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晚,虞心苒睡得特別香。

甚至做夢到了顧司葉狼狽求自己放過,大快人心的場景。

槐川市第一醫院這邊。

兩個上夜班的護士挨過漫長的黑夜,和白班的同事交接好,一塊走出住院部去吃早飯。

波波頭護士:“昨晚可累死我了,真希望派一個實習生給我跑腿。”

大波浪護士:“你可醒醒吧,全市數一數二的醫科大學高材生會給你當實習生?人家是要去正兒八經的醫生那裏學習的。”

“說到醫生,我們醫院的顧醫生和薄醫生那是秒殺全市其他醫院的院草。”波波頭一臉自豪。

大波浪深有同感:“那必須的,特別是顧醫生,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主任醫師了,簡直是男神中的極品,不知道哪個實習生能幸運的分配到他手下。”

正說着,一道帥氣的身影從停車場過來。

薄彥揮揮手:“早。”

波波頭和大波浪齊聲問好:“薄醫生早。”

跟随着薄彥的腳步轉身,整齊劃一地看着他走進門診部。

“薄醫生不愧是我們醫院院草,帥得不要不要的。”波波頭感嘆。

大波浪卻是脫離了八卦思維,注意到一件事:“難道你不覺得,薄醫生來這麽早,不太正常嗎?”

薄彥今天确實不太一樣。

進了大廳,他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奔顧司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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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幾個醫生護士跟他打招呼。

薄彥心情愉悅地一一回應,在一間緊閉的辦公室門口停下,推門而入。

辦公室裏原先一片寂靜,開門的聲音突兀地将之破壞。

顧司葉聞聲,從病歷本上擡起頭,見是薄彥,又垂了下去。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薄彥倚在門框邊,對着顧司葉說道。

顧司葉沒搭理。

薄彥習以為常,也不生氣,關上門自顧自走到辦公桌前:“昨晚我去酒吧,你猜我聽到了什麽?”

顧司葉:“你女朋友要跟你分手。”

“呸!我才新談上多久,分個屁。”薄彥拉了把椅子,二大爺似的坐下,“明明是你自己當了渣男,還反過來詛咒我,個黑心肝的。”

“什麽渣男?”捕捉到關鍵詞,顧司葉放下病歷本擡起頭來。

薄彥嘚瑟地翹起二郎腿,上下打量穿着白大褂一絲不茍禁欲系十足的顧司葉,邊連連啧聲:“想不到啊,一向冰清玉潔的顧醫生竟然同時和三個美女交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怪不得昨晚不敢來嗨。”

“說重點。”

“有人為你準備了一場絕世渣男大戲。”

顧司葉蹙眉,似乎是在想誰會準備這樣一場莫名其妙的大戲。

薄彥樂了。

要知道,顧司葉可是很少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很少會有什麽事情能夠影響到他,哪怕是很棘手的病人。

可這絕世渣男大戲竟然做到了,其中定有什麽貓膩。

薄彥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他俯身湊過去,做出義正辭嚴的态度:“昨晚我聽到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所以你到底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逼得人家姑娘想出這麽毒的計劃來整你。”

那個姑娘是誰,顧司葉大概猜到了。

他思考了會兒,随即舒展眉頭,眼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地笑:“你把整個計劃給我說一遍。”

為确保計劃順利實行,虞心苒特地将時間選在了晚上。

地點改成她自己的公寓。

在此之前,虞心苒拉着柴絲絲不停排練,下足了功夫。

确定能萬無一失後,時間差不多到了傍晚。虞心苒用生病的名義讓顧司葉過來一趟給他發了家裏的密碼,聯系好三個群演,自己和柴絲絲躲進房間做好偷拍準備。

“能行嗎?”柴絲絲有點兒擔憂,“為啥我預感這次計劃……”

“一定會成功。”虞心苒打斷她危險的想法,“你是站在我這邊還是他那邊。”

“當然是你啊。”柴絲絲不假思索。

虞心苒給了個算你識相的眼神,擡起手腕查看時間。

滴答滴答。

腕表的指針一秒秒走過。

窗外的夜色愈發黑沉。

南苑八號門口,兩輛黑色車子減速停住。

門衛保安大叔例行公事,要求刷臉核對信息。

領頭的車子配合着降下車窗,露出一張英俊成熟的老男人臉。

保安大叔立即認出來,恭敬地放行。

柴絲絲無聊地坐在床沿刷着微博,時不時看兩眼窗外。

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她終于坐不住了:“都這麽久了,該不會不來了吧。”

“他不會。”虞心苒确定地說。

柴絲絲:“你怎麽知道。”

虞心苒:“因為他不是……”

說到一半,外面傳來開門聲。

虞心苒敏銳地豎起耳朵,對着柴絲絲做了個噓的手勢,趴到門板上仔細偷聽。

先是關門聲,再是一串輕輕的腳步聲。

貌似多了點,又有些雜。

接着是說話聲,長長短短的,好像不止一個,在哪裏聽過。

虞心苒覺得疑惑,試着打開門露出一個細縫。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房間的門被完全打開。

下一秒。

顧司葉一把拉出虞心苒摟在懷裏,對着齊齊圍觀的四位家長鄭重宣布:“我們在一起了。”

虞心苒:“……?”

事情反轉的太突然,虞心苒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就這麽呆滞地站着。

雙眼茫然沒有焦距,臉上寫着“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什麽了”。

付女士和虞父對視一眼,問:“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顧司葉答:“前兩天,因為相親的事,心心誤會了,鬧了點別扭,所以沒來得及說。”

不得不承認,顧司葉的點掐得很妙。

時間上根據相親來,既符合沒來得及,又解釋了虞心苒這兩天為什麽那麽生氣,消除了付女士最大的疑惑。

付女士和虞父滿意地點點頭。

收到顧司葉通知的時候,他們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不想是這麽大一個驚喜。

如果說,驚喜是虞心苒給的,他們是不信的。可這話從顧司葉嘴裏說出來,他們不會存疑。

況且肥水不流外人田,兩家能親上加親,他們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

顧教授穩重地開口:“既然決定了,就好好對心心。”

“爸,我會的。”顧司葉承諾道。

劉教授看着未來兒媳婦手上的相機,問:“這是在幹什麽?”

虞心苒還在狀況之外,回答不了。

顧司葉笑着解釋:“心心在為新的設計找靈感。”

兩家父母信了,只是這場驚喜終究是過于突然,想讓人不注意細節都不難。

這不,付女士從欣慰中緩過來,注意到女兒全程一個表情,不免起了點兒疑心:“心心。”

顧司葉偷偷摁了下虞心苒的腰窩。

虞心苒猝不及防被偷襲,“嘶”了一聲,猛然回神:“你幹嘛?”

沖沖的語氣和往常一個模樣,原汁原味,不太像男女朋友之間正常的交流模式。

顧教授和劉教授倒是不覺着有什麽。

虞父看向付女士。

付女士不悅地盯着女兒,疑心加重了。

唯有顧司葉鎮定自若,在衆目睽睽之下,摸摸虞心苒的頭發,深情款款地說:“爸媽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

虞心苒瞪大雙眼:“你——”

後面的話沒出口,顧司葉低頭湊近她,親昵地蹭了蹭鼻尖:“開心嗎?”

握在腰間的手跟着緊了力道,眼裏傳遞着一個意思:乖乖配合,不然,你懂得。

虞心苒:“……”

懂你個大頭鬼啊!

如果可以,虞心苒真的想暴揍顧司葉一頓,把他揍的爹媽都認不出來,再給他栓一條狗鏈子繞着南苑八號一圈一圈溜,溜到變成死狗為止。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麽放肆地威脅她。

但她明白此刻不是鬧的時候,配合着露出笑臉,一字一句含情脈脈地說:“開心,這麽多年終于能和你在一起了,特別開心。”

演出圓滿結束。

等兩家父母一離開,虞心苒飛快地掙脫顧司葉的禁锢,冷冷質問:“你發什麽神經?”

顧司葉拿起相機把玩:“你先說叫我來幹什麽,我再說。”

“別岔開話題。”虞心苒理智得很,“你說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經過剛才的消化,她大概理清了事情的脈絡,能夠确定顧司葉在打算盤。至于是什麽盤算,她無法猜出來。

因為實在是匪夷所思過頭了,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不是真是發生親身經歷的話,她恐怕這輩子都不敢想象。

想不到的是,顧司葉的反應更讓她無法想象。

只見他施施然地走到客廳,把相機放到茶幾上。指尖撚住眼鏡框扶了扶,神情慵懶:“你等的人不會來了。”

“你怎麽知道?!”

剛驚訝完,虞心苒意識到自己中計了,暗罵一句,迅速穩住表情做補充:“絲絲說過要來看我,她不會食言的。”

顧司葉瞥了下房間裏露出的女士拖鞋一角,沒有拆穿,換了個話題:“昨晚我一個朋友去了酒吧,剛好聽到一個計劃,名字叫做絕世渣男大戲。”

虞心苒:!!!

顧司葉繼續道:“他說計劃裏的渣男和我同名,你說巧不巧?”

巧——個屁!

根本是同一個人。

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敢偷聽。

要是被她知道,非宰了他不可!!!

努力壓制着操.蛋的情緒,虞心苒在心裏快速地用一萬字小作文好好問候了那個天殺的朋友祭奠自己失敗的計劃,面上裝不知道:“哦,是嗎?那真是很巧。”

“也可以說不巧。”想到薄彥的那通邀請電話,顧司葉不着痕跡地揚了下唇,“那家酒吧是他常去的。”

“……”

那你說個屁屁???

拿我當不倒翁溜呢?

差點沖口而出,虞心苒及時找回理智,轉回原來的話題:“這和你說我們在一起有半毛錢關系?”

“關系大了,因為那個被渣男的人——”說到這,顧司葉停住了。

虞心苒繃緊神經。

完全是出于本能,不是怕顧司葉會說出自己不想聽到的話。或者可以理解為,她是受到了故意停頓的影響,被掉起了胃口。

顧司葉達到了想要的效果,指指自己,把後面的話補充完:“就是我。”

出口的那一刻,虞心苒驟然松懈下來。

許是驚吓過一回,她不僅不怕了,底氣更是足了不少:“你有證據嗎?”

“有。”顧司葉搬出人證,“那三個群演。”

“你都說是群演了,她們的話,可信度高嗎?”

虞心苒根本沒在怕的。

她不擔心那三個群演會反過來坑自己。

就算他把她們找出來,她可以先下手為強,趁機将他的渣男形象塑造得更加深,再一起狠狠搞他。

顧司葉輕飄飄道:“要是我跟幹媽說,你猜她,會不會信?”

“…………”

我——!!!

付女士對顧司葉的話是深信不疑,否則剛才的表演,早被看出來是假的。

虞心苒不是不知道,相反,前二十幾年,她沒少收到過類似的威脅。只是思路跟着群演走了,沒往那方面想,暫時性忘了顧司葉有多無恥。

而她這麽純潔無瑕的仙女,能無恥得過他嗎?

——不能。

事已至此,虞心苒再多說也沒用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做的,你想怎樣?”

顧司葉笑了:“你不是說我是渣男嗎?那麽你是不是該好好配合我,掩飾我的渣男身份。”他說着走到了她面前,“我親愛的——”

特意停了足足一秒,他微微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薄唇翕動,一字一句地吐出後面三個字。

像是在戲谑炫耀,又像是在強調着,她成為了他的——

“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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