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遠處飄來霓虹燈的光線,透過茂密的枝葉,斑駁地打在金絲邊眼鏡上,反射出溢彩的流光,蓋住了鏡片底下的桃花眼。

讓人看不清神情。

但憑借這标志性的造型和近在咫尺的距離,虞心苒瞬間認了出來,變臉如臺風過境。

“怎麽是你?”

張口的動作使得會員卡無聲地掉到了地上。

雙腳下意識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空隙,形成一道無形的空氣牆。

微風一吹,似有電流湧動。

跟着動起來的,是顧司葉的聲音:“幹媽讓我來接你。”

“呵。”滾。

“嗯。”不滾。

“呵呵。”滾不滾。

“嗯哼。”你給我示範一下。

我可qnnngte!

虞心苒狠狠剜了一眼,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夢境一點點消除了。

她就說她怎麽可能跟這人模狗樣的東西結婚。

果然夢境都是相反的,怎麽不現實怎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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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次再做夢,看她不當個高高在上的女王把他狠狠踩在腳下!

想象了一下那種全身心愉悅的畫面,虞心苒的心情神奇的好轉了。她高貴冷豔地昂起下巴,撂下一句“等着”,轉身往回走。

顧司葉叫住她:“我大老遠的過來接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坐個屁。

虞心苒轉回去,面帶微笑:“我這裏不是什麽物種都能進的,尤其像你這樣渾身散發着福爾馬林味道的有害物種,會污染我的寶貝們。”

說完,她丢了個打勝仗的眼神。

剛要轉身,顧司葉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虞心苒抱臂:“怎麽?想求我?”

顧司葉沒有回答,彎腰撿起地上的會員卡瞟了一眼,風度翩翩地遞出去:“不用謝了。”

“……”

“砰”,重重的一聲。

門被大力摔上。

跟着柴絲絲一起偷看的萌萌虎軀一震,顫抖着抱住自己的胳膊:“絲絲姐,心姐她怎麽了?我怎麽感覺渾身冷嗖嗖的?”

“那是殺氣。”柴絲絲別有深意地瞅了瞅站在外邊的身影,“只有某人才能激發。”

正說着,虞心苒拿着包出來了。

萌萌趕緊牢牢抱住自己。

柴絲絲問:“我的帥哥呢?”

“被狗吃了。”把會員卡放桌上,虞心苒拿着包往外走。

一步踩出一個重音,狂野的像是要去幹架。

萌萌不明所以:“帥哥不是在外面等着嗎?”

“已經走了。”柴絲絲收起會員卡,指向外邊給虞心苒開車門的顧司葉,“難道你沒見過他?

“沒有。”萌萌搖頭,“他和心姐認識?”

“豈止是認識。”看着車子消失在夜色中,柴絲絲老神在在道,“簡直不要太熟。”

二十幾年的青梅竹馬,确實是熟得不行。

只不過虞心苒和顧司葉的情況有點特殊。

不是傳統類型的青梅竹馬,不是各類型的融合,而是從小不對盤。

只有相殺,沒有相愛。

說起來,兩家父母是好友兼一棟樓的鄰居。

當初顧父顧母想從任教的大學搬出來購置一套房産,是虞父給幫的忙。

沒想到生下來的兒子女兒居然——

正正得負了。

大概這是上天的安排吧。

好在那時候年紀小,虞心苒和顧司葉沒弄出過什麽大動靜,僅限于小打小鬧。

真正引發大戰的是小升初考試。

那次,虞心苒失手考砸,顧司葉仍舊考了第一。兩人一個進了實驗班,一個進了普通班。

直接導致虞心苒在家聽了親媽兩個月的“向小葉學習”“你看看人家小葉”等等類似的唠叨,一個不服氣之下,開始從各方面和他競争。

屢戰屢敗。

屢敗屢戰。

直到出國留學才停歇。

相處模式卻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一種日常習慣。

深深地烙印在骨髓裏,無法改變。

出了南苑八號。

車子拐進大馬路,朝着城西的方向勻速行駛。

車內一片安靜,座位上的兩人從上車起沒有進行過任何交流。

一個目視前方專心開車,一個低頭扣手機。

充分表演了什麽叫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打破這氣氛的,是顧司葉的随口一問:“最近工作室怎麽樣?”

“好得很。”

“既然這樣,還需要你親自出門接客做不法生意?”

去你爸爸的不法生意!

要知道是你我會浪費我的表情和姿勢?

虞心苒翻了個白眼,擡起頭皮笑肉不笑地回擊:“我這小小的工作室自然是沒有全市最好的醫院正規,每天需要和各種細菌病毒疑難雜症打交道。”

接下來一路無話。

到了公寓樓下,虞心苒一秒都不想多待的下車,轉身進入大門。

付女士早已等在客廳。

看見女兒回來,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去廚房盛了碗雞湯出來:“累了吧,喝點。”

一般情況下,這麽和藹可親的語氣和關懷備至的舉動,準沒好事。

虞心苒深有體會,端着雞湯縮到餐桌的邊角,直入主題:“是什麽十萬火急的事兒,讓您老舍得把寶貝幹兒子派了出來。”

付女士:“這不是想你了。”

虞心苒是傻了才會信:“媽,您當年要是去演戲,絕對能成為包租婆級別的大佬,風靡各大頻道。”

“難道我現在不是?”

“……是。”

付女士早年是投資經理人。

和虞父結婚後,以獨到的眼光在虞父所負責的各個樓盤購置了房産,從此退居幕後,走上了收房租收到手軟的巅峰人生——

包租婆。

閑來沒事的時候和小姐妹們搓搓麻将。

生活不是一般的滋潤。

今晚,付女士在牌局上和柴母聯手大殺四方,精神滿面地去喝了個茶。閑聊間說起了自家不省心的女兒的終身大事。

尤其是聽到柴絲絲答應之後,付女士當即決定采取同樣的措施。并趁着顧司葉去接虞心苒的這段時間,高效地撒下了“天羅地網”。

虞心苒是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擔憂成了真。

她舀了勺雞湯悠哉地小口喝着,身心舒暢了不止一點半點。

直到耳邊響起付女士不容抗拒的聲音:“我給你安排了幾個相親,什麽時候有空去見見。”

“噗。”虞心苒差點噴了。

她重重咳嗽兩聲,咽下喉嚨裏的雞湯,難以置信地說:“相親?”

聲音都因為震驚變成了母雞嗓。

付女士輕輕瞥了一眼。

虞心苒瞬間從她的眼神裏讀懂了意思。

——不然你以為我閑着沒事幹?

消息太過震驚,虞心苒驀地松了手指,調羹落入湯碗中,和底部來了個親密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媽。”艱難地消化這個噩耗,她顫顫巍巍道,“你是受什麽刺激了,這麽想不開。”

付女士想的很開:“我要求不高,只要心理生理和三觀健康,長得能有你爸年輕時一半帥,其他都好說。”

虞父年輕時是一枚妥妥的大帥比。

純天然綠色環保無污染,沒有經過各種p圖和人工加工的那種。

擱現在,絕對能進軍娛樂圈,紅遍大江南北,或者成為房地産界的wyz和jcw。

虞心苒一身的好皮相便是遺傳自虞父,嘴炮功夫則是繼承自付女士以及後天修煉。

對象包括付女士和顧司葉。

面對顧司葉,虞心苒能毫不留情地下嘴。面對家裏的權威付女士,她是不敢真的挑戰的,只能在心裏吐槽——

您這要求可真低,低到随便在大街上拉個路人甲都能把我送出去。

“而且豆豆都上小學了,作為姑姑,你就沒點覺悟?”付女士步步緊逼。

虞心苒裝傻充愣:“覺悟什麽?都9102年了,相親這種喪心病狂的活動早該滅絕了。”

付女士一擊必殺:“都9102年了,單身狗這種生物竟然還不滅絕。”

“……”

付女士:“去不去?”

虞心苒:“不去。”

付女士再問一遍:“去還是不去?”

“不去。”虞心苒拿出擋箭牌,“顧司葉不也單身,你怎麽不給他安排。”

“那能一樣嗎?”付女士畫風突變,言辭間全是自豪,“小葉正值黃金時期,不急着找。只要他想,什麽姑娘找不到。”

“就算再過幾年也不是問題,男人越成熟越有魅力,何況是小葉這種從小優秀到大的……”

諸如此類的無腦吹捧,虞心苒聽了二十幾年。

她麻木地換上死魚眼,端起湯碗一飲而盡,也不管有什麽後果,直接回了房間。

關門。

上鎖。

洗掉這些天的疲憊感後,虞心苒花十來分鐘吹幹一頭長發,打量許久沒回來住的房間。

房間的風格和南苑八號的公寓差不多,複古中帶着幾分現代化的簡約。

裏面的擺設有一部分是她親自選的,包括學生時期用來挑燈夜讀的書桌和上面的一些小物件,遮光的絲絨窗簾,以及——

在那醒目的書架上停留半秒,虞心苒斂了斂眸,緩緩走過去。

書架上放着各種各樣的書籍,從高中到現在不等。原本是放滿的,空出來的那些在搬到南苑八號的時候被帶了過去。

那些書裏面,基本上是時尚設計類的書。

餘下的這些,是以前買的雜七雜八的書,或者一些文件之類的。

具體有哪些,虞心苒記不大清了。

她快速掃了一眼,随手拿下一本想翻翻看順便追憶追憶當年,敲門聲卻響了起來。

幾乎是立刻,虞心苒把書放了回去,而後聽到付女士的聲音傳進來:“睡了沒?”

下一句是不是就是“我們再說說相親的事”?

虞心苒比了個中指。

這種伎倆,她老早猜透了。

反正上了鎖,她根本不用擔心付女士會闖進來,轉身走到床邊坐下,拿手機啪啪啪按了一通再點擊發表了狗.日的心情,這才舒暢地掀開被子睡覺。

……

樓下。

顧司葉和父母簡單交代了一下突然回家的原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倒了杯茶喝。

老實講,會接到付女士的消息幫忙接虞心苒,顧司葉是有點意外的。因為自從虞心苒去南苑八號開了工作室,他們都在忙各自的事業,交集變少了。尤其是今天之前,他還沒有去過工作室。

再者,這麽晚了,付女士沒必要讓虞心苒大老遠從工作室回來,有什麽事可以明天說。

除非——

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想到這兒,顧司葉微眯了眯眼。他拿出手機,熟練地翻看虞心苒經常光顧的朋友圈,試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結果發現了一條新鮮出爐的消息:【相親年年有,今年特別狗:)】

作者有話要說:qnnngte=去你奶奶個腿兒

寫完放到存稿箱的時候檢查了一下,還以為是哪個單詞,差點去查詞典了【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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