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天柳粲然下課回到了宿舍裏,就看見自己的桌子上放着滿滿一桌子的情書。

為什麽他這麽肯定是情書呢?除了很明顯的心形封緘的貼紙和粉紅色的信封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甚至也不是第十次收到這樣的情書了。

他回頭掃了一眼原本橫躺豎卧着打游戲的宿舍兄弟們,幾個大兄弟紛紛眼神很不自然地看向了別處。

于是柳粲然采用了狩獵的方式,只管盯着一個神情最不堅定的兄弟圍觀。

不堅定的大兄弟後來實在是憋不住了,苦着臉說道:“哥,您也不能可着我一個人盯啊。”

柳粲然好像他的名字那樣粲然一笑,等着對方坦白從寬。

“因為她們直接給你情書,你不收嘛,就找到我們這兒來了。”意志不堅定的兄弟開了腔道。

“你別怪我們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是我們唯一一個能跟班花兒校花兒級別的女孩子搭上話的途徑了。”

“就是就是,行行好吧。”

一旦撬開了一個口子,其他幾個大兄弟也紛紛開始承認了。

“行吧。”柳粲然笑了一聲,然後把那些情書收了起來,看樣子是不打算拆開了。

“你不看看啊?”兄弟們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粉紅色的紙張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眼神之中充滿了渴望,活像他們見到另外一種粉紅色紙制品的時候的那種眼神。

“不了吧。”柳粲然說。

“學校的告白牆又被人刷爆了。”一個天天盯着那個頁面刷新妄圖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兄弟,無限哀怨地看了柳粲然一眼,然後說道。

“哎,你是不是不想啊?”另外一個兄弟問出了一個大家一直都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

“嗯,不想。”柳粲然很大方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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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兄弟面面相觑,有的已經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然後又在柳粲然“你tm仿佛在逗我”的眼神之中心情微妙地放下了。

柳粲然不喜歡女孩子,但這并不代表他喜歡男人,事實上他對于萬事萬物都是一種興趣缺缺的态度,這種态度讓他付出了在旁人看起來非常慘烈的代價,但是這樣慘烈的代價本身,依然無法在他的內心深處造成多大的波瀾。

當然如果下滑到了沒有抽水馬桶和wi-fi的程度上,柳粲然就不能保證自己還會有多麽的淡定了。

于是在這天宿舍忽然斷網,一時半刻還檢修不好的時候,柳粲然就只好帶着自己的工作電腦來到了一家自己時不時會去光顧一下的一家面包店裏。

這家店買手工烘焙的面包和蛋糕,也買種類不多但口味都很不錯的咖啡,也有幾張桌子提供給不想打包外帶而選擇堂食的顧客們。

柳粲然選擇了一個環境比較隐蔽的單人餐桌坐了下來,點餐之後,便開了電腦開始工作了起來。

他的內存和電腦的內存都很大,以至于在工作的同時依然可以保持一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一心多用的狀态。

他聽到了看店的年輕女孩兒們擠在櫃臺後面,時不時發出的那種有些壓低了聲音,卻又有點兒想要讓人聽見的銀鈴般的笑聲,夾雜着“那個帥哥又來了,要不要給她們打電話啊?”的竊竊私語。

柳粲然知道她們是在談論着自己,因為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而且鑒于竊竊私語之中包含着帥哥這個詞,而自己又是這家店目前唯一的男性顧客,柳粲然是有理由作出這樣的判斷而不被看作是自作多情的。

其實他一點兒也不多情,甚至有點兒無情。

當然這并不表示他完全沒有同理心,事實上作為一個沒有固定收入的學生,他在慈善事業上所作的貢獻要比許多已經工作了的社會人士都更加富有愛心和耐心。

他的無情只能說對生活缺乏一種一般年輕人都與生俱來的那種活力和熱情。

就好像一直以來雪片一樣的情書和把服務器擠爆了的告白牆讓他知道自己長得很漂亮,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種過分的漂亮會給自己帶來什麽,也并不關心會帶來什麽。

就好像他正在學習着,但是也說不上有多麽熱愛自己手頭的這些學業,只是因為需要完成,而默默地接受了,雖然他的學習能力很強,使他在學習的領域可以做到得心應手,但這并不能給他帶來自信和榮譽感。

他正在進行的人生,就好像是正在打着一個全息游戲,并且這個游戲也不是他特別喜歡的一個。

柳粲然學習得有點兒累了,就開始打開了手機,準備錄一個簡單的吃播。

他吃了一會兒面包,啜了一口咖啡,然後稍微轉動了一下鏡頭,想拍一點兒落地窗外面的風景。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店鋪的自動門前出現了一個黑衣的人影。

因為連續兩次都在一中頗為懸疑的氣氛之中打過照面,即使是柳粲然這麽興趣缺缺的人,也可以把眼前這位正打算走進自動門的黑衣男子辨認得清清楚楚。

總裁。

然而總裁一搭眼看到了面包店的角落裏坐着得柳粲然,就好像被他血緣壓制了一般,在短暫的目瞪狗呆之後,轉身跑了,跑了,跑了……

柳粲然:“……”

我是魔鬼嗎?柳粲然這麽想着,長腿一伸竟然直接跳過了桌子,在面包店女孩兒們帶着驚訝和驚豔的驚呼聲中追了出去。

他來到了店門口四下一看,立刻判斷出總裁應該是往右手邊的小巷裏躲了過去,因為周圍除了那裏,在沒有別的什麽遮蔽物,大街上行走着的小貓兩三只也沒有一個眼熟的。

于是柳粲然邁開了長腿,只消幾步就追進了那條小巷裏,并且成功地看到了前面暗昧的環境之下,真的有一個人影正在那裏疾走着。

已經腿長之間的差距,柳粲然兩三步就抵得過那人十來步的距離,他迅速地追上了那個疾走的背影,并且一把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到底是我總跟着你,還是你總跟着我?”柳粲然說,他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色彩,但是因為低音炮的關系,在暗昧的環境之中自帶一種令人難以招架的威懾力。

“啊?”

被捉住了手腕的人回過頭來,在暗昧的環境下面,顯現出了一張一臉懵逼的中年男子的臉。

“小哥?誤會,誤會!”中年男子似乎被柳粲然弄疼了,面部表情有點兒扭曲地告饒到。

柳粲然愣了一下,放開了這位男子,同時覺得他似乎有些眼熟。

然後他想了起來,這位先生的名片正跟着許多經紀人投遞給他的名片一樣,躺在自己身後的書包、那個不起眼的雜物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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