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阿鯉的決定

我對于宴會這種場合向來無感,這類只能坐着悶頭喝酒的地方,在我看來,還不如前幾日去的月宮,那裏雖然清冷,卻比這裏來的真實。沒有虛僞的觥籌交錯,沒有始終不變的看似熱情實則疏離的微笑。

就在我第十八次無聊的打哈欠時,白落終于在衆仙家熱情的包圍之中跻身而出,我一看,連忙拍拍明顯有點心不在焉的阿鯉,并且扯出一抹極其僵硬的微笑,端端正正的坐好。

他本來是不耐的,出來後看見我這副樣子,瞬間就被逗樂了。“今天怎麽這麽乖?”他一撩衣角就在我身邊坐下,“就這麽想要深海明珠?”

我悄悄的湊身過去,壓低聲音,“當然了,話說你能不能小聲點,要是被別人聽到了,可就不好下手了。”

“下手?”白落紅唇半咬住水晶杯,眼神卻比杯中酒更加醉人,“你想去偷?其實你如果真的想要的話,我可以讓老龍王送一些給你,又何必去偷。”他愉悅又輕快的提議。

我的手一下又一下揉搓着阿鯉的頭,思岑着怎麽開口,難道我要和他說,姐姐不稀罕別人送的,就是想偷而已。

“其實,如果你想自己去拿,當然也不是不行。”我還沒想好要怎麽說,他就已經慢慢開口,“畢竟偷得總比送的好。”

我喜形于色,嘴上還是要虛僞客氣一番,“啊?這樣會不會給你惹麻煩?”這話說的我都想唾棄我自己,太假了!

“不會。”他轉過身去,眼角餘光洩了一地的包容和溫柔,“你開心就好。”

我揉弄阿鯉的手頓住了。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時候,阿鯉悄悄的拉了我的袖子,一張小臉上分外凝重。

我俯下身,問他,“怎麽了?”

他的大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沒人往我們這裏看了才說道,“姐姐,你在偷珍珠之前······能不能······先帶我去龍門?”他從未用這種語氣和我說過話,小心而又肅穆,渴望而恐懼。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但我知道他想做什麽了。難怪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跟着我出來,難怪他一整天都都心不在焉,我說不清現在心裏是震驚還是被利用的憤怒。

東海有龍門,三千六百丈,歷劫十八關。

這是一首耳熟能詳的歌謠,一躍龍門化成龍。

“為什麽?”我澀澀的開口,“你身上沒有一點龍族血脈,成功率又是極低,為什麽非要去躍龍門。”你明明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為什麽要讓自己身處險境。

阿鯉沒有回答,只是倔強而堅定的看着我。

“你想好了?”白落走到我身邊,眼神暗沉,“你要知道,你只是一個下等仙童,身上血脈基本上都來自凡間,這是比九死一生更加低的存活率!”

“我知道,”阿鯉此刻完全不像一個孩子,或許,他本就不是孩子,他維持着孩子的樣子只是因為修為尚淺,卻并不代表他修煉的時間短。“這是我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像今天這樣的機會,可能我一生都只有這一次了,因為,我知道,再沒有第二個人會将一個下等仙帶進龍宮。”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毫不避諱的看着我,眼裏依舊是純澈的嬰兒的眼底藍,只是我看出了他的堅定。

我從來沒有想過,一條尋常不過的魚,是怎麽靠縮在仙界的一方小池塘裏,日日夜夜的努力,然後化出人形的。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孩子,他比我更有勇氣。

“你不後悔?”我轉身不看他,聲音卻是清冽有力的。

“不後悔。”和我預想中是一樣的答案。

我深深的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如此反複,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白落,我們去龍門。”

我對阿鯉好,不僅僅是因為他年紀小長得又讨喜,更多的是因為,我覺得他和我很像,一樣獨自一人,一樣在這濁世之中掙紮彷徨。

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他和我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我得過且過,他卻力争上游,我逃避稚拙,他有擔當有夢想。我一直都耿耿于懷于我并不記得的昨天,他卻在努力争取更好的明天。

他不是孩子,我才是,一味的逃避卿時年,一味的依戀白落,明明還放不下卿時年,卻又假裝看不見白落的好。

我什麽時候,變成這種人了?我在心底問了自己上千遍上萬遍。越發的覺得呼吸困難,心底深處那抹熟悉的狂躁暴動又一次開始張揚叫嚣。

“姐姐。”耳邊突然響起阿鯉的叫聲,我豁然驚醒,額頭已經一片冷汗。

白落輕輕的撫過我耳邊的鬓發,擋在我的面前,在他幹淨的眼瞳裏我看見分外狼狽的自己,滿頭虛汗,眼神無主,迷茫而不知所措。“走個路都能出神。”他仿佛沒有看見我的樣子,自顧自的調笑,卻恰好擋去阿鯉望向我的視線。

我閉上眼睛,在睜開時,便已經和平時一般無二,最起碼,在阿鯉的面前,我不能以這副樣子出現,至少要對得起他這一聲姐姐。

“怎麽?”我問他。

“我們已經到了。”白落無奈的笑笑,手指輕輕點向我的眉心,而在他手指觸到我的眉心的時候,我好似聽見心底傳來一聲冷笑,同時又覺得好似暖流過境,身心都是放松下來。

眉頭漸漸舒展開,我向四處望了望,果然已經不是在宴席之上了。我抿唇,剛剛那會思緒百轉千回,我竟連走出來都不知道了嗎?這不正常,而且,剛剛那聲笑聲,總覺得和我夢境裏的那個極端兇戾的自己······。

我心緒煩亂,越想腦子便越疼,幹脆就先什麽都不想。

下定決心,我便開始仔細的觀察這所謂的龍門,不過,事實證明,傳說不一定都是真的,它遠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莊嚴浩大。什麽高三千六百丈,眼前這個明明就只是一道再普通不過的石門,石門無門,只是青石堆積而成的門框,裏面黑黢黢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只是覺得一陣陣的冷風從洞口逸出。

“這,這是龍門?”我簡直不敢相信。

“這只是其中一道龍門而已。”白落看向嚴正以待的阿鯉,“龍宮裏有三道龍門,一道在深宮龍殿處,是專門給那些地位高的皇子們用的,穩固血脈,成功率高。還有一道在珊瑚海處是給那些血脈不純的龍族之人用的,而你,可以說和龍族沒有一點關系,就只能來這第三道龍門,這裏通往的是龍族的墓壇,裏面是龍族的族人。你不僅僅要換血墊基,你是要将整個血肉之軀重組過,然後融合龍族的屍骨,進而重生,而我要告訴你的是,自遠古時代到現在,走進這個龍門的人很多,但走出來的,就僅僅只有一個人。”

他眼神淩厲,問道,“你現在,還要試嗎?”

阿鯉将小小的頭顱高高的仰起,頭也不回的朝龍門走去。有時候,行動比之任何的言語都要來的動人心魄。

白落的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神色。

起點低,自然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阿鯉。”

我猛的叫住他,阿鯉轉身看我,慢慢的,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尖尖的小虎牙露了出來,“裏面的路太黑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去尋腦袋大的明珠嗎?你等着,我去找,路上還可以照個亮。”我對他笑笑,卻到底很是勉強。

沒等他們回答,我便扭頭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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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白落的珍寶(上)

身上的傷口傳來鈍鈍的疼痛感,白落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只是将身體扯動的更加傷痕累累,他無聲的咒罵,該死的魔族。

神魔交戰,大批的魔君傾巢而來,越過那條象征着和平的界限,亮起無數刀光劍影,頓時便叫神界血流成河。他被魔界的探子重傷,差點死在平時自己最信任的人的手上,信任這個東西,果真要不得,在利益面前,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白落在還小的時候,就聽見父親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耳邊說,“落兒,你是九尾神族的後裔,我們身上留着的是現如今這個神界最接近洪荒神獸的血脈,所以神界所有的人都喜歡你,敬重你,但是,你要知道,有所得,便要有所出。”父親眼裏的神色太過肅穆,那時年齡尚小的他直覺上的不喜歡,卻也只能安靜的聽着,他聽見父親說,“白落,你是白家的孩子,九重天宮未來的主人,護住神界安寧,便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職責。”

義不容辭的職責啊!白落閉着眼睛躺在冰涼的地上,想起那日落日山上,父親為了這所謂的職責,被利劍穿透胸膛,冷冰冰的血順着銀白色的槍頭滴落,那一日的風那麽涼,時間那麽長。父親的背挺得筆直,卻再無一點生氣。落日山最終失守,成了魔族的地盤。

不是說神界的人皆是喜歡敬重他的嗎?那又為何,只顧着自己倉皇而逃,那又為何,将這個護了他們一生的男人的屍首棄之不顧?

那一日,是他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日子,也是他成為新任白家少主的日子。

那一天,他手持勿忘神劍,帶着白家的軍隊轉戰落日山,只一劍,便斬去首領的腦袋,他站在山巅之上,冰冷而絕情,半邊臉上血色殘紅,幾乎靠近妖異的美。

他父親是八尾天狐,而他,是血脈更為純粹的九尾神狐,神界的衆人匍匐在他的身邊,臉上是狂喜的笑容,狂喜的,是他們又能夠年年無憂,歲歲無慮了。

他眼神漠然的掃過他們,将他們的歡呼聲都壓了下去,心裏卻只有一個想法,父親真是太不值了,他多想,将這些個父親用生命來保護的人統統殺光,以此祭奠他父親的靈魂。

那天,魔族潰敗,魔主重傷,神界一片歡慶,歌舞升平。但他們都知道了,新任九重天宮的主人雖豔美如妖,卻冰冷無情。但是那又怎麽樣呢,于他們而言,他們只知道他足夠強大,足夠幫他們擋去一切殺機。

可魔族休息了許久,竟又不甘寂寞的卷土重來,但神界的一點都不驚慌,為什麽呢?因為有白家擋在他們身前,他們只要吃好睡好,什麽都不用想。

這就是父親護了一生的人啊,白落想到他們如果聽說自己不幸遇襲下落不明的消息,可能會露出來的表情,就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他不笑還不要緊,可笑完之後,耳邊卻突然多出一個糯濕糯濕的女聲,“咦!你沒死啊。”

多年征戰的警覺性讓他立刻就睜開了原先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的眼睛,神色清明,耀陽般璀璨,他不容許自己在別人面前有片刻的示弱。入眼處,是大片大片的綠茵,陽光就那樣直直的照進他眼底,連帶着那個站在他面前的少女都染上一層金色的溫柔的光。他連她鬓角上那些極細極細的小絨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離他那麽近,大眼睛裏全然只是想确認她生死的好奇,還有微微的欣喜。

“太好了,你還活着。”在湛藍的天空的背景板下,不遠處是一顆火紅的楓樹,還有一條極大的瀑布,她輕細的聲音就在水花炸開的那一瞬,緩緩的潤入他的心底。

從沒有一個人對他說,白落,你還還活着,真是太好了。他在所有人的心裏便應當是無敵的,是不會流血受傷的。

小小少女似乎是很新奇,又向他靠近了一點,身上帶着某種植物的清香,但更多的卻是鄉間麥田裏陽光的味道。

“你怎麽不說話。”她輕輕的碰碰他的肩膀,冰冷的甲衣刮過他的傷口,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倒是一下子吓的縮回了手。白落一直都不理她,她仿佛是有點尴尬,腳尖無力的踢着小石頭,聲音幾不可聞,“哎,我連你的坑都挖好了呢,既然你沒死,那就先讓給別人好了,等我埋完他們,再來幫你處理傷口。”她說完就轉身走了,原本被她擋住的太陽一下子全部照在白落的身上,暖的讓傷口都隐隐發痛。

白落艱難的偏過頭,才發現自己身邊躺滿了屍體,魔族的,神族的,年紀大的,年紀小的,一應俱全。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地方,因為不同的原因死亡,連族人都不願理會的他們,如今都躺在這個小小的山谷裏,在一片安詳靜谧的時光裏等待被安葬。

她在那顆大楓樹的周圍挖了許許多多的洞,她纖細的手臂吃力的搬動着屍體,額頭上全是汗珠,手上,衣裙上,都是泥巴,簡直狼狽到了一種境界。可是她一點都不在乎,只是一個一個的将那些再無家可歸的人埋于土中。

等她把那些人都埋完了,才氣喘籲籲的走到他身邊,将他慢慢托起,極小心的拉着他。滾石劃過他的傷處,他卻只是低着頭看着少女放在他肩上的小手,連指甲裏面都沾滿了泥巴。

她幾乎是極其艱難的将他拉進屋裏,放在床上,他還沒喊累,她就已經一頭栽倒在床上。似乎是因為考慮到身邊還有傷患,幾近掙紮,還是爬起來,她一張委屈的小臉取悅了他,他很愉快的笑出聲來,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她開始動手剝他的衣服。

白落這輩子受過人的膜拜敬仰,也手起刀落殺人不心軟,冷清冷血卻白長着一副沁色傾城的容顏。喜歡他的女人何其之多,可惜,碰過他的女人,最後都死了。

他下意識的要掙紮,剛剛想起身,就被女孩一掌蠻橫的壓倒。“要清洗傷口,你乖一點。”

白落又樂了,這種哄小孩的語氣。他将眼睛轉過去,卻剛好對上她彎身而下的細長脖頸,衣領微松,讓他一瞬間暗了眼睛。

他很正人君子的剛轉過臉,就覺得身上一涼,他低頭一看,自己的上半身已經光溜溜的了,女孩繼續再接再厲的扒他的褲子,“好了,下面不用。”他還是熬不住的開口,聲音黯啞低沉,卻性感的不像話。

小姑娘像是很不理解他的尴尬,只是一臉純潔的問,“下面你要自己來嗎。”

一句話便将我們的白落上神堵得啞口無言。

末了,又聽見小姑娘軟軟的開口,“你的耳朵為什麽像是狐貍的耳朵?”他愣住,耳朵居然自己露出來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一雙髒兮兮的小手就已經摸上他的耳朵,一下一下的撫着,他感覺到了自己耳朵不自覺的開始配合的抖動。

瞬間,臉色爆紅。

------題外話------

今天終于顯示簽約成功了,此處是否該有掌聲,^_^哈哈。

☆、番外篇 白落的珍寶(下)

作為神界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上位大神白落,平生第一次被人摸了耳朵,在他們九尾一族,這樣親密無間的動作只能由自己認定的伴侶來做。

要是平常的話,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揮劍砍過去了,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且不說他現在身受重傷半點攻擊力都沒有,她好歹也算幫了他一次,單是這份人情就不能對她出手。

他心念一動,耳朵跐溜一下就縮了回去。

“哎······。”小姑娘戀戀不舍的發出好長的一聲感慨。

白落幹咳了聲,轉移話題,“你不是要清洗傷口嗎?”

小姑娘反應過來,才哼哼唧唧去打水,清澈的水敷在皮肉翻卷的一片血紅裏,白落依舊眉眼淡淡,“你為什麽都不疼的樣子。”她倒是覺得很奇怪。仿佛為了認證他是否是真的不痛,還故意在清洗傷口的時候用力的按了按。

“嘶······。”白落沒有防備,輕聲吸了一口氣,“你幹什麽。”

她呵呵的笑起來,手上越發的溫柔,“痛就說痛呗,又不丢人。”她的笑容像隐在煙雲濃霧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其實啊,我見過你的。”她笑嘻嘻的說,“那個時候我還沒辦法變成人,你就在我頭頂騎着好威風的神獸。”她沒有說完的是,她在那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見到了他,他手起刀落間,就讓天地開出血色的曼陀羅,明明很血腥,可她卻覺得美得不像話。

“所以啊,我才能在一堆屍體裏第一個發現你,你都不知道,我給你挖的那個坑吶,比他們的都離我更近······。”

“你說什麽?我在你頭頂?”他覺得的自己跟不上這種跳躍性的思維,“我以前沒見過你。”

她皺起光潔的小鼻子,用手指向窗外,“那個啊,我之前就在那裏,看見那個最近的小土包了嗎?那個原來是為你準備的。”她手指向的方向,一顆火紅的楓樹在迎風搖曳,在離那顆樹最近的地方,一個小小的土包凸起,是個嶄新的墳包。

“那時候我還不能動,你就在我的頭頂,後來我能變成人了,就在不遠處的溪澗裏發現你了,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呢!”小姑娘猶自慶幸,“還好還好,我沒真的把你埋了。”

聽完她艱難的描述,白落開始慢慢的整理思緒,按她的說法,她的本體應該就是那顆紅楓樹,之前和魔族交戰好像是來過這塊地域,小丫頭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見到他的。

他眼睛慢慢的從窗外轉到小丫頭的身上,“為什麽要幫那些人?”明明素未平生,和那些人是,和他也是。

“那些人?”她頭也不擡。

他定定的想了一會,說,“沒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小丫頭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白落。

白落摸摸鼻子,溫聲溫氣,“白落。”

“啊?真像女人的名字。”

白落瞬間就黑了臉。

“那你叫什麽名字?”他看着小丫頭幫他處理好傷口,才突然想起自己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問。

“名字?我沒有名字。”她笑的傻裏傻氣。“山裏面的芍藥姐姐本來答應要幫我想一個名字,可她後來被魔族的戰馬給踩死了。除了她以外,別人都忙着搬家,沒人搭理我。”她停下忙碌的小手,眼裏有着莫名其妙的歡喜,“你是我這兩天見到的第一個活人,你能陪我說話,我還是很高興的,要不,你幫我想個名字呗!”

她眼裏的希冀那麽明顯,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落,白落的臉抽搐了兩下,取名字什麽的,太難為他了吧!

不過我們傲嬌的白落上神當然不會承認他其實不擅長取名字,他咳了咳,裝出一種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樣子說,“你以後就叫紅楓,小名楓兒。”說完他自己都囧了囧。

倒是當事人一點都無所謂的樣子,“恩,你喜歡就好。”

白落心裏忽然有了一種沒來由的憋屈感。

因為白落這次的傷實在是太重了,沒辦法,只好現在這個小丫頭這裏先住着了。

抱着這種無奈而又無賴的想法,白落上神頗為心安理得。只是可憐了早已雞飛狗跳的神界。

白落上神白天就坐在搖椅上觀察小丫頭以各種手法各種姿勢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投體入坑法。一到飯點就各種不管不顧的開始叫餓。

可憐小丫頭一天忙到虛脫還要伺候這位大神,她也不是沒抱怨過,她也曾語重心長的對他說,“白落,你是男人,怎麽總這麽嬌氣呢!”

清冷孤傲(?)的白落上神臉不紅氣不喘,“不是你說的嗎,痛就要喊痛,反正又不丢人,我餓了難道還說不餓?”這舉一反三的能力簡直叫人發指。

總而言之,概括性的來說,我們白落上神的耍賴能力的增長度是和他的顏值成正比的。

不過這樣的好日子是有到頭的一天的,那一天,發生了一件讓白落上神性格大變的事情。

白落在遇見紅楓之前,是冰冷無情的。遇見紅楓之後,頗有向厚臉無賴的方向轉變。可經過那天的事情之後,白落就在妖孽腹黑時而暴戾時而暗沉的路上一去不返了。再沒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麽。

那天的天依舊很藍,他依舊是躺在搖椅上上曬着太陽等着小丫頭回來挖坑埋屍,不過小丫頭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

白落一開始只是覺得她貪玩,直到那些大小不一的小土包裏逃遁出一個個靈體的時候,他終于是大驚失色。跟着那些飄逸而出的靈體,他覺得自己的頭一陣陣的發暈。

如果?如果!

久違的血腥和暴戾從他的骨子裏慢慢散出來,一陣古老而浩瀚的威壓将天空渲染成火紅色。此刻的深山,再無一點平靜安寧的樣子。

遠遠地,一陣尖銳的笑聲傳出來,他看見,幾個魔族的人正将他的小丫頭吊在樹上,滿地的血,她的手上森森白骨都清晰可見。幹幹淨淨的身上是數不清的刀傷,血流了一地。

“這小丫頭倒是禁打,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靈魂這麽幹淨的人,要是獻上去給魔主,他一定會很······。”他很驚訝的止住了口,因為原本奄奄一息的女人突然擡頭,身上的傷口奇跡般的開始複原。

“這是靈體?為什麽?這麽多,還有魔族的味道。”身邊一個魔族的人失聲尖叫,卻只能看着無數的靈體争先恐後的往她身上鑽。

白落要怎麽樣才能壓下此刻心裏複雜的心緒,他不是不能阻止那些靈體,只是,眼下,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他的女孩奄奄一息的倒在那裏,他不敢冒險,無論什麽辦法,只要能救她。

“打爽了吧?”一開口,竟是千萬人彙雜在一起的聲音,魔族的人驚恐的後退,眼前這個女人的眼裏滿滿皆是殺意,刺骨的寒冷讓他們膽戰心驚。

這是一場與白落無關的屠戮盛宴,他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角度,看着眼前血流成河。

當‘紅楓’一身鮮血的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面容蒼白如紙。

“你沒保護好她。”她的聲音漸漸趨向統一,陌生的眼神毒蛇一樣盯着他,這是靈體在逐漸融合的象征,“她這麽好的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她表情如魔,“以後,就由我來保護她,她不用再面對這個世界,只要永遠的睡着就好。”

此刻原本水火不容的兩個兩個種族,都為了一個女孩,心甘情願的放棄了轉世輪回的機會,他們目的一致,意識相同,只為保護而來。可是,他們枉死的怨,最終卻讓他們迷失了初衷,從一開始的想救她,變成了後來重見光明之後的無法控制的喜悅和貪心。可他沒有辦法,不讓她們共生的話,他的女孩,就要永遠消失了。

白落溫柔的撫上她的發鬓,她軟軟的倒下,“是我錯了,楓兒,我忘記了,這世上的人,除你之外,終歸都是惡人。”

是我的錯,讓你命懸一線。

是我的錯,讓原本死去的人都不得安寧。

是我的錯,終究,讓你心裏生出魔障。

沒關系,沒事的,只要你還在,我就能護着你,魔障也好,大戰也好,我都可以解決,只要,你還在!

在黃昏的餘韻裏,他緊緊的抱着她,微笑着走進魔族的地界,沒有戰甲,沒有随兵,孤身一人,抱着一個小女孩,神色瑰麗到窒息。

據說,那天,時空的裂縫之中,一只九尾白狐邁着孤傲的步子走出來,眼神蔑視,帶着遠古洪荒的氣息,将魔城屠戮殆盡。

那一日,魔族的人才知道,神界白落,不是滅不了他們,只是不想滅,他們攻打神界也好,燒殺搶掠也好,都未觸及到他的底線。

他只是從未正視過他們。

那一天,魔界退兵。

那一天,神界歡呼。

那一天,白落花了半身修為封印住他家姑娘心裏的魔障。

那一天,一個叫紅楓的女孩陷入了時隔三萬年的沉睡。

那一天,白落挖了九重天宮上的一顆古榕樹下來給那顆小楓樹作伴。

後來小榕樹變成一個軟萌軟萌的小少年,白落上神勃然大怒,勒令他以後都要以老頭子的樣子出現,并且親自為他取名,叫做‘小榕’。

白落上神和小榕等了三萬年,那顆楓樹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神主已經派人下界請了白落不下百次。

而就在白落終于暫時性離開回族探望的時候,一只浴火鳳凰從天而降,變成一個翩翩少年郎。

而就在那時候,那顆一直都沒有動靜的紅楓樹裏,居然走出來一個唇紅齒白的姑娘。

時光匆匆,流轉了多少光年。

而她,卻一點都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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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稀裏糊塗就把番外篇給上傳了,本來番外篇是打算在這一卷完結之後再傳的······果然最近腦子不太好使啊。

親們不要嫌棄,就當是提前知道他們兩的故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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