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回施毒計(下)
上回說到杜衡将手輕輕放到那兩匹衣料之上,她的臉色立時變了。寥嬷嬷與楊梅見姑娘臉色突變,兩人都吓了一大跳,楊梅吓的臉色發青身子直顫,寥嬷嬷經的事多自然比楊梅沉着一些,她快步走上前低聲問道:“姑娘,這料子有大問題?”
杜衡輕輕點了點頭,将寥嬷嬷推開一些低聲說道:“料子上有毒,嬷嬷靠後,她們好狠毒的心腸!”
寥嬷嬷一聽說料子有毒,立刻拉着杜衡往後退,邊退邊急切的說道:“姑娘快離這些料子遠一些。老奴這就拿走燒了。”
杜衡搖了搖頭,輕輕推開寥嬷嬷,面無表情的冷冷說道:“嬷嬷不必驚慌,這般微末伎倆在我這裏還不值一提。”寥嬷嬷原是杜衡生母身邊最忠心的丫鬟,杜衡出生之後便一直由她照顧着,在杜衡生母離世之後,寥嬷嬷不放心小主子,便自梳做了杜衡身邊的嬷嬷。楊梅在杜衡身邊也已經快十年了,她們兩人絕對是忠仆,杜衡素日裏雖然冷淡,可是什麽事情都不會瞞着她們兩人,所以寥嬷嬷和楊梅都知道杜衡修習毒術之事。
“姑娘再不怕也不敢大意了,萬一……”寥嬷嬷執拗的拖着杜衡往後退。誰知道那料子浸了什麽毒,她可不敢讓姑娘冒風險。
杜衡淡淡道:“嬷嬷不用擔心,這料子浸過軟骨香,只有穿戴久了才會讓毒素漸漸侵入人體,最終使人虛弱致死,剛才只碰了那麽幾下子并不要緊,回頭洗洗手就行了。楊梅,你去打水洗手。”剛才料子是楊梅抱進來的,所以杜衡才會如此吩咐。
楊梅趕緊應了一聲匆匆出去打水洗手,一聽到料子浸過毒藥,楊梅吓都要吓死了,跑到院中足足洗了七八次手,将雙手洗的又紅又腫如紅蘿蔔一般,楊梅這才舉着手回到房中,心有餘悸的問道:“姑娘,奴婢洗了七八次,可以了麽?”
杜衡點點頭,見楊梅的雙手紅腫的厲害,她微微搖了搖頭,拉開梳妝臺上的小抽屜取出一只粗瓷小瓶放到桌上,淡淡道:“拿去早晚各抹一次,連抹三日。”
楊梅趕緊上前屈膝行禮謝過姑娘賞賜,杜衡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寥嬷嬷和楊梅跟着她,這些年可沒有少受委屈。杜衡口中雖然不說,心中其實很過意不去。
寥嬷嬷最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她忙上前說道:“姑娘,這料子被下了毒,那些首飾只怕也會有問題的,您檢查檢查?”
杜衡點點頭,徑自走到那桌旁,輕輕打開其中一只小木匣,寥嬷嬷和楊梅亦伸頭去看,只見匣中金光燦燦的好不耀眼,寥嬷嬷還好些,她從前也是見識過的,可楊梅就不行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金首飾,看的眼睛都直了。
杜衡随手拈起一只梅花簪,雙眉微微皺了起來,這只梅花簪還挺沉的,拿到手裏都有些壓手的感覺,可是這若真的是赤金梅花簪,以這枚簪子的體量是不應該壓手的,便是銀胎鎏金,這分量也還是不對。
看着姑娘拈着梅花簪皺眉不語,寥嬷嬷着急的問道:“姑娘,這簪子有什麽問題?”
杜衡緩緩道:“份量不對,太沉了。”
寥嬷嬷忙說道:“請姑娘讓老奴看看。”
杜衡沒有說話,随手便将梅花簪遞給寥嬷嬷。寥嬷嬷拿到手裏掂了掂,皺眉說道:“姑娘說的沒錯,份量真的不對,這簪子若不是銅胎就是裏頭灌了鉛。”
“嬷嬷你說什麽?”杜衡心中一驚,立刻追問起來。
寥嬷嬷忙說道:“回姑娘,以老奴的經驗看來,這簪子要麽是銅胎,要麽就是中空的,裏頭灌了鉛。”
“銅胎,軟骨香……好狠!”杜衡臉色頓變,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手背上青筋高高迸起,可見她心中有多麽的憤怒。
“姑娘,這話怎麽說?”寥嬷嬷和楊梅見姑娘的神色不對,立刻異口同聲的追問起來。
杜衡深深吸了口氣,強自穩住自己的心神,她沉沉說道:“軟骨香殺人,以這料子上下的份量,至少也得需要五年的時間,這五年之中還得一直穿用這浸了藥的料子。但軟骨香與銅制之物接觸,便會立刻生成另一種毒藥索魂,但凡直接接觸這兩種東西之人,不出一個月便會無疾而終,憑是什麽樣的國手都驗不出死者的死因。”
寥嬷嬷和楊梅吓的臉都綠了,兩人慌張的叫道:“姑娘,這可怎麽辦?”
杜衡沉沉道:“若我不知道,我們這三條命也就白白葬送了,但現在我知道了,這毒計就休想得逞。嬷嬷,楊梅,你們不用擔驚受怕。我自有應對之法。”
寥嬷嬷和楊梅對自家姑娘可以說是無條件的完全相信,杜衡這麽一說,她們便信了個十成十,臉色也漸漸緩和許多。
略略放松心情的寥嬷嬷想到一件事,她疑惑的說道:“姑娘,老奴瞧着這不是一般的內宅陰私手段,這裏頭透着怪異。”
杜衡點點頭沉重的道:“嗯,那個女人身邊必有用毒極精之人,懂得軟骨香與銅器相觸會生成索魂,那人只怕與太外祖家還有些淵源。”
杜衡的太外公是上洞苗王,以用毒獨步天下。他膝下一兒一女,女兒嫁給一名漢人書生。故而杜衡的生母身上有一半上洞苗人的血統。杜衡生母過世之前将母親留給自己的毒經交給女兒,杜衡的毒術便是這麽學來的。因為缺少各種必備的條件,杜衡在寥嬷嬷與楊梅的幫助之下很艱難的學了整整七年方才小有所成。否則她也不能很快分辯出那兩匹料子被下了什麽毒。
“什麽,府裏還有這種人,姑娘,這可怎麽辦,這太危險了……”寥嬷嬷一聽說府中有用毒高手,立刻緊張的不行,原本姑娘會毒術好歹也算有個倚仗,可府裏還有精于用毒,姑娘這一點子優勢可就算不上什麽了,往後姑娘的日子可怎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