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确認扶暢現在沒有大問題後,肖客終于去休息了,不過沒回蘭芳院,而是請去了偏院休憩。
扶暢覺得現在很不好,他光是聽侍女們講述這兩天,肖客是如何盡心盡力照顧他的,心裏就一陣別扭,別扭以後,又覺得自己欠了肖客。
再這樣糾結的情況下,扶暢可恥的逃避了,他沒有再離開院子一步,以養病為名,拒絕張嬷嬷去見肖客、肖客來這裏見他的想法。
即便是這樣,從那天以後,肖客就天天跑過來,想和扶暢培養感情。
養病的日子其實很枯燥,尤其忌的吃食也多,每天就吃沒什麽味道的粥,無論扶暢怎麽央求,張嬷嬷就是不松口,甚至還笑話扶暢越發像個小孩子了。
這時,扶暢就會表示,這完全是張嬷嬷寵的,和他無關。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非常困擾着他,自從上次和肖客見過面後,就發現自己越發控制不住嘴了。
到後來,情況徹底失控,和除了張嬷嬷以外的人交流,他總是會蹦出幾句傷人的話,而這和扶暢的本意完全背離。
這比如說,扶暢想要誇獎誰,嘴裏蹦出來的卻是辱罵的話,他猜測是不是這個劇本的問題。
總而言之,原本扶暢隐約有些變好的名聲,因此重新跌落,府上的人都知道岚王殿下,又變成以前的陰晴不定。
于是,扶暢幹脆就裝死,如非必要他絕不再開口。這是這樣一來,又把張嬷嬷吓了一跳,害張嬷嬷以為他是否又生了病。
如此,又過去一個月,扶暢身體總算好了很多,在張嬷嬷提醒下,他不情不願的帶着肖客一起進了皇宮。
皇帝非常熱情的和扶暢敘舊,并且有意無意的忽視肖客,肖客也不生氣,始終面無表情站在一邊。
這時,皇帝突然來了一句:“肖愛卿,你嫁給皇弟還沒見過太後吧!朕要和皇弟說些事情,你先去太後哪裏,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吧!”
且不說肖客一個大男人去後宮見太後,究竟合不合禮數,單單皇帝這态度,分明就是把肖客當成了女人。
此舉,或許有警告肖客的意味在裏邊,可在一旁的扶暢卻覺得,比起警告,這更像純粹意義上的羞辱,他出言道:“皇兄,王妃雖然是也是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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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扶暢就停住了話頭,他差點就忘記了自己這坑爹的狀态,要是真說出口,肖客肯定恨死他們兄弟了,說不定回頭就起兵造反。
雖然之前扶暢就得罪了肖客。
“皇弟你說什麽?”皇上見扶暢停下來,問道。
扶暢搖搖頭,不在說話,他偷偷給了肖客一個眼神,示意肖客不要輕舉妄動。
肖客接收沒接收到扶暢不知道,但是皇帝卻将這兩人之間“眉來眼去”,看的一清二楚,他皺起眉頭,心煩意亂得很。
其實這場婚事,皇帝并不贊同,他一直很讨厭肖客這個鎮國将軍,若非手上無人可用,他根本不會對肖客委以重任。
可太後卻以,肖客命格能旺扶暢這種借口,來請皇帝賜下婚約。
皇帝當然知道太後的成算,也知道如果太後事成會怎麽對扶暢,可他還是順水推舟,将這件荒唐婚事定了下來。
“皇弟莫不是怕太後為難肖愛卿?哈哈,你大可不必擔心,畢竟這樁婚事還是母後提議的,對于肖愛卿這個媳婦她肯定滿意。”皇帝開口打斷兩人的眼神交流。
肖客聽見這話,臉上表情不變,心裏卻對太後更加不屑,他認為自己肯定是不經意得罪了太後,所以太後才故意弄出了這出。
雖然計謀粗糙,但是卻格外膈應人。
“臣告退。”肖客拱手道。
皇帝也沒糾正肖客自稱的錯誤,等肖客離開,他又讓殿內值守的宮女太監離開,偌大的宮殿,就只剩下皇帝和扶暢。
“皇兄,揮退衆人,是想和臣弟說些什麽?”扶暢疑惑詢問皇帝。
“朕知道,讓你娶肖客委屈你了,你怪朕嗎?”皇帝神色複雜地看着扶暢,開口問道。
扶暢想說不怪,可心裏卻突然湧現滔天的憤怒,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不受控制,他怨恨地看着皇帝,嘴裏說着:“我恨,皇兄,你這不僅是在折辱他,也是往我心上紮刀子啊!你可知道我心裏有多痛?”
沒想到,原主竟然沒有完全消失,冷眼旁觀的扶暢,看着原主發洩心中不滿,扶暢嘆了口氣。
聽見“扶暢”這麽說,皇帝嘆了口氣,他努力安撫着說道:“皇弟我知曉,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補償!如果你……”将他還給我,我就原諒你!原主話還沒說完,就因情緒起伏過大,而倒地不起。
重新奪回掌控權的扶暢,只覺得心間充斥的,是滿滿的難過,他似乎聽見原主說,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希望你能幫我照看一下他。
再次醒來,扶暢覺得原本壓在心口處的郁氣散開,而原主的情緒也消散不見,但朦胧中聽見的話,卻如同印在了他腦子裏一樣,讓他想忘也不能忘。
扶暢猜測,原主這次出現,多半是為了請他給原主老情人一些照顧,或許在原本的軌跡裏,原主和老情人死灰複燃,然後經歷了很多事情,最後老情人過的凄慘。
得知了原本劇情的原主,這才突然找上門,想要扶暢改變老情人的悲慘命運。
雖說能夠體會,原主對情人的心意,但,扶暢卻不打算實施幫助,頂多最後拉原主老情人一把,讓其安穩渡過餘生。
從思緒中掙紮而出,扶暢這才發現,自己并沒有回到王府,而是躺在了皇宮。
宮女發現扶暢醒來,又是叫禦醫,又是請皇帝,忙忙碌碌。
“沒事吧,”肖客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他抓住扶暢的手關切問道,“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扶暢不自在的想要将手收回來,卻怎麽也掙不脫,他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身體沒有不舒服。
肖客卻誤以為扶暢的意思是身體不舒服,他眉頭緊鎖,對扶暢說道:“不舒服沒關系,等太醫來了就好了。”
随後到來的是太後,以及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那是一個和蒲易輕有七分相似的男人,看見男人的一瞬間,扶暢腦子裏蹦出男人的名字:輕衣,原主的老情人。
也許是扶暢的眼神太過明顯,肖客似乎察覺了什麽,他扭頭看見了輕衣,他沖輕衣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暢兒,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太後來到扶暢身邊的關切詢問道。
扶暢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太後也不知道誤會了什麽,她看了眼肖客,又看了眼輕衣,嘆了口氣說:“暢兒,你這孩子啊……”
她拍了拍輕衣的手,嘆了口氣說道:“還好有個貼心的,衣兒比你孝順多了,常常來陪我這個老婆子……”
這話前言不搭後語,扶暢卻知道,太後這是在告訴他,輕衣在她那兒很好,讓他放心。
“哦?母後在說什麽?”皇帝突然插話進來,他哈哈大笑着走進宮殿。
“不就是讨論你新寵愛的清側君喽,皇帝事務繁忙,怎麽有空過來?”太後笑容和藹道。
“聽聞皇弟醒來,特來看看。”皇帝說着拉過輕衣的手,和輕衣好一陣膩歪。
這對母子不停打着機鋒,當事人之一的扶暢卻收回了目光,靜靜靠在床頭。
不是蒲易輕,哪怕樣子再像,這個人也絕對不是蒲易輕,他看輕衣時,并沒有感覺到那深入靈魂的喜悅,哪怕一開始,他的确懷疑這人是他的阿輕。
“是要喝水嗎?”肖客目睹了扶暢神色的變化,他心中感覺複雜,卻很好的掩飾住,他微笑着詢問道。
扶暢下意識想說“麻煩你了”,結果說出口的卻是:“不用你假好心!”
他慌亂的看了眼肖客,然後像是逃避一樣,扭過頭不去看在場的幾人。
詫異扶暢會這麽說的肖客,發現了對方眼睛裏的緊張,心中隐約有些猜測,面上卻好脾氣地倒水,給扶暢喂水。
皇帝對于如此“賢惠”的肖客感覺辣眼睛,他覺得這個肖客肯定壞掉了,才會露出那樣溫柔的表情。
扶暢乖乖将水喝下,更讓肖客加深了自己的猜測,他心中藏着喜悅,那是只有他發現的,獨屬于自己的秘密。
過了一會兒,太醫總算感到,這位太醫駕輕就熟的給扶暢診脈,眉頭緊鎖,他得出的結論并不太好。
回想着特意避開了扶暢,太醫講出的結論,肖客并不開心,太醫說扶暢身體本來就不好,如今大喜大悲更是傷身。
若是無喜無悲,好好溫養倒是能活過四十,可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
守在扶暢床前的肖客,眼中閃過一絲悲戚,又不免想起之前,扶暢看見輕衣的時候,所流露出來的感情。
或許,當初扶暢就是透過他看那個男人吧!肖客心裏嫉妒,卻又慶幸,慶幸他能光明正大的守着扶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