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卉卉，你說什麽賭氣的話，你推你媽媽，難道還不肯認錯，賭氣說出去住，你一個女孩子，不會真得跟你媽說的那樣子，是在外面談了朋友吧。”外婆被外孫女笑嘻嘻的樣子刺激了一下，也忍不住說了傷害人的話。只是，人在氣頭上，又一直是長輩，教訓人的話，也沒有不能說的道理，卻忘了，有些言辭是真得很傷人的。
外公是唯一還有些冷靜的，他一聽外婆這麽說，再看着夏卉笑得越發開心，可偏偏悲傷卻不自覺滿溢開來的夏卉，察覺了夏卉心底的決心，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他一手帶大的夏卉會走上偏路。
“卉卉，你先去你同學家散散心，你如果真得想要一個人在外面住，房子外公來給你找。”也許，讓女兒和外孫女同處一屋，就是最糟糕的情況，這兩個人真得是生來磁場不和。
“老頭子，你說什麽呢！”外婆還想再說，見外公已經板起臉來，也只能夠将剩下的話吞咽回去。
倒是夏牡丹聽到夏卉要出去住，不回來了，也不會再纏着自己父母，心底倒是舒坦了一點兒，她早就想要把這個孽種給丢出去了。
“媽，她想出去就出去，她走了，我還高興經常回來。要不然一想到她在，我就頭疼得緊。”
這件事情，便這麽沖動而又倉促地定了下來，夏卉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又将自己這階段找的有關資料備份，拿了材料，帶了兩身換洗衣服，以及存折，就直接出去了。
她想得是，這麽晚了，也不方便真去找梅梅她們，她就近找一個旅館先住一晚，明天再去找合适的房子。
“老頭子，真讓卉卉一個人在外面住啊？我剛才也是氣急了，剛剛卉卉那一下，我要是沒反應過來，牡丹的腦袋可就砸在茶幾上了。”外婆冷靜下來後，卻是也覺得自己剛剛反應有些傷人，看着夏卉大包小包地出門，這心底啊，總是有些不太是滋味。
“卉卉心底有氣呢，讓她消消氣也好。”夏卉初三一直住校，而且比較自立，外公倒是不擔心夏卉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雖然心底也擔心，卻還是強自撐着。
兩個老人的複雜心思，夏卉沒有多想，只是從家裏走出來過了幾條巷子後，卻發現了不對勁，總覺得身後有人跟着自己。
等到發現跟蹤自己的人，就是傍晚還一起救過人的江凡後，夏卉松了口氣，直接上前，逮到了偷偷跟了自己一路的江凡：“你做什麽跟在我後面，很吓人的。”
江凡沒有開口回答，反倒是自然地接過夏卉手中的袋子挂在自己的車把手上：“你去哪兒？我送你。”
夏卉先入為主地給江凡下了腼腆害羞善良書呆子的标簽，因此對于江凡從自己手裏拿過東西挂在車把手上的行為，也沒有任何地反抗，心底倒是嘀咕了一句，這少年倒是還蠻有紳士風度的。剛剛氣匆匆地走了一路，心緒也平靜了不少，這樣的夜晚，有一個并不知道她家情況的人在身邊，還是一個知道品性的少年，夏卉孤涼的心情也得到了不少平靜。
“再過兩條街有一家平安旅館，我去那裏。”
江凡點了點頭，推着自行車往前走，并沒有去追問夏卉大晚上的為什麽不在自己家裏呆着，反而去住賓館。他雖然有些納于言辭，卻是個心有盤算的。只是想到初次見面，偌大的家，卻只有夏卉孤身一人，如果不是他那個時候剛巧在，還不知道她一個人碰到了竊賊，會不會出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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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見面，江凡低夏卉的印象定位是善良得體聰慧，這樣的女孩子不矯揉造作，相處着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江凡相信這樣的夏卉不是那種青春叛逆期無理取鬧離家出走的人。
江凡什麽都不問，讓夏卉的心情也好受了些：“那孩子怎麽樣了？”
“那孩子叫陸齊勝，醫生說沒有大礙，受到些驚吓，家長不放心，住院治療觀察一天。”
聽到溺水的孩子沒有大礙的消息後，夏卉心底也算是徹底放心了：“那就好。”
兩人之間又恢複了相對無聲的狀态，這樣的寧靜，放在普通陌生人之間，總是難免讓人覺得尴尬，可江凡本就不是多話的人，安靜的狀态于他而言是一種常态，而夏卉雖然不是話唠，可這個鼓起勇氣離開的夜晚，走在寂靜的道路上，她也頗為享受這樣的靜谧。
直到來到了夏卉口中的平安旅館，江凡停好自行車，陪夏卉到旅館登記了入住信息，默默記住了夏卉的房間號，這才将手中夏卉的東西遞了過去，自然地說道：“明天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陸齊勝？”
明明是問句，可從江凡口中說出，卻分明帶了铿锵的堅定。
夏卉手頭還有事情要忙，而且既然已經決定了溺水的孩子已經沒有事情了，她也沒有要去看望的意思，弄得不好，反而會讓家長誤會。她搖了搖頭：“不了，我明天要去租房子，就不去了。”
江凡一聽，眉峰微動，平淡自然地說道：“你想要找怎樣的房子？要在哪個地段？你一個女孩子去不太方便，我明天早上八點來這裏找你，陪你一起去。”
夏卉聞言有些驚異地瞪大了雙眸，明明覺得是個羞澀的少年，怎麽幾句話間卻多了幾分霸道的果斷。當然這份霸道背後的善意也被夏卉接收到了，不過，今晚讓江凡護了一路已經很麻煩對方了，找房子的事情，她還可以去問問林阿婆，還有吳梅和阮夢琪他們，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市一中附近的學區房，找起來應該并不難。
“不用了，我會找朋友幫忙的，你有什麽事情，就自己去忙吧。”
聽到夏卉的拒絕，江凡緊了緊拳頭，不知道應該怎麽表達自己想要幫到一點兒對方的心意，只能夠強硬地說道：“我明早來找你，你早點休息，晚安。”
夏卉看着丢下一句話就直接轉身頭也不回走掉了的少年，看着少年筆挺的背影，雖然帶着青蔥稚嫩的痕跡，卻已經有了修竹一般的曼妙身姿。
對于男孩子的愛慕和喜歡，夏卉并不陌生，她看得出來，江凡對自己有微妙的好感。也許是因為傍晚時分的營救，也許是因為這個夜晚的月光太過柔美。這份好感也可能是對異性的好奇，不管是因為什麽，對于這樣簡單朦胧的傾慕，夏卉感到幾許微妙的醺然。
夏卉苦笑一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果然，再怎麽改變，屬于女人的那份虛榮心還是存在，還是會為了異性的傾慕而自得陶醉。她曾經靠着這種空虛的虛榮心去過日子，讓自己每日裏花團錦簇，就好像身邊為自己傾倒的男人越多，就越能夠證明自己的魅力，就越能夠讓抛棄她的人知道，她并不是沒有人愛的。
只可惜，急功近利本就是一種錯，更何況還是她這種危險的心态。
夏卉調整好自己的心态，告訴自己，明天一早還要去查查房子的信息，要早點兒休息，房子早點兒定下來，她也好早安心。
夏卉醒的很早，吃過旅館提供的早飯後，時間尚早，早上七點半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夏卉并沒有急着退房，将一些貴重物品随身帶着，衣服和不重要的資料則放在了房間裏面，這才出了旅館，這個時候大概是七點四十五分左右，夏卉想到江凡昨日說的早上八點，最後還是決定直接走。
結果，剛出了旅館，就看到了推着自行車站在門口的江凡，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這裏等了多久。
江凡見夏卉出來，推着自行車就走了過來，還從車簍裏拿出了一疊資料：“這是一些租房信息，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适的。”
接過了江凡手中的資料，她不知道昨晚江凡回家應該也晚了，是去哪裏找來的這麽一些資料，注意到少年眼中的血絲，夏卉平靜的心湖卻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謝謝！”
最後出口的也只是這樣兩個字。
夏卉将江凡找到的資料信息看了一遍，迅速地删選出市一中附近的房源，江凡注意到後，問道：“你是市一中的學生？我之前怎麽沒有在學校看見過你？”
“我剛剛結束中考，雖然成績還沒有出來，可說句大話，我覺得考進市一中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所以提前到附近找合适的房子。你是市一中的學生？”
江凡并不覺得夏卉自誇，對于學習這一塊，江凡也向來是有什麽就說什麽，他有自信考好，也會有什麽就說什麽：“很巧，我剛結束高考。”
“好多人都說今年的高考題目很難，你考得怎麽樣？成績應該也快出來了吧？”夏卉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江凡聊天。
明明江凡推着自行車，卻沒有提要載着夏卉去市一中的事情，頗為享受這一刻的感覺。
“還好，不難。成績出來了我會告訴你的。”
夏卉聽到江凡這麽一本正經地說話，莫名地覺得面前雖然并沒有什麽太多表情，可眉角眼梢卻都傳遞出一個信息：本少爺是個天才，這些題目一點兒都不難，小case！夏卉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想太多了：“你載我一段吧？走過去太慢了。我希望盡快把房子定下來。”
江凡聞言，讓夏卉坐在自己的車後座上，載着夏卉往市一中的方向騎過去。
這并不是夏卉第一次坐江凡的後車座，夏卉的心情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波動，只是目光偶爾掃過少年挺拔的背脊，分明看到了寬大體恤衫下的身軀蘊藏着的力量。正是青春韶華，力量和優雅具備的青春小鮮肉一枚。
倒是江凡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天氣熱的，還是緊張鬧的，身上直冒汗，呼吸也有些急促，感覺着身後夏卉輕輕拽着自己體恤衫的動作，又有些飄飄然的醉醺醺。
等到來到市一中對面的學區房時，江凡就跟洗了個熱汗澡似的，可偏偏越是心底躁動，江凡越是繃緊了臉，努力不讓自己的兩頰和耳朵這一片洩露了自己的羞澀和緊張。
夏卉默默地拿出餐巾紙遞給江凡，看着少年沉默不作聲地埋頭擦汗，唇角的笑意怎麽也無法掩藏，這樣子純粹的喜歡和緊張，真是容易勾起她心底蠢蠢欲動的邪念，想要挑逗，把玩。
夏卉深呼吸一口，壓下心底的小惡魔。默念自己的年紀，她都已經決定了要自重自愛，這樣子随意撩撥單純少年的愛慕的行為，可要不得。雖然，在夏卉看來，江凡現在這樣子的傾慕，實在太過突然。可既然察覺到了異樣，她自然也要注意點兒才行。
江凡給的租房信息，意外地很有用，夏卉根據删選出來的信息，找到的第一家，就很滿意。面積并不大，大概也就四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大小，卻隔出了一廚一衛一室一廳，裝修的也頗為溫馨雅致。這樣的房子，租金自然也就稍微貴了些。不過，夏卉根據自己的小金庫存款推算，倒是覺得租這樣一間屋在承受範圍之內。
本來是打算花一天的時間來找房子的，效率太高，一上午都沒過去，就直接搞定了。夏卉就打算先去旅館退房間，将東西拿過來。然後下午将房子大掃除清理一遍，再跟外公外婆通個電話，告訴他們她的住址，讓老人家安心。當然，自然少不了要告訴吳梅她們一聲，不過，鑒于林志成那邊的任務，夏卉覺得還是等她手頭的工作忙完了，再把同學叫過來，好好熱鬧熱鬧。
夏卉被江凡載着，回旅館退房拿東西後，又被江凡帶到了一家小炒店。
“我們先吃飯，下午再打掃房間。”
江凡在市一中呆了三年，對于附近的一些攤販店鋪也有一把尺，雖然他很少在外面吃東西，可架不住有一個吃貨的朋友，對于附近的好吃的地方，心底也有譜。
兩個人簡簡單單地點了兩菜一湯，吃飽喝足，夏卉要去付錢，卻被江凡搶了先：“男生怎麽能夠讓女生付錢。”
一句話，倒是再次将他隐藏在平靜書呆表象下的大男子主義表露無遺。
“有沒有人說過你太霸道。”
江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認真地想了想，點了點頭。
“還真有，是誰？”
“我朋友郝池。”
“是什麽情況？”
……
兩個人輕松愉悅地一邊聊天，一邊将房間打掃好，等到快傍晚的時候，總算是結束了大掃除，冰箱裏面并沒有什麽飯菜，剛好小區裏面就有一個小型超市，江凡陪着夏卉買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等一些生活必備品。又買了晚上要吃的菜。
這個時候，真得需要一個壯勞力，否則夏卉一個人恐怕要分很多趟，才能夠将這些東西給買齊全。
夏卉準備下廚做晚飯的時候，才想到：“你出來一整天了，你家人應該在等你吃晚飯吧？”
“我爸媽不在家，家裏就我一個人。”江凡想到家裏空蕩蕩的屋子，環目而視，只覺得這個小小的空間，經過下午自己和夏卉的共同努力，倒是別有一番溫馨的美麗。
夏卉聞言，點了點頭：“你喜歡吃什麽？我來做。”
江凡見夏卉沒有問，心底也微微松了口氣：“我不挑食。”
夏卉想了想中午吃飯的情景，夏卉胃口小，吃了一小碗米飯吃了點兒菜就飽了，倒是江凡将剩下的飯菜都掃蕩一空，看着的确不像是挑食的。不過夏卉也注意到江凡都是把有肉的菜先解決幹淨的，嘛，男孩子果然都喜歡吃肉。
心底有了主意，夏卉也定下了菜譜。江凡一個人住，倒是也會做幾道簡單的小炒肉，默默地也跟着進了廚房，兩個人一個洗菜切菜，一個炒菜，速度快了許多。一盤簡單的小炒肉，一盤紅燒肉，再加上一個西紅柿蛋湯，分量足，盡夠兩人吃的了。
吃過晚飯後，江凡心底有分寸，知道應該要離開了。只是，卻琢磨着應該找一些借口，可以下次登門，想到夏卉說得她會進入市一中的事情，便說道：“我明天将我家裏的高中課本和筆記資料給你帶過來。”
夏卉一聽，卻是有些心動的，看着少年坦誠的雙眸，不由得點了點頭：“麻煩了，江凡。”
“那，明天見！”
送走了江凡，夏卉一邊洗碗，一邊想着自己今天的舉動。一邊告誡着不要去玩弄感情，一邊卻還是忍不住被江凡身上的溫暖所吸引。夏卉越想越對自己生氣，差點兒将碗給砸了。
“夏卉，你給我聽好。你才剛初中畢業，要再三年才高中畢業，那個時候江凡都已經大三了，大四江凡忙着找工作的時候，你才剛大一，而且，你們還未必去了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大學。你們是沒可能的，聽到沒！夏卉，明天要跟江凡把話說清楚，不要再做這種暧昧游離的事情！你不是早就說過，要做一個自重自愛的人，而不是玩弄感情的騙子？夏卉，你好好清醒清醒！”
夏卉将自己狠狠地罵了一通，收拾了心情，坐在房間的書桌前，将疏忽了一天的城市綜合體的策劃方案又拿了出來，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不讓自己分心。
這一忙乎，就到了半夜，夏卉将自己累得沒空多想，直接倒頭就睡。
聽到門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夏卉還沒起床，慌亂中，在睡衣外面罩了一件開衫，扒拉了下頭發，去開門。果然，是江凡！
“這麽早？”
迷迷糊糊間，夏卉嘀咕了一句，就退開一步，打了個哈欠，往裏面走，走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下的決心。本來還出于女孩子下意識的羞赧，在異性面前盡力展現自己完美無缺一面的本能而想要解釋幾句的夏卉，幹脆在半道停頓了片刻後，丢下一句：“你先看電視，我去洗漱。”就直接去了衛生間。
刷過牙洗過臉，塗了一些水乳後，夏卉将身上的睡衣換下，簡單的t恤牛仔褲，加上一個清爽的馬尾，很快搞定出來後，一眼就看到了被江凡分門別類放好的一大堆書。
江凡見夏卉出來，想到剛才迷迷糊糊地跟個小貓仔似的夏卉，心底像是被人用軟毛扶過，麻麻癢癢酥酥一片。江凡自己将那一幕在心中小心珍藏收房妥帖，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資料和書本有些多，我先帶了高一的課本過來，明天再給你帶一些。”
夏卉聽到江凡的話，又想到了自己昨天對自己說的話，有時候，夏卉也會産生一種困惑，第一次見面時，明明給自己的印象就是木讷而不善言辭的江凡，怎麽就好像一夕之間突然開了竅一樣，還如此懂得章法節奏。
夏卉看着這一大堆的書，可以想象江凡将這些書找出來又搬過來是費了多少功夫。
面對少年人熾熱坦誠的心，夏卉只覺得心髒有些疼，也有些疲倦。夏卉知道，這樣一份全然坦誠的心意和愛戀，放在從前，是她所渴求的安穩，可誰叫他們相逢的時間不恰當，未來的道路夏卉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走，而這份規劃裏，并沒有早戀這一項計劃。看看後來那些火爆熒屏的青春校園類的電影，早戀、意外懷孕、流産、分手……似乎已經成了情節的必要激化劑。
當然，夏卉也不是沒有碰到過開花結果的早戀果實，可是那到底是少數，人生的路還長，存在着太多的變數，夏卉清楚，這個時候的自己，還無法全心全意地去對待這樣一份喜歡。而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趁着這份朦胧的好感還只是微微萌芽的時候，就當機立斷地斬斷一切可能。
“江凡，謝謝你的書。我早就想問你了，你這兩天這麽幫着我，是因為喜歡我嗎？”
江凡對于自己的心情波動，也是有所察覺的，他雖然一直顯得有些腼腆也不愛說話，卻不代表他沒有主見。江凡敏銳地聽出了夏卉語氣的不對勁，卻并沒有因此退卻，反倒是有了果然如是的明悟。
源于喜歡的關注，因為傾慕而目不轉睛，昨晚回去後，更是連夜打電話上網查資料，還給做房地産生意的姑姑江虹打了電話，要了相關房源信息。少年人的喜歡來得突然而又熱烈，只是一眼，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後，就不自覺地想要靠近，想要讓這個脊梁挺得筆直的少女能夠放心大膽地依賴自己。
因為時間太短，江凡自己處于本能的行動，反倒沒有想那麽多，夏卉一個戳穿，卻是讓江凡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我喜歡你。”
簡潔明确的四個字，沒有天花亂墜的解釋，只是最簡單的告白，夏卉對上江凡熾熱的雙眸，有瞬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可是，她到底不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少女，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而這一切都不是現在的少年所能夠給予的。
“很抱歉，江凡。我不喜歡你。”
如同江凡的告白，夏卉也給予了幹脆利落的拒絕，常話說，長痛不如短痛，趁着一切尚早的時候，直接斬斷痛苦的來源，對雙方都好。
江凡也沒有去追問原因，只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聽到這句話，夏卉既松了口氣又有些失落，可是，貌似她的這口氣松得有些早了些。
“我買了早餐放在餐桌上了，我們先用早餐吧。對了，剩下的書我會慢慢再搬過來給你的，估摸着，等我的成績出來前，書就應該能夠全部搬過來了。”
夏卉看着若無其事地同自己交談，就好像她剛剛的拒絕只不過是一杯普通的白開水一樣，沒有任何刺激作用，讓夏卉有種自己一拳頭猛烈地擊打過去，卻偏偏打在了棉花上的錯覺。當然，夏卉很快又調整好了心态，她又不是頭一次被人窮追猛打，男人在追女人的時候，總是耐性十足，就好像是裝備十足的獵人，耐心地布置陷阱，只等着将獵物給一舉收入囊中。
“江凡，我既然不喜歡你，你的一些行為讓我很困擾。我不希望被人說我是不三不四的女生。你去我們家附近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我媽媽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有了我，結果我爸爸不要我媽媽了，導致我們家的名聲很差。這一次，我搬出來住，也是因為他們誤會我在外面有了男朋友，學我媽媽一樣早戀。江凡，如果你真得喜歡我，就不會讓我背負當日我媽媽一樣的壞名聲。我畢竟一個人住，你在我這裏出出進進的，讓人看到了也不好。”
夏卉本來并不想對江凡說這些的，可是在明知道江凡此人心地善良偏偏又有些固執的時候，不把話說清楚，江凡不會輕易放手的。
江凡看着夏卉如此輕描淡寫地說着自己的情況，卻有些心疼，又有些着急：“夏卉，我喜歡你，我也會尊重你。如果你擔心被人說閑話，我會注意一點，不讓人說嘴。”
夏卉看出江凡內心的動搖，微微嘆了口氣，再接再厲：“江凡，你清楚，這并不是你注意了，就能夠避免誤會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減少見面。你馬上就要去上大學了，而我也會升高中。我不知道你大學志願填的是哪個城市的，總歸異地相處，兩個人要是談戀愛，異地戀是很難開花結果的。更何況，我還小，等我高中畢業，大學畢業，你已經工作三年多了。那個時候，你應該要準備結婚的事情，可我不希望這麽早結婚，我希望有自己的事業。江凡，你去了大學後，會發現身邊的同學中有更合适的人。我們總共也才只是見了幾面，加起來，一只手都數的過來，你的喜歡，來得太過突然。你給我的這些輔導書，我很感激，你還是把書帶回去吧。”
江凡聞言，卻是笑了，就連眸底也點綴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夏卉，其實你也不讨厭我，甚至是有些喜歡的吧。你已經考慮過未來的事情，甚至在想着我們以後組建成一個家庭的可能性，這還不是喜歡嗎？我知道，我們才認識幾天，的确，未來有太多的變數，可是，不試一試，怎麽知道結果？我喜歡你，想要對你好，你既然不讨厭，也請不要這麽果斷地拒絕。起碼，也給我一個暑假的時間，來證明我們之間真得一點可能都沒有。”
有時候，雄性在荷爾蒙的刺激下，相中了美麗的雌性，會逐漸展露自己的鋒芒，原本掩藏在木讷羞赧表象下的一面在剝離了原石表面的粗陋後，露出了裏面光華內蘊的翡翠色澤。
夏卉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你清楚我現在搬出來住，房租費用，水電費用的花銷都很大。我要自己賺錢養活我自己，沒有空去給你機會試一試我們到底合不合适。”
夏卉說得世俗而又實際，她也清楚，她的情況，沒有資格去談那些純純的愛戀，她耗不起，也不願意去虛耗。
江凡想到昨天幫夏卉整理東西時看到的一些房地産行業的資料，當時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他并無意窺伺他人隐私，也沒有多看。本來以為是夏卉找房子需要，現在看來卻是未必。江凡出入過姑姑的書房，也看到過很多這一方面的書籍，調動記憶後，江凡雖然覺得夏卉一個初中剛畢業的女生寫房地産行業相關的策劃，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可不知為什麽，将這一份不合常理放在夏卉身上，他卻是願意相信的。
“我不會影響你的生活，請相信我一次。”當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江凡的猜測，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江凡不會開口，以免讓夏卉心生不喜。
夏卉見識到了江凡的固執，無論她如何費盡唇舌，最後還是一點兒用都沒有。反倒是夏卉氣得肚子都餓了，把江凡帶過來的早飯都給用過後，她就開始趕人：“我有事情要忙，你可以離開了。”
夏卉的話有些不客氣，江凡也不知道自己的臉皮怎麽就厚了起來，只是看着夏卉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卻打定主意不能就這麽離開：“有什麽是我能夠幫忙的嗎？”
“我要寫策劃提案，是需要保密的，不需要人幫忙。”
“是有關房地産這一塊的嗎？我可以幫忙做一些數據模型。”江凡說完，連忙又解釋了一句，“昨天無意中看到了一些，是我猜測的。”
夏卉對于江凡的提議，是有些心動的，夏卉目前的策劃方案，只是純文字的描述，缺少一些數據支撐，而她本身就是文科出生，對于理科這一塊，确實是有些薄弱的。
“你……能行嗎？”
夏卉大概沒有注意到面對江凡褪去綿羊外皮後露出的攻擊節奏，她不自覺地被江凡給帶偏了。又或許，重來一次，卻還是以離家出走作為收場的夏卉，在這樣的時候，碰到了江凡，心底不自覺地就對江凡讓了一大步，在心中給江凡留下了一個特殊的位置。
理智告訴夏卉要推開，心卻下意識地放縱，大概夏卉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再怎麽武裝自己，也改變不了她本身已經是一朵嬌嫩的花朵的事實，縱使渾身長滿了刺，也難以抵抗真正的攀折強勢入侵。
等到夏卉告訴了江凡她需要哪些數據做成怎樣的後，江凡點了點頭：“我中午回家将我的筆記本電腦帶過來，上午你再跟我仔細說一說要求，我先做一個推衍。”
得，這情況，這一早上的唇槍舌戰，合着，還是白說了，反倒是無意中洩露了自己這邊的很多信息，加快了江凡攻城略地的節奏。
中午吃過飯，江凡就極力邀請夏卉到自家看看：“其實我家離這裏不遠，坐公交車三站路就到了。你遇到什麽問題，也可以來找我。對了，我還沒有你的手機號碼，我們留個號碼方便聯系。”
夏卉看着不知不覺間在自己面前話越來越多的少年，真想問問自己，她第一次見面的印象到底是不是被眼屎給糊了眼睛，還她羞赧書呆子小鮮肉！
夏卉同江凡交換了聯系方式，卻并沒有答應回去，送走回家拿電腦的江凡，夏卉不自覺地走進衛生間，看着鏡子裏面無表情卻眼角含情的自己，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a：“夏卉，你的理智呢！”
b：“都被狗吃了！”
a：“明知道不會有什麽結果的，你還想要跟上輩子一樣？重蹈覆轍？再在原地栽跟頭？”
b：“如果因為害怕，總是畏首畏尾，那重活一世又有什麽意思。更何況，江凡，看着實在不錯。比那些人都好，都赤誠，都單純，不是嗎？”
a：“你就是貪戀美色，不就是看他長得眉清目秀的，害羞起來秀色可餐，霸道起來也撩撥心弦？你又要跌在你的這個弱點上？”
b：“人不愛美枉少年，既然都是長大，都是戀愛，為什麽不挑一個看順眼的？”
a：“你就狡辯吧！”
b：“左右是塊小鮮肉，等肉老了，咬不動了，或者不好吃了，那就幹脆不吃了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