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隔日，紀岚君是昏睡至烏來的，都是林冠偉的錯，昨晚都已這麽困了，他還……打擾她的睡眠。

想到昨晚他異于往日的熱情，她的臉不覺更加臊紅了起來。

「烏來到了。」開了一個半小時昨右的車程，林冠偉叫她起來。

聞言，紀岚君忙掩飾臉紅，假裝剛清醒。「我們要先去見合資者嗎？」

「跟合資者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二點，我們可以先去四處走一走。」所以他才這麽早就出發，就是為了單獨帶她去玩一玩。

紀岚君心神一震，這是他第一次想帶她出去玩。雖然這是工作上的順便，但她心裏已感到很高興了。

異于以往的，林冠偉帶着她坐上烏來的小臺車。

小臺車的速度不快，但重要的是，與林冠偉并坐時的那種心情。帶着淡淡的興奮、和淡淡的羞赧，兩人之間的愉悅，更是将幸福自心間暈染開來。

上山後，兩人就像普通情侶般的手牽着手，漫步逛着禮品店，看看山間和小溪的美景。

坐于路上的看景座椅上，相系的手心，讓她的心情如羽毛輕漂浮于雲端般，帶着喜悅卻又帶着股淡淡的不安，怕這份美好就此消失。她多伯到最後，兩人将離別的時候，那時，她将放不開這雙溫暖的手。

她将頭倚在他的肩上，輕垂着眼臉。眼底的喜悅中，帶着淡淡的愁。

不該再想下去，她該好好把握現在這一刻，将他們相處的每一秒，深深烙印在心中。

林冠偉伸手從後搭住她肩，将她朝自己擁得更緊。

她多麽希望，有那麽一天，他和她能成為真正的戀人，成為受到大家祝福的情侶。直到有一天，他們很老很老後，能再次來此，相陪坐于此景中，回味着他們的這一生。

淚，忽地自眼角沿頰滑落。

她想制止，已來不及。淚水已流出，讓他發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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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林冠偉愕然見她流下的淚。

「沒事。」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臉上笑漾開來。「只是看着這些美景，不由想到些傻事來了。」

「什麽傻事？」林冠偉問。

第一次看到她的淚，發現到她竟然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秘密。」她笑笑的響應。「這是屬于女人的秘密。」她笑得很明朗，不見之前的愁。

她都這麽說了，臉上也回複正常，他也不好再問下去。

他低頭看看手上的表，發現時間過得快速，「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他們站起，沿來時的路，坐着臺車下山。

回頭看着他們一起走過的方向，紀岚君眼中泛起一抹眷戀的不舍，過了今天他們還有來的機會嗎？

見到合資人時，錯愕之情在合資人及紀岚君的眼中出現。

「妳……是紀岚君吧？」合資人的眼睛瞪大，一臉興奮的問。

「嗯，你是……」她認識他嗎？紀岚君想不起來。

「我是杜雅晨，妳的高中同班同學！」杜雅晨笑得很開心，但一旁的林冠偉則看得很是刺目，心中不是滋味到極點。

「咳……」林冠偉很婉轉的輕咳打擾。

「不好意思，你是林經理吧？」杜雅晨将目光調回林冠偉身上，連忙向林冠偉伸手。

「你好，杜經理。」林冠偉盡力維持好笑容，伸手與他握了握。

「真是沒想到，會再一次見到妳，紀岚君。」與林冠偉打過招呼後，杜雅晨立即叉将注意力轉到紀岚君身上。

「是啊。」遇到這樣開朗的杜雅晨，紀岚君也不好意思給人家臉色看，而且他還是合資人的代表。只是，她有點不知該怎麽稱乎他才是，既然是同學，叫某某先生好象又過份生疏和不盡人情了點。

「真想念以前的學生生活，想當年，妳可是班上才女，更是衆男生們的夢中情人。」杜雅晨一臉懷念的想着以往。

「呃……哪有的事……」這樣一說，紀岚君還真不知該怎麽說才好，夢中情人……

「真的！當年我也是妳的後援會之一。」杜雅晨很大方的說着當年史。「那時妳都不知道我有多愛慕妳，只是妳不肯給我機會，害我這個帥哥級人物，到現在都無法撫平我心中曾經受過的傷害。」杜雅晨一邊說一邊做出捧心的傷心模樣。

開朗大方的杜雅晨，一點也沒發現到林冠偉的臉色逐漸難看。

看他們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林冠偉護火中燒，眼裏更是放出陰森森的銳利寒芒。

杜雅晨一點都沒發覺林冠偉的不對勁，但紀岚君可感覺到不對了。雖不知林冠偉為何突然心情不悅，卻猜想恐怕是因為在辦公事，她的行為舉止太随性了點。

「嗯……杜經理，我想我們現在該先談一下合資的事，還有看一下建設的土地。」紀岚君趕忙将話帶回主題。

一聽到紀岚君對他的稱呼，杜雅晨才想起他們今日主要的目的。

就這樣，杜雅晨和林冠偉談起公事來。接着，帶他們去看旅館的建設用地。

只是，這一趟行程下來，杜雅晨都不明了，為何林冠偉總是一臉陰陽怪氣的。

「真是奇怪的人。」杜雅晨目送他們離開時，嘴裏不禁喃喃念着。

可憐的紀岚君，居然在這種人底下做事，如果能将她挖過來替他做事，該多好？又養眼、又能幹，不能追擺着也好看。

而這頭的林冠偉和紀岚君，一路開車到旅館。路上，紀岚君一直偷瞄着林冠偉。她該問？還是不問？剛才他的态度真的很奇怪。

「呃……」剛想開口，便見林冠偉一道利眸射來，剛要脫口的關心話，全數吞回。

他在生氣的時候，她還是別去惹的好。

在這不舒服的氣氛下，她心頭也有一絲竊喜。

他的怒意，是針對杜雅晨和她？

她是否可以相信，她在他心裏的比重愈來愈有份量了？

只是她不懂，為什麽她和他在一起時，總是看到他陰陽怪氣的一面。

想他被史安妮拋棄前，是那麽溫柔又深情，是全公司不論已婚未婚女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為什麽？為什麽現在全變了樣？就這樣，兩人間的僵硬氣氛，一直持續回到旅館。

「他是誰？」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林冠偉暍着旅館送來的酒，首先打破沉默的開口。

「呃？」紀岚君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指的是誰。

「那個跟妳講話很投機的家夥。」林冠偉語氣不甚太好。這時，紀岚君微瞇着眼，似乎知道他指的是誰了。

「你是說杜經理？」

「嗯。」林冠偉心情不好的再灌口酒。

「他……是我高中同學，我們已經好久沒見面了。」想到他真是為她吃醋，她心裏雀躍的揚起個淡淡笑意。

看到她露出的溫和笑意，林冠偉的心情更是不爽到極點。

為此他有點悶氣的将酒杯一放，跨步來到她面前，一把擁住她的腰，狠狠攫住她的唇，動作粗魯的讓她不禁皺起眉頭，雖想推開他，卻不敵他蠻力，只能無奈的任他予取予求。

「不要……」發覺到他動作粗魯的探手進衣服裏，紀岚君出聲阻止，抵在他胸前的手，欲拒還迎的推着。

他今天真的很奇怪，陰陽怪氣的不說，連現在都如此的霸道和……粗魯。

「不要？怎麽？不願在舊情人的地方做嗎？」他生氣的罵人。

她瞬間刷白了臉。他居然這樣說！她雙唇微啓，不敢置言的瞪他。

舊情人？他怎麽可以亂說！

慢點，他該不會以為杜雅晨是她以前暗戀的人吧？

她愕然的反應，卻被他解讀為說中了。他不止胃部發了酸意，連心中都帶着窒悶。

冷冷哼笑，他低下頭，吻住她愕然微張的紅唇，大膽的挑逗她唇舌。她是屬于他的，那該死的杜雅晨給他滾一邊去！

他的探弄，喚醒了她的惘然。

「住手！」她使勁力氣的推開兩人間距離，她不是真想拒絕他，但有些事她想先和他說清楚。

被她推開的不快，讓他不悅的一把将她甩至床上，跟着壓制在她上方，讓她無法躲開。

「別這樣。」她承受着他的重量，身體不由自主反應着他，但意識裏仍想推開他，想把話跟他說清楚。

她不要這樣，總是在事情未弄明白時，就和他上床，而後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他不肯停止手上的挑逗，反而更加大膽深入、更加粗魯的扯去她身上衣物。

「住手……」她拼命掙紮，卻推不開他強健的身軀。

在他吻咬她肩頸時，她一個用力，狠狠将他推開，身子一滾，滾下了床。

她狼狽的盡量将衣服拉回原位，小手緊緊抓住衣領，一臉戒備的盯着他。

為什麽？她居然敢拒絕他？

林冠偉沒料到她會有此激烈反應的楞在床上，一時間竟也無任何動作。

「呃……我……不想，不，我還有話……」她的語音微顫。

她喜歡他為她吃醋而狂亂的模樣，但她不要在他們之間還有誤會的情況下跟他上床。

「不想？」他走下床來到她面前。

他一步步的靠近，她便一步步的朝後退，不肯讓他太過接近，保持着一定的拒離。直至，她無路可退的背抵着牆壁。

林冠偉神情冷硬的靠近她，雙手抵在牆上，将她迫于在他手臂的空間，不讓她有任何可逃的機會。

「為何不要？」他聲音低沉，沉得讓她知道他心情極差無比。

「我…‥」他的唇，靠得她好近，近到她能感受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以及淡淡的酒味，還有只屬于他的味道。

「妳就這麽在意那個男的嗎？在意到不願和我在一起？」她的行為，讓他的誤會愈深了。

「不是的……」她想解釋，但他逼近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話，再一次被他吻住。

「別忘了，妳是我的，不準妳去想其它男人，不，是任何人，只準想我，妳的心裏只能有我。」心中對她的占有，一發不可收拾，杜雅晨的出現，讓他心中嫉意發酵，讓他脫口說出了隐藏于心裏深處的念頭。

「我……」對他透露的在意，她的心裏既錯愕，又帶着怯怯的心喜。

對他的碎吻，不覺開始軟化，開始有所感覺。

「我不準妳再去想別的男人。」他吃味的話，沒将她的心打入冷宮，反而令她更加雀躍。

她欣然接受來自他的狂暴侵襲，全心投入這場情欲歡宴，她的全心配合，讓欲火焚燒得更加猛烈。

感受到她的接受和歡迎，他怒火全消的與她一起投入這場情欲歡宴中。

兩人正陷入欲火不可自拔中，一邊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聽鈴聲，卻是林冠偉的手機在響。

不想理它，他低下頭繼續與她纏綿熱吻，然而，那該死的電話聲在斷了後又不死心的拼命響個不停。

林冠偉将頭埋入她的頸問呻吟。他不想理會手機鈴聲，但是他神經沒強到可以在鈴聲打擾中繼續辦事。

林冠偉憤怒地在地上翻出衣服口袋裏的手機，本來考慮是否關機的他在看到來電顯示時，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避開她進到廁所接聽電話。

看他那副想接又不想接的複雜表情，以及躲開她去廁所講電話的表現，紀岚君心中湧出一抹疑惑。

她稱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悄悄的來到門邊貼耳偷聽。

愈聽，她心裏那抹疑惑被妒意搔的是愈燃愈大，愈燒愈旺。

雖無法完全聽清楚內容，但是光聽到他嘴裏吐出別的女人的名字，而且還是他曾愛得死去活來的史安妮，她……她……

她眼眶泛紅的深吸幾口氣，轉身走到行李邊，匆匆換掉身上的衣服，狂亂的将衣物全收好，提了行李便走。

她受不了繼續待在這個屋王異，她要離開這裏，離他遠遠的。

她不知自己是怎麽離開的，紅着眼眶，強忍着不斷溢出的淚水，硬逼自己堅強的走着。

杜雅晨剛開車準備去見紀岚君，一方面是盡半個地主之誼，另一方面順道找她敘敘舊。

他車子剛經過一名女子時，猛地将車子停下，頭忙探出車窗朝後仔細瞧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杜雅晨将車子停至路邊，下車去追那名女子。

「紀岚君？」杜雅晨在後頭叫着。

女子回頭，正是他所認識的紀岚君沒錯。

只是，他發現她眼眶紅紅，一副神色茫然失措的樣子。

到底是怎 回事？他們才剛分手不到一個小時，為什麽她已變成這樣子？杜雅晨滿臉不解。

「妳怎……怎麽了？」雖有點遲疑該不該問，但他還是開口了。

紀岚君只是搖頭，她現在情緒低落的不想開口。

看得出她哭過，也看得出她臉上滿滿的難過，他不知道她為了何事如此，但他不能不管她。

「妳要去哪裏？」

「回家。」紀岚君鼻音濃厚的回答。

雖知道她現在行為怪異，但他仍微微吃了一驚。她才來怎麽馬上就要回去了？何況明天他們不是還要去看工地嗎？

「妳是指回臺北嗎？」他眨了眨眼跟她确定的問。

紀岚君邊走邊點頭表示回答。她怕，以她現在情緒低落的情況，會不小心哭出來。

猛地，杜雅晨停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也停下腳步回首看他，不明白他的舉動。

「我送妳！」他指了指後頭不遠處的車子。

遲疑了許久，在他快耐不住兩人間的詭谲沉默時，她終于點頭。

他立即為她接手行李，紀岚君沒有反對的讓他拿走手上的行李，和他往回走向車子。

一上車，她便低垂着頭，沉默不語。滿腹的憂傷及心事，從臉上的陰影流洩而出。

車內的沉靜，讓杜雅晨別扭至極。想開口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卻又不知該如何啓口才好。

正在不知所措時，旁邊的紀岚君，茫然無神的臉上卻滑下一道淚痕。

杜雅晨為她的淚吃驚，「發生什麽事了？」看紀岚君細眉緊鎖，雙眸寫滿哀愁與失落，他的心不由揪緊。

杜雅晨沒得到任何回答，往旁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依然沉默不語，心思根本就沒放在他身上，早不知神游到哪了。

「紀……岚君。」他遲疑的輕喚。

也許是發現到他在喚她，紀岚君的頭緩緩轉過看向他。

「妳不要緊吧？」瞧她無絲毫生氣的可怕樣子，杜雅晨更加擔心了。

她遲緩的搖搖頭。心中的苦、心中的悲，怎也不願與人多說。

輕輕一嘆，他問：「是和林冠偉有關嗎？」他試探的問。

雖然和他們見面不過幾個小時，杜雅晨依然嗅出他們倆間有着一股微妙的感覺存在。

尤其是林冠偉對他散發的莫名敵意，更是讓他不想發覺都難。聞言，她撇開頭，望向車窗外，不願回答。

「果然是他。」她斷然轉頭拒絕回答的動作，讓杜雅晨更确定心中的猜測。

紀岚君的貝齒緊咬住下唇，不願多說。

「情人吵架了？」杜雅晨再次試探的問。

紀岚君不由發出一絲自嘲的冷笑，如果是情人間的吵架那就好了。但她的身份連情人都不是，他們之間有的只是情欲，對林冠偉而言，自己的存在只是發洩。

情人間所擁有的她從沒有得到過，哪怕是情人間的拌嘴，對她而言都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求。

她的腦海不禁想起今早的林冠偉，想着他對她展露的和煦開朗，以及方才他因吃醋而展現出的激動，又不禁想起了往日他的冷淡，對她冷酷又譏諷的言語。

昨日的感動和早上的一切，以及方才他吃醋時的表現，現在想想，對她面百猶如一場夢幻。

兩人攜手相依的瞬間，曾讓她以為他們是個真正的情侶。當他醋意濃烈的想強要她時，更讓她誤以為他們是有未來的。

然而好夢易碎，現實的到來，狠狠砸碎如玻璃般的幻境，讓她不得下正視這段無望的感情。

她總是……無法變成他心中的唯一，但……就算如此，她終是無法狠下心，就此剪斷這份單向付出的感情。

明知自己傻，爬不出深陷泥沼的身軀，仍舊心甘情願的待在這沒有希望的漩過異。

見她冷然的表情，杜雅晨心中暗叫糟糕，額上冒出小小的冷汗，也許，他不該管他們之間的事，但……

她，曾是他心中的夢中情人、曾是他的暗戀對象、曾是他學生時代的夢中女神……該死！他無法要自己別管。

「情人間的小吵，聽說可以增進感情，妳別太傷心了。」

但紀岚君還是不肯回答，沉默的面容，愈來愈難看。

「老實說啊！我還真沒想到你們會是一對。」杜雅晨努力想把氣氛軟化。「不過我聽說，林冠偉很專情，妳能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幸福的。」

陷入傷感想法的他，沒注意到，紀岚君雖仍一臉沉默茫然，但擺放在腿上的雙手，已緊握成拳。

「只是，他的保密功夫超好，業界都在猜測他的女友，沒想到竟然是妳。」

「……不是……」從紀岚君的顫聲否認，哽咽的說：「請你別再提他的事了……」

見狀，杜雅晨再怎麽遲頓、再怎麽笨，也知道自己不該再多說什麽，為此他轉了話題，「呃……那妳要回臺北是吧？」

她微紅着眼，輕點了點頭。一路上，兩人間充滿着沉默。

杜雅晨知道她需要安靜的空間，因此也不打擾她。

然而，看着這樣的她，他不由得想，如果……只是如果……當年的他，有這份追求的勇氣，那麽，兩人今日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發展？

如果……只是如果……現在的他，有這個搶人的勇氣，那麽紀岚君能否成為他的人？

想到這裏，他趕忙将紛亂的雜想趕離腦袋。

然而，心中的遺憾和期待，隐約的腦海裏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