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懷着善意
吃完了飯，周元若要幫趙媽媽收拾碗筷，卻被拒絕了。
趙媽媽接過她手上的碗筷，道：“你去大廳吧，我叫盈盈過來幫忙就行。”
“盈盈！”
“哎——”
許盈盈的聲音從大廳裏傳來。
“幫阿姨把剩下幾碟菜放進冰箱！”
“好——”
許盈盈跑過來，見周元若還在，笑道：“元若，你去大廳坐。”
周元若呆愣了一下，走出餐廳。
她能感受到，趙媽媽不是很喜歡她，卻很喜歡許盈盈。
走到大廳，林丹琪在跟趙亦程說話，她跟他聊起學習，問他為什麽學習這麽好，趙亦程的回答很亮眼：“腦子好。”
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拿游戲手柄，表情很淡，嘴邊擒着一抹笑意。
他願意跟林丹琪聊天。
某些時候，林丹琪的思維方式和許盈盈很像，大概相似的人才會互相吸引，所以她們才成為了好朋友？
周元若走過去，笑道：“你們在聊什麽？”
林丹琪：“我問他關于學習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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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問，趙亦程，你的學習成績一直這麽好麽？”周元若看向趙亦程，趙亦程唇邊的笑容消失不見。
“嗯。”
“盈盈呢？學習成績也一直很差？”
目光平淡看向顯示屏，趙亦程沒有回答。
許盈盈學習成績确實差，但他不願意說。
“她每次問我問題，我說了幾遍她才聽懂，有時候我真受不了她。”
大廳，安靜。
趙亦程眼睛盯着電視屏幕，面無表情操縱游戲手柄，他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周元若有些尴尬，被忽視的感覺并不好受。
過了一會兒，許盈盈端一盤葡萄過來：“這個葡萄無子的，超級甜，你們嘗一下。”
林丹琪湊過來：“我嘗嘗。”
周元若神色淡漠。
等許盈盈将果盤遞到她面前，她才象征性拿了幾顆葡萄。
趙亦程在打游戲，許盈盈挑幾顆紫色葡萄送到他嘴邊，他沒有拒絕，就着許盈盈的手吃了幾顆。
兩人動作太親密，不像是單純的鄰裏關系，倒像是情侶。
喂趙亦程吃葡萄，許盈盈并不認為有什麽不妥，她和林丹琪說話，林丹琪看她和坐她身旁的趙亦程，表情一愣一愣的。
“我家好像還有柑橘，你們要不要吃，我去給你們拿？”
“不用了，吃葡萄就行了。”
“那雪糕呢？阿亦家有很多好吃的雪糕。”
雖說跟趙家關系好，但每次許盈盈想吃雪糕都要征求趙亦程的同意，他說給吃，她才能吃，但很多時候他都在拒絕。
有一次，許盈盈生理期還吃雪糕，她本來是坐在趙家沙發上看電視，沒過多久就難受地在沙發上翻來覆去，趙亦程發現她的異樣時，就見她屁股上沾染一片血跡，姨媽紙好像還是趙亦程去趙媽媽房間翻找出來給她的。
“不用了，我這幾天吃不了。”林丹琪讪笑。
許盈盈了然笑了。
可能聽女生們聊天實在無趣，趙亦程結束一場游戲後，放下游戲手柄，起身回了房間。
他一走，許盈盈像是撿到寶一樣拿起游戲手柄：“啊啊！他終于走了！我們可以玩游戲了，玩酷跑游戲吧，兩個人也可以一起玩。”
目光從趙亦程離開的方向收回，林丹琪遺憾道：“他就這樣走了……”
一旁的周元若沉默。
玩酷跑游戲，許盈盈有些激動，大廳裏全是她的聲音。
“阿琪，你太慢了，你快點跑上來。”
“好險，差點撞石頭了。”
“哈哈，你又撞牆了！”
趙媽媽從廚房裏走出來，看見許盈盈在跟同學玩游戲，道：“盈盈，阿姨要去書房整理一個文件，你要控制音量。”
許盈盈在空中比一個OK手勢：“好的。”
看趙媽媽走進書房，周元若陷入沉思。
趙家人都離開大廳，顯然很放心把家交給許盈盈。
似乎很多人都喜歡許盈盈，大人們是，老師是，同學們是，甚至……趙亦程也是。
不像她。
連她媽媽都不喜歡她……
晚上九點，許盈盈送兩人出小區。
“盈盈，23號有空嗎？”周元若問。
許盈盈想了想說：“23號是星期幾？”
“星期六。”
“有空。”
“那我們去KTV唱歌吧？”
一旁林丹琪插話：“不會又像上次一樣玩真心話大冒險喝酒吧？”
“不會，阿琪你也來。”
“我看看到時候有沒有時間。”
……
許盈盈撕開日歷本前面一頁，今天是22號，明天是23號。
23號，總覺得是一個特殊的數字，具體特殊在哪裏，許盈盈又說不上來。
這幾天持續降雨，天氣漸漸轉涼，早上出門時許媽媽總提醒她要帶傘。
早上，走下樓道口，趙亦程就站在小區樓下。
他撐一把透明雨傘，背對向她站在石榴樹下，雨水在他透明傘上滑落，像一顆顆珍珠在不斷下墜，最後在一片潮濕的水泥地上消失不見。
石榴樹的枝頭上挂有鳥籠，王大爺有老年癡呆症，他總是忘記把他心愛的鳥兒領回家，那只可憐的鳥兒淋了一夜的雨，此時萎靡不振地倒在鳥籠邊。
“小呆，你醒醒！”
許盈盈心疼它，伸手觸摸它光滑的羽毛，而它一動不動。
趙亦程打開鳥籠，小心翼翼取出小呆，将它捧在手心。
“它可能生病了。”
“要緊麽？”
“不知道。”
他們都喜歡這只鳥，許盈盈喜歡它，是因為它總是喜歡叽叽喳喳地上蹿下跳，趙亦程喜歡它，卻是因為它像許盈盈，活潑，純真，喜歡唱歌，也喜歡跳舞……但是現在它失去了活力，仿佛再也回不到從前。
23號。
下午，陰雨。
許盈盈開始化妝，下雨天她不想出門，但她答應周元若就不能失約。
畫上眼線，手抖了一下，眼線畫到了眉尾。
擦掉重新再畫，抹上淡淡的眼影和腮紅，然後塗上口紅。
換上一條漂亮的裙子，又在書包裏塞一套校服，許盈盈拎書包出門。
小區的樹木和往日一樣碧綠蒼翠，不一樣的是，因為下雨天，小區裏幾乎無人。
踩過潮濕的水泥地，白色帆布鞋鞋尖被雨水浸濕，再沒有之前白淨幹爽的模樣。
經過小區前面的岔路口，許盈盈不會想到，那個乘坐摩托機車感受呼呼風聲的那個夜晚，一個開機車的男人邀她過他的生日，時間——23號。
傍晚18：10分，趙亦程慢慢睜開眼睛。
或許雨天太适合睡覺，他才會迷戀于夢境，又或許夢裏有她，才有了那些荒唐的不能說的秘密。
偏頭看書桌紙盒的方向，小呆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從昨天到現在，它的情況很不好，他上網查找很多資料救治它都無濟于事。
赤身上前，小呆蹲坐在紙盒裏，細看，它一只爪子已經離地，處于僵硬狀态。
它死了。
因為經歷一場大雨。
“小呆。”
趙亦程用手撫摸它，它僵硬不動，再也回不到以往活潑的模樣。
“王爺爺沒照看好你，你怪他麽？”
安靜。
看向窗外雨，心髒莫名一悸，不知道為什麽隐隐感到不安。
從床上拿起手機，打開定位系統，她在離他7公裏的位置，心跳漏了半拍。
套上衣服，拿起手機，匆匆出門。
心慌得厲害，所以出門他忘記了帶傘，只好一直冒雨前行。
跑到小區外面的長街，攔下一輛的士，趙亦程把手機遞給司機：“師傅，按照這個路徑走。”
司機看了一眼手機，點頭：“行。”
“快些。”
“好。”
心不安，只想快點見到她，或者他應該牽她回家。
傍晚18:40分，天漸漸暗下，又因為陰雨天，城市道路亮起一排排暗黃路燈，在車前刮雨器來來回回的沖刷下，車外的世界像一場夢境。
QQ上有新的好友添加，說是盈盈的朋友，趙亦程毫不猶豫地添加了。
許久，那邊發來一張圖片。
許盈盈坐在KTV包廂裏，她的身旁是楊毅，他抽着煙，一只手搭在許盈盈肩膀上，而許盈盈肩膀微縮，她似乎有些害怕。
不止是楊毅，包廂裏還有許多男女，抽煙的，喝酒的，紋身的……他們不像學生，更像社會人。
不幸運的果：你的盈盈認識了些新朋友。
心猛烈跳動。
趙亦程：你是誰？
趙亦程：馬上讓盈盈回家，她如果出了事我不會放過你。
那邊沒有回應。
半晌，那邊又發來第二張照片，一群男女聚在一起圍着桌上某樣東西。
不幸運的果：你知道他們要幹什麽嗎？
心裏隐隐有一個答案，然而當看到确定的答案，淡然的表象在那一刻崩塌。
不幸運的果：吸毒。
不幸運的果：毀掉一個女生很容易對不對？
手在顫抖。
趙亦程：別讓她吸。
趙亦程：我求你……
有些人活得純真，只是因為她的世界太幹淨，因為懷着善意，才會把世間看得太美好。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着善意也是一種錯？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一個小高潮，高中階段很快進入尾聲，很快進入成年人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