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演武場上,裘七簡直想哭,跪着抱着自家主子大腿哭。
他容易麽他?
入了夜還要去派人連夜打聽什麽“紫宮”和“周郎顧”,早上還要早起,和自家主子對打。
可關鍵問題是,他也打不過啊。
林喬的眼裏蒙上一層淡淡的血色,打法越發淩厲。
祈靜一行人來的動靜不算小,但林喬卻是充耳不聞,不管不顧地繼續打,裘七只能被迫不停閃躲。
“世子爺會武?”祈靜第一次看到,關注點自然不太一樣。
“會上一些。”搭話的卻是是春秋。
林喬穿着白衫,晨風濕涼,衣角卻還是微微揚起。
銀光閃爍,他手腕翻飛,動作疾利,劍尖帶着呼嘯的風聲而去,矯若游龍。
裘七眼瞳微縮,翻身閃躲,同時擲出**,劍尖溜着裘七的衣角過去,緊接着被**一擋,兩兵對上,雙方硬抗。
哪怕祈靜這樣不慎懂武的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兇險。
“世子往日也是這般演練的嗎?”祈靜黛眉微揚,目光片刻也沒離開演武場上交戰的兩人。
看上去是勢均力敵,裘七還能抗得住。
但內行稍稍一看,便會知道,裘七下盤不穩,呼吸虛軟,恐怕撐不了多久。
小雙收回眼,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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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繼續答了話,“往日倒不如今日兇狠。”
祈靜面色一沉。
演武場上,則又是一變。
裘七連連後退數步,銀槍收了方向,向側旁一滾,閃躲過去。
方才他站的位置上,已然是一柄長劍埋在沙裏。
寒氣凜人。
再來一擊,裘七定然是擋不住的。
點香此時卻是搭了話頭,“世子爺的眼睛紅了,殿下勸停了吧,這樣打下去,傷身得很。”
小雙瞥了她一眼,低下頭,不知道在思量些什麽。
祈靜此刻才注意到林喬的眼睛。
林喬原本黑發黑眼,唇紅齒白,是個俊俏得不能再俊俏的少年郎,嬉皮笑臉總有些風流意氣。
而眼下,發紅的眼睛給他整個人蒙上一股邪性,祈靜乍然從那雙眼裏感到殺意,一陣心驚。
他發了狂,便是要打下去。
不能再讓他打下去了。
祈靜走到離演武場稍稍近些的位置,對着場上喚道,“世子,歇了吧。”
林喬收過長劍,顯然并未停止。
祈靜無法,“夫君,歇了吧。”
不知道是哪點刺激了林喬,他回頭看了過去。
祈靜看的更清楚了,哪裏是一層淺淡的血色,分明是一層血翳。
她便又喚了聲,“夫君,今日還有課業呢。”
有用。
林喬停了手,好半天立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之後才拖着長劍,溫溫吞吞朝着祈靜一行人走過來。
祈靜面上還是笑吟吟。
雖然她也意識到,林喬眼下的狀态,不大對勁。
春秋看着走過來的世子,微微提了口氣。
點香看着演武場的裘七,微微松了口氣。
而小雙,她手裏閃過銀光,緊緊盯着林喬,随時準備動手。
祈靜往前迎了幾步,想從林喬手裏接過長劍。
林喬反應顯然慢了些。
他本欲手腕一擰,刺傷眼前的人,可又不知怎麽的停下。
春秋松了口氣,也欲往前走上一步。
林喬借着祈靜的手劍尖一動。
春秋便又往後退了一步。
小雙手裏銀光退下,但身體還是繃得直直的。
祈靜總算是從林喬手裏接過了劍,心裏松了一大口氣。
鄭氏風風火火地趕過來。
“喬兒,喬兒。”
她聽到消息便立刻趕了過來。
林喬眼珠子凝滞片刻,才轉向鄭氏。
鄭氏站的遠些,生怕也刺激到了他。
“娘。”
鄭氏用帕子捂着嘴,眼底紅紅的,咬緊了牙。
“喬兒,該去用早膳了。”
林喬愣愣,“好。”
鄭氏聽到這,便知今日事差不多已了,很快就會沒事了。
她轉向點香,“扶着裘七去醫郎那裏。”
她向春秋使了個眼色,才又對祈靜說話。
“靜和,你帶着喬兒去用膳,可好?”
“是,母親。”
鄭氏笑笑,她不能刺激林喬了。
“那母親就先走一步,麻煩靜和了。”
祈靜哪敢擔得起一聲麻煩,“沒有什麽麻煩與否的。靜和與母親是一家人。”
鄭氏先行,帶着淡淡的疑問。
喬兒往日不是這個時候發了狂,什麽刺激到他了麽?
還有,為什麽今日發狂如此容易被安撫?演武場也沒受到什麽較大的破壞。
靜和為什麽站的離喬兒那麽近卻不受攻擊,她可是見了的,林喬還握着祈靜的手呢。
喬兒這病可是生了什麽變故?
鄭氏心裏猶豫片刻,決定再找了醫郎看看去。
祈靜不問為什麽。
她向來是極聰明的人。
看情景也能猜出些許,況且,事關安國公府的私密,她有自知之明。
“世子,坐下吧。”
祈靜把帕子抽出來,展好放在石階上。
與其說她扶着林喬,倒更不如說林喬扯着她。
這人好大的力氣。
雖然不喜讀書,但論武功,顯然傳下安國公府也是綽綽有餘了。
可祈靜之前從未聽過類似關于世子爺善武的傳言,只有是個纨绔廢物。
不用說為什麽,她也心知肚明。
林喬抿着唇,坐了上去。
祈靜舒了一口氣,仔細去瞧林喬的眼睛。
卻見他橫起胳膊,擋着。
擺明了不讓她看。
祈靜可順不了他,“世子把手放下吧。”
林喬搖搖頭。
“放下吧。”
搖頭。
“放下吧,世子。”
“不要,醜。”
祈靜起先不太理解,好揣摩了一會兒才意識到。
“世子,嗯——好看的很。”
她沒想到林喬竟然這麽重視外貌,只得哄他,但這種話,她哪裏說過?
于是,面上就又浮起了淡淡的紅。
人若桃花,早秋裏卻還有着涼涼的寒意。
祈靜苦笑,“真的是好看的,世子怎麽樣都好看。”
這話倒沒打假,那副皮相擺在那呢,紅色的眼睛反倒給了他一些邪肆。
只是這性子,卻也單純的緊。
她朝着小雙使了個眼色,小雙遲疑片刻,小跑着往外去。
點香攙着裘七走過來。
裘七衣衫有些破了,面上也有些沙土。
“你還好吧?”
“承蒙少夫人體恤,奴還好。”
點香插了進去,“少夫人,世子這裏應當靜坐上一會兒就無事了,我先扶着裘七換藥去。”
祈靜應允下去。
小雙再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份濕手帕。
還帶着餘溫,一點一點蹭上林喬臉頰。
順勢把林喬的手臂拂了下去,祈靜趕忙看了一眼,血色淡了點,還好。
溫熱的手帕蹭過鬓角,一點一點仔細擦淨林喬的眉眼。
“走吧,去用膳。”
祈靜把劍遞給了春秋,央着她放了回去。
只是,林喬還是攥着她的手。
一路走到平日裏用膳的地方,祈靜如釋重負。
心裏頭那股異樣感,可算是輕多了。
“世子爺,松手成麽?”
林喬眼裏的血色已經淡了不少了,只有瞳仁深處還泛着一絲紅,他的神智早在路上就已經漸漸清楚過來。
他也是覺得別扭得緊的,可是,路上松了總是尴尬的。
祈靜看過來的時候,便看見林喬蹙着眉。
林喬忙松了手,“進去用膳吧。”
祈靜聞言,便知道他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是。”她也不提起些什麽其他的。
林喬松了口氣,蹙起的長眉解了開,卻瞧到了祈靜因為被抓得太緊手腕已經有些紅腫。
真是嬌貴,他一邊想着,一邊趁不注意的時候,讓春秋記得取了金創藥回去。
算是相安無事,兩人一道用了膳去。
眼瞅着,離大軍開撥的日子越發緊了。
安國公府的下人,行走間也越發急促起來,嘴巴緊得很。
鄭氏早就已經準備着把安國公府的事情移交過去,中饋自然也是要管的,祈靜帶來那些教養嬷嬷不頂用,鄭氏便将自己身邊的老人放下去一兩個,教着些她身邊的丫頭。
祈靜管了家,才知道管家的難處。
大筆的銀子流水,都是要核算的。
下人的安排打理,也是要經了心。
所幸小雙在這上頭,也算是有些天賦,當她的貼身丫頭也實在是屈了才。
點香這丫頭不行,一核算,總是錯了不少。
春秋還好,熟悉府裏人事,這上面省了不少功夫。
鄭氏為着提點這祈靜,府外的人情往來也多引着她。
這日,左相府家的夫人設了宴,鄭氏便是帶着祈靜同去的。
“左相夫人同我是閨中的手帕交,她夫君還好,愛重她,雖然只是生了一個女兒,但過的也是舒服日子。”
馬車裏熏着清清的葉子香,有些冷然。
祈靜用心聽着。
“他家那姑娘,也是個鬧騰性子,他娘溺愛她,他爹由着她,她這幾年也不知怎麽想的,竟然驚世駭俗的不想嫁人了,想絞了頭發做姑子去。左相夫人這才急了,關了她好幾天呢,這次宴會,也有相看的意思。”
祈靜留着心,暗自記下這左相府嫡親的姑娘,覺得倒是挺有意思。
馬車駛向了左相府。
門口剛走了沒幾步,就見一個婦人并着幾個丫頭走過來。
“嬷嬷,真是勞煩了,還讓您親自迎了出來。”鄭氏臉上帶着笑。
“哪裏的話,夫人可盼着您呢。您身後這是靜和公主殿下吧,真是水靈好看的姑娘家,世子爺有福氣啊。”
不過寒暄幾句,那婦人打量了祈靜幾下,便又與鄭氏說話去了。
一路引着,繞過假山小花園,沿着手抄長廊,送到了小院子門口。
“老奴就不送了,夫人在裏頭等着呢。”
“嬷嬷盡管去,放心吧。”鄭氏往裏頭行去。
“那嬷嬷是左相夫人的乳娘,左相夫人能只靠一個女兒就屹立不倒,少不了她的出力。”
這是解釋給祈靜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的病不是什麽太大問題。
劇情已經在啓動了。
這篇文可能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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