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亂入的女尊（二）

滄瀾立儲關系到一個國家的命運整個大陸的走向，不可謂不是大事，三天而已，帝都的驿站就人滿為患了，不論是附屬小國還是乾和.蓮玉等大國皆派了使者前來祝賀，所以女皇幹脆定了日子在重華殿擺國宴接待使臣。

“此宴你是主角，少不了刁難，”正清殿裏女皇的玉指不時扣在龍案上，“對他們來說是逮到了探聽我們虛實的好機會，不管怎樣，不能示弱，”擡眼看着恭謹地垂着首的人，“亦不能鋒芒畢露。”

“兒臣有數。”

女皇搖搖頭，語氣放松了下來，“琰兒的真真假假連我這個母親都看不明白，諒他們也摸不清，”

“母皇謬贊了。”玖琰還是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并不為女皇的話而有所動容。

這一來倒是女皇覺得無趣了，其實每每與這個大女兒談話都要白了她不少頭發，不是說玖琰的語言陷阱有多厲害，就憑着她這副軟硬不吃連個表情都懶得換的樣子就讓這個做母親的感覺失敗極了，寧願再上戰場殺他幾回。現在只好叮囑道：“一切小心為上，出行多帶點護衛。”

“謝母皇提醒，兒臣定謹記。”

“行了，下去吧。”

“兒臣告退。”

剛剛說完“兒臣定謹記”的玖琰回了寝宮換身常服便獨自出宮尋花問柳……才怪。

墨軒閣環境清幽內有高山流水畫梁雕棟水榭亭臺，是帝都文人雅士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濟舒正是這閣主，她出生書香之家，聰明靈慧少有才名，在清流之中聲望頗高，卻年至28都未出仕，處于半隐世狀态。經年後冠有“賢相”之名的她回想起現在，更多的卻是無盡悲傷，除此之外，也只能酒灑地向舊友話番凄涼，将忠心獻給新皇。然而一切都還沒發生，她穿過長長的石徑在桃花的掩映裏看見那襲溫潤的白衣，那個人噙着柔和的笑意，“本王的東宮屬官中還缺一位左谕德，卿可願意。”

“願效犬馬之勞。”濟舒單膝跪地，聲音清冷堅定，這一跪，在她們的友人關系上就多了一層君臣關系，玖琰笑着扶起她拉到竹塌上，親手沏了兩杯茶，濟舒看這陣勢知道是準備長談了，打起精神。

“吾與卿于品詩盛會上一遇，相識相知已六年，對卿之才智甚為推崇，今得卿相助，吾心安定。現大陸四分五裂，三皇鼎立，小國相争，暴徒橫竄，草寇霸山，民不安寝，生靈奄息，吾不度量力欲還天下清明，然智寡式微，變術不行，卻志猶未已，依卿而言，計将安出？”

濟舒愣是被那四字骈文狠狠撞擊了心髒，她與玖琰常常談論國事卻是深入淺出而且只談了一會就默契地轉到了琴棋書畫，這主要是玖琰的身份敏感，不論是皇女還是儲君其實都是如履薄冰的存在，若是被有心人聽到了什麽風聲難保喪命，然就只一會她也知道這位溫潤如玉卻并不為大臣們看好的殿下是怎樣的睿智，正是因為如此，她願和無數被折服的人一樣隐于人群等她揮動召集的旗幟。是的，她等的人終于來了，而且還将天下大局擺在她面前，淺笑着問“依卿而言，計将安出？”她也終于知道，她所要追随的人志在天下，何止滄瀾。

能被玖琰看重的人心智怎會差，濟舒震驚之後便感覺全身的血都在沸騰了，抿了口茶，道：“昔武靈王朝稱霸大陸，沿襲五百年，終分崩于糜爛奢華，自此諸侯并起，紛亂不斷，時逾百年，只剩滄瀾.乾和.蓮玉三帝國及七個小國。今乾和皇帝白月臣強勢之至周圍小國均被其攻克，誠不可與争鋒。蓮玉已入守成階段，國民安附，有不争之意，且王孫貴胄人才輩出，或可以為援。女皇陛下征戰三十餘年建立帝業，占據西南大地，物阜民豐，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然根基不穩，帝與世家大族間的隐患未除。殿下何不先修明政理，強兵富國，招攬賢士，後克周邊韓.清等小國，待天下有變，一舉發兵。”

玖琰撫掌道：“卿所言甚得吾意，以後就有勞你了。”

“臣定當竭力。”

濟舒是在玖琰走後反應過來的，女皇尚在，儲君無實權如何實行手裏的計劃，自古皇儲就是個高危職業，國無二主，稍一個不順心就被皇帝冠個逆反的帽子，作為一個聰明的儲君不能與軍政大臣扯上任何關系亦不能随意談論政事，儲君要做的，只是恭謹地侍立在皇帝身邊學習如何處理國政而已。她沒想到的是，國宴後不久，女皇居然親征乾和，儲君監國。

玖琰并沒回宮，對于她而言，這熱鬧的街景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成為懷念，不如趁此多逛逛。

猶記得那日她第一次穿上專屬于儲君的黑色冕服，在舉國的跪拜聲中一步步走過九十九長階，從母皇手裏接過玺印文書，即使是她也無法再把自己當做世外人，是的，她來自另一個世界，擁有二十年的記憶，在那一個時空還有在乎的人，不可割舍的感情，但是在這裏，身穿明黃龍袍的女子生下了她，她給她所能給的關愛寬容，她讓她繼承她的一切，她還知道她的好友在注視着她，她知道那些陰差陽錯仰慕于她的人正等着她吟嘯天地，被這樣重視的人到底還有什麽資格置身事外，她聽到自己用前所未有的冷酷聲線問：“1515號系統，告訴我你的目的。”

是的，她害怕了，她無法将這個世界當做虛假，無法将那些感情當做數據模拟，她也承受不起自己毀掉這一切的錯誤。

腦海裏久久地沉默着，臣民的高呼聲都模糊成了天際的流雲，那個聲音終于響起，只是比平常更加機械了，【我只能說，你所經歷的世界都是真實，我不會幹涉你的任何事，至少在這個世界】

她站在九重宮闕之下，滄瀾之上，舉起手中的劍，“吾當不負衆望，誓死保衛皇的榮耀。”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官還滿意否【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