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夠了,夏牡丹,一大早,你鬧什麽!”錢強看着自己老婆一大早聽到了夏卉的消息後,就不管不顧地跑過來,跟個瘋婆子似地在那裏打人,氣得真想不管不顧地同夏牡丹動手。明明從前是那樣爽朗大方明媚的姑娘,怎麽就成了現在這樣只知道動手的潑婦,還是一個逮着機會就對自己親生女兒亂咬一痛的瘋子。

錢強強硬地拉開了夏牡丹,将在自己懷裏亂扭亂動的夏牡丹箍在懷中。落後夏牡丹和錢強一步,外公外婆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頭發淩亂地癱坐在地上,臉龐紅腫的夏卉,還有被女婿控制在懷中卻大吼大叫着難聽的言辭的夏牡丹。

“強子,你帶牡丹出去,我來跟牡丹說。”

“不,我不要出去。爸,我早就說過,根本就不該把她生下來的,我早就該一把掐死她。你跟媽才不再幾天,她就敢帶野男人回來。我要打死這賤丫頭。錢強,你放開,放開!嗚嗚……”

錢強聽着夏牡丹越說越過分,直接将夏牡丹的嘴巴給堵上,就拉出門:“閉嘴!你說的都是什麽話!早上王慧琴打電話過來明明就說了情況,那是有人撞了夏卉,送夏卉回家。你說得是一個當媽媽應該說的話嗎?要不是你在家裏鬧,爸媽也不會扔下夏卉一個人在家裏,家裏差點兒遭了小偷。夏牡丹,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

錢強實在是忍無可忍,他娶夏牡丹的時候,就知道夏牡丹的情況,可岳父岳母對自己就是有天大的恩情,夏牡丹每天疑神疑鬼的,竟然還懷疑他跟夏卉有什麽,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這也是他寧願常年在外面奔波,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也不願意呆在家裏的原因。

外公夏志遠一見這情況,看到錢強的神色,心底咯噔一下,也顧不得夏卉了。女兒便是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自己疼了一輩子的女兒。外公其實早就知道女婿對女兒的不滿,女婿也是因為他當年的幫助才一直忍讓,再加上還有穆穆那孩子在。現在看錢強的樣子,分明就是氣狠了!

“強子,牡丹她是犯病糊塗了,你可別怪牡丹,她也是不容易,當年要不是……哎,強子啊,我也年紀一大把了,也照顧不了我這糊塗女兒幾年了……”

幾人說話的空蕩,外婆也顧不得夏牡丹,将還坐在地上稀裏糊塗的夏卉給扶起來,将夏卉淩亂的頭發理順放到身後。只是,外婆雖然對着夏卉溫柔地關切,目光卻一直追逐着女兒,生怕女兒再說什麽讓女婿生氣的話。

不過,後面的話因為房間的門被阖上了也就沒有聽到,外婆想着女婿女兒那邊有老頭子照應着,應該不會出事,按捺下心底的擔心,看着沉默不語的夏卉,對上夏卉幽暗的雙眸,被夏卉眼底的悲涼之色驚到了的外婆,下意識地轉開視線,起身熟門熟路地從夏卉的書架上找到了各種治療跌打損傷的藥,将塗抹的藥膏找出來,細心地給夏卉擦藥。

一邊擦,一邊組織着言辭,不希望夏卉對夏牡丹生出恨意的外婆,只能夠勸慰道:“卉卉啊,外婆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你媽媽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她是病了,病得不清。她當初跟你一樣大的時候,也是個漂亮利落的好姑娘。要不是……卉卉啊,外婆希望你能夠體諒你媽媽,你媽媽便是再不好,她也是你媽媽,生下了你。你媽媽她也是有口無心。她當年就是年輕不懂事,吃了虧。她也是怕你會跟她一樣,走錯路。只是卻用錯了關懷的方式。”

同樣的話,夏卉從小到大不知道聽過多少遍,最偏激的時候,夏卉甚至想過要像哪吒一樣割肉還母,是不是就不用再遭受這樣的痛苦。就因為夏牡丹生下了她,所以就可以對她要打要罵?當年的她,不是沒想過要去告夏牡丹,告她虐待,可有什麽用呢?夏牡丹的精神有問題,可是衆所周知的,更何況,清官難斷家務事,華夏本就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雖然她明明優秀到足夠任何一個正常的父母都會為她感到驕傲。

“外婆,我知道,你放心,我沒事,你擔心媽媽的話,先去看看媽媽。”

外婆雖然心底的确擔心,可也不至于放着情緒不穩定的夏卉一個人在房間裏,她又細細說了這幾天夏牡丹病情反複,他們本來要送夏牡丹去醫院看看,可好不容易才從精神病院出來的夏牡丹,又哪裏肯再回去,整日在家裏鬧騰,本來昨天情緒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了。結果今早隔壁王慧琴給她打電話,卻不小心被夏牡丹給聽到了。

說到這裏,外婆內心其實也有同樣的隐憂,他們家已經出了一個夏牡丹,實在是不能夠再出現第二個了。雖然知道夏卉一直都是個乖巧的孩子,可當年出事前,夏牡丹也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誰又能夠想到會突然鬧出來未婚先孕的醜聞來。

“卉卉啊,你別怪外婆多心。女孩子要學會自愛,要會保護自己。你現在還小,最關鍵的是要讀好書,談朋友的事情,不要跟你媽媽學。”說到這,外婆有幾分猶豫,雖然聽王慧琴的意思,昨兒個送卉卉回家的男孩只是第一次見面,可有些話,她作為長輩還是要問清楚的,“卉卉,你老實跟外婆說,你王姨嘴巴裏說的那個男孩,你真得跟人家是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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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卉的心底有瞬間像被打了麻藥一樣,喪失了所有的感官知覺,甚至,她想着,人要是真得能夠将五感封存,不會因為一句話而感到悲痛的話,那該有多好?

被夏牡丹指摘懷疑,夏卉能夠理解,什麽事情放到她身上,夏牡丹都能夠無限放大,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再多一件,又有什麽關系,只不過是在傷口上撒一把鹽而已,忍過去,等到上大學了就好了。可是問出這樣話的偏偏是外婆,明明能夠理解長輩的關心,也知道夏家有了一個夏牡丹,承受不起再出第二個夏牡丹的風波。上輩子她已經吃夠了教訓,外公外婆不就是因為不堪流言蜚語,不能夠忍受他們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孩子卻走了跟夏牡丹一樣甚至更加不堪的路,才會一氣之下……

夏卉感覺到麻痹的感覺褪去,綿密的刺痛席卷,她卻強忍着心底的難過,彎出乖巧的笑容,甚至就連眼睛也笑成了彎月狀:“外婆,我跟你發誓,我真得是第一次見到那人。你看,我手上還有擦傷呢!我連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強顏歡笑,對于夏卉,本來就不是一件難事。後來那些年,她不就是這樣子笑着,用微笑遮掩心中所有的傷痕,似乎這樣子笑着,心,就不會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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