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木棍落下的剎那,方舒葉根本來不及躲閃,絕望地看着它朝自己的腦門襲來。
就在這決定生死的瞬間,曾辰一個翻身,将方舒葉護在身下。
“啊!”曾辰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空曠的廢棄工廠無限擴大,回響。
他的兩只手卻更加死命地抓緊方舒葉,将她的身體用力地摁向自己,用自己的懷抱将她緊緊環繞着,保護着。
綁匪還不收手,第二棒再次落下,正中曾辰的脊柱。
這一次,曾辰已經叫不出來了,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可是他緊抱方舒葉的手卻沒有絲毫松懈。
等到第三次重擊的時候,曾辰已經徹底沒了知覺,躺在身下的方舒葉哭着喊着,“別打了!求你別打他了!”
救援人員爬上二樓的時候,窮兇惡極的綁匪才終于扔下了手中的兇器。
失去知覺的曾辰,癱倒在了方舒葉的身側,她伏在他的身上,搖晃着他的身體,“曾辰,你醒醒啊!你別吓我!”
她傷心欲絕地不斷重複着這些話語。而滿身是傷的曾恒宇,定定地站在門口。
警察正拿着對講機彙報情況和叫救護車,曾恒宇踉踉跄跄地走到他們身邊,扶着方舒葉的肩。
她卻只沉浸在擔心和害怕中,臉上淚痕交錯,歇斯底裏地喊叫着,“他幹什麽要那麽傻,會死的!他這個大笨蛋!大傻瓜!”
救護車很快就趕來了,方舒葉寸步不離地跟醫護人員身後,目光未曾從曾辰的身上離開過。
雖然知道他已昏迷不醒,沒有任何意識,但是方舒葉總希望自己能夠為他做些什麽,救護車內,她一邊流着淚,一邊一刻不停地在他身邊說着鼓勵他的話。
如果他能夠聽到,他一定不舍得讓她如此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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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緊閉雙眼的他,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感受不到。
曾辰被送進了急救室,方舒葉焦灼地等在外面。
随後到的曾恒宇,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的小腿處被重物襲擊,臉上挨了兩拳,嘴角紅腫破裂,肚子被踢了一腳,被踢倒的時候,雙手着地,雙手手掌擦破。
上過藥,包紮好傷口後,曾恒宇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方舒葉身邊。
方舒葉擡起頭,這個時候才發現曾恒宇受傷了,輕輕地拉過他纏着紗布的手,“你還好嗎?”
現在才注意到他,他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高興。他選了個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扯了扯嘴角,“小傷,沒事。”
“那就好!”方舒葉心不在焉地回應着,擔憂的眼神又瞥向了急救室。
如果,方舒葉可以用此刻這樣的眼神守望他,他甚至希望現在躺在裏面的是自己。這樣的念頭從曾恒宇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忽然苦笑着搖頭,沒想到,自己竟變得如此卑微。
急救室外,很安靜,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心裏滿滿裝着各自在乎的人,沒有任何交流。
很快,曾氏夫婦也趕了過來。
見曾恒宇手腳都裹着紗布,嘴角破裂,曾夫人心疼得直落淚,“這幫該死的綁匪,把我兒子傷成這樣!”
“你大哥傷得很重嗎?為什麽要進急救室?進去多久了?”曾董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曾辰的情況。
“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醫生在極力搶救。”曾恒宇回答道。
“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曾董咬牙切齒。
“你呢?你怎麽樣了?”曾董審視着曾恒宇身上的傷口。
“我沒什麽大問題,爸媽不用擔心。”曾恒宇揚了揚嘴角,讓爸媽寬心。
“砰”的一聲,急救室的門應聲打開,吸引了門外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個沖上前去的人,是方舒葉,醫生急忙攔住她,“你不能進去。”
“他怎麽樣了?他醒過來了嗎?”方舒葉連珠炮似地發問。
“他的背部遭到重創,傷及脊椎,不過經過救治,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他的麻醉還沒有散去,而且他需要休息,所以,暫時不要去打擾他。”
沒有生命危險了,那就好,方舒葉懸着的心,此刻終于落了地。
“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去看他?”曾董問。
“待會兒我們的護士會把他轉移到普通病房,等他醒來以後,你們就可以見他了,但是注意不要逗留太久,給他多一些時間休息。”
曾恒宇道:“明白,謝謝你,醫生。”
“說實話,如果再打偏一點,我們恐怕也無能為力了,好在沒擊中大腦。曾醫生身體很好,恢複力較強,只要配合治療,應該很快會恢複健康,家屬也不用太過擔心。”
“非常感謝!真是謝謝您!”曾董握着醫生的手,千謝萬謝。
醫生微笑道:“他不但是我的病人,還是我的同事和朋友,應該的。”醫生頓了頓,“我還要去查房,先走一步。”
醫生在一片感謝聲中離開了大家的視線。
轉移到普通病房後,曾辰還未醒過來,門外的家屬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見到他了,和護士溝通後,表示每次只能進去一個人。
方舒葉第一反應就是要第一個進去,但是顧及到曾氏夫婦,她憑什麽呢?她以什麽樣的身份要求第一個進去,所以,她把即将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待家屬探望過後,終于輪到方舒葉了。她既高興,又緊張,心情莫名地變得矛盾。
擔心吵到曾辰,她擡了擡腳,将鞋子摘下,然後像只貓似的,蹑手蹑腳地走到曾辰的病床前。
在助手的陪護下,曾董去醫生辦公室進一步溝通曾辰的傷勢狀況。
折騰了一整夜,估計大家也都餓了,曾夫人站在走廊盡頭,打電話回家,吩咐家裏的傭人給大家準備吃的。
而曾恒宇,他就站在病房的窗外,看着方舒葉握着曾辰的手,表情溫柔,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他想起,昨晚去救人的時候,方舒葉說她不放心。現在,他似乎懂了,她擔心的人,是大哥吧?而他,卻自作多情地以為她會為自己擔心。
她甚至會為了救出大哥,不惜以身涉險。她這樣在乎大哥,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有發覺?
還有大哥,他又是什麽時候把方舒葉看得如此重要?大哥為了不讓方舒葉受到傷害,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顧嗎?
如果綁匪再打偏一點,正中腦門,曾辰還能不能活下來,是個問題。
曾恒宇倚靠在病房外,心裏很亂。
可是,曾恒宇想,如果換作是他,他同樣會為方舒葉這樣做的。他和方舒葉,只是時機不對而已。
打完電話的曾夫人已經站在曾恒宇的身後,看着病房內的男女,淡淡道:“這位方小姐,不只是公司的員工而已吧?”
見曾恒宇不說話,曾夫人又說:“你突然提出要進公司工作,是為了她嗎?”
知子莫若母,她這個從不願被拘束,不願工作的兒子,突然提出這樣的請求,她怎麽會不知道原因。
“對不起,媽,我不應該瞞着你。”
“你不用跟我對不起,媽還是第一次見你為一個女孩子這樣用心,或許媽應該為你感到高興,但是,現在看來,你這樣的做法,似乎并不值得。”
“我會讓她愛上我的。”曾恒宇盯着方舒葉的一舉一動。
她的兒子終于燃起鬥志了,知道為自己争取了,曾夫人為此感到高興,她并不在乎方舒葉是個怎樣的人,在她的眼裏,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她兒子的獵物,“你想要的一切,媽都會幫你。”
不只是曾家的一切,包括女人。
在曾夫人眼裏,曾辰本就不該和她的兒子争這一切,他是個多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