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月光(上)

說到顧源,也就昨晚做夢夢見了一次。

夢裏還在十五年前,童景銘那個時候也就十歲,精神體剛剛形成,處于不穩定期。

白天顧源在他撿完瓶子回來的時候會教他認字讀書,晚上會給他講故事哼兒歌。

童景銘喜歡黏在顧源後面,以為這個突然來到流浪街的男人會跟他們永遠生活在一起。

直到一個夜晚,那晚天很黑,空氣很冷,有人敲他們門,睡得迷迷糊糊的童景銘本來準備起身去開門,卻被顧源給攔住了。

門是顧源開的,顧源背對着童景銘,那時的童景銘沒看到顧源臉上的神情,只看到那個臉上有傷疤的霸氣男人。

男人跟顧源說了幾句話,就強硬着摟着顧源,當着童景銘的面與顧源親了起來。

可能是顧忌到身後童景銘還在,顧源着急慌忙地推開那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轉身去看床上已經醒過來的童景銘。

那個時候顧源跟他說了什麽?

問他願意不願意離開流浪街,跟他們去別的地方生活。

可能是孩子心性,童景銘很想答應。但是看到顧源身後那個男人打量的目光的時候,毅然而然地拒絕了。

顧源表情挺受傷的,只抱了抱他,就匆匆忙忙收拾東西離開了流浪街。

接着就沒了消息。

他當時怎麽就沒跟顧源一起走呢?

昨晚做的夢裏,也是顧源“抛棄”他離開的場面。

顧源才不是長相俊俏的哨兵,他就是一個普通人,長相一般,性格溫和,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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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與他講話的時候最迷人。

“哎……”童景銘長嘆一口氣,他後悔了!當初就該死皮賴臉纏着顧源一起走的。

也不知道那個臭男人把顧源帶去哪了。

對了,那個男人。

他這麽多年光顧着尋找顧源的線索,怎麽沒想過尋找那個男人的線索呢?

既然顧源當年是跟他一起走的,現在多半也是與那人在一起。

只是讓他比較疑惑的是,管家為什麽要來試探他?

不管如何,他得留一手,這元帥府什麽人都不能信。

吃完早飯,出去散了個步,劉梓就過來說楊少澤安排了禮儀課,今天是茶藝,晚上回來還得檢查。

這怎麽這麽坑爹呢!

他想出去啊,他得出去啊,他才不想學什麽茶藝。

“劉梓,我可以不學嗎?”

“……”

“等楊少澤回來你就告訴他說我學過了。”童景銘趴在桌子上,可憐兮兮。

“大帥說了,晚上回來要檢查的。”劉梓把茶具一件一件拿了出來,根本不理會童景銘的要求。

“到時候我提前睡覺,他找不到我啊~你看怎麽樣?”

“夫人,莫要為難屬下,您還是好好學吧,不然大帥就要怪罪下來了。”劉梓不吃童景銘這一套。

童景銘也是很絕望了,被劉梓強拉着不僅學了茶藝,還學了在重要場合講話行為禮儀。

真的是賊幾把多的破事,什麽不能吃飯吧唧嘴,不能翹二郎腿,不能這樣不能那樣。

到底還活不活了?

晚上楊少澤回來的時候,童景銘跪坐在客廳的茶幾上,一邊倒茶一邊沖他微笑。

“今晚這是做什麽?”楊少澤脫下身上的外套,劉瑞奇緊跟着拿了過去,挂到一旁的晾衣架上。

“夫人這是等您回來檢查今天的學習成成果。”劉瑞奇幫童景銘回了話,接着就帶着下人離開了。

此時客廳裏就只剩下楊少澤跟童景銘兩個人。

童景銘給楊少澤倒了杯茶,道:

“坐下品一杯?”

楊少澤笑着坐到童景銘對面,抿了口,誇贊道:

“還不錯。”

“那有獎勵嗎?”童景銘龇牙一笑,很是乖巧。

“所以,你給我倒茶就是為了要獎勵?”楊少澤繼續抿了一口,“你想要什麽獎勵?”

“就是……我明天能出去一趟嗎?”

“你要出去做什麽?”

童景銘轉了一下眼珠,想了個比較好的借口,“就是,這元帥府實在是太無聊,我想出去逛一逛,散散心,再說了,沒幾天就要結婚了,結了婚我就是大帥夫人,肯定就不能再出去亂跑,你說對不對?”

楊少澤繼續喝茶,沒回話。

童景銘一看這是要涼的節奏啊,看楊少澤放下杯子,童景銘又連忙倒滿,眼巴巴望着,問道: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

“那就是可以了!”

楊少澤搖了搖頭,童景銘白眼實在是沒忍住翻了起來,靠了!他軟的不行,非得逼他來硬的嗎!

童景銘都準備放小黑了,楊少澤卻突然擡頭道:

“要想我答應你,你不得讨好我一下嗎?”

“我這不是正在讨好嗎?”童景銘一吐嚕嘴就說出了內心的想法,說完恨不得揍自己。

楊少澤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實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童景銘也不矜持了,直接盤腿坐好,再也不跪在那裏,累死他了,“你說你到底想怎麽個讨好法才能讓我出去?”

“抱歉,我現在後悔了。”

“我去,你這是什麽人啊!”玩他呢,他就不該聽信楊少澤的話。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童景銘氣呼呼地起身準備甩臉子走人,結果從楊少澤身邊走過的時候,楊少澤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你做什麽?”

“要不,你給我捶個背?”

“……”童景銘才不是認慫,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最後只能屈服地給楊少澤捶背捏肩,捏得楊少澤眼睛都閉上了。

但是,付出是有回報的,第二天學完楊少澤安排的禮儀課,童景銘開開心心地走了。

他騙楊少澤說想家了,回流浪街瞧瞧。

誰曾想楊少澤那個人渣居然臨走前還給他戴了個裝有追蹤器的手環,美其名曰保護他,其實就是監視。

童景銘差點氣炸,你以為他就沒有辦法了嗎?

童景銘乖乖回了流浪街,宋小武見到童景銘的時候差點從椅子上蹦下來。

“哥!”宋小武一下奔到童景銘面前,差點把童景銘給撞到身後的地上。

“嗬,輕點,哥都快被你撞死了,你這麽大勁啊!”童景銘穩住宋小武,問他,“金奶奶那邊現在怎麽樣了?醫院有催醫藥費嗎?”

宋小武想起前兩天那位吓人的大哥哥警告他的話,吞了口口水,撒謊道

“奶奶那邊挺好的,醫生看我們情況特殊,說可以先做手術,後期再還錢。”

“真噠?”

“嗯嗯。”

“那就好那就好,我本來還怕醫院那邊不同意,幹得好。”童景銘搓了把宋小武的狗頭,認真地看着他,“小武,能幫哥一個忙嗎?”

“什麽忙?”宋小武感覺他哥跟以前不一樣了,擡眼吧嗒吧嗒望着童景銘,問,“哥,你理發啦?這個發型帥。”

“你還知道帥不帥了,來,這個手環給你,你幫哥保管一天,晚上哥來找你拿,記住,今天一天都不能離開流浪街。”童景銘解下手腕上的手環,套到宋小武手上。

宋小武看了下手腕上的手環,問道

“哥,你是犯事了嗎?”

童景銘直接一巴掌拍到宋小武頭上,“什麽叫犯事了!在你眼裏哥就是那麽不堪的人嗎?你乖乖給哥保管手環,晚上哥回來給你買冰淇淋吃。”

童景銘說完就要跑,宋小武連忙屁颠屁颠跟上,“等等,哥!”

“怎麽了?”

“就是哥,你真要嫁給大帥了嗎?”

童景銘樂了,轉身問宋小武“你這聽誰說的?”

宋小武不敢看童景銘,低頭扣着手指頭,嘟囔道

“流浪街的大夥都這麽說的,說你要嫁給大帥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管我們流浪街了。說你也不要我跟金奶奶了。”

“哎呦我去,哪來的嘴碎的雞婆!”怎麽編出來的這些話,童景銘雙手搭在宋小武肩膀上,“你擡頭看看哥。”

宋小武低頭用袖子擦了下眼淚,才擡頭。

“你怎麽還哭上了,哥有說不要你嗎?哥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吧?既然哥都沒說過,你信那些人的話做什麽。在家好好等哥回來給你帶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童景銘笑得眉眼彎彎,可以說很有說服力了。

狗日的,等他找到嘴碎的人,非撕爛他的嘴不可。

童景銘忙着有事,沒心情再計較這些。

偷偷從流浪街的後街跑出去,搭上公交,去了典當坊。

典當坊,顧名思義就是典當的地方。

店的位置很不起眼,只有“行內”人知曉。

年少時,童景銘偷來的東西基本上都在這裏銷了贓。

老板周澄可以說是他的好朋友了。

門口的鈴铛發出清脆的響聲,櫃臺後面穿着馬褂,低頭用算盤算賬的年輕男子擡起頭,見到是童景銘,笑了開來,“這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了過來?”

“改革的春風!”

周澄笑着搖了搖頭,放下賬本,從櫃臺後來走了出來,店裏除了他還有一個打雜的學徒。

學徒懂事又乖巧,周澄一個眼神,就忙着去燒茶倒水拿點心。

童景銘坐到店裏的凳子上,歪頭看了看店裏的擺設,唏噓道

“周老板生意興隆啊。”

“別放屁了。”

“哎哎,哪敢。你說宋小武咋就不是這塊料呢,跟着你學徒以後也是吃香喝辣美滋滋。”童景銘感嘆宋小武慧根不夠,路都給他鋪好了。大概就是個撿破爛的命。

“小武還小,你這個當哥的就這麽着急?”周澄給童景銘遞了個橘子過去,問他,“你今日過來可有何事?”

童景銘身子往前一傾,一股子市井流氓的氣息,挑了下眉,“能幫我查個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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