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愛你呀
周桐桐手術後昏迷不醒第八天，趙亦程給她做催醒及營養神經的藥物治療，幫助她恢複意識，在心跳沒有完全停止之前，他會盡力去挽回這個小生命。
下午完成三臺手術後是晚上九點。
手術室很安靜，而手術室外卻蹲坐不少的人。
趙亦程剛走出手術室大門，三四名記者沖上來采訪：“趙醫生，請問您對醫生代簽手術還造成醫療事故這件事怎麽看？”
“趙醫生，病人家屬不同意病人手術，而醫院強行實施手續造成病人面臨死亡，請問這件事應該由誰承擔後果？”
兩名中年男記者語氣強硬，一旁周氏抹淚痛苦：“我可憐的女兒啊，來醫院時還好好的，現在躺在監護室裏快沒心跳了……”
“桐桐是獨生女，那是我們的心頭肉，你們私自給桐桐做手術，違反部門規章制度造成桐桐人身損害，我要上法院告你們！”周父語氣咄咄逼人，顯然來之前他做了不少功課。
昨天還自認理虧迅速撤離醫院，今天卻能底氣十足先發制人，應該是有備而來了。
一個實習女護士走過來，撇眼看幾名記者，她走到趙亦程身旁低聲道：“趙醫生，他們已經支付桐桐手術前的費用，你墊付的那些都全部交清了。”
交清了，便也就撇清拒絕撫養的罪名，就算告他們上法庭，處分也不會太嚴重。
“你們不尊重患者家屬的知情權和選擇權，強行給病人做手術造成病患面臨死亡，你們醫院今天必須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周父大聲質問，整個手術室走廊都是他暴怒的聲音。
“趙醫生，請你回答我們的提問。”旁邊記者連番追問，所有人都在看趙亦程。
下午做三臺手術，趙亦程人有些疲倦，聽到這些人雜亂而尖銳的提問，情緒變得煩躁。
現今社會醫患關系一直處于僵化狀态，前段時間某個醫院沒有給無錢治病的病人實施手術，最後病人死在病床上那件事風波還沒有過去，網上輿論幾乎一邊倒全部指責謾罵那名醫生，醫院、醫生、醫護人員在民衆心中形象幾乎面目可憎。
今天再遇到這件事，趙亦程不用想也知道，媒體和社會輿論會偏袒哪一方。
其實醫生不給無錢醫治的病人實施手術本也沒什麽錯，醫院需要盈利，它并非慈善機構，且醫院有醫院的管理體制要求，每一環都需先付費，才能實施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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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醫生只是按照相關的要求标準執行任務，他就算同情病人，也不能給無錢醫治的病患完成醫院相關手續。
無法完成手續，醫院有限醫療資源自然排不上那名病人，畢竟有錢看病的病患都要排隊占用手術醫療資源，何況說這位沒錢看病的病人？
病人死在病床上雖然痛心，但那不是醫生的錯，那是整個大體系的問題，“人們看不起病”更是社會問題，需要國家醫療體系不斷完善和提升，進而解決人們看病難的問題，而不是把所有責任全指向醫院和醫生。
“病人家屬不在場，病人需要手術治療，緊急情況下我只能代簽完成手術，至于病人家屬為什麽不在場，你們可以問問這兩位家屬為什麽把六歲病患女兒丢在醫院，并且一個多月不管不問，當時無法聯系到他們，我只好代簽。”趙亦程平靜回應。
幾名記者微愣，繼續追問最尖銳問題：“您代簽手術，那麽手術失敗的後果是否由你承擔？”
趙亦程看他，眼眸閃過寒芒：“手術沒有失敗。”
“沒有失敗為什麽桐桐昏迷不醒！這麽多天不能自主呼吸，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已經進入腦死亡狀态！我好好一個女兒快沒了！你們誰來負責！”周父争辯。
趙亦程面色冷峻：“腦死亡？是誰給你的結論，請問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周父一愣，暴怒道：“你們代簽手術造成醫療事故必須得負全責！我女兒如果死了，我要告你們上法院！”
“所以你想怎樣？”
“賠錢！這是一條人命！現在被你們這些不負責任的醫生給害死了！”
一旁周氏接話：“對！你們私自代簽手術造成病人即将死亡，你們醫院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趙亦程笑了。
原來不是良心發現才願意支付醫藥費，他們只是想換取醫院更巨額的賠款。
“給說法可以，你們去找律師跟我談，我沒時間在這裏跟你們做無謂的争辯。”
找律師豈不是還要花錢？見趙亦程要離開，周氏連忙抓住他手臂：“不準走！你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此時醫院手術室走廊上圍觀不少的人，有記者，有醫務人員，有好奇而來的病人以及家屬，所有的目光都聚在趙亦程和周氏夫妻的身上，旁邊的記者暗自拍攝此刻糾紛現場。
“你私自代簽手術！我女兒死了你必須負責！”周父推了推厚重眼鏡，一副據理力争的嚴肅模樣。
一旁的宋健看不下去，憤怒道：“你們口口聲聲說周桐桐會死，你們是有多希望她馬上死亡？”
周氏一愣，氣血全湧到臉上：“我們當然不願意桐桐死去，我們是她的親生父母！”
“那麽，請你們等待周桐桐最終治療結果，再來醫院讨論賠款問題。”宋健道。
見這裏的醫生态度過于冷淡，周父大怒：“你們認為自己很有理是不是？私下代簽手術是侵權犯法的！”
“是不是侵權不是你說的算？”
“你們就是在推卸責任！”
無攪蠻纏的争辯永遠不會有結果，還可能影響整個醫院的良好形象，趙亦程拉宋健離開：“走吧，沒什麽好說的。”
“不許走！誰準你們走！”
見人要離開，周氏上前拉扯趙亦程，周父也過來糾纏，場面越發失控。
“放手。”
“你今天把話說清楚，這件事誰擔責！”
趙亦程推開周氏，周氏踉跄幾步，上前便亮起紅豔豔的美甲用力抓撓趙亦程的臉，市井刁民的低劣素質瞬間爆發：“你還推我！說不過我們，你還想動手打人！不得了了，醫生動手打人了！”
抓撓臉還不夠，女人還要拿包包捶他身上，矛盾瞬間激化。
趙亦程正要阻止女人瘋癫行為，人群包圍圈忽而破開一個口，一個戴着口罩的漂亮女人穿高跟鞋噠噠沖上來。
見趙亦程臉上火紅的抓痕，口罩女人紅了眼眶，上前便揪住周氏的頭發揚手打人：“你是不是有病！你憑什麽打人！”
被扯住頭發，周氏尖叫，忙是回頭和身後的女人扯頭發撓臉。
見許盈盈跟周氏打起來，趙亦程心口一跳：“盈盈，過來！”
兩個女人正打得火熱，最後兩人一起滾在地上，許盈盈站上風騎坐在周氏身上。
見自己女人騎在周氏身上拿包打人，趙亦程暗自松一口氣，便也沒再上前阻攔。
這邊趙亦程松一口氣，那邊周父看見自己的老婆被打，急了。
他剛要上前，趙亦程阻擋去路，宋健也上前幫忙，一個人對兩個人，今天他們周氏夫妻注定要吃虧。
“要你打他！還撓他臉！他是男人不好還手，可我不會慣着你欺負我男人！”
周氏被打，一旁醫護人員看得十分解氣，只是聽到許盈盈的話，衆護士們呆了。
她說趙醫生是她男人……
許盈盈是公衆人物，這樣像潑婦一樣打架罵人要是被曝光了，她的人氣只會更差。
顯然趙亦程也想到這一點，就在周氏扯下許盈盈口罩那一刻，趙亦程已經蹲下身将她的臉埋進自己的胸膛。
“好了，不打了。”
說完，他撿起地上高跟鞋，抱起許盈盈撤離人群，留下一群人呆若木雞。
許盈盈也知道自己見不得人，等趙亦程抱起她時，她迅速摟抱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裏，用一頭黑亮的大波浪長發擋住整張臉。
趙亦程要帶她離開，她雙腿緊緊纏住他的腰身。
你見過穿白大褂的醫生在醫院裏抱女人麽？
你見過穿白大褂的醫生這樣明目張膽地拖女人屁股離開麽？
你見過穿白大褂的醫生手裏還拎一雙紅豔豔高跟鞋抱女人走的麽？
身後衆人傻眼，連帶着被打的周氏也一臉錯愕。
見趙亦程離開，宋健也像是遠離麻煩一般快速撤離，其他醫護人員全部散場，只留周氏夫妻和幾名記者對着醫院大白牆叫嚣。
診室房門緊掩，趙亦程抱許盈盈坐在辦公桌上，他站在她面前低頭看她。
長發淩亂，臉頰微紅，嘴邊口紅染成一團，她的假睫毛還掉了一邊。
捏她下巴，趙亦程低頭親她額頭：“難怪你紅不起來，居然這麽潑辣。”
他雖然在調侃，卻不難聽出裏面的疼惜。
觸摸他臉上火紅的抓痕，許盈盈紅着眼睛看他：“疼不疼？”
搖頭。
“她太過分了！我男人我都不舍得罵一句，她居然敢動手打你！”
她話語裏滿滿的憤怒和委屈，似乎被撓花臉的是她自己。
趙亦程淡笑：“說得好像你對我很好？”
“我對你不好麽？”
看到她，不知道為什麽剛才煩躁的心情會慢慢變好，低頭親她紅豔豔小嘴，趙亦程低笑道：“好，都能幫我打架了，我還能說你什麽。”
“那你還這樣說。”
“以後也這樣袒護我嗯？”
“你是我老公，我當然袒護你。”
“倒是沒白讓你睡。”
他眼睛裏的光很亮，笑起來清朗又俊逸。
看着他笑，許盈盈剛才的氣憤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歡喜和滿足。
親他臉上的抓痕，許盈盈淺聲道：“阿亦，我愛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