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風花

夜裏等宋郁收拾完了花園裏的一地殘紅,才跟在樓下園子裏坐着的梁好說要把小灰毛抱上去。

在一邊跟猴子分着鮮花餅的季安和阻止了他,直說樓頂夜裏風大。

梁好也是不願意放的,看着自己懷裏的小奶貓,撇了撇嘴,說小灰毛也就兩三個月大,風大了會把小灰毛吹消失,這讓宋郁的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梁好為了安撫自己老板那抽搐的嘴角,特地煮了碗茶孝敬過去。宋郁喝了茶,大手一揮發了善心同意了那小灰毛跟着她睡的請求。

季安和坐在花園花架下的秋千上,看着屋內昏黃的光落在園子裏,替代了本該鋪進花園的月色,茶桌前的人兒,或煮茶,或嘗茶……他面上的神情都像被這屋內的光柔化了一般。

季安和好像很久都沒見過這樣的畫面——

人聲笑鬧,人間煙火。

而那個煙火裏的人驀然回首看向了秋千架下的季安和,季安和的目光滞了滞,那人便帶着他那一身煙火氣,來到了他身旁。

還沒等季安和伸手去留,那煙火氣好像就都消散了。季安和不禁皺了皺眉頭。

宋郁不知道為什麽季安和突然皺了眉頭,只有拇指貼着季安和的眉頭輕輕地替他展眉。

指腹摩挲着眉毛,他的眉毛也随着宋郁拇指展開來,他的嘴裏卻仍是不饒人。

“太幼稚了,宋郁。”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無所謂幼稚不幼稚。”

宋郁突然這麽說,讓季安和有些疑惑:“嗯?”

“小白說,你說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我怕你認識得不太到位,正在補充說明。”宋郁故作一本正經地看着自己面前人。

季安和在和宋郁對視了幾秒後,擡手屈指在宋郁的鼻尖輕輕刮了一下,用自以為自己足夠幼稚的行為配合着回應了宋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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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夜裏宋郁跟季安和上樓,宋郁叫住了要推門進去的季安和。

“怎麽了?”

“我這幾天去才村,把小灰毛的東西拿回來,你中午跟着梁好她們吃飯?”

“好。”

“那你……”宋郁的肩膀靠在自己房間門與季安和房間門相連的那面牆上,一臉總算切入正題地興奮表情正暗示着站在房門前的季安和。

季安和疑惑地看了他幾秒,手放開了門把手,朝他邁了兩步,微微仰頭給等待着的宋郁遞了個吻。

宋郁滿足于這個淺嘗辄止卻非常主動的吻。

季安和卻不止于此,他壓着聲線,用着那過于低沉的嗓音,輕聲地對着宋郁說。

“晚安,宋老板。”

宋郁等到季安和都進屋合上了門,才堪堪反應過來,他跟着有些心猿意馬地回道:“晚安,季先生。”

雲南十八怪,東邊雨來西邊曬。

東邊天空的陰雲仍然密布着,而季安和頭頂的這一隅卻是蔚藍的天幕裏空無一雲。

午後的陽光傾瀉在花架上,那些仍立在花枝上熬過了昨天那真疾風驟雨的花兒好像都因這日光開得更豔了些。

季安和跟梁好他們吃完午飯之後就抱着小灰毛上來曬太陽。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撩着小灰毛,那突然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一下。

季安和的眉頭皺了皺,很顯然,他不想收到這條消息,或者該說,不太想看到這個發消息的人。

【河下】:季安和,你還沒在外面玩夠嗎?

【ji】:嗯。

【河下】:那我再等兩周

【ji】:其實再等幾周,結果都是一樣的,沒必要。辭職信我一早就交了

【ji】:還有 你放在我這裏的那張卡,可以收回去了。

【河下】:季安和,你真的要在這個時候明哲保身了?你他媽搞我呢?

【ji】:你要這麽理解也可以。

【ji】:但我只是不想這麽累了。季同也要畢業了。

【河下】:所以你覺得季同畢業了,你就解脫了?

【ji】:不 我只是覺得這裏挺好。

季安和這條消息發出去那邊久久沒有回音,他嘆了口氣,看着那窩在他腳邊懶洋洋的小灰毛正昏昏欲睡的模樣。

漸漸地,他好像也染上了這份慵懶。他索性從屋裏抱了一床薄被到花園裏,整個人賴到風棚下的這張簡易的床榻上午憩。

宋郁上樓來的時候,正看着躺着陷入淺眠的人。之前在季安和腳邊窩着的小灰毛,也不知道怎麽趴到了季安和的胸口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搖着尾巴。

宋郁将小灰毛的玩具輕手輕腳地放到了風棚下的一個櫃子邊,才回身将盤踞在季安和胸口的小灰毛弄了下來,他不客氣地提着小灰毛的後頸,輕聲地威脅道:“不許趴他胸口,記住了嗎,小東西?我都沒趴過呢,再趴就把你棄養了!”

小灰毛多半是沒聽懂的,只是看着宋郁的臉色太過于兇巴巴,她的眼角瞬間耷拉下來,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

但等宋郁剛把她放回自己的貓爬架,她就陡然大聲地喵了一聲,像是在告狀一般。宋郁怕她把睡夢中的人吵醒,立馬又提溜着她的後頸,兇了她兩句,把她關在了三樓走廊。

關了花園的那道門,宋郁回身從之前拿貓爬架上來的那個包裏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個報紙包的玩意兒。

他蹲在花架後,将報紙一層一層拆開來,從裏面取出一串風鈴,和之前季安和在巷口看得那個風鈴一模一樣。

他将風鈴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将風鈴提起來挂在了花架的鐵網上。

“叮鈴鈴——”

風鈴在提起來的那刻跟着樓頂的風輕響。熟悉的風鈴清脆睡将那午憩的人從夢裏喚醒。

他睜開惺忪而蒙眬的睡眼,聽着過分熟悉的風鈴聲,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童年的夢境還是他所處的現實。

風鈴聲仍然在不遠處徘徊着,他陡然驚惶地坐起來,看着入眼的不是夢裏那個高大的身影,而是那豔麗的花架和花架下伸手挂着風鈴的宋郁。

他不禁觑了觑眸,以為是夢境換了內容。他挪了挪位,又鬼使神差地橫躺回這個簡易的床上,腳懸在窗外,卻固執地側着頭,看那人挂好了風鈴,朝他走過來。

他連眼都不敢眨,像是在怕這夢境就跟他之前那些童年的夢境一樣散了一般。

宋郁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眸裏,他不自禁地朝宋郁伸了手。

宋郁握住他伸來的手,蹲了下來,蹲在了他頭頂的床邊,沖着這個睡眼蒙眬的人問:“醒了?”

季安和迷糊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直到感受到宋郁掌心的溫度,才恢複了一點清明,和宋郁确認道:“你回來了?”

“嗯。”

“你剛剛,在幹什麽?”季安和握緊了宋郁的手。

“在挂風鈴。”

“挂風鈴?”

“嗯。你聽。”宋郁說着低頭吻住了季安和,他輕輕地含住季安和的唇瓣。季安和合了眼,他的心就情不自禁地跟着風鈴聲走,連和宋郁的這個吻都接得有點心不在焉。

宋郁輕輕地放開了季安和,季安和坐起來,看着宋郁,他聽着有些發顫的聲音:“為什麽買風鈴回來?”

宋郁站起來俯**,過于深情的目光沉甸甸地壓在季安和的肩頭。

他的雙手扶在季安和微微發顫的肩頭,又傾身吻在季安和的眉心,輕聲道。

“我想季先生記得一件事。”

季安和因為宋郁的動作而耷下來的眼睫微微地顫了顫:“什麽事?”

“我曾在有風和花的地方,吻過你。”

宋郁的唇緩緩滑了下來,從他的眉心到鼻尖,到他那殷紅的唇上。宋郁的唇貼上那份柔軟,并沒有立即纏上去,只是單純地貼着。

他在等待,等待着季安和與他的情感。

顯然他等到了,季安和先啓了唇,輕巧的舌尖像東風一般點在了宋郁的唇瓣上,宋郁在眨眼之間留住了這東風,又溯着東風的源頭追了上去,歸往一段溫潤如春的境地。

一吻落下的光景,如被東風卷入雲端,又如林花迷了雙眼。

風鈴仍在叮鈴作響,這場唇齒的糾纏也仍綿長不已。

“不要忘了,季先生。”

變啞的嗓音将貼耳的情話變得格外動人。

季安和說:“不會忘的。”

不會忘的。

他們曾在這個有風和花的地方,吻過彼此。

風生,鈴響,花放。

彼時,情長。

作者有話說:

我我我 今天開始恢複正常~就 每周四更到下周一 周二周三休息 可以嗎~謝謝訂閱了的小姐妹 給你們比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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