人的身邊,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着。

“把衣服化去,讓我看看。”男人說道,把手中的箱子放到了地上。

克雷爾看了看萬樹,顯得有些在意,不過還是聽話的化去了身上的典雅修身的長袍,露出白皙精壯的上身和套着貼身白褲的下身來。

這是萬樹第一次看見克雷爾的身子,該有的肌肉都有,胸肌、腹肌、肱二頭肌,連後背都結結實實,就是肩還不夠寬厚,整體也略顯瘦,跟克威爾那種已經徹底長開了的高大身軀還有些差距。

不過對十六歲的男孩來說,這已經是非常漂亮的軀體了,萬樹記得自己十六歲的時候,胳膊都是軟的。

眼睛看向克雷爾的腹部,有着八塊腹肌的左側一片烏青,面積頗大,看着挺駭人的。

萬樹皺起了眉頭,然後詢問正在輕輕摁壓那處的男人:“怎麽樣?嚴重嗎?”

“肋骨沒斷。”男人說完側過腦袋,把耳朵貼上去,示意克雷爾:“吸氣。”

克雷爾深深吸了一口氣,男人認真聽了聽,又吩咐道:“呼氣。”

克雷爾呼氣,片刻之後男人把腦袋挪開了,并說道:“內髒也沒有破裂,只是外傷而已。”

萬樹聞言這才放心下來,然後克雷爾嘆氣道:“我都說沒事了,這種程度的淤青,過幾天就好了。”

“嗯,不過還是搓點藥酒吧。”男人打開了自己的藥箱,然後拿出了一個瓷瓶來,對克雷爾說道:“配合溫泉療養,效果更好。”

克雷爾随手接過了那瓶藥酒,正要送人,卻見男人轉眼看向了萬樹:“你呢?需要我幫你看看眼睛嗎?”

萬樹愣了一下,倒也不緊張,“你怎麽知道我眼睛有問題?”

如果近視接近四百度算是眼疾的話。

“你看四五米外的遠處時會下意識的微微眯起眼睛,可見視力不好。”男人解釋道。

萬樹看他神色淡淡,于是也平靜的問:“那有治療的辦法嗎?”

萬樹只是嘗試着一問,即便治不好,拿一兩瓶眼藥水也是好的,他這段時間即不戴隐形也不戴眼鏡,導致一天下來經常感覺眼睛不舒服。

“如果是早期視力出現問題,滴一陣藥水就能根治,不過我看你的情況貌似挺嚴重的了,得敷草藥對眼球進行深度療養,才能徹底根治。”男人說道,然後合上了自己的藥箱:“不過我今天并沒有帶那種草藥,明天再給你送過來吧。”

萬樹聽了心中一喜,沒想到居然可以根治,但來自現代社會的他還是抱上了幾分疑惑,要知道就連在高度發達的地球,想徹底根治近視眼也只能做激光手術而已。

“你說的草藥,以前有過根治的病例嗎?”萬樹詢問道,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重要的眼睛交給別人。

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不信任,男人于是擡頭看向他,依舊冷冰冰的:“當然,這又不是疑難雜症。”

萬樹猶豫了一下,最終在整日看東西模模糊糊和冒險徹底恢複視力中,選擇了後者:“那就麻煩你了。”

男人微微點頭,之後離開了,而克雷爾還光着上身坐在那兒,手抓着藥酒瓶子想了想,明明自己就能抹,卻偏偏帶着幾分期盼試探性的看向萬樹:“你幫我抹好不好?”

萬樹發現他還挺喜歡撒嬌的。

想到剛才兩人鬧的有些不愉快,萬樹點頭了:“好。”

頓了頓,又補了句:“不過我是第一次幫人上藥,可能手法不是很好,還會弄痛你。”

克雷爾受寵若驚,連忙說道:“來吧來吧!我不怕痛!”

萬樹于是從他手中拿過了藥酒瓶子,并在他的身前蹲了下來。

這個姿勢讓萬樹正好蹲在了克雷爾的兩腳之間,少年從上往下看,便看見了萬樹的腦袋,對着他的小腹,頓時心猿意馬了起來。

有點色的感覺……

克雷爾微微紅了臉。

而只套着一條修身白色長褲的他,立馬被萬樹看出了倪端來。

“不要亂想。”

“……對不起。”

然後正襟危坐了。

萬樹開始給他上藥,雖是第一次,卻也知道一些最基本的知識,于是把藥酒倒在手心然後雙手搓熱,才摸上那烏青的地方。

硬邦邦的,比他想象的還要結實。

“再過幾年,你就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了。”萬樹說道,語氣平靜,并沒有夾雜着太多的感情,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

克雷爾聽了卻有些郁悶:“我現在沒有魅力嗎?”

“有的,只不過在同齡人眼中,比如凱西,而對于我而言,你還太小了。”萬樹如實說道。

克雷爾皺眉,不太高興的嘟囔:“果然你就是喜歡成熟的人吧?”

萬樹不置可否:“我欣賞比我強的人,而往往比我強的人都很成熟。”

“但我比你強啊!”克雷爾張嘴就道。

萬樹也不反駁,他擡眼看他,揚起微笑:“所以我喜歡你呀。”

克雷爾愣了,然後瞬間漲紅了臉,又縮起了肩,最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突然就告白什麽的,太犯規了。

萬樹知道他大概又被自己撩到了,于是在心裏暗暗道了句“真嫩”,便繼續給他上藥了。

過了許久,克雷爾的臉才褪去了燥熱,他看着垂着眼睛靜靜給他上藥的俊美男人,想了想,又猶豫了好幾秒,才試着問:“你也有哥哥嗎?”

萬樹動作一頓,然後平靜的回答:“有啊。”

少年觀察了一會他的神色,見他并沒有太大的反應,然後才接着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關系不好嗎?”

他實在很在意,萬樹對他說出的那番話讓他不太好受,也挺生氣的,但偏偏他又喜歡他,所以他沒法置之不理,他想要了解他的事情,他的過去,想知道究竟是什麽讓他會對自己二哥産生那樣陰暗的懷疑。

萬樹想了想,然後說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沉靜而冷酷:“我跟我哥,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如果我能回到地球,遲早有一天,我要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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