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自古紅藍出cp, 易靈謠想到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就像她當初看到練紅玉和顏青的時候,不管是名字還是那兩個人的衣服,總讓她覺得她們就是一對兒。
後來發現, 可能真的就是一對兒。
眼下的這兩把刀也是, 或許在設計創造之初,就是成對兒的, 不過是後來走散了,各自流落一方。
這都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 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出現在藥廬已經很奇怪了, 出現在她的罐子裏頭就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易靈謠彎身将那匕首撿起,同樣花哨繁瑣的外形被保存的很好, 就像雲昭的那把一樣,嶄新如初。刀身出鞘, 鋒芒刺眼, 顯然它對原本的擁有者也很重要。
可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就送給她了呢?
這事情看起來錯綜複雜的, 但其實易靈謠的心裏頭打一開始就有了某種猜測, 只是這種猜測有些荒唐,讓她下意識的便擱置在了一旁。
可思來想去尋不到新的答案, 還是不得不把那猜測再拿出來,正兒八經的細細推論。
這幕阜山極少有人能上來,常年在的也不過她與老爺子兩人, 她總覺得老爺子不知道她在這處埋了東西,可是轉而一想,若是知道呢?
若是有人知道,那那個人也只可能是老爺子了。
“你覺得,這把匕首是葉前輩的?”
易靈謠有點難說,“目前來看,這是我認為不可能的結論裏最有可能的一個了。”
“可若真是葉前輩的,當初他看到我這把匕首的時候,應該有些反應才是。”
“不錯,”易靈謠說,“但其實仔細想想,他确實是有反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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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你格外有敵意,說什麽也不願救你,還總是急着想要将你趕走……我那時覺得老爺子是因為讨厭生人,沒作多想,但現在想想,卻覺得似乎哪裏古怪。”
雲昭問,“哪裏古怪?”
“說不上來。不過我以前就一直想不通,為什麽老爺子醫術高超,卻要躲在這山上将所有病人關之門外,落下個見死不救的名聲,那他當初學醫又是為何?”易靈謠來回踱着步回憶,“後來他還真的給了我一個答案,只是我當時急着救你,沒當回事,就以為他是開脫找借口。”
“什麽答案?”
“他說他窮極一生,只為了救一個人,而且只救得起那一個。”易靈謠想的腦瓜子疼,“我就不明白了,他要救得是誰啊,怎麽救了那個人就不能救別人了呢?”
易靈謠和老爺子的相處之間最長,連她都想不明白的事情,雲昭便更是無從解析了。但至少能确定的是,若這匕首真是老爺子的,那老爺子與當初贈予雲昭匕首的那個女孩,應當有些關系。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先下山吧。”易靈謠将那匕首收好,又把滿地的金錠銀票收好。因為這莫名其妙的一段插曲,讓她越發的覺得老爺子這趟“游歷”是有特殊原因的。
嘴上雖說着不想這事兒了,但這下山的一路易靈謠卻一直在走神,連帶着雲昭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直到天空上響起一聲煙花炸開的聲音,兩人才不約而同的回過神,停下了腳步。
這煙花的距離有些遠,應該是從山下發出的,易靈謠的心髒不由提起——青天白日,這哪是什麽煙花,根本就是信號彈。
從山下來的,必然是齊無樂發出的。
那時他們分開,易靈謠說有危險她會發信號,齊無樂便會第一時間趕過來。可現在恰恰相反,發信號的是齊無樂,意思便也是反的——告誡她們千萬不要下山。
但易靈謠與雲昭相視一眼,誰也不打算聽從這個告誡。
能讓齊無樂發出如此警告的,說明他已經應付不來了,不過是不想讓易靈謠兩個人跟着送死而已。
山腳下的茶棚已經被毀得一片狼|藉,店家早不知躲到哪裏去了,來往的路上更是看不見一個路人,除了那群手持着長刀長劍,夾雜着不同流派的“江湖義士”,和站在他們對立面,擋在上山路口,已然精疲力盡的齊無樂。
“小子,我奉勸你,想活命就讓開!”
“沒想到這天極教的走狗還挺忠心。”
“與他廢什麽話,既是天極教的人,遇上一個便殺一個,一個都不能留!”
齊無樂:……
他的氣息有些沉重,方才的交鋒不但耗盡了他的體力,也讓他英勇的挂了彩。齊無樂的手有些發顫,手臂的傷口在不斷的流血,勉強拿着劍,撐着不讓自己倒下,都已經是越發困難的事情了。
“都稍安勿躁,他方才不是放了信號,想必那位少主看到信號自己就會過來了,咱們等着就是。”
“我可不覺得,都說天極教的人冷血無情,遇事也只管自己活命,她既是少主,又怎會管這走狗的命?”
人群傳來附和,都覺得這說法頗有道理。
“那就別廢話了,殺了這個人,大家一起上山!”
齊無樂嘆了口氣,眼看着那些猙獰着面孔的人舉刀而上,他腦子裏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他一世英名,但今天怕是真要交代在這裏了。
他握着劍的手緊了緊,盡管勝負已分,但他還是不甘束手就擒的,哪怕是死,也得死的壯烈些不是?
而就是這時,沖在最前面的那人的長刀忽的被什麽打中,偏向了一側,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齊無樂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那飛來的東西,銀白色的,是暗器。
還是很眼熟的暗器。
霍停一個縱躍從暗處飛了出來,她落在齊無樂的身前,将他擋了個實在。
“是你?”齊無樂先是一怔,而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讓人覺得這人死到臨頭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霍停頭也沒回,警惕的看着前方,嘴上卻也不着邊,“幾日不見而已,怎麽就弄得這般狼狽?”
“你可別笑話我,一會兒你也得這樣。”
話是說的欠揍了些,但齊無樂倒真的不是很情願霍停淌這趟渾水,眼前這些人單拎出來或許都成不了什麽氣候,但貴在人多,他們又不是易靈謠那種變态人物,武功再好也總有累的時候。
眼下不是閑聊敘舊的時候,霍停沒接齊無樂的玩笑話,她的眉頭微微擰起,面目正色,“還撐得住麽?”
齊無樂嘴角一扯,“還死不了。”
被易靈謠呵護備至的那一點內力存貨這會兒正大肆發揮它的作用,她和雲昭踏着輕功下山,速度快了十餘倍不止,但緊趕慢趕還是稍遲了一些,齊無樂滿身滿臉的血仰躺在地,一旁的霍停單膝跪地,硬是靠着最後的那點意念,不讓人靠近。
“齊無樂!!”易靈謠看到地上的男人時心頭狠狠一揪,她快步過去跪倒在齊無樂的身側,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息。
尚有餘地。
易靈謠緊繃的神經這才猛然一松,她閉了閉眼,張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這就是那天極教的少主?”
“還是個小丫頭片子。”
“抓了她去找易天璃談判,就不信滅不掉那天極教!”
……
“呵!”對面正聊得帶勁,一副即将美夢成真的欣慰感,這邊易靈謠卻冷不防的發出一聲冷笑,笑聲不大,卻在這氛圍裏格外的突兀,叫對面的那人瞬間陰下了臉。
“你笑什麽?”
“笑你們癡人說夢!”
易靈謠的內力如果還在,眼前的這些人就算再來兩波,她都可以不費力的照單全收,而眼下只能說是他們運氣好,能趁着易少主內力不濟,暫且保下一條性命。
易靈謠的打算很簡單,帶着人先進空間躲一躲,這些人就算是挖破了腦袋也不可能找到她的空間。
只是她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空氣中便陡然揚起了一陣古怪的輕風,那風裏夾雜着絲絲香氣,像是某種花香。
有冒尖兒的人想趁着衆人不備拔個頭籌,突然沖着易靈謠徑直刺來,卻不料半路上飄來了一片雪青色的花瓣,沿着他的手腕劃過,瞬間留下一道血口。
那人吃痛丢了劍,人也随着那無形的力道踉跄了幾步,栽倒在地。
“什麽人?!!”
“是,是洛靈師太……”
“洛靈師太??木洛靈?”
“噓!不要命了?”
“怕什麽,洛靈師太是好人啊……”
“好人能幫着對面?”
……
易靈謠大概還是剛下山的那會兒聽人說過關于這個洛靈師太的事情,不過聽的不多,那些人又是茶餘飯後閑聊,有幾句是真的也說不清楚,只當是随便聽聽故事。
卻沒想到真能有見到的這一天。
不等對方議論完,她便看到一個淺青色道袍的女人從天而降,她的裙擺随着風微微飄擺浮動,有那麽一瞬間,真叫人有一種仙女下凡的錯覺。
待人落地看清了臉,便更加落實了這種感覺。
這個叫木洛靈女人的雖是個形色正氣的修道之人,卻分明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那眉眼鼻唇,處處驚為天人,攝人心魂。
易靈謠原本只是折服于她的外貌,可瞧着瞧着卻瞧出了一股子莫名的怪異——她總覺得這人有絲絲的眼熟,卻又怎麽也想不起究竟是在哪裏見過。
按理說這般容貌氣質的女人,她若是真見過一面,又怎麽可能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