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土豆餅（三）
“呦, 琉璃子, 好久不見。”
因為只剩下一雙手, 琉璃子只能用手和十月，黑澤打了個招呼, 正如黑澤先生所說，她正在準備晚餐，手上粘着澱粉類的東西。
或許是這件天的異世界旅程見多了奇怪的人和生物, 對于這棟公寓內的妖怪和幽靈反而沒有平常人那麽害怕。十月壓下對黑澤先生的怒氣, 很是自然地走上前，欠身問好。
“您好, 琉璃子小姐，我是今天新入住的房客十月。”
因為手上沾有食材的碎屑，這下連握手都做不到的琉璃子小姐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麽做是好。十月了然，視線一轉, 就轉向了琉璃子手中的那有些偏乳黃色的一團澱粉類食材上。
“這是……琉璃子小姐, 我可以嘗嘗嗎？”十月不算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對于有人想要品嘗一下自己的作品, 琉璃子當然歡迎, 攤手讓十月試味。
十月撚起一小塊，初看起來像是面團, 上手這麽一捏就能感覺，這雖然也是澱粉類的食物，但是比起面粉來纖維有些粗糙, 摸起來沙沙的，也沒有面粉那麽粘手，像是薯粉，土豆之類的東西。
“這是土豆泥？”還沒有放入口中，十月已經通過氣味和手感把食材分辨了出來。琉璃子拍了拍手，像是在恭喜他說對了。
土豆泥可以作為很多餐點的主食和配餐，但入口後，就能清楚地知道琉璃子要做的是哪一種家常小食，是土豆餅。
土豆蒸得很軟，大概是為了增強土豆的粘性和口感，裏面還加入了少許面粉，口感很是綿密。些許黃油慎入在土豆泥中，讓其不是那麽的幹口，些許糖分和鹽分還有牛奶奶油，除去了土豆的土腥味，奶味和土豆的醇香相性很合。在其中十月還品出了一點海水中特有的鮮甜，實在想不出是什麽才湊過頭去看了看廚房桌子上的食材，是海苔碎。
“怎麽樣？只是土豆泥就很美味了吧？”黑澤跳上他的肩頭，把他指尖剩下的那一小團土豆泥吞下。
“唔～琉璃子做的土豆餅還是一如既往地美味啊。”
毫不掩飾的誇獎讓這個羞澀的女性紅了雙手，擺了擺手示意黑澤先生過獎了。随後又開始揉捏攪拌着土豆泥，适量均勻地撒着碎得很徹底的海苔碎。
琉璃子小姐揉弄土豆泥團的動作初看起來很是随意，看久了就發覺自有漆一番手法在裏面。或許是十月的目光太過火熱，琉璃子小姐的速度停了下來。
大概是感覺到了琉璃子并不存在的疑惑目光，或許是因為這個停頓，自己發覺了目光的過火，十月的臉頰有些微紅。
琉璃子雙手指了指廚房間的門，但是十月并不懂她是個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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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子再問你要不要和她學習做土豆餅。”黑澤到底是在這裏生活了千年的人，光是簡單的手勢就明白了琉璃子想說些什麽。
“哎？我可以嗎？”
琉璃子對着他招了招手，顯然很是歡迎的樣子。
“嘛，這樣也不是不可以，琉璃子擅長日式便食，就讓她做你第一位啓蒙老師吧。怎麽樣琉璃子？”黑澤側頭詢問道，對于能有一位弟子，本身就很喜歡廚藝的琉璃子很是欣喜歡。在十月洗手進入廚房後，更是親密地拉着他來到流理臺邊，開始手把手教他怎麽揉土豆泥團。
溫熱的土豆泥在揉捏中彼此更加黏着，結實，餘熱蒸發了水分，土豆泥不再軟踏踏的，奶香和土豆黃油的味道在水分被蒸發了一部分後更為醇厚。
因為來的時候琉璃子老師已經做完了一半的工序，此時也只能教他後面的制作手法。雞蛋液的打發手法，土豆餅捏團，裹上雞蛋液面包糠放入油網中煎炸。
不過片刻，橢圓形的土豆餅外皮就已經變成了金橙色，雞蛋液和面包糠的外皮在筷子進入油鍋夾出來時，都能感覺到外皮的酥脆感，因為是油炸的外皮，內裏的香氣被緊緊包裹在酥脆的外皮內。
琉璃子示範了兩次給他看，接下來的就交給了十月來包裹雞蛋液和面包糠，教他怎麽觀察油鍋中土豆餅的狀态，手把手的教導中，只不過是一次，十月已經掌握了土豆餅的煎炸方法。
琉璃子不知從哪裏拿來了一支筆和一本本子，在幹淨的書頁上寫下了秀氣的文字。
油炸是包裹食物香味最有效的手法，香味是餐點重要的一部分，油炸雖然在一開始不能有效的散發出香味，在品嘗的時候，卻能讓香味在那一刻爆發而出。
就在十月分心去看琉璃子所寫的知識點時，手中的這一塊土豆餅在他後知後覺中夾出來時，已經焦了些許邊角，成了失敗品。
琉璃子寫道：哎呀哎呀，是我的錯，竟然在這種時候和你說這些，讓你分心了。
“不，不，是我自己還不夠格，如果我更認真專注一點，就不會浪費了。”十月趕忙安慰這個溫柔的女性。
雖然外皮有些焦了，沒有那麽完美，但是作為一個還在見習的廚師，也不應該浪費食物，十月吹涼了土豆餅，一口咬了下去。
很美味。
十月有些驚訝悳看着手中的土豆餅，就和琉璃子所說的一樣，煎炸到底是食材的一種處理手法，對于土豆餅這種小食，煎炸的功效也就是口感，內裏食材香味的包裹作用。雖然外面的面皮被十月煎炸焦糊了一些，有點點的焦苦味，卻不影響內裏土豆泥的美味。
外皮的酥脆，內裏綿密，相撞在一起的帶來獨特的口感，土豆與牛奶奶油混合的濃香在外皮被咬破的那一刻，湧進了十月的鼻子裏，不是多麽強烈的香味，卻在品味口中美食時，又享受着如此香味，讓人感覺十分幸福。
沒錯，幸福的感覺，琉璃子師傅的料理給人一種滿足和幸福的感覺，一天奔波的疲憊，午睡後身體上所攜帶的負累感像是被洗刷過一般，就像是快要空格的手機，被瞬間充滿了電一樣。
“很溫暖幸福的感覺。”
“這就是琉璃子的廚心哦。”在一旁的黑澤跳上十月的肩頭，一口咬上被十月吹過，不怎麽燙的一邊土豆餅。
“廚心？”十月想起了屬性面板上，特殊屬性确實是有那麽一個，廚心。而自己，在最一開始的時候，廚心的屬性低到了0的程度，雖然說受到生命的祝福後，廚心屬性變為了1，但是這個數字依舊十分凄慘。
黑澤滿足地吞掉了口中的那塊土豆餅，嘟囔着點頭。“沒錯，廚心，琉璃子的廚心是想讓品嘗她的作品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滿滿的幸福感。”
十月看着手中剩餘的土豆餅，整個放入了嘴中。這份廚心的表現，一定還有什麽是被他忽視了的，一定還有什麽……
土豆餅十月以前不是沒有只做過，土豆是粗纖維食物，能給人飽腹和滿足感，總感覺，炸熟後的土豆內陷和之前的有什麽不一樣了。腥味和鮮味，是了，雖然鮮奶和奶油蓋下了土豆的土腥味，但是牛奶也是含有腥味的食物，但是這種味道卻被什麽掩蓋了，同時，海苔碎鮮味和香氣被大大的提升。
十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走到料理臺上，拿起那一碗海苔碎，用筷子粘起來些許，仔細查看，果然，其中有些比海苔顏色稍淺色的碎屑，如果沒有猜錯，這是羅勒葉。
羅勒葉，又叫九層塔，是一種香料，能去腥提鮮，不止如此，羅勒葉還經常被用于草藥當中，行氣活血，消腫解毒，對應很多人體不适的症狀。羅勒葉不止提升了味道，還有助于勞累了一天的人體，這就是琉璃子師傅，廚心的提現吧。
“果然，黑澤先生說的沒錯，琉璃子師傅很厲害。”十月誇贊出聲，讓琉璃子紅透了雙手。
十月對着琉璃子完成的那些土豆餅用了鑒定，鑒定等級為金色高級。如此簡單，沒有裝飾色彩的土豆餅，達到了金色高級的品級。
“琉璃子師傅是怎麽做到能做出這麽好的食物的呢？明明您只剩下……抱歉，我……”十月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說到一半才意識到這麽說，似乎傷害到了如今只剩下一雙手的琉璃子小姐。
琉璃子大概生前就是一位大和撫子般的溫柔女性，對于十月的冒失沒有一點生氣責怪的意思，牽起了十月的手，放置于他的心口，如此一瞬間，十月似乎明白了她想說些什麽。
雖然她除了這雙手，找不到了身體的其他部位，但是對于這些美食一直銘記遇靈魂之中。
因為黑澤先生不喜歡和公寓的人類聚在一起，在晚餐時間快到時，十月就端着他和黑澤先生的晚餐離開了廚房，與琉璃子師傅道了晚安。
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已經坐在餐盤上正大光明偷吃的黑澤先生，十月不禁向黑澤詢問起琉璃子小姐的事情。
“吶，黑澤先生，能和我說說琉璃子師傅嗎？”
“嗯？琉璃子啊……”黑澤收回扒拉醬燒魚的爪子，舔了舔。“琉璃子生前是一個很有名的藝伎，喜歡烹饪，後來為自己贖身後便開了一家食館，後來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聽說是有些人愛而不得就把她分屍了。變成幽靈的琉璃子因為只找到了自己的手，所以靈魂也不完整。”
說到這裏，黑澤的眼眸暗了暗。“所謂人類的貪婪和無知，誰有知道毀害了多少琉璃子這樣的人，琉璃子想要開一家定食屋的夢想自然也就這麽破滅了。不過，結果還不算太壞，因為找不到全部的靈魂，琉璃子便沒有辦法成佛，沒有辦法成佛的撻變在壽莊這個妖怪公寓實現了她所想要的價值和夢想，而且她又遇到了你。”
十月有些不明白，睜大了眼睛不知道黑澤先生是個什麽意思。
“別看琉璃子現在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說到底是一個殘魂，找不到身體，無法繼續精進自己的廚藝，雖然在壽莊的生活圓了她開定食屋的檬，但是休閑時候，難免遺憾自己無法再向着美食的更高進發吧。所以啊十月，既然作為琉璃子的第一個徒弟，就繼承她的夢想好好努力吧。”
“她會很高興的。”
看着黑澤先生帶着溫軟笑意的金色眼眸，十月眨了眨眼睛，心裏不自覺軟化。
【什麽啊，雖然說讨厭人類，但是黑澤先生還是對例如琉璃子師傅他們，很溫柔嘛。】
“嗯，我會加油的。”十月笑着應聲。
作者有話要說：
十月：黑澤先生還是很溫柔的嘛。
黑澤（抖耳朵）：我多溫柔你竟然不知道？！走，回去，上床！
十月：MM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