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渡夜
這野雞他之前在路上遇見山溪的時候已經初略的處理了,沒辦法,在山上也沒法子講究,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将山雞穿上樹枝,司言開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烤雞。
司言手法不算是純熟,但是勝在細心,因為翻面比較勤快,所以雖然山雞的表皮有一點點的焦了,但是總體而言還是不錯的。
烤至金黃色的山雞泛出誘人的香味,同時伴随着的還有司言的肚子咕嚕咕嚕聲兒。
不對,這咕嚕聲怎麽變成了二重奏。
敏銳的司言目光一轉,就看見那個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默默的看着他……和烤雞。
“你醒了?要我扶你坐起來嗎?”司言看他就這樣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便問到。
那個人看上去十分的遲鈍,好像半天半天才聽明白司言的意思一樣,很艱難的點了點頭。
司言力氣不小,左手拿着烤好的雞肉,右手攬住對方的腰,就把他半抱了起來。
他的狀态看上去确實不是很好,就和那種用了十幾年的老電腦一樣,回路特別慢。
不過司言耐心很好,倒是不太着急。
“你等一會兒,烤雞馬上就好了。”
司言一邊和這人說着話,一邊繼續加工手上的烤雞。
這野山雞本身自帶的油脂被高溫給烤了出來,薄薄的在烤雞上面覆蓋了一層,顯得更加的誘人了。
因為什麽調料都沒有,所以司言便剝了個橘子,特意選了看上去就比較酸的一個。
這橘子一剝開,那酸味兒就順勢彌漫開來了,讓司言一下子變感覺嘴巴裏面泛酸,口水全給勾了出來。
司言要的的就是這個效果,直接拿起一片橘子,就将橘子汁擠在了烤雞上面。
這是唯一的調味料了,再怎麽樣也比什麽味道都沒有要好。
雞烤好之後,司言轉頭就看見那人一直在看着他,一雙眼睛顯得濕漉漉的,就像是小動物一般的眼神。
本身就不那麽直的司言表示,這人就外表而言,簡直是他想象中的完美理想型。
所以,司言對他便難免會溫和些。
“給你!”司言刷拉一下就撕下野雞一個翅膀遞給他。
那人好像稍微有點緩過來,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是位置,讓自己靠穩岩壁,這才拍拍手上的灰,接過司言遞給他的雞翅膀。
“多謝。”用沒什麽中氣是聲音倒了一句謝以後,那人就有些急切的開始啃雞翅膀了。
司言看他不知道餓了幾天的樣子,有那麽一剎那,心頭間湧上一股子憐惜之情。
當然,也只是一剎那,畢竟他一貫覺得自己并沒有什麽資格去憐惜別人,別人估計也完全不需要他的憐惜。
他看樣子真的餓很久了,比一天沒吃飯的司言看上去要慘多了。
對方幾乎是以橫掃的速度啃完了一個雞翅膀,司言連忙又撕了一條雞腿給他。
這回他的速度倒是慢下來不少。
司言能看出來,對方有着極好的用餐禮儀,雖然餓成這幅德行,但是用餐仍然保持着基本的禮儀,哪怕是剛剛風卷殘雲的時候也一樣。
看他吃東西,司言覺得自己都有食欲多了,便把另外一邊的翅膀也撕下來吃了。
酸酸的橘子和烤雞之間,味道還算是融洽,外面酥香的脆皮配合着刺激味蕾的酸橘子汁,反倒有種酸酸甜甜的感覺。
雖然說比不上以前在高級餐廳吃的那種配料繁複的烤雞,但是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美中不足的是,因為橘子汁是司言最後灑上去的,所以,橘子汁的味道不是很入味,到最後就是完全單純的雞肉味道。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給純天然的野山雞點個贊了,哪怕一點調味料都沒有,本身也自帶鮮香,不然司言還真不一定吃的下呢。
一只野山雞也就兩斤不到的樣子,兩個人沒多久就全下了肚子。
司言吃的多點兒,雖然那人明顯是更餓一點,但是他卻是一個很有自制力的人。
因為空腹太久不适合吃太多,又是這種大葷,所以他雖然還是很餓,但還是沒有放縱自己,只是墊了墊肚子就沒在繼續吃下去了。
“你叫什麽名字?怎麽會暈倒在這邊山洞裏面?”司言往火堆裏面加了幾根樹枝,問道。
“黎……我叫……雲黎。”雲黎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因為一點兒事兒,橫跨了整個十萬大山,後面強撐着找了個山洞就暈過去了。”雲黎雖然聲音很虛,但是條理還是很清楚的。
橫跨十萬大山???
雖然司言并沒有親身體驗過太多原始森林的危險程度,但是并不影響他了解森林的可怕。
“那我們兩個挺有緣分的!”司言一邊撥弄火堆,一邊笑道。
他倒是心大,明知雲黎不簡單,和他交流還是自然的很。
畢竟對他而言,死過一回以後,他連死都不那麽畏懼,一些未知的事情反而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說難聽點兒,就是死過一回以後就開始無所畏懼的作死了。
雲黎聞言,微微勾起唇角,道:“是啊!挺有緣分的。”
他從冷冰冰的玄棺中睜開眼睛時,就已經注定了他再也回不到舊日的時光了。
無論他是因為什麽醒過來的。
李氏王朝不需要一個太上皇,活着皇帝永遠只能有一個。
雖然殘酷,但是這就是現實。
他是廢了老大的勁兒才從陵寝中出來。
沒辦法,誰讓前太子也就現任皇帝有孝心呢,都是秉承着用最好最牢固的材料作為标準建了他的陵寝。
要不是從裏面出來會比進去要稍微輕松不少的話,他估計出都出不來,就直接困死在了陵寝裏面了。
這些話他現在當然還不會和司言說了,就像司言現在不會告訴他自己的來歷一樣。
他們都算是一個行業做到了頂尖的人,心眼和腦子自然不會缺了。
“能麻煩你收留我一段時間嗎?我會付酬勞給你。”
正當司言覺得尬聊不下去了的時候,就聽見雲黎直截了當的問他。
“可以啊!”司言下意識的就答應了。
答應了之後,才在心裏有些懊惱的考慮起得失來。
考慮了一下以後,司言忽然發現,他孑然一身,就算雲黎身上有什麽秘密,最多也就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既然如此,司言就覺得,好像也不會怎麽樣。
“那說好了,我收留你可以,但是我家條件不好,你可別嫌棄。”司言提前一支預防針就打下去。
雲黎聞言,愣了一下,道:“沒關系。”
他也知道,越是貧窮的地方離權利越遠,也就越沒人認得他。
雲黎說完,便扶着牆開始活動筋骨。
雖然他還沒那麽快緩過來,但是他不是那種會放任自己就此一蹶不振的性子。
再怎麽樣日子還是要過的,就算再艱難的日子,他也沒有想過去死,被人毒死也是他意料之外的。
司言閑的無聊,便幹脆抱膝坐着,腦袋歪在膝蓋上看雲黎在簡單的活動關節。
“你家離京城多遠?”雲黎一邊活動一邊問司言。
這倒是難住了司言,他仔細的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便發現……原主大約是真的不知道這個。
“不知道,我沒怎麽離開過村子,對外面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估計還得去問我們村裏出過遠門的長輩。”
雲黎現在身子虛得很,就這麽動兩下便氣喘籲籲的了,便倚着牆又慢慢的滑坐了下來。
“無妨,不是什麽大問題。”
因為兩人互相都不了解,所以半晌半晌也無話可說,一時之間,空氣中也就只能聽見樹枝燃燒時發出來的噼裏啪啦聲兒。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一陣冷風刮了進來,雲黎本能的打了個寒顫。
司言這才反應過來,雲黎的衣裳好像都破爛不堪了,基本上雲黎大半的皮膚都露在了外頭。
“我們換個位置吧!”司言起身說道。
“多謝了。”
雲黎也沒有矯情,直接就和司言換了個位置。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已經有些難受了,真的死扛的話,要是病倒了就真的是害人害己了。
司言也是這麽想的,古代的病可不像現代那麽好治,哪怕是一點小毛病都很麻煩的。
既然他已經答應了收留雲黎,若是到時候雲黎真生病了他自然也沒辦法不管了。
火苗在燃燒,累了一天的兩個人也慢慢的睡去。
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司言就發現自己的懷裏多了一個人,還是半裸的那種。
他第一反應是……找攝像頭。
好在他起床的時候不會迷糊,思緒還算是清醒,一下子便反應過來了。
約摸是昨天晚上睡得冷了,兩個人就不知不覺的抱成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