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是我失憶以來第一次意識到秦岳朝是個狠人,他把周盼娣重新領了回來,讓她繼續做保姆,且開出雙倍工資讓她還債,周盼娣一把鼻涕一把淚,正要跪下千恩萬謝,他擡手一指,對着我,說:“要謝就謝他,記牢了,你和你兒子的命是他救的。”
周盼娣自此死心塌地的照顧我,她說秦岳朝把她兒子的債清了,從此債主變換為秦岳朝,不收利息,還很有人情味的抹了零,整八十萬,只要她任勞任怨的在這兒做保姆,入土為安之前還是有指望還清的。
我驚掉下巴:“那你兒子呢?”
周盼娣說:“回去上學了,手指頭掉了一根…還好性命保住了,這多虧了秦先生不計前嫌的幫忙,弟弟,你哥他好有面子,那些大花臂見了他像老鼠見了貓。”
我嚼着油麥菜漸漸呆滞…秦岳朝這麽神通廣大的嗎?黑社會還能給他面子。我頓時激動萬分,試問哪個男的沒有做過古惑仔的夢?要是我哥這麽牛/逼,那我憑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公式四舍五入也能混個小頭目了,我說:“真的假的?你展開講講。”
周盼娣最喜歡唠嗑,把我胃口吊上來了她卻忽然謹慎起來,支支吾吾道:“秦先生不讓我多說的,弟弟不要問咯,打打殺殺怪吓人的。”
這哪成,我斷然不依,使出吃奶的勁兒撒潑:“說嘛,你看在我天天關在家裏的份上,就說給我解解悶吧,比如那個抓你兒子的人是什麽來頭,真的是黑社會嗎?長什麽樣子?臉上有刀疤嗎?他跟我哥有什麽私仇啊?你要偷的到底是什麽玩意…”
周盼娣被我纏得沒法子,慌慌張張的舞着手示意我壓低聲音:“噓!噓…弟弟別問了。”
“不行,”我拽住她的圍裙:“我就要問…姨姨,好姨姨,說吧說吧。”
周盼娣笑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會鬧?”
我:“嘿嘿…”
秦岳朝神出鬼沒的,忽然從書房出來,不鹹不淡的清了清嗓子,周盼娣和我立馬正襟危坐,仿佛班主任巡查。
秦岳朝走過餐桌,倒了杯水,仰頭喝時露出上下滾動的喉結,他餘光睨着我,居高臨下,我渾身發毛。
他做什麽都一副游刃有餘的裝逼/樣,以極度平緩的速度喝完一整杯,我感覺他喝的不是水,是我的血,玻璃杯放下時不輕不重的磕到臺面,發出“咔”的一聲脆響,我脖子一涼,打了個哆嗦。
秦岳朝:“還沒吃完?”
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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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朝:“吃飯別多話,記不住?”
周盼娣見狀打圓場:“這都怪我,以後記住了,弟弟,是吧?”
是什麽是!我也不比他小幾歲,憑什麽動不動教訓我,再說了他什麽都瞞着我,指不準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我惱羞成怒,筷子一拍:“我不吃總行了吧?”
氣氛一瞬間凝固,我耍完酷不敢看他,心裏其實虛得很,秦岳朝沉默了好幾秒,我在這幾秒裏怒氣漸漸凝結成冰,簡直煎熬。秦岳朝伸手過來,我吓得往後一縮,為了面子硬生生挺住,他手在我臉上随意的拍了兩下,嗓音沉如深谷:“那你就餓着吧。”
說完重新倒了杯水,平靜的囑咐周盼娣:“從現在開始別給他吃東西,把碗筷收了吧。”
周盼娣緩緩站了起來,茫然無措,她也怕他,和我一樣連話也不敢說了。
秦岳朝無事發生一樣,轉身回了書房。
我着實被羞辱得夠嗆,好半晌周盼娣抽了餐巾紙給我擦臉,我才懵然回過神。
“弟弟不要哭,他只是吓唬你…”她苦着臉,說的話恐怕連自己也不信。
我趕忙擡袖擦掉眼淚,我不想承認此刻的懦弱與委屈,并且發誓絕不向秦岳朝這個狗比低頭,他也配做哥?去他的塑料兄弟情,我這麽想着,眼淚卻不争氣的唰唰往下掉,天殺的秦岳朝,我都這麽慘了,他竟然不讓我吃飯,氣死我了!
氣得我腦殼作痛,往後一仰,摔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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