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誰欺負誰
車子剛一停下。
便見許盈盈快速跑進小區，仿佛身後有一只狼在追趕。
趙媽媽搖下車窗，對許盈盈喊道：“盈盈，怎麽了？怎麽跑這麽快？”
許盈盈擡頭，看到趙家車子就停在小區裏，慌亂搖頭：“沒事沒事。”
其實有事，她好像幹了一件壞事。
說完，她拎起背包頭也不回地跑上樓，身影在樓道口消失不見。
“那麽慌張，還紅了臉，看來真的在跟男生談戀愛。”趙媽媽頗為嚴肅道：“這事要不要跟盈盈媽說？”
許盈盈從小學習成績不好，能成為一名藝術生考進市高一中很不容易，如果因為跟男生談戀愛荒廢學業，許媽媽大費周章培養她考上市高豈不是白費苦心？
趙亦程透過車窗望向樓道的方向，好看的唇線緊抿，眸色漆黑幽深。
把車停好，趙家人走上樓。
“盈盈這個事我會跟她媽媽說，這事可大可小，搞不好會影響她的學業。”
“說可以，但你要表達委婉一點，不然老趙夫妻會動手打盈盈。”
兩個大人在聊天，趙亦程走在後面，樓道暗黃燈光下，他的眉眼隐沒在陰影之中。
五樓。
許盈盈蹲坐在自己家門前找鑰匙。
許爸爸許媽媽還沒回家，她只好自己掏鑰匙開門，然而她在背包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家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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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人走上五樓時，她還在慌亂地翻找鑰匙。
“盈盈，找不到鑰匙麽？”趙媽媽詢問。
許盈盈悶聲點頭，臉頰還很滾燙。
“別急，再找找，找不見來我們家坐。”
因為撞見小區門口那一幕，趙媽媽看許盈盈時，總覺得她是因為跟男生談戀愛眼神才會一直閃躲。
“嗯，我再找找，再找找……”
許盈盈站到聲控燈下翻找鑰匙，一不小心将裏面一支口紅弄掉在地，口紅在地上滾幾圈後，最後停在一只好看的AJ球鞋旁邊。
這支口紅是她攢錢一個多月買的，一支要一百多，對還是高中生的她來說，它并不便宜。
彎腰拾起口紅，另一只AJ球鞋壓踩下來。
擡起紅撲撲的面頰，許盈盈嗔怒：“阿亦，你踩到我東西了。”
那人像是沒有聽到，依舊居高臨下地看她，清俊面容頗有些不近人情的冰涼。
指尖劃過他的鞋底，許盈盈試圖要撿起口紅，奈何他像是故意跟她作對一般。
“阿亦——”許盈盈瞪他。
趙亦程明顯在欺負許盈盈，趙爸爸皺眉：“阿亦！不準欺負盈盈。”
低頭凝視她紅潤臉蛋，以及那雙楚楚動人的大眼，趙亦程擡腳，面無表情走進趙家。
撿起地上的口紅，發現口紅蓋已經裂開，他這一腳得多用力……
看那已經裂開的口紅，許盈盈心疼：“啊——他怎麽這樣。”
“怎麽了？”趙媽媽問。
怕被發現她買了口紅，許盈盈将口紅藏在身後：“沒事了，沒事了。”
“找不到鑰匙就算了，到我們家裏來坐，阿姨給你吃從餐廳帶回來的點心。”
“什麽點心？”
“新品蛋糕。”
說到吃的，許盈盈立刻忘記口紅的慘烈，忘記臉上喝酒後的緋紅，跟着趙媽媽走進趙家。
趙家和許家一樣，也是三房一廳，明明兩家對門房子布局一致，可許盈盈每次進到趙家，都覺得她是進了某個高級小區。
趙家房子的裝修很大氣，據說光是家具裝修都花一百多萬，房子每一個空間都被充分利用，房子自然也更寬敞舒适。
趙亦程坐在沙發上，腳下是一雙白色襪子，此時正拿遙控器換臺。
“盈盈，吃櫻桃麽？家裏還有櫻桃哦。”
“好的，阿姨。”
将背包丢在趙亦程旁邊，許盈盈跟趙媽媽進到廚房。
再出來時，她手上多一個果盤，裏面是半盤紅豔豔的櫻桃。
見趙亦程正盯着電視節目換臺，許盈盈走到沙發旁：“看在阿姨的面子上，你踩壞我口紅的事既往不咎。”
往嘴裏送一顆櫻桃，許盈盈瞥一眼身旁的男生，而後殷勤的遞上一顆櫻桃。
“給你一個。”
撇開頭，他沒有看她：“滾。”
許盈盈微愣，他很少這樣跟她說話，除非被氣到極點。
要是以前，許盈盈一定會老實坐在旁邊安靜吃櫻桃，但是今天……可能喝了些酒，膽子有點肥。
她從沙發後圈住趙亦程的脖子，将一顆櫻桃送到他嘴邊。
“阿亦，櫻桃很甜，你吃一個，你快點吃一個。”
她将下巴擱在他肩頭，滾燙面頰貼近他幹淨白皙的耳朵。
說話間，她打一個咳，一股酒氣充斥在口齒間。
兩人靠這麽近，趙亦程自然能聞到那股酒氣。
“離我遠點。”
是警告的語氣，他似乎很煩她。
“不要。”許盈盈搖頭，在他耳邊繼續低語：“阿亦，我今天做了一件壞事，你是男生，我想問問你……”
拿捏遙控器的手一頓，他沒有打斷她的話。
“男生抱我親我的時候，是因為喜歡我麽……他們都說因為喜歡才想要親熱，他那麽喜歡我，我是不是不應該那樣……”
想起當時混亂的場面，又或者因為喝酒的緣故，她的話語毫無邏輯性，卻無意識地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
“阿亦，我第一次被男生抱，我就是太慌張了……”
夠了……
趙亦程唇色泛白。
“砰——”
玻璃果盤震碎在地，紅豔的櫻桃向四處滾落。
他摔碎她手上的玻璃果盤……
“許盈盈，你是不是認為無論怎樣，我都會容忍你……”
聽到大廳的動靜，趙媽媽從廚房裏跑出來：“怎麽了？”
許盈盈愣怔，她顯然沒想到趙亦程會是這個反應。
趙爸爸剛洗澡，從主卧室裏走出，看到大廳地上的狼藉，皺眉道：“這是怎麽了？”
沒有看趙爸爸趙媽媽，趙亦程死死盯向許盈盈，眼裏充斥着憤怒。
“馬上給我滾，聽見沒有——”
這聲怒吼，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趙媽媽，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兒子這般動怒，很多時候他都沉穩淡然，性格更像他爸爸。
心像是被狠狠按捏一般，許盈盈心口沉悶，終究沒忍住掉了眼淚。
他每次兇她，她都會很難過。
眼淚像一顆顆珠子掉落，那目光實在可憐又委屈，趙媽媽走至許盈盈身旁抱住她：“好了，盈盈，是不是做錯什麽惹阿亦生氣了，你跟他好好道歉。”
許盈盈埋頭在趙媽媽胸前，抽泣說話：“我沒惹他，我沒有……”
無論是什麽原因都不應該惹哭一個女孩，趙爸爸埋怨地看向趙亦程：“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聽着許盈盈持續不斷的哭聲，趙亦程甩開手上的電視遙控，很快電視遙控器也四分五裂。
他發火時太過吓人，許盈盈肩旁顫了一下，哭得更大聲了：“我沒有惹他，我沒有惹他……”
“趙亦程——”
趙爸爸大怒，剛想要呵責，卻撞見趙亦程通紅的眼，到達嘴邊的話只好咽下。
或許難過的，不只是會哭的盈盈……
再沒有看向衆人，趙亦程走向房間，重重甩上房門。
看向兒子離開的方向，趙爸爸對趙媽媽責備搖頭：“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平日裏你還誇他省心，他哪裏省心？”
說完，趙爸爸也回了房間，只留兩個女人心情複雜地站在大廳中央。
“你跟阿亦說什麽了？”
許盈盈擦了擦眼淚：“沒說，就想問他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許盈盈眼睛掃向別處，她不敢說。
“我還沒問呢，他就發脾氣……”
……
第二天，早上。
“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若是你到小城來……”
陽臺，許媽媽在曬衣服，嘴裏哼着小曲，顯然心情很好。
趙媽媽推開陽臺門走出，聽到許媽媽歌聲，笑道：“盈盈媽，今天心情怎麽這麽好？”
許媽媽用晾衣杆敲打棉被，剛一敲打，滾滾灰塵升起。
這種天氣最适合曬被子。
“昨天去親戚家碰到一個小孩，那孩子也是舞蹈藝術生畢業，現在在市區開一個舞蹈培訓班，人家現在月薪都有兩三萬呢，我們家盈盈舞蹈這麽厲害，以後肯定比那孩子有出息。”
大概每一個家長都會認為自己的孩子最特別。
另一邊陽臺，趙媽媽也在晾曬衣服。
“盈盈舞蹈确實厲害，我就沒見過誰，那小腰扭得比她好看。”
許媽媽繼續拍打棉被：“她舞蹈老師都說了，盈盈很有舞蹈天賦，就是人太單純容易會被環境影響，我現在就怕她變壞。”
似想到什麽，趙媽媽放下手上的衣服，倚靠陽臺圍欄看向許媽媽：“盈盈媽，你打算什麽時候讓盈盈談戀愛？”
“談戀愛？”
顯然沒有想到趙媽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許媽媽沉思片刻，道：“大學畢業以後，在那之前我希望她以學業為重。”
“是啊，什麽樣的年齡做什麽樣的事，作為學生就應該以學習為重，現在很多孩子都弄不明白這一點。”
“學生期間先讓自己變得優秀，等以後上了社會，想找什麽樣優秀的男孩子沒有？”
話題聊開，趙媽媽話鋒一轉：“盈盈媽，有時候我們這麽想不代表別人會這麽想，就拿盈盈來說，盈盈現在長得這麽漂亮，在學校裏喜歡她的男生肯定不少，就是她不想跟男生談戀愛，也會有男生主動勾搭不是？”
說到關鍵，許媽媽表情一頓：“呀？這倒是，不過就算喜歡她的男生再多，盈盈應該也不敢。”
可能因為許盈盈平時總是聽話，許媽媽并不認為許盈盈會跟男生早戀。
趙媽媽睨她一眼，提醒道：“在教育問題上不能大意，我昨晚在小區門口就看到一個男生送盈盈回家了，就這樣下去，孩子遲早要被男生哄得暈了頭。”
趙媽媽沒敢說許盈盈跟男生摟抱的事，就怕許媽媽動怒對許盈盈使鞭子。
然而……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什麽？你說盈盈她……”
想到昨晚回到小區時王嬸跟她說的話，說好像看到盈盈跟男生在小區門口摟摟抱抱，許媽媽心裏一股火湧出。
她當時還不相信，說她家盈盈不敢，現在再聽到趙媽媽的話，一時火冒三丈。
一個人看見可能是看錯，兩個人看見……那就是事實了。
拿起手上晾衣杆，許媽媽離開陽臺。
看她那架勢，似乎要收拾許盈盈了，趙媽媽慌了：“盈盈媽你要幹什麽？可不能打孩子啊！”
今天是星期天，許盈盈還房間裏睡懶覺，許媽媽用力拍打房門：“許盈盈！你給我出來——”
“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
許盈盈回話，聲音還帶着濃濃睡意。
“出來——”
睜開紅腫眼睛，許盈盈慢慢走下床，她并不知道許媽媽拿着撐衣杆就站在門外。
房門打開，許盈盈耳朵立刻被揪住，許媽媽揚起撐衣杆重重抽打她的屁股。
“許盈盈！你多大！你才多大就跟男生談戀愛！”
一棍落下，屁股一陣火辣的疼，許盈盈紅了眼眶：“媽，我沒有……”
“你還狡辯！街坊鄰居全都看見了！你還想狡辯！”
撐衣杆落下，許盈盈疼得直叫。
她在大廳裏逃竄，許媽媽窮追不舍。
趙家。
趙亦程赤/身趴在床上慢慢睜開眼睛，一抹光透過窗簾進入房間，使得白色床單耀眼明亮，光/裸背部的肌膚透着誘人的色澤。
“許盈盈！你給我過來——”
“媽，我真的沒有……”
聽着那邊的動靜，趙亦程沒有起床，清亮好看的眉眼掃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盈盈媽！你快開開門！別打盈盈了！差不多就行了！”
“盈盈怎麽了？盈盈媽怎麽打孩子了？”
一大早上，鄰居的女人們聚在許家門口說話，聽見裏面動靜不小，一個個面露擔憂。
“盈盈媽也是狠，自家姑娘長得這麽水靈讨喜，居然也下得去手打她。”
一個女人輕嘆，一旁的趙媽媽感到自責。
半晌，許家大門打開。
許盈盈哭紅着眼跑出家門，只見她睡衣淩亂，頭發披散，鼻子微紅，眼睛紅腫，那模樣誰看了都心疼。
等許媽媽揚起撐衣杆跑出，幾個女人即刻上前阻攔。
“盈盈是你女兒！不是你仇人！你這是何必呢？”
“停手吧，把孩子打壞了，操心的不還是你？”
被衆人阻攔，許媽媽瞪向許盈盈：“不争氣的東西！你最好今天別回家！”
用睡衣袖口擦了擦流出的鼻血，許盈盈眼淚大滴大滴墜落。
她跑進趙家，穿過玄關口，大廳，徑直跑進趙亦程的房間。
房間裏，他只穿一件緞面睡褲，赤/裸上身站在明亮窗前，他背對着她，結實挺拔的背部散發一種讓人憧憬的魅惑氣息。
從身後抱住他，他腰側的皮膚細致溫熱，将濕漉漉的臉埋在他背上，許盈盈哽咽道：“阿亦……”
低頭看腰間緊緊摟抱他的小手，趙亦程微愣。
他沒有穿上衣，她又只穿一件睡衣，她的胸口緊緊貼合他的背部，她知不知道這樣抱他有多犯規？
從來不拒絕與她暧昧，趙亦程沒有像昨天那樣直接叫她滾了。
安靜聽她哭了一會兒，他擡手觸摸她的小手。
“抱着舒服麽？”
他的聲音像太陽，帶着暖洋洋的慵懶氣息。
許盈盈吸着鼻子：“嗯。”
房間安靜了一會兒，他又問。
“抱別人的時候……也這麽舒服嗎？”
許盈盈愣了愣，随後搖搖頭。
半晌，他又問。
“是不是在跟他談戀愛……”
再次搖頭。
“我沒有跟他談戀愛，是他突然抱我，不是我願意的。”
趙亦程輕笑：“你昨晚招惹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昨晚她說了什麽？
她明明只是想問他一個問題，可他為什麽要發這麽大的火？
緊緊環抱他的腰，許盈盈皺眉：“對不起，我不應該惹你生氣，你不要發火，你一生氣我就特別難受。”
她的聲音軟軟綿綿，真像一個受氣包小媳婦。
“松手。”
他不讓她抱了……
許盈盈搖頭：“不要，阿亦我疼，媽媽打我很疼……”
她只想抱抱他，這樣她就不會太難過。
偏頭看她，她将臉埋在他背上，趙亦程感受後背染上一片濕漉漉的粘液，也不知道是她的眼淚，還是她的鼻涕。
“我看看？”
說完，他強制掰開許盈盈的手轉過身，當看到她鼻子間一片猩紅的血跡，神色一頓。
被他這樣看着，許盈盈強顏歡笑：“媽媽打到我鼻子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你……”趙亦程皺眉，面色陰沉。
回頭用紙巾沾了沾礦泉水，趙亦程給她清理血跡。
“對不起，我的錯。”
因為對她惱怒，趙亦程今天袖手旁觀了，現在他懊悔心疼了：“我以後不會讓任何人打你了，叔叔阿姨也不行。”
他的老婆呢，打出心理陰影，難過傷神的還是他……
許盈盈點頭:“我沒有談戀愛，我媽就是不信我。”
趙亦程沒有回話，繼續給她清理傷口。
半晌，他撩起她的睡衣，她身後布滿四五道鞭痕，因為那個男生受的這一頓打，太過不值當……
他突然沉默，許盈盈擡頭看他近在咫尺的俊臉，目光不由自主下移，結實飽滿的胸膛，平坦性感的腹部，最後是……
“阿亦？”
“嗯？”
“男生的蛋蛋是不是很脆弱？”
趙亦程神色微頓，表情變得微妙。
“什麽蛋蛋？”
猶豫了一下，許盈盈指了指他那裏，緞面睡褲，平滑中又有些起伏。
趙亦程:“……”
“昨天那個男生抱我的時候，我踢他蛋蛋了，他看起來很疼，我……”
昨晚他一直想問趙亦程的問題也是這個，那個男生是因為喜歡她才抱她，她踢他那裏是不是太不應該了……當時他看起來很疼，許盈盈慌慌張張就跑回來了。
“我不應該踢他對麽？他會不會有事？”
踢了人家一腳，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直到現在她仍在擔憂。
趙亦程舔了舔嘴唇：“你踢他了？”
“嗯。”
看她。
半晌，趙亦程嗤笑：“噗……”
還以為她跟那男的有多暧昧，居然……
見他開懷笑着，許盈盈皺眉：“怎麽了？你們男生那裏是不是很脆弱？”
摸了摸鼻子，趙亦程點頭：“給你用力捏一下都會疼，所有以後對我溫柔點嗯？”
許盈盈：“我不會踢你。”
趙亦程忍俊不禁：“不是踢，是別的。”
“別的？我又不會拿它怎樣。”
“……”
誰知道長大後的她，會不會拿他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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