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不信我
趙亦程明天上班。
傍晚，一家人吃完餃子，趙亦程和許盈盈便要趕回F市。
離開時，趙媽媽往車裏後備箱放很多東西，比如自制的辣醬、土雞蛋、兩箱水果……
和許爸爸許媽媽道別後，車子開出小區，一切又變得靜谧。
車子從A市進入到高速路段，一路上他只安靜開車，而她低頭玩手機。
從A市去往F市，高速路段有四個小時的車程，許盈盈看車窗外不斷向後倒去的樹冠，又透過車窗鏡面的反射看那人的身影。
“我想小便。”許盈盈說。
來時可能喝水太多，她現在尿急了。
他沒有回應，車子依舊飛速行駛。
他沒有理她，許盈盈夾緊雙腿低頭看手機，其實她已經忍了好久。
本以為她要憋尿回到F市，卻在二十分鐘後，車子開進高速路服務區。
服務區裏停放很多車輛，即便是晚上時間，這裏也彙集了不少的人。
車子停下，許盈盈匆忙下車，因為急，她竟然連口罩都忘了拿。
“大哥你好，服務區廁所在哪裏？”
許盈盈逮住一個人詢問。
那人随手指一個方向，等許盈盈走遠，他才後知後覺什麽：“她怎麽那麽像那個“小三”歌手許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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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了一個彎，許盈盈終于找到衛生間。
這片服務區不大，廁所很小，裏面總共有三個廁間，其中一個廁間已經壞掉無法使用。
只有兩個廁間，而站在廁所外排隊的有七八個人。
許盈盈前面是三個年輕貌美的女孩，看她們穿衣打扮，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後天，陳珂在F市有一個粉絲見面會，你們要不要去看？”
“要啊！陳珂一直是我男神，從高中時就一直喜歡到現在！”
“我也喜歡他的歌，不過前段時間那場“夜宿門”風波，讓他受到不小的輿論打擊呢。”
“喂，你們相信他跟許盈盈有一腿？”
“不是澄清了嗎？說那不是陳珂，是許盈盈跟她某個緋聞男友的風流事而已。”
“那為什麽陳珂妻子會發那條微博？”
“她發布微博兩個小時候後又删除，也沒有跟粉絲們解釋什麽情況，感覺這件事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
“有網友說許盈盈後臺很硬，陳珂妻子是被迫删掉微博。”
“總之呢，我不喜歡那個許盈盈，沒有作品沒有實力，聽說還會成為這一季《流行之星》節目的導師，說她背後沒有金主我也不信。”
親耳聽到自己的八卦聽聞，許盈盈有些生氣，但終究也沒有上前同她們争執。
說她沒能力靠金主上位，可當她在韓國每天練舞十幾個小時的時候，為什麽沒有人說她一直很努力？
有女生回頭，看到許盈盈後發證，其他女生見她不說話也回頭看過來，于是幾個人都安靜了。
可能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許盈盈，女生們開始竊竊私語，最後還要拿手機拍照。
許盈盈擡手擋住臉：“別拍照，請尊重他人隐私權以及肖像權。”
憋一肚子尿，又忍一肚子氣，她的語氣嚴肅又認真。
女生們面面相觑，有人匆匆按幾次快門後迅速收回手機。
沒有人再說話，可氣氛卻變得怪異。
女生們都低頭看手機，許盈盈知道，她們正在群裏讨論自己。
排隊上廁所的隊伍慢慢前移，沒過多久輪到前面三個女生。
兩個女生帶包進入廁間，卻遲遲沒有出來。
許盈盈在高速路上一直忍耐到現在，而兩個女生又像故意不讓她方便，氣得她臉色一陣青白。
“你們在裏面做什麽？該差不多了吧。”
沒有回應。
像拳頭打在棉花上。
又等一會兒，小腹隐隐漲疼，許盈盈上前拍門：“出來——有沒有一點道德？！”
後面，另外一個女生在拿手機拍視頻，許盈盈怒了：“誰讓你拍的！把手機給我！”
女生跑開，繼續拍攝許盈盈發怒的模樣。
“誰讓你拍的！你們是不是有病！”
可能這邊動靜太大，吸引不少人前來圍觀，當知道裏面有個明星正對粉絲破口大罵，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罵了幾句，面對鏡頭，許盈盈終于不想再罵了。
她定定站在洗手臺邊，對着自己生悶氣。
她知道應該離開這裏，可膀胱脹痛的感覺告訴她，她要留在這裏。
所以她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為什麽在家喝了水，氣自己為什麽要來到這裏。
正在她對此刻狀況無可奈何，忽然有人撥開人群，一抹高帥身影徑直進入女廁。
他臉色不好，和她一樣。
許盈盈不知道他為什麽也在生氣。
他給她戴上口罩，只将口罩往上一拉，直接蓋住她的額頭和眼睛。
“趙亦程……”
她在叫他。
他沒有回應，一只手環抱她的肩膀将她帶離人群。
因為看不見，所以聽覺才會靈敏。
經過人群，她聽到許多議論的聲音。
有人說她是小三活該，有人說她沒教養，只少部分人指責那些女生。
緊緊貼近他，跟随他的指引前行，即便肚子依舊脹得難受，但心卻變得踏實。
她開始不再埋怨自己。
“阿亦，我還沒有上廁所。”
阿亦……
其實她不常這樣叫他，這個稱呼只有在過去和他親熱的時候叫。
“嗯。”
平靜的語氣，卻莫名讓人心安。
很快，許盈盈被他帶進男廁，她聽到有男人驚呼的聲音，好在口罩蒙住她的眼睛，她什麽都看不見。
進到廁間，關門，他站在門外：“快點。”
拉下口罩，許盈盈鼻子泛酸。
婚禮那天，她不是不願意親他，只是不敢。
出來後，他仍站在門外，她一開門，兩人視線對上。
“我好了。”許盈盈笑道。
就在剛才，她眼裏的濕紅已經退下。
趙亦程定定看她，語氣竟有幾分溫柔：“嗯。”
回應了一聲，他又面無表情用口罩蓋住她的眼睛。
這個世界很大也很紛亂，似乎每一個人都活在喧嚣裏，外面的每一個人會讓她聯想到網絡，想到精密的芯片，想到手機上如潮水般的輿論，而只有趙亦程會讓她聯想到家，聯想到冰箱，以及冰箱裏一個紅透的番茄。
是了，他讓她感受到鮮活的氣息。
走出男廁，他幫她拉下口罩，手臂從她肩頭滑落。
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和他相隔半米的距離。
“趙亦程，你信不信我？”
她不是小三。
他腳步放慢，回頭看她，眼睛的光被夜色掩蓋。
“很久以前，你說你以後會見到陳珂，現在你見到了。”
她見到了她夢寐以求的男人，見到了她心中的偶像。
他為什麽這樣回答？
許盈盈呆愣道：“是啊，真人的他很帥，也很好相處。”
一陣風過，空氣異常安靜。
趙亦程掃她一眼，不再說話，人走遠。
許盈盈皺眉，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去往停車區，靠近一輛黑色汽車旁邊，許盈盈遇到那幾個女生。
她們圍在一起看手機，一個個嘴邊揚起笑意。
“誰讓你拍的！把手機給我！”
“誰讓你拍的！你們是不是有病！”
手機裏傳出聲音，許盈盈的聲音。
許盈盈剛熄下去的火氣，現在又上來了。
想要上前跟她們理論，趙亦程拉她的手腕。
回頭，他道：“拿手機拍下她們的臉，就說你不介意在網上公開整個事件的始末，不介意請律師起訴。”
見她仍在發愣，趙亦程敲了敲她腦門：“是她們理虧，公開視頻對她們沒好處。”
拍下她們的臉，她們也就無處躲藏，她們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後知後覺想到什麽，許盈盈打開手機攝像頭。
十分鐘後。
許盈盈回來了，臉上染滿了笑意。
“把她們都拍下來後，我一說請律師起訴她們就害怕了。”
趙亦程倚靠白色保時捷車旁，雙腿微微交疊，手上玩轉着手機：“她們删視頻了？”
“都删了。”
許盈盈開心笑着，那笑真像許媽媽買到十塊錢一只大螃蟹時滿臉愉悅。
趙亦程看她，轉身打開車門，而後淡淡吐出一個字。
“笨。”
被欺負了，居然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