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秦岳朝和岳夕之間應該是秦岳朝占主導,畢竟他年長,做事更老練果決,但我醒來以後岳夕跟我說他把秦岳朝關起來了,就在秦家那棟別墅,我昏迷了一個月,直到身體恢複到可以出院已經過去将近兩個月時間,冬天又來了,我還記得失憶那會兒就在冬天,那時我把秦岳朝當作最親近的人,如今我在秦家做客,他成了囚徒。

岳夕握着我的手并排躺在花園搖椅上,頭靠着我的肩,柔聲說:“七七,以後咱們永遠在一起,我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好不好?”

“不好。”

岳夕失落的沉默了一會兒,又提議:“那你想回老家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回去,反正在哪裏生活都一樣。”

我閉上眼睛不想理他,諸如這樣的對話每天都要發生一次,雞同鴨講。

深秋的風刮得人手腳冰涼,岳夕在我臉頰上親吻,我越是沒反應他就越急躁,快要親到嘴唇的時候我把他推開,他伏在我胸口抽泣,我抽餐巾紙給他,他擡頭大笑,根本沒眼淚,頂着這麽純真的一張臉蛋,做出的事,說出的話卻叫人心涼。

“你不要想偷跑哦,如果你跑了,我就把我哥送去療養院,你知道療養院裏關着的人十有八九都恨他。”

我不由得心煩:“關我屁事,你直接殺了他得了。”

岳夕不假思索的拆穿我:“你撒謊。”他湊近小聲說:“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偷偷去看他。”

“沒有。”

“你有,你只是進不去,我家監控可多了,你兩天去了三次閣樓,每次都裝作鍛煉身體,昨天晚上你又去,還摁了門把手。”

我心跳加速,被監視的滋味大概就是不寒而栗。

岳夕摸出一把鑰匙,攤手在我眼前,笑眯眯:“給。”

我摸不準他是什麽意圖,不敢接。

“去吧,勸勸我哥,只要他答應放棄你,我就放了他,他一向很守承諾的,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

我說:“狗屁,他最喜歡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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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夕饒有興趣的看着我:“七七,你跟我哥有一點特別像,都愛口是心非,但是你又很好騙,跟我家的人不一樣。”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和他半斤八兩,一個要我命,一個要…”

岳夕歪頭:“?”

我奪過鑰匙,怒氣沖沖的去閣樓,我要看看那黑心鬼死了沒有,聽說他好幾天不吃東西了,要是就這麽餓死豈不是太便宜了他,我還沒來得及揍他出氣。

我把鑰匙插進鎖眼,手控制不住的發抖,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摁開門把手。推開一條縫,裏面昏暗陰冷,閣樓沒有燈,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戶,即便現在是日照充足的午後,依然光線暗淡。

秦岳朝一只手被鎖着,吊在窗邊,他閉着眼衣着單薄,靠坐在牆邊,不知是睡着還是昏迷。

我看見他那只手已經紫了,一縷陽光撒在他頭頂,像靈魂出竅。

“喂…”我站在門口喊他,嗓音發不出來似的。

“秦岳朝?”我又喊,往裏走了一步。

他緩慢的掀起眼皮,似乎很虛弱,我從未見他如此狼狽不堪,他觑着眼看我,神情遲鈍,好半晌才認出我是誰。

“你還活着?”他低聲道。

我拿起桌上的飯碗走過去蹲下,舀了一勺粥遞到他嘴邊,他瘦了好多,快趕上我了。

“吃……”我把勺子壓到他唇縫裏。

秦岳朝嘴唇上幹裂起皮,嘴一張就裂出小口子,流血了,他自己好像感覺不到似的,一口接一口的吃我喂給他的粥,勺子上沾了血絲,混着白粥看起來紅白相間,格外刺眼。

喂他吃完我就跟他一起靠坐在牆邊。

“什麽時候出院的?”

“好像是上上周。”

“恢複好了嗎?”

“還行,定期去複查一下,下一次是…什麽時候來着,記性不好記不住了。”

秦岳朝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我:“打算什麽時候離開?能走得掉嗎?”

我瞥他一眼,沒好氣:“你好煩啊,一會兒把我綁回來,一會兒又叫我走。”

秦岳朝自嘲的笑了笑:“你要自殺我才把你綁回來的,現在你好了,還是走吧,離岳夕遠遠的。老家那邊我之前已經找人打理過了,你爸以後不會再出現,銀行卡去派出所領,裏面的錢還是給你用,不用每個月省吃儉用往裏打錢,過好你的日子就行。”

他絮絮叨叨的給我安排,我早該猜到他一直找人盯梢,要不然怎麽來得那麽巧,不過也是,這才像他幹出來的事,掌控一切。

我打斷:“你弟讓我來勸你,放棄我。”

秦岳朝不說話。

“你肯的話,他就可以放了你。”我見他不吭聲,有點兒生氣,這次讓我離開必定又要暗中監視我,我說:“幹嘛不答應?反正你也不是沒放棄過。”

他說:“不一樣。”

我哼了一下。

他疲憊極了,身體歪斜的靠着我,緩慢的講他和秦家的故事,他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賣毒打,有一次逃跑差點被打死,恰巧秦世棟救了他們,替他們找親生父母,找不到的孩子就自己收養,聽起來是個善人的故事。

秦世棟年輕時混黑,對養子養女跟對手下沒什麽區別,所以秦家的人很重規矩,食不言寝不語,做事老練毒辣,又都很畏懼秦世棟,尤其是秦岳朝,是他親自帶在身邊教養的,比其他人優秀,也比其他人心狠。名義上秦岳朝是岳夕的哥哥,其實就是個訓練有素的貼身保镖。

“秦世棟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必須萬事以岳夕為先,必要時這條命也要給他。他從未親自養育過岳夕,但盡所能鋪好了一條康莊大道,是你的出現把計劃打亂了,誰也沒料到岳夕會瘋狂到想跳樓,那段時間正碰上秦世棟病危,我回來處理秦家的事,要瞞着他的病情,還要對付其他寵寵欲動的兄弟,忙得根本顧不上你們兩個……”

“你不是問我被放棄掉的那個人要怎麽辦嗎?我也不知道,”秦岳朝苦笑:“我自己都身不由己。”

我說:“那現在呢?他已經死了,如果再來一次,你……”

“一樣,”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頓了頓又道:“我不想騙你,我必須先救岳夕,這是我的職責,但這并不代表我放棄了你。”

聽到這個答案,我竟然沒有失落,他實話實說,我亦無可奈何,總不能叫他不救岳夕,所以搖搖頭:“算了。”謊話好聽,說出來沒意思。

秦岳朝伸手揩掉我下巴上的眼淚:“一開始我真沒想過要認真,除了跟你上床,別的還需要做什麽?給你錢,必要時及時抽身,我遲早要回秦家,岳夕也是。”

“可是我…”我哽咽,費了好大力氣才說:“我以為你喜歡我。”

“不喜歡怎麽會上床?”秦岳朝嗤的一笑:“我就喜歡過你一個,別的還真沒有,這你倒不必懷疑。”

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髒話:“你真狗,表白都不說軟話。”

“岳夕說你腳踏兩只船,跳樓的事我還以為是你的主意,氣得我不想管你,又怕你沒人照顧死在醫院,所以把你帶回來了,後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想了想又罵他:“那你還跟我上床?上完就送我去療養院,你是人?”

“抱歉,沒忍住。”

他一本正經,我竟有點想笑。

“送你去療養院是因為岳夕出院了,我怕你們倆碰面又尋死覓活。”

“唉…那現在怎麽辦?”我指指頭頂的監視器:“你打算關在這兒一輩子?”

秦岳朝擡起頭,高聲道:“岳夕,來和我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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