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離時刻
進到卧室，兩個人都很安靜。
許盈盈房間裏的床是一米二的單人床，兩個人睡倒也湊合，但卻要挨得很近。
看了看幹淨程亮的地板，她在想要不要打地鋪。
房間裏多出一個男人，許盈盈心緒被他幹擾，腦子一片混亂，她甚至不知道現在該幹什麽。
偷偷看那個人，他倒是從容淡定。
他打開行李包，從裏面拿出一套睡衣，剛才已經洗過澡，現在他當她的面脫衣服換睡衣。
趙亦程身材很好，從背後看他，他脖子俊美修長，背部結實寬闊，腰側狹窄有型，再往下……臀部微翹。
多好，他能輕易地點燃人的欲望。
半晌，他走到床上，給她留出半邊床。
既然他不介意，許盈盈也不矯情。
從行李箱裏拿出睡裙，背對向他脫掉衣服，又快速穿上睡裙。
來時她沒想到兩人要同房睡，所以帶上平時常穿的睡裙——緞面吊帶。
緞面布料的衣服通常貼身，許盈盈身上穿的這件就是這樣，當她換上睡裙後就開始懊悔了，睡裙似乎有些透？
回頭，他躺在床上看她，就像剛才她看他換睡衣那樣。
許盈盈走到床的另一邊，擺好枕頭，躺下。
這是他們結婚以來，第一次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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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床小，兩人身體避無可避地貼近，即便許盈盈已經努力靠床邊睡。
關上燈，房間陷入黑暗。
許盈盈側身平躺，曲着腿背對向他。
房間很安靜，窗外隐隐傳來草叢裏的蛐蛐聲。
“我媽叫我過來跟你解釋，我沒有給那些男生微信號，我亂說了一個號碼。”
他沒有回應。
許盈盈繼續解釋：“說會在外面偷人的女人，我沒說是我。”
“嗯。”
淡而淺的回應。
像是一種敷衍，也像是……不在乎。
側身睡不舒服，許盈盈又翻身平躺，兩人肩膀碰到一起。
他就睡在身旁，許盈盈迫使自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什麽都不要去想。
其實……他們做過。
就在趙家別墅的大廳。
四年前。
那年，許盈盈和趙亦程都在F市上大二。
趙亦程在F市的醫科大，是國內名牌大學，而許盈盈只在一個三流的音樂舞蹈學校。
兩人的校區雖然離得較遠，但他們經常見面，有時候她來找他，有時候是他來找她。
那時候他們已經在交往，但約會時也只是牽手和親吻。
許盈盈就讀的三本大學校風極差，學習音樂舞蹈的男女生大都家境殷實，帥哥美女很多，學校裏面的男女生關系很混亂。
有人腳踏兩只船，有人勾引閨蜜男朋友，有人被包養當小三，有人更換對象比換衣服快……
在那樣的環境下，人真的很容易學壞。
許盈盈最壞的時候是跟班裏男女生去迪廳或酒吧。
那段時間，她和趙亦程大吵過一次。
好在沒過多久，F市有一個大型舞蹈比賽，許盈盈這才收起心思專注于舞蹈比賽。
那次比賽，她獲得第二名的成績，不久後她收到韓國JY公司的練習生面試通知。
JY是韓國一家大型藝人企劃和經濟公司，它造星能力強悍，從那裏出道的藝人很多都大紅大紫，能被選中成為JY公司的練習生，是一件極為幸運的事。
許盈盈得到錄取通知是在大二暑假的時候。
那時A市正下一場大雨，天地間被大雨覆蓋。
因為太興奮，許盈盈冒雨去找趙亦程，她在大雨裏大笑狂奔，不在乎路邊行人異樣目光。
趙亦程家在市區繁華別墅區，離許盈盈家有很長一段路程。
她在路邊攔的士，好幾輛空車開過，都不願意停下來載她。
興許嫌棄她會弄濕他們的車。
雖是這般想，但這磅礴的雨，這錯過的出租車，沒有任何一樣能影響她的心情。
她只想見到趙亦程，把這個喜訊告訴他。
二十分鐘後，許盈盈終于攔下一輛的士。
車子開進別墅區。
下車後，許盈盈再次沖進雨裏。
在趙家鐵門前，她仰起脖子大喊他的名字：“趙亦程——”
“趙亦程——”
很快，別墅大門打開，他穿一身幹淨休閑的家居服出來。
那時的趙亦程也很帥，是那種清朗的帥氣，如果一定要用什麽事物去形容他，許盈盈會想到雨露，是那種清晨嫩葉上的雨露，他像露水，很晶瑩，很幹淨。
看到是她，他跑進雨裏打開鐵門。
“為什麽不撐傘過來？”
是責備語氣。
“很想你就跑來了，真的。”
她喜歡對他說這種情情愛愛的話。
或許對她的情話有免疫，他平靜道：“帶把傘和想我，兩樣又不矛盾。”
鐵門打開，許盈盈跳到他身上，手臂環抱他脖子，兩腿纏在他腰間：“快點關門回家。”
關上鐵門，他抱着她走進別墅。
許盈盈全身濕漉漉的，衣服上墜落的雨滴弄濕趙家程亮的地面。
看他，他身上衣服還有幾處幹燥，許盈盈又鑽進他懷裏，想要他跟她一起濕透。
“盈盈的男朋友，快抱抱我，我好冷。”
趙亦程嗤笑，脫下身上白色T恤給她擦頭發。
他現在赤/裸上身，她想什麽黏就怎麽黏，反正他沒衣服了。
擦完許盈盈的臉和頭發，他将T恤随意扔在腳邊，把她按在牆上，低頭問她：“你先說說，為什麽突然想我？”
許盈盈要笑不笑：“我累死了，你讓我去大廳歇一會兒。”
剛才還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他喜訊，現在見到他了，反倒又不急了。
他沒讓道，繼續迫使她挨着牆面站好：“不給，你會弄濕我們家沙發。”
“果然是盈盈的男朋友，不是我的男朋友，一點都不疼我。”
趙亦程笑了笑：“你先說為什麽想我？”
他每次都有辦法讓她老實聽話。
不再賣關子了，許盈盈大笑道：“趙亦程，我要出國了！我要去韓國當練習生了！”
安靜。
和許盈盈預料中不一樣，他并沒有很開心。
相反，他先是驚詫，而後眉目中流露出一抹低落情緒。
處于興奮狀态的許盈盈并未多想，繼續開心訴說：“我終于有機會成為歌手了，如果我能順利出道，以後肯定有機會見到陳珂。”
陳珂，國內有名歌手，是許盈盈的偶像。
提到歌手陳珂，趙亦程淡淡掃來一眼：“就這麽喜歡他？”
“那當然，我從十五歲一直喜歡到現在，他比賽那時，你不知道我在網上給他投了多少張票。”
捏捏她的臉蛋，他聲音變得低沉：“所以你想成為歌手，只是為了以後要見他？”
他的情緒已經低落到極點，可惜她沒有察覺。
許盈盈想了想，搖頭：“那倒不是，我自己也想成為一個藝人。”
安靜看她，他把她擁進懷裏：“那…什麽時候走？”
“暑假結束後。”
他沒有回應，只把她拉進大廳。
“把衣服脫了吧，小心着涼。”
“可我沒有更換的衣服。”
許盈盈跟在身後，她在等他回應，然而他一句話不說。
“喂？趙亦程？”
沒有回答。
許盈盈從身後撲上去，兩人倒在沙發上。
許盈盈趴在他背上，手繞到他肚子下撓癢癢：“格叽格叽……”
要是以前他會笑，他不會這樣任由她撓癢癢，但是現在……
末了，許盈盈停手。
嘴唇湊到他耳旁：“舍不得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偏頭看她，彼此的臉近在遲尺。
靜靜看着對方，不知道是誰主動靠近，最後唇舌交纏。
安靜大廳裏，他們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這一次接吻和以往都不同，這一次冗長又纏綿，他像是故意引誘她一步步沉淪。
半晌，許盈盈慌了。
她不斷吞咽唾液，擡眼慌亂地看他。
原來男生女生過分親密時，那感覺會如此奇妙。
“怕？”
許盈盈羞紅了臉，逞強道：“不怕。”
“哦。”趙亦程低頭親吻她脖頸。
這個男生優秀又帥氣，她一定永遠記住他，她想。
窗外大雨漸漸停歇，風觸動窗簾，一抹亮光悄悄潛入大廳，窺觊着那些不能說的秘密。
不知過了多久。
兩人躺在沙發上毫無一絲阻礙地擁抱，許盈盈喜歡這樣的肌膚之親，那感覺太過奇妙。
被他抱在懷裏太舒心，她眯眼漸漸睡去。
只是迷糊中，她似乎聽到他的聲音。
像是不舍，又像是無奈。
他似在說——
“別走，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