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拔不掉了

“先換個地方吧。”

在兩人尴尬地沉默了一會後, 臧鋒提議道。然後兩人就從那個奇怪的房間裏, 換到了一個隐蔽的高層會客廳裏。

會客廳裏。

白曉的雙手放在膝蓋上, 端坐在左邊的沙發裏;臧鋒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石勒抱着熟睡的雞崽, 坐在右邊的沙發裏。

在三個沙發中間的小幾上, 擺放着那盆栽着生命樹枝桠的小盆栽,枝桠底端焦黑的部分又上升了一截,但是頂端的葉片依舊脆嫩。

“……”

白曉先瞄了眼石勒——剛才離開房間的時候,臧鋒接了個通訊, 然後石勒就一起過來了。

這種事讓石勒知道也沒關系?嗯,也是,畢竟是王儲親衛隊的隊長。據陸榮說,第一軍團——也就是王儲親衛隊,是每一任王儲自己組建的。

這樣的話, 應該都是非常信賴的心腹。

“石勒,把事情再說一遍。”

臧鋒的神情冷漠, 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白曉一愣,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勒緊了一下——有其他人、哪怕是親衛隊長的石勒在的時候,臧鋒露出的表情,跟獨自面對他的時候的表情是完全不一樣的啊。

“是。”

石勒伸出自己的一條手臂,将衣袖挽了上去,說道:“在十七分鐘前, 蛋黃忽然騰燒起了火焰, 是魔力凝聚的實體, 初步認定是古龍種成長進化階段的‘覺醒’。”

石勒露出的手臂上, 有一小片紅色的痕跡,像是燙傷。

還有,十七分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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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疑惑,那個時間,剛好是他在金屬立方體裏的時候。而且臧鋒也把他吸收魔力的過程,叫做“魔力覺醒”。

是巧合嗎?

“有确認過嗎?”

“是,檢測了現場魔力殘餘,以及傷痕鑒定。‘覺醒’的可能性有九成。”

臧鋒沉吟片刻,“我知道了,這件事保密,出去吧。”

“是。”

石勒放下雞崽,離開了房間。

等石勒關上門後,白曉按捺不住地問道:“剛才石隊長說的是什麽意思?蛋黃出什麽事了?”

臧鋒的表情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麽,但還是分神回答了白曉的話。

“覺醒,是魔獸成長中的一個特殊階段,但對古龍種來說,意義又不同了。普通魔獸覺醒是有條件的,只有少數個體能覺醒成更強大的個體,達到進化的程度。

但是古龍種,它們的覺醒只是一種成長。”

“古龍種,跟成年體不同,它們的幼崽都很脆弱。像蛋黃一樣,雖然身體素質已經比一般魔獸強悍,但也僅此而已。當幼崽長大一些,達到一定條件,就能覺醒,那時候它們才是真正的古龍種。

不同于普通魔獸的進化,古龍種覺醒後,它們自身就會凝聚魔力,最後成為成年體,它們的身體就是最強悍的魔力武器。”

白曉聽得眼睛發亮:“所以,蛋黃進入成長期了?”

白曉看了眼沙發上的一團雞崽,熱情逐漸消退……完全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樣。

“應該是的,但是蛋黃覺醒的契機……”

臧鋒沒有說完,但白曉已經明白了。

白曉:“會……跟我的魔力覺醒有關嗎?”

臧鋒搖搖頭:“我還無法确定,關于古龍種的信息也并不詳盡。算了,我們先來說說你的情況吧,關于你的……芽。”

白曉眨眨眼,然後伸手摸了摸腦袋——散亂的卷發蓬起,除非撥開頭發去看,一般是發現不了頭上的芽的。

白曉的指尖觸碰到芽的嫩瓣,一股陌生的觸感傳來,不是來自指尖,而是來自芽。

有觸感。

白曉收回了手,看着臧鋒說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這次的芽,跟以往的不一樣。”

臧鋒有些擔心:“怎麽了?”

白曉:“有觸感了。以往的芽,摸上去就像是摸一個挂件。但現在這個,摸着它的時候,就像是摸着我身體的一部分。”

臧鋒一愣,恍惚記起之前他抹到那顆芽的時候,白曉那被驚到水汪汪的眼。

臧鋒的思緒有一瞬間的跑偏,然後又被他強大的自制力重新拉了回來。

臧鋒:“以前都沒有過?”

白曉搖搖頭:“沒有。”

臧鋒忽然一愣,記起了什麽。

臧鋒:“……以前,每年生日都會發芽?”

白曉點頭,還笑了:“嗯,特別準時,生日那天淩晨就發芽了——啊,說起來,當初在北城的時候,剛到殿下的總統套房裏住的那晚,就是我生日,也發芽了。殿下還因此闖了我的房……咳,我是說,香味的來源,應該就是芽。”

臧鋒也記起了當初的事情,以及那時候,白曉看他的眼神。

說起來,白曉最近對他的态度坦然了很多,也沒再見到那種含羞帶怯的眼神,反而像是小太陽一樣,總是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光。

又跑偏了。

臧鋒閉了下眼,再次拉回自己的思緒,并且把思緒捆死在正事上。

臧鋒問道:“你說自己每年都發芽,那麽,那些芽呢?”

白曉:“拔掉了啊。”

臧鋒:“……嗯?”

白曉伸手摸向自己的頭頂,一邊說道:“這些芽是很輕易就能拔掉的,在小的時候甚至用力摸一下就能掉,後來有點吸力了,但也就是皮塞吸住皮膚的力道,很容易拔掉的,就像這樣——”

白曉捏住自己頭上的芽,熟練地輕輕往上一提——

然而芽并沒有如往常一樣被拔掉,反而是一股強烈的疼痛感從頭頂轉入腦髓。

“啊!!”

白曉慘叫一聲,他捂住腦袋,整個人都疼得蜷縮了起來。

“白曉!”

臧鋒吓了一跳,一個大步直接跨過中間的小幾,到了白曉的跟前。

臧鋒扶住白曉的肩膀,問道:“怎麽了?”

那一瞬的劇痛之後,痛感又逐漸消失,白曉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他擡起頭,露出因疼痛而被逼出淚水的雙眼,對上了臧鋒擔憂的視線。

臧鋒一愣。

哭了?

除了小時候被熊烈欺負哭的茍勾,臧鋒已經很多年沒看到別人在他面前哭過了。

這,該怎麽辦?

“好疼。”白曉沒察覺到臧鋒那一瞬強烈的動搖,特別委屈,“而且,好像拔不掉了。”

臧鋒的視線還凝在白曉的眼淚上,過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白曉的話。

臧鋒又把視線移到白曉的頭上,從白曉手指的縫隙中,能看到那顆胖乎乎的嫩芽,豆子大,很難發現。

看着跟普通植物的芽沒什麽兩樣。

臧鋒湊近了一些,扇動鼻翼,并沒有聞到曾經讓他幾乎失去理智的香味。

臧鋒收回視線,見白曉似乎沒有大礙後,說道: “那就先不要拔了。”

白曉頭上的痛感也完全消失了,他用指腹揉着芽周圍的皮膚,一邊應了:“嗯。”

臧鋒站起來,順勢坐在了白曉旁邊的沙發上——熟睡的雞崽被它爸抱起來放到了小幾上。

臧鋒:“你說之前的芽拔了,能細說一下嗎?比如發芽時候的感覺、芽能長多大,以及芽拔掉之後的變化,之類的。”

白曉想了想,說道:“發芽時候,最大的感覺就是癢。反正這麽多年,每次生日淩晨我都會被癢醒,無一例外。至于能長多大,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一般被癢醒後,它就已經發出來了,然後我就會把它拔掉。但是拔掉後,它們的樣子倒是一直沒變,我都有收着。”

白曉說着,伸手摸向自己脖子上的挂墜,那是他的空間鈕。

白曉取出空間鈕裏的玻璃瓶,瓶子裏裝有小半瓶的嫩芽。大概有十來顆,所有的芽都一模一樣,相似到每一顆都跟複制粘貼似的。

白曉把玻璃瓶放在小幾上,說道:“這就是所有的芽了——哦對了,我還吃過一顆,有很神奇的治療效果,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只對我有效。”

臧鋒:“……”

吃?

臧鋒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但他最終也沒發表什麽意見。

臧鋒伸手拿起裝着嫩芽的小玻璃瓶,問白曉:“我能打開嗎?”

白曉笑道:“當然能。”

今天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告訴臧鋒,這點要求自然會應允。

臧鋒打開瓶塞,淡淡的香氣從瓶子裏飄散出來,是他熟悉的味道,但是淡化太多,他聞着也只是心曠神怡,而并沒有之前那種讓他陷入失神的吸引力。

而且很快,這點味道也消散在了空氣中。

臧鋒又倒出了一顆芽,質感像是玉石,不像是生物。而且這些都已經十多年,卻根本沒有絲毫變化……

臧鋒皺眉,把芽裝回去,瓶子蓋好,還給了白曉:“我暫時還無法确定芽的原因,但是它毫無疑問跟種子的力量有關——否則我不會對它的味道有反應。

所以在弄清楚它的緣由前,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

白曉欣然同意:“我知道。”

原本他也沒打算到處說,畢竟發芽什麽的,聽着就讓人側目,他沒有當“珍稀動物”的打算。

只是白曉有些苦惱:“以後洗頭什麽的,我得小心一些,稍微碰重了都好疼。而且,它會不會長大啊?要是長大了,那……”

白曉想象了一下自己頭頂草原、或者頭上長樹的畫面。

白曉:“……”

有點美。

臧鋒:“……”

怎麽說呢,白曉擔心的方向,跟他以為的,偏離了太多了。

至少,也擔心下芽的成長對自身身體的影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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