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恒卉
第二天早上,在楊遠家中,向暖沐浴着晨間的朝陽慵懶地起了床。她沒想到,自上次之後,她還會再一次進入這個家中,匆忙之下什麽也沒有準備。
如今,她正踮着腳,在楊遠卧室的衣櫥裏翻着可穿的家居服。翻到最高一層的時候,她突然摸到了一件純白的真絲睡袍,握在手中的觸感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是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上一世,她在這個家裏,曾經無數次地穿過這件睡衣。可懷念了片刻之後,她最終沒有穿上,還是将它按照原來的位置,放了回去。
她告訴自己,現在的自己叫向暖,而過去的元揚,如今也改頭換面叫做楊遠。既然如此,他們就應該重新獲得新的人生。不管元揚現在如何看待上一世的淩菲,她作為現女友,都有義務不再讓他回想起曾經那些不開心的記憶。
于是,她在衣櫥裏随便找了一件他的白襯衫,穿在了身上。
剛剛推開卧室的門,向暖便聞到了一股好聞的培根味。等她走到餐桌旁的時候,楊遠剛好煎完了最後一片培根,将它放在了早餐盤中。
餐桌上有土司,煎蛋,培根,牛奶、果汁和各種醬料,滿滿的一桌豐盛早餐。憑她對他的了解,這是他能夠做得出手的全部品類了。藝術家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對于日常生活中的這些瑣事,通常都是做不來的。
向暖很感動,她再次看出他對她的心意。
“你起來啦!”正在向暖眼眶濕潤之時,楊遠脫下圍裙,走過來對她說道。
向暖收起眼中的淚光,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問說:“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啦?”
“我哪裏還敢像上次一樣睡懶覺,萬一醒來你又不見了怎麽辦?這次我要看着你。”
聽到楊遠如此說,向暖不好意思地将頭撇到了一邊。
“快坐下吃吧!今天是拍戲的第一天,你我都有幾場重要的打戲,不吃飽怎麽有力氣。”楊遠将向暖按在座椅上,半哄半命令地說。
30分鐘後,向暖和楊遠吃完了早餐。在他們正準備收拾出門的時候,二人的手機不分先後,幾乎同一時間響了。
“今天的拍攝暫停?為什麽?”
“袁恒導演家中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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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日期延後……”
挂斷電話後,楊遠和向暖同時望向對方。接着,楊遠又拿起手機,撥打了袁恒的電話,企圖詢問他的行蹤,可遺憾的是,電話那端始終無人接聽。
楊遠有些擔心,依照他對袁恒的了解,會讓視工作如命的他,在開拍第一天就缺席的事情,一定不可能是小事。
向暖看到楊遠滿臉挂着擔憂的神色,不免也有些心急。她知道袁恒對他來說,不僅是有知遇之恩的上司,更是親密無間的好友。
可一時之間,無法聯系到袁恒,他們也只能等待消息。為了緩解楊遠的情緒,她拉着他安慰說:“他在家裏處理私人的事情,想必是不想被人打擾,如果他有需要我們的地方,以你跟他的交情,我想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開口的。既然沒有消息,說明問題還不太嚴重,他一個人能處理明白。”
楊遠點點頭,“恩,在他開口之前,我們也只能等待,就當給自己放一個假啦。”他将向暖擁入懷中,動情地說:“這些天,你就留在這裏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向暖見他心情不好,不忍拒絕,何況相處的時間對于她來說,也是她願意花時間去補足的。
往後的幾天裏,沒有拍攝,沒有通告,沒有密集的日程表,只有兩個相依為伴,好像老夫老妻一樣過着平淡家庭生活的人。只是這樣平常人天天都能過着的生活,于他們卻是求之不得的幸福。
但平靜突然在一天下午打破,彼時向暖正在卧室裏午睡。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從外面傳來。楊遠怕吵醒向暖,顧不得多問,立即沖到門口将門打開。
楊遠看到站在門口的就是這幾天消失不見的袁恒,而他除了帶着一臉的疲憊,整個人更是散發着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袁恒一進門,就擰緊眉頭問楊遠:“有酒嗎?”
“什麽事啊?你消失了幾天,一回來又帶着這樣的情緒……”楊遠很少看到袁恒有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他不禁擔憂地問道。
“沒什麽。”袁恒沉聲回答,看得出來他是不想多說。可他越是這樣,楊遠就越是為他擔心,于是,他目光銳利地直視着袁恒,認真地問道,“是不是你家裏發生什麽事了,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告訴我。”
袁恒被他突然爆發的緊張情緒所鎮住,他看得出來,楊遠是真的關心他,如果他再不說出實情,他真要急了。
“不是我家的事,是蘭卉的媽媽,她得了癌症,要住院做手術。”袁恒終于開口對他說出了此次延遲拍攝的原因。
關于蘭卉的家庭情況,楊遠過去從袁恒那裏聽說過,他知道蘭卉的爸爸在多年以前就過世了,剩下她們母女相依為命。他可以想象,蘭卉此時對于母親生病的事情,會有多麽忐忑緊張。
“蘭卉的媽媽現在手術結束,順利出院了嗎?”楊遠繼續關切地追問他。
“昨天進行的手術,手術也很成功,蘭媽媽也在早上适時地醒了過來,但還需要留院觀察一陣子才能出院。”
楊遠有些不解,“那你為何不多留在那裏陪着蘭卉,幫她照顧蘭媽媽幾天,就算着急回來開工,也不急于這麽一天半天的啊。”
面對楊遠的質問,袁恒重重地嘆了口氣。楊遠看到他的反應,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轉而問袁恒,“你和蘭卉之間發生了什麽,是不是?”
從他認識袁恒以來,他只看過袁恒對兩個事情态度異常認真,一個是他的工作,另一個就是有關蘭卉的事。依照他對袁恒的了解,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袁恒不可能這麽快就離開醫院。
看着袁恒漸漸沉默下來,楊遠知道是被他說中了,他繼續大膽地猜測,“她對你直接攤牌啦?”
“攤牌什麽?”袁恒擡頭望着楊遠,問他剛剛那句意義不明的攤牌是什麽意思。
“在她面前裝了這麽久了,在我這裏也還繼續裝,你累不累啊?我說的攤牌當然是表白啦?”楊遠受不了袁恒的悠游寡斷,直接挑明說道。
袁恒被他逼得徹底無路可退,有些抓狂地看向楊遠:“我裝了這麽多年有多不容易,就被你這一句話輕描淡寫地說穿了,你可真行。”
楊遠大快人心地說道:“呵呵,沒辦法,就連我都替蘭卉看不下去了。”接着,他又拍拍袁恒的肩膀,“我真不明白你在逃避什麽,你有多在乎她,別說你自己感覺不到,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就這樣逃走了,讓她以後怎麽想你?說起來,為什麽事情會進展的這麽快,她怎麽會突然就跟你表白了?”
袁恒長呼一口氣,看得出來表情也異常痛苦,“其實她還沒有說什麽,我在她要說之前,就先逃走了。”
楊遠瞪着詫異又火大的眼神望着他,袁恒在他的注視之下緩緩說道:“她媽媽的手術雖然成功了,但也并不是完全康健,即使術後恢複照顧得很好,醫生樂觀估計剩下的日子也不會超過十年。”
袁恒的表情漸漸開始變得痛苦,可他壓抑住一切,盡量平靜地往下說道:“蘭媽知道這一切,在病床上對蘭卉說,希望她能早些結婚,她能在看過她穿上婚紗,婚姻美滿的情況下再走,也就沒有遺憾了。”
楊遠明白了,“所以這就是刺激蘭卉攤牌的誘因?”
袁恒點點頭,“我想是吧。”
“那你坦然接受不就好啦,一個大男人逃什麽呢?你敢說你不喜歡她?”楊遠繼續質問他。
“在他來這個城市上大學之前,我答應過她媽媽,要好好照顧他,是以哥哥的身份。她爸爸去世的時候,她還小,并不知道真實原因。他爸爸在跟我爸爸都是緝毒警察,一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的爸爸為救我爸爸擋下了敵人的子彈。從那以後,我們全家都把照顧蘭卉母女的事情當作一生的責任,尤其是我,父母一直要求我必須把蘭卉當作世上最親的人,什麽事情都要以她為先……”
楊遠沒有理會他說的這些,他只是繼續固執地問他,“我不是要你說這些,我只想知道,你喜歡她嗎?”
這個問題,引起了袁恒再一次的沉默。楊遠看着眼前沒有拒絕,不發一言的袁恒,知道他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他的答案。
“所以,你是喜歡她的。”
“嗯。”
卧室外的人終于逼他作出了回答,卧室裏的人終于等到了他的答案。卧室原本預留的小門縫,突然被人放大打開,沉默的袁恒順着聲響,驚訝地朝門的方向望去。
向暖舉着手機,緩緩朝他走來,手機裏播放出袁恒和楊遠最後的那兩句對話。
袁恒大驚失色,他雖然知道他們正在談戀愛,可沒想到,向暖此時會在楊遠的家中,還錄下了他們的對話。而更讓他感覺絕望的是,向暖下面說出的一句話:
“是由你打,還是我打。”她指着手機,然後又微笑着補充說道:“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親自坦率地告訴蘭卉。”
袁恒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為躲避蘭卉千裏迢迢逃到這裏,卻反而一下子撞上槍口,之中靶心。
看着袁恒抱恨離去的背影,向暖興奮地跟楊遠拍了一下手,然後立即發短信給蘭卉:“等着晚上袁導演的真情告白吧!不要太謝我。”
楊遠望着身邊這個還在竊笑的小妞,心中暗自慨嘆,我竟不知道她還有這麽腹黑的一面!看來距離他們相互了解彼此,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作者有話要說: 腹黑的向暖大家喜歡嗎?
反正是讓小楊遠和小袁恒驚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