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喬叆：“……”
柳粲然：“……”
之前大兄弟們說到喬叆的時候，總是用田螺男子做指代，但是因為名字太長，不知道是誰率先叫起來的，喬叆的昵稱就跟着柳粲然的昵稱“大哥”而晉升了為了大嫂。
經歷了簡短的呆若燒雞的狀态之後，口沒遮攔的大兄弟被其他幾個同學打着哈哈兒塞進了宿舍裏。
于是喬叆和柳粲然走了。
兩個人來到了人頭攢動的食堂裏。
正值飯點兒，好幾層的食堂大樓竟然被擠得滿滿當當的。
“我們學校食堂給的飯量比一般學校大一些”，柳粲然解釋道，“所以有些附近院校的同學也喜歡過來這裏吃飯。”
“嗯，我也聽我弟說過”，喬叆點了點頭道，“他說這裏的雞米飯很好吃。”
“那我們就吃這個？”柳粲然說。
于是兩個人來到了雞米飯的窗口，發現竟然要排隊。
這也太誇張了吧，喬叆在心裏想到。
他就讀的大學食堂遠遠沒有這裏這麽擁擠。
事實上他幾乎從未置身于擁擠的環境之內，平時如果見到什麽擁擠的環境，也會敬而遠之，甚至多少有點兒因為養尊處優而産生的不适應感，再往前一步就變成了不耐煩。
不過現在他并沒有不耐煩的感覺，甚至會覺得這樣的熱鬧也挺不錯的，很有煙火氣，與他面積很大，卻冷冰冰的寓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看到有人玩兒着手機，熱絡地跟隊友在游戲裏厮殺，有的是幾個基友結伴而來打打牙祭，互相插科打诨嬉笑打鬧着，還有一對一對的校園小情侶，正在那裏并頭說着小話兒，有一種旁人無法打斷話題的親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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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下，喬叆的內心竟然得到了一種跟在看柳粲然的VLOG的時候所産生過的差不多的安全感。
“一時半刻還排不到我們”，就在喬叆沉浸在美好的感覺之中的時候，他聽到柳粲然這樣說，“我先去買兩杯飲料吧，你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
“嗯，沒問題的，麻煩你了。”喬叆點了點頭道，然後目送着柳粲然走了。
柳粲然一走，他腦子裏就開始亂哄哄的一片了。
“走位走位！”
“明天該你倒垃圾了啊。”
“哎嘿，我不，你倒。”
“你……不要以為你會女裝就了不起！”
“等會兒我要吃四分之三的雞米飯。”
“好，都給你吃也沒關系的。”
“逗你玩的啦～”
喬叆：“……”
腦闊疼，喬叆微微蹙了蹙眉頭，感覺到自己快要被這熙熙攘攘的人聲鼎沸給淹沒了，使他産生了一種食堂有沒有類似于VIP客戶的制度，可以讓他在專用的排隊等候點餐的地方休息一會兒，順便喝上一杯咖啡。
等一等，喬叆忽然回過神兒來，我剛才不是已經對于喧鬧的氛圍接受度良好了嗎？
他負手迎風遠目，眺望了一下柳粲然的方向，然後赫然發現，他其實對于這種熙熙攘攘的氛圍的接受度并沒有什麽變化，只不過剛才是因為跟柳粲然在一起，才會戴上了一片歲月靜好的濾鏡。
喬叆：“……”
過了一會兒，柳粲然拿着飲料回來了。
世界一片光明。
喬叆：“……”
“怎麽了嗎？”柳粲然遞給喬叆一杯飲料，一面看着他俊美之中透露出一絲呆逼的表情，笑問道。
“沒什麽，忽然有了一點人生感悟。”喬叆佛了佛了地說。
——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黃歷上寫着不宜吃飯四個大字，食堂裏的人比平時還要爆棚了一些，導致他們點完了菜之後竟然一時半刻都找不到空餘的座位，最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半張桌子，在征得對面同學的允許之後，兩個人在一條長凳上坐了下來。
“可能有點擠，你沒關系嗎？”柳粲然說。
“沒事。”喬叆搖了搖頭道，然後跟柳粲然一起吃起了雞米飯。
不得不說這張桌子對于一個一米八幾和一個一米九幾的成年男子來說，的确有些擁擠了，更不用說還不是一張桌子，僅僅是半張桌子而已。
于是喬叆吃飯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将靠着柳粲然那一邊的胳膊垂墜了下來，并沒有搭在桌子上，只是靠着一只手在那裏有些費力地扒着飯。
“你另外一只手在幹嘛呢？”柳粲然發現了之後笑着問他道。
“我什麽也沒幹。”喬叆脫口而出道，一面舉起了自己的左手，樣子很像在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廂裏被人指責為有什麽不名譽的舉動的可疑男子一般。
柳粲然：“……”
對面的同學：“……”
“我的意思是”，柳粲然忍着笑意道，“你幹嘛要這麽委屈自己呢，地方還是夠的，不用單手吃飯那麽辛苦。”
喬叆：“……”
是的，這句話結合語境來說只是一種善意的提醒而已，那麽問題來了，我在心虛什麽。喬叆在心裏絕望地想到。
于是他就接受了柳粲然的建議，開始雙手吃飯，并且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效果。
用雙手效果不錯的很重要的一個理由是，喬叆一直都在挑着菜裏的雞雜，單手确實不好掌握。
柳粲然也發現了他的飲食偏好。
他發現對方有意無意地把雞米飯的配菜之中的雞腿雞翅雞胸肉全部剩了下來，自己一直在跟雞肉雞腳雞屁股較勁。
柳粲然：“……”
于是柳粲然覺得，看喬叆在那裏一邊維持着完美的餐桌禮儀一邊啃着雞骨頭，實在是一件比吃雞腿雞翅雞胸肉好玩兒無數倍的事情。
當然柳粲然并不是那種喜歡鑒賞別人的尴尬瞬間的惡童，于是他只是好奇地圍觀了一下，就分了一個雞腿和一個雞翅給了喬叆，把他從八爪魚的窘境之中解脫了出來。
“謝謝。”喬叆說，然後終于得以以一種頗為從容的方式吃起了他的午餐。
柳粲然覺得這一次喬叆吃的挺香的。
之前他們有一次在餐廳偶遇，一起吃過一次飯。
柳粲然覺得那一次喬叆似乎并沒有什麽食欲。
他似乎只是把眼前的餐點當作是治療饑餓這種生理反應的藥物，吃下去，解決問題，然後繼續工作。
他覺得他有時候冷冰冰的，頗有不近人情之處，但是這一次，他吃飯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
——
他們吃完飯之後，在下到了一樓正要出門的時候，柳粲然放緩了腳步。
“不好意思，我想去個洗手間。”他指了指一樓的某個角落說道。
我也想去，喬叆正要這麽說，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的确，男生們一起去個洗手間挺正常的，不過放在追求者和被追求者身上，這麽做似乎不太妥當。
喬叆在腦海裏稍微性轉了一下，就出現了自己尾随着心中的女神走進了女性化妝間的即視感。
這很不體面，簡直癡漢，喬叆在心裏想到，于是他并沒有表達出一起如廁的意願，而是點了點頭，然後等在了原地。
問題是……
不在意的時候似乎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一旦想到了，就會變得越來越在意起來，這樣的心理狀态在人有三急方面表現得相當明顯。
尤其是在一個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錯過了這一村還真就可能沒有了這個店，誰知道柳粲然之後會有什麽新的行程安排呢，別的地方倒還好說，萬一他因為吃了一大桶雞米飯而提出去操場遛遛彎兒……喬叆忍不住打個了寒顫。
于是在片刻之後柳粲然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喬叆說：“不好意思，我也要去一下洗手間。”
柳粲然：“？？？”
柳粲然看着邁着魔鬼似的步伐走進洗手間的喬叆，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是在避嫌嗎，柳粲然在心裏想到，這真是一位克己複禮的紳士啊，柳粲然忍不住贊美了喬叆一番，并且再一次感覺到這個人真是太好玩兒了。
——
夕陽西下，食堂裏萬人攢動的景象終于得到了相應的緩解，一對小情侶也趁着這樣的當口跑過來吃飯加約會了。
“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不在本校找男朋友了。”來自外校的男朋友看着食堂裏進進出出的各種大兄弟們，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擺出了一副小鮮肉的架子。
“為啥？”女朋友心知肚明他所指出的原因，但是出于對于母校的維護，還是一臉=。=地問道。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因為你們學校的男生看上去都像是十八歲……的程序員啊。”男生揚一揚自認為是盛世美顏的四方大臉，對女朋友說道，一面伸手去掀起食堂門口的塑料垂簾。
就在他馬上要碰到簾子的時候，門簾率先被從裏面出來的人給掀了起來。
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總裁文反穿書男主角一般的美男子一打簾子走了出來。
男朋友：“……”
女朋友：“……”
西裝革履的男子一閃身出來之後，并沒有馬上放下門簾，而是維持着卷簾的姿勢，似乎是在等待走在他身後的人。
一秒鐘之後，另外一個真·盛世美顏的男生從簾子後面閃身出來，對着給他打簾子的總裁笑了笑，兩個人并肩離開了食堂。
男朋友：“……”
女朋友：“……”
“此時此刻，你還有什麽話想說的嗎。”女朋友愣了一下，然後得意洋洋與有榮焉地看着自己剛剛還是叭叭叭叭的男朋友問道。
男孩兒生無可戀地搖了搖頭沒說話，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對着女朋友一亮。
只見手機上寫着三個大字：
“自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