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琴酒一路走過長長的走廊，路上遇到的人都紛紛朝他恭敬地彎下腰，他無視了偷偷打量過來的好奇眼神，徑直走到了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前。
見琴酒在那個地方停下了腳步，一旁隐晦的視線像是約好了似的紛紛驚懼地避了開來，猶如被人影驚動了的游魚。
“最高權限，通過。”掃描了瞳孔之後，識別機發出“滴”的一聲，随即一道機械的女聲便傳了過來。那扇緊閉的門也被緩緩打開。
“我就知道你會過來，”曾經在電話中出現過的聲音在空曠而昏暗的室內響起，背對着琴酒的椅子在紅木桌後轉了過來，露出了一個被陰影籠着着的瘦小的身影，“說起來，似乎有好久沒有見過你了，阿陣。”
“……果然，您到那個游戲裏去了吧？”注視着那個人影，片刻後琴酒輕輕地嘆了口氣，“那種惡趣味的劇情果然是您的品味啊……”
“在游戲裏你明明說的是爛俗，而且還相當嫌棄來着。”那個黑影不緊不慢地指出了琴酒試圖掩蓋的事實。
“……沒錯啊，确實相當爛俗。”琴酒抽了抽嘴角，幹脆承認了下來：“本來就不能指望整天玩Galgame的人去搞ACT好嘛……”
“整天泡到任天堂裏的家夥也好不到哪裏去，看看你現在的年紀吧，再宅下去是要嫁給游戲嗎？”那位先生反駁道。
“等等為什麽是嫁？”琴酒深覺自家老板品味不好不說，社會認知似乎也出了問題。
“……你的關注點居然是這個嗎？”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那個人”，對于這個由自己一手帶大的家夥，有時候也是相當無奈。
“……咳，跟游戲過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嘛……”琴酒低聲嘟囔了一聲，随即擡起頭一臉正色地看向那個人影：“您別老把話題帶歪啊先生，我找您來是有正事兒的。”
“原來不是特意來看我的嗎？”那位先生語氣幽怨道，“讓我白白高興一場，真傷心。”
“……您在游戲裏不是玩得也挺開心的嗎？”琴酒無語了片刻，語氣有些無力：“又是莫瑞亞提又是什麽任務發布者的，我可不覺得您有多傷心啊。”
沒錯，他在游戲裏就覺得奇怪了，現在想想，他家先生果然是偷偷跑到游戲裏玩了吧？！不然那個莫瑞亞提為什麽會是那樣的設定？
真是的，就不能做一些符合人設的事情嗎？老老實實當你的最終Boss有什麽不好的啊……
這根本就是個柯南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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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一個幕後大Boss會有癡迷Galgame的愛好啊喂？！
“你覺得你身為一名頭號殺手整日沉迷游戲是件多正常的事情嗎？”那位先生看着明顯把心理活動表現在了臉上的男人，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咱們兩個根本就是半斤八兩吧？不然當初我會用紅白機把你成功拐到手？”
“……你終于說出來了，”琴酒抽了抽嘴角，“連我都是被你給拐來的，組織首領啥的根本就是你作為人販子的掩飾吧？”
那位先生毫不含糊地怼了回來：“別忘了你就是因為一個紅白機就跟着我這個人販子走了，還是自覺自願的。”
“……求別提。”若問琴酒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當年因為一個游戲機而出賣了自己一生的事情毫無疑問名列榜首，那是他一生的污點……
坐在椅子裏的人笑了起來，笑聲裏的愉悅琴酒聽得一清二楚，于是他的臉色更臭了。
“好了，不逗你了。”欣賞夠了男人無語又憋屈的神色，那位先生才不緊不慢地說起了正事：“你來這裏的原因我也知道，無非就是因為游戲裏我說的那句話罷了——不過你也該清楚我的性格，你這麽直接地就跑了過來，我怎麽可能就這麽告訴你呢？”
“老實說其實就是您還沒玩夠是吧？”對自家先生的惡趣味一清二楚的琴酒死魚眼。
“沒錯。”那位先生道。
……居然說出來了，居然這麽痛快地說出來了！
琴酒又被噎了一下，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我說你啊，年紀一大把了就別整天想着出去搞事了好嗎？有什麽事情交給我辦你好好養老打你的Galgame不行嗎？”
“你說得輕巧，以為我不想把事情都交給你自己去浪——咳咳，安心養老嗎？”那位先生一個沒留神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然後迅速改口，頗有些心虛地瞄了下男人的神色。
“……”別以為我沒有注意到你的口誤啊喂！你分明已經說出來了好嗎？琴酒無奈地搖頭：“既然您這麽急切地想去養老，那就退休啊，反正您不是早就把這個東西交給我了嗎？”男人說着，伸出手指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指環吊墜勾了出來。
“你願意接過一個爛攤子我還不樂意給你呢，”那位先生瞪眼道，“把這個樣子的組織丢給你自己甩手走人，傳出去是要大家笑話我嗎？好歹給我考慮下我身為首領的威嚴啊！”
“……在我面前，您已經将它破壞得連渣都不剩了。”琴酒嘆氣。
“聽話小子，趁着我還沒丢手，趕緊再玩幾年，”那位先生從手邊的抽屜裏拿出了什麽，招招手讓琴酒上前來，“不然等你坐到這個位置上，想出去浪都沒機會了。”
黑影裏的人示意琴酒伸出手，将一支試劑放到男人手上：“這是組織最新開發的藥劑，‘完美生命’的究極進化版——若是你之前就用了這東西，也就不會中了Sakura-Ⅲ的招兒了。”
琴酒皺了皺眉：“其實我覺得現在我已經是人形兵器了，再說了，既然您已經成功了，自己用不是更好嗎？”
“做長輩的總想把自己的家底兒留給小的嘛，這個東西就給你了……”那位先生擺擺手，話題一轉：“這個藥劑應該還可以用作那個藥的解藥成分，之前那些研究員提出了這個猜測，你也可以拿過去讓那個小丫頭研究下——對于未來有可能成為我兒媳婦兒的人，我可是相當大方的。”
“您居然這麽善良嗎？不，這個東西是那個藥的解藥？不對，那個平胸小蘿莉根本不是我的菜好嗎？您就不能稍微正經點嗎？！”琴酒覺得已經無從吐槽了，一副死魚眼的樣子：“未來兒媳婦兒什麽的，您說的是迦勒底的盾兵還是鎮守府的艦娘？”
“不喜歡那個小丫頭那種類型的？我看貝爾摩德那家夥你也看不上，難不成真讓那家夥說對了，其實你喜歡男人嗎？”那位先生想起了貝爾摩德的話，有些憂心忡忡。
“…………其實我有喜歡的類型。”
下一秒，那位先生一副寬慰人的樣子将手搭在琴酒肩上：“喜歡同性也沒關系嘛，我可是很開明的，說說看，你看上哪家的小子了？”
“………………不，我并不是基佬啊先生。”
那邊那個人還在興致勃勃地幫自家兒子物色對象：“我倒認識幾個不錯的後輩，可是不知道哪個是你的口味啊，要不你先跟我說說哪種是你的菜？”
“……………………”
算我求您了，好好聽我說話好不好。
滿臉郁卒的琴酒從屋子裏出來，順手從口袋裏摸出香煙，叼在嘴裏後便有氣無力地垮下肩膀，一副頹廢到生無可戀的模樣。
講真，有這樣的先生真心覺得丢人……
站在原地抽根煙冷靜了下來後，琴酒伸手扶了下頭頂的帽子，便擡腳離開了。
看着顯示屏裏遠去的人影，渾身都陷在黑暗中的人沉默了片刻，苦笑着嘆了口氣：“真是不好糊弄的家夥，估計我的形象又破碎了不少吧……”
“但是阿陣，已經遺忘了初衷的組織……要将這麽個玩意兒交給你，叫我怎麽放心……”
“趁着我說話還有分量，至少也要……”
那個人的語氣有些悠遠，望着那個鉑金色長發的人影一步步遠去，似乎透過那個颀長的人影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又瘦又小的渾身髒兮兮的小孩。
“喂，這裏是我的地盤！”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灰塵，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完全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小鬼站在垃圾堆上，抱着雙臂俯視過來，像是一只被侵略了領地的幼獸，正朝着來人露出尚且稚嫩的獠牙。
因為車子半路抛錨不得不徒步的他本想走近路，卻沒想到碰到個幼崽，不由得有些驚訝：“是嗎？我沒注意到，不過，你是一個人在這裏生活嗎？”
“那是當然，”小孩有些得意地揚起下巴，“整個流星街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莫名其妙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還成為了個流浪的孤兒，曾經叱咤風雲的雇傭兵大人也只能苦中作樂罷。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一縷陽光剛好照進小孩的眼底，他這才發現，原來這個髒兮兮的小鬼有着一雙相當漂亮的墨綠色眼睛——像一只即使落魄也不掩驕傲的小豹子。
突然一個念頭從他心中升起：“要不要跟我走？”
那個小孩歪着頭想了想：“有什麽好處嗎？”
“跟着我的話，有打不完的Galgame哦。”
“……原來是個死宅啊，任天堂有嗎？”
“要是你願意跟着我，倒是可以考慮下。”
“還沒見過趕着上要收留小孩子的……你女人會答應嗎？”
“我可是勵志要把神尾觀鈴娶回家的男人啊小鬼。”
“真巧，我的志向是玩遍所有的紅白機。”
“看來我們有相當一致的目标呢，所以要不要跟着我呢？”他朝站在垃圾堆上的小孩伸出手：“有你想要的紅白機喲。”
“要是說話不算話，分分鐘抛棄你哦。”小豹子這麽說着，幹脆利落地跳了下來：“現在，帶我去填飽肚子吧。”
他笑了：“真是個厚臉皮的小鬼……你有名字嗎？”
“沒有。”小孩回答得倒是痛快。
“那給你起個名字吧，叫你……黑澤陣如何？”
“随便你。”小孩在心底嘀咕了下這個聽起來有點耳熟的名字，便相當幹脆地應了。
“那麽阿陣，帶你去吃兒童餐吧？”
“不要因為我是個小孩就把我當小孩哄啊大叔。”
“你不是已經承認自己是個小孩了嗎？還有啊，叫我先生。”
“……明明是個死宅。”
“紅白機。”
“好吧，先生就先生……”
……
坐到自己的愛車裏，琴酒随手将帽子扔在一旁，低聲嘀咕道：“果然還是個老狐貍，一直繞話題糊弄我，我信你才有鬼……”
一大把年紀了就別操心那麽多了，好好打你的游戲不好麽？
那些在組織裏搞幺蛾子的野狗們，真以為他會怕了他們不成？
“讓先生操心……大不了通通砍了好了……”
鉑金色長發的男人低聲說着，周身的殺意幾乎要将車裏的空氣凝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