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柳粲然：“……”
我要不要告訴他“哲學”這個詞還有別的含義，柳粲然在心裏想到。
不過他想，喬叆會覺得自己突然哲學也是挺好理解的。
畢竟一個二十歲的青年有事兒沒事兒跑到一個連公園兒都算不上的小空地上圍觀行道樹投下的光影變化，并不是一件能夠使人司空見慣的事情。
柳粲然在很早的時候，就表現出了一種天之驕子的人設。
這讓他周圍的許多人都很滿意。
除了柳粲然本人。
他不怎麽喜歡這種人設，尤其是這種人設來的過早的時候，會讓還在少年時代的他有一種行走于空中樓閣的感覺。
他更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
在別人的地獄hard模式裏表現的過于新手村模式，并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麽輕松。
就人際關系來說，稍有不慎就會成為被讨厭的對象。
而對于自己的心理建設來說，大部分事情都很容易，也會使人在成就感方面，面臨比一般人更大的缺失。
這樣的缺失也許會導致各方面的停滞不前。
看看古今中外年少成名而最後泯然衆人的例子就會明白了，柳粲然有時候會産生這樣的憂患意識，但他又不好對別人說。
說不好，就會有一種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感覺。
于是他會有意識地自己找找一些他不擅長的事情去做，借以穩定自己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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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花費很長的時間去等待一種自然界的風景變化，比如現在剛剛入行的這個職業。
模特兒這個職業，倒是讓他斬獲了不少的挑戰，使他會像自己期待之中的人設那樣勤奮地工作，就像眼前的這位男子一樣。
柳粲然看着喬叆，心情變得輕松愉快了起來。
以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想要的那種沾染着人間煙火的踐踏實地，會在另一個人的VLOG裏面得到極大的滿足。
是因為這個人是他認識的人當中最為努力的一個嗎？是因為他的工作方式、工作态度，還是因為成熟穩重的人設之中又隐隐約約閃爍着天然沙雕的光芒呢？
就在柳粲然沉浸于自己天馬行空的內心世界的時候，沉穩之中帶着沙雕屬性的喬叆終于被他看毛了。
是我說錯了什麽話嗎？喬叆心想。
我剛剛說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嗎？好像沒有吧，就說了一個哲學。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低頭在手機上查了查。
喬叆：愛德華·蒙克式吶喊jpg
“我剛才所說的哲學”，喬叆于是從放松的姿态又改成了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模式，一面解釋道，“是傳統意義上的哲學，字典裏查得到的那種。”
柳粲然：“？？？”
柳粲然愣了一下，繼而爽朗地笑了起來。
可能是自己在交談中停頓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兒，把對方給弄炸毛兒了，柳粲然在心裏想到。
他一般是不會在點頭之交面前犯這種延遲性錯誤的。
看來自己下意識裏已經把他當成了一個熟悉的朋友了，柳粲然在心裏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我知道”，柳粲然止住了笑意，又重複了一句，“我知道，我剛才不是在腦補這件事，只是走神兒了而已。”
“是嗎。”喬叆聽到了腦補這個詞，心虛了一拍，點了點頭道。
“嗯，在這麽歲月靜好的環境裏，很難不走神兒吧。”
的确，歲月靜好。
雖然這個詞都被用濫了，但還是可以很準确地概括這個閑适的午後給人帶來的心理上的放松的，喬叆心想。
這裏是柳粲然式的視角所選取的地方，極具他的VLOG的代表性。
喬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剛粉上柳粲然的時候。
那時候這位少年還沒有在VLOG之中露過臉，喬叆只知道他是個低音炮，但是在活潑的氣氛之下，又會流露出一種尚且帶着少年感的京白，聲音很好聽。
據說聲音很好聽的人大多是微胖界的代表，所以在喬叆的心目中，能拍出這麽閑适的、令人安心的視角的人，應該是一個胖乎乎的、看上去脾氣很溫和的青年。
萬萬沒想到……
喬叆在又一次去偶像的VLOG常用地“朝聖”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可疑的身影。
雖然之前沒見過臉，但是喬叆對于柳粲然的聲音還是很敏感的，因為一般他都是開着對方的VLOG睡覺，所以已經刻入靈魂深處了。
微胖界偶像的妄想遭到了無情的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于自己見色起意（劃掉）一見鐘情（不是）顏狗屬性決定的深深的羞恥感。
于是喬叆跑了，跑了，跑了。
還陰差陽錯如影随形地一連跑了三次。
三次之後，喬叆任命地不再逃跑了。
并且他發現，在習慣了對方的花容月貌之後，柳粲然能帶給他的內心深處的平靜感與他的顏值能夠掀起的萬丈紅塵剛好可以中和起來。
也就是說，在面對自己的偶像的時候，喬叆基本上可以做到波瀾不驚，雖然沒有以前那麽佛系的感受，但是在不影響自己心态的情況下，既能面對面的舔屏，又能平靜閑适，簡直就是，見到就是賺到。
值了，喬叆心想。
“嘿。”就在喬叆暗自竊喜的時候，柳粲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剛說完走神兒，你也中招了？”柳粲然笑道。
“嗯，這裏的确很适合摸魚。”喬叆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又在這片走神兒勝地上面摸了一會兒魚，就各自回家了。
——
喬叆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電話。
“爸說讓你回家來吃個飯啊。”
電話是他弟弟打來的。
喬叆：“……”
他的眉頭蹙了起來，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到：“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
喬叆驅車來到了他父親那裏，停好了車子之後卻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在駕駛室裏坐了一會兒。
他拿起了黑屏的手機，在手裏漫無目的地轉動着，轉了一會兒之後，點亮了屏幕。
他點開了自己和柳粲然都混跡的那個app，随意地看着關注人的動态。
“太有趣了。”
他看到柳粲然的簽名這樣寫道。
之前還不是這樣的，之前他的簽名是什麽來着啊？喬叆心想。
百無聊賴？
是的，百無聊賴。
喬叆的嘴角微微上揚，做好了心理建設之後離開了他的舒适區。
開門迎接他的是他弟弟，看上去還是個一腦門兒官司的叛逆期少年。
就在兄弟兩個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弟弟忽然吸了吸鼻子。
“你有女朋友了？”他弟發出了單身狗的呲牙咧嘴的疑問。
“沒有。”喬叆否認道。
“別裝了，你身上都有她的香水味了。”他弟汪汪汪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