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變壞的你
早上。
班長課桌上多一個禮物袋，幾個女生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誰送的？”
“趙亦程。”
“不是吧？他喜歡我們班長？”
班長雖然學習成績不錯，可和一班的學生相比，那簡直雲泥之別，一班吊車尾的學生基本上也能上年級前一百名，而他們班長最多排名年級三百名，年級第三百名和年級第一名，怎麽都不可能粘上邊，再說班長的長相中等偏上，也沒有特別漂亮，而趙亦程人長得高挑帥氣，氣質幹淨俊朗，是她們學校女生公認的校草，這兩人不能夠啊。
“千真萬确，還是我幫趙亦程把禮物袋放在班長桌子上的。”
衆人：“……”
許盈盈坐在旁邊吃包子，早上許媽媽沒做早餐，她終于有了閑錢買早餐，同時還剩下一塊錢。
她沒有參與女生們的評論，那個禮袋其實是趙亦程還給班長情人節禮物。
果然，等班長進到教室看到桌上熟悉的禮物袋，她沒有像衆多女生遐想的那樣開心愉悅，相反她臉色難看，紅了眼甚至快要哭了。
許盈盈不禁自責，都怪她惹了趙亦程，才害得他拒收班長的情人節禮物。
課間，班長偷偷堵住許盈盈在樓梯口：“你不是說他吃了麽？”
班長廖吉娟明明在紙條上寫了，他要是願意和她交朋友，就請接受她的巧克力，許盈盈前天還跟她說趙亦程吃了，還誇好吃，怎麽現在就……
許盈盈黑亮的眼睛掃向別處：“那他可能吃了別人的。”
接受別人的，不接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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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盈盈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班長廖吉娟又紅了眼。
“盈盈，去學校小賣部麽？”舞蹈社兩個男生經過樓道口，看到許盈盈便是打招呼問。
許盈盈猶似見到救兵，連忙逃離班長周旁厚重陰霾。
“等等我，我也要去。”
……
周末，許盈盈被許媽媽派遣去菜市場買豆芽菜，回來時她遇到了覃燕燕。
覃燕燕穿一身淑女小白裙，她和一個女生在逛街邊一家精品店，和那晚一樣她同樣化了妝，像芭比娃娃一樣精致漂亮。
其實初中生很少有女生化妝，就連許盈盈幾個愛美的朋友也只敢偷偷買變色唇膏，抹在嘴巴上稍稍紅豔一點，她們都會高興地不得了。
正因為少有，所以許盈盈對覃燕燕格外好奇。
從透明玻璃窗中看到精品店外正拎豆芽菜的許盈盈，覃燕燕沖她擺擺手，走出精品店道：“盈盈，你也在這裏？”
“我家就在附近。”
“那天口紅你用了麽？顏色好不好看？”
許盈盈連連點頭：“好看的。”
去學校她不敢用，一回到家悶在房間裏，她就開始拿那支口紅在嘴巴上塗塗抹抹，然後在鏡子前臭美好久。
覃燕燕掩嘴輕笑：“下午你有空嗎？我帶你去逛街吧，我知道一條小街，那裏的衣服特別便宜。”
許盈盈猶豫。
她的零花錢其實不多，攢錢這麽久，到目前為止也只有十幾塊。
“下午三點到五點我要去舞蹈培訓班，五點後我才有空。”
“也行的，五點半我們在這裏見面，到時候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說到吃的，許盈盈不再猶豫，笑道:“好。”
自從和覃燕燕成為好朋友之後，許盈盈愛美之心漸長，她用攢下的錢拿去買眼影和睫毛膏，平時沒事就在房間裏抹抹畫畫，有時候她會抹睫毛膏和口紅去上學，沒有人知道她偷偷化了妝，還誇她越來越漂亮，每每那個時候驕傲感爆棚。
和覃燕燕關系密切，自然也經常和徐子洋玩在一起，許盈盈經常跟徐子洋、覃燕燕和她的男朋友晚上出去玩，有時候吃燒烤，有時候去電玩城，甚至還去了網吧。
許盈盈第一次去網吧，裏面錯落很多臺嶄新的電腦，電腦裏可以玩很多小游戲，許盈盈感到新奇。
那時候許家還沒有電腦，平時的娛樂活動就是看電視，許盈盈沒碰過電腦，第一次注冊QQ賬號跟陌生人聊天時，每次QQ“滴滴”響起，有陌生人發來信息，她都會無比開心又激動。
當時全中國風靡玩QQ，網絡歌曲也十分盛行，其中一首很火的《QQ愛》網絡歌曲道出很多年輕人的渴望和心聲——
好想談戀愛，
越想越難耐，
不知到底誰才适合我的愛，
搜索QQ上，
有些留言很奇怪，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一天夜晚，她九點回到小區。
她今天穿了裙子，抹了口紅，在小區無人的路上翩翩起舞。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麽流浪，流浪遠方……”
小區一盞明亮路燈下，一抹高挑身影倚靠在路燈杆上，燈光把他的影子照得極短，然而那影子卻黑得異常。
等看清他的長相，許盈盈停下舞步，安安分分慢慢走向樓梯口。
她不打算跟他說話，她希望他看不見她。
“去哪裏回來？”
或許他一開始就是在等她。
許盈盈讪笑：“跟朋友出去玩了。”
風過，她一身漂亮衣裙在風裏擺動，仿若一個美麗仙子。
“你跟他出去了。”
是肯定語氣，隐隐帶幾分惱意。
許盈盈微愣，也沒有反駁，事實确實是這樣。
“這樣下去，你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麽？”他走過來，昏黃燈光下他的眼眸漆黑幽深。
許盈盈閃動大眼：“燕燕跟子洋他們人很好，他們帶我去見識很多新鮮好玩的東西，比如QQ，我現在有QQ賬號了，我賬號裏有很多陌生好友，他們來自全國各個地方，我可以跟很遙遠的人對話，很神奇對不對？”
“所以……你去了網吧？”
額……他為什麽能簡明扼要截取到關鍵信息？
許盈盈不是沒聽說過有的學生因為沉迷網吧，荒廢學習甚至辍學的事件，許媽媽平時也教導網吧和游戲廳這樣的場合不能去，那都是壞學生才去的地方。
許盈盈心虛看向別處：“誰說去網吧就是壞學生，我又沒幹什麽。”
趙亦程靠近，見她抹了口紅，手指擦了擦她嘴唇，指尖豔紅一片。
“還會化妝了，許盈盈你真是能耐了。”
許盈盈直着脖子怼回：“化妝怎麽了，燕燕說愛美是女生的天性，又不犯法。”
不僅會化妝了，還會頂嘴了……
安靜看她，趙亦程拉她手腕皺眉道：“盈盈，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你以後少跟他們來往，他們會把你帶壞。”
當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叛逆，許盈盈甩開他的手，反駁道：“我又不要你喜歡，我有選擇交朋友的權利！”
多年以後許盈盈總在感嘆，如果沒有她的男孩，她興許真的會誤入歧途，甚至會失去她的舞蹈夢想。
或者說在她的成長裏，一直是他在默默守望她，并一直陪在左右。
他愣怔，久久沒有回話。
許盈盈掙開他的鉗制，像是逃離索命無常一樣迅速跑上樓，在許爸爸許媽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回了房間。
一次周末，許盈盈又和徐子洋去網吧，覃燕燕和她男朋友也在。
兩個男生玩游戲，而兩個女生玩QQ。
許盈盈有很多陌生好友，每次上線，聊得好的幾個網友會給她發信息。
——在？
——終于等到你，最近很忙？
——我最近好煩，好想跟你傾訴。
每次看到這些信息，許盈盈都興奮得像打了雞血，感覺自己交到很多真心的朋友。
笨拙地用拼音輸入法回應，全部回複所有的信息。
忽而，有人添加新好友。
是一個非主流頭像，是當時十分流行的非主流畫風，許盈盈深受時代的毒害，也喜歡非主流頭像，于是對這個陌生好友有了幾分好感。
他的昵稱：夏威夷果樹
他的性別：男
他的城市：美國
哇，她要有一個國外朋友了麽？
許盈盈高興地同意好友申請，迫不及待用匮乏的英語知識跟他聊天。
盈盈小可愛：how are you？
夏威夷果樹：l'm fine，thank you.any you？
這不是英語書上的對話？
她居然看得懂！看來課本知識真有用！
盈盈小可愛：what's your name？
夏威夷果樹：YiCheng
一乘……這個名字真不怎麽樣。
盈盈小可愛：can you speak Chinese？
夏威夷果樹：嗯。
許盈盈：“……”
一開始就應該先問他，打英文就不會這麽累了。
盈盈小可愛：你幾歲了？真的是美國人？
夏威夷果樹：十八歲，美國華僑。
盈盈小可愛：哇，十八歲了，哥哥上大學了嗎？
夏威夷果樹：嗯。
盈盈小可愛：聽說大學生很自由，夜不歸宿，化妝玩游戲都沒人管是不是真的？
夏威夷果樹：不是，你男朋友會管你。
盈盈小可愛：……那男朋友誰管？
夏威夷果樹：女朋友。
盈盈小可愛：那哥哥是不是被女朋友管着了？
夏威夷果樹：她自己都管不好自己。
盈盈小可愛：那你真好，沒人管你。
夏威夷果樹：……
夏威夷果樹：你幾歲，不用上學嗎？
盈盈小可愛：今天周末啊。
夏威夷果樹：我說培訓班，比如學習培訓班，美術培訓班，舞蹈培訓班……
說到舞蹈培訓班，許盈盈心裏咯噔一下，她今天是逃課來網吧的，昨晚偷偷拿媽媽的手機發短信給舞蹈老師請假，媽媽還沒發現。
盈盈小可愛：我不用上培訓班。
夏威夷果樹：你在哪裏上網？
盈盈小可愛：？
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夏威夷果樹：如果在家，我以後是不是可以經常找你聊天？
盈盈小可愛：我在網吧。
夏威夷果樹：離家近嗎？
盈盈小可愛：近啊，就在我們學校附近。
盈盈小可愛：雖然近，但我也不能經常過來跟你聊天。
夏威夷果樹：你要在網吧裏玩多久？
盈盈小可愛：不知道，看我的朋友什麽時候走。
那邊再沒有回應，許盈盈又給他發一條信息，他的頭像變成灰色，他下線了。
“盈盈，跟誰聊天呢？網戀男朋友？”一旁覃燕燕笑着問她。
許盈盈耳朵一紅：“你別亂說，剛認識的朋友。”
那邊男生正熱火朝天地打游戲，許盈盈和覃燕燕繼續玩QQ刷空間。
半個小時後。
一個高帥的男生走進網吧，只見他留一頭幹淨清爽短發，白色T恤搭配黑色收腳休閑褲，腳下是一雙喬丹紅白相間球鞋，穿搭很簡單，可穿那人身上就是很帥，自有一種清俊明朗的氣質。
網管以為他和很多學生一樣要上網，忙問：“一個小時一塊五，玩幾個小時？”
趙亦程沒有看他，他徑直走進網吧，漆黑眼眸往六十多平米網吧裏一掃，很快找到正玩QQ的許盈盈。
許盈盈這會兒正跟網友聊起學校的事，忽而衣領一緊，她的後衣領被人提起。
像一只老鼠一樣被人拎起，許盈盈還一臉茫然。
周旁所有人都紛紛看過來，一個個都在好奇此刻是什麽狀況。
見過老師來網吧逮學生，見過家長來網吧逮自己小孩，沒見過男生來網吧裏逮女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