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丢”這個字或許不太準确, 但也已經是顏青能想到的最适用的形容了。總歸是好端端的就不見了,和‘丢’沒什麽區別。
易天璃眉頭緊鎖, “怎麽回事?”
她倒不是關心那玄九, 只是易靈謠因為那晚的事情已經對她許久不理不見了,整天郁郁寡歡的把自己鎖在房裏,唯一慶幸的是好在沒有落下要研究醫書的事情。
她便想着等雲昭回來,兩個年輕人見了面可能事情會有所好轉,不管怎麽樣應該都能讓那丫頭的心情恢複一些。可現在連雲昭都丢了, 她着實擔心自己那閨女會不會因此再幹出什麽任性的事情來。
顏青稍許組織了一下語言,把當天和木洛靈交手的經過說了一遍。
“等我們打暈木洛靈之後,再回頭,玄九就不見了。”顏青無奈道。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不見了?”易天璃顯然聽到了什麽笑話。
但顏青卻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我和紅玉也,也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接受的這個事情。”
易天璃:……
她想了想,“我不管她是丢了還是怎麽不見了,此事不許聲張,見了少主便說……你想個合适的緣由吧。”
顏青:“……什麽緣由比較合适?”
易天璃瞪她一眼, “我讓你想!”
“……哦。”
易靈謠隐約聽到外頭的人聲,她其實并沒有入睡, 事實上從修習這醫術不久後她便習慣于打坐養神了,打上一夜比睡上一宿還補精神。
她的內力在幾日前便已經恢複全盛,接着便是以上無封頂的漲勢日漸遞增,便是五感也靈敏了許多,所以盡管隔了老遠, 她還是感覺到了原本安靜的教內忽然之間因為什麽事情而熱鬧了起來。
易靈謠瞬間睜開眼睛——雲昭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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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起身準備出去,卻又在剛剛站起身的時候驟然停住了腳步。
縱然是想了這麽些日子,她依然沒有想到,再見該如何面對雲昭。
之前還能以修習打岔,不去細想,可現在知道雲昭可能已經回來了,便再也安定不下心了。
她定在原地躊躇了許久,最後還是一口作氣擡步走出了殿外。
“可是她們回來了?”她叫了個人來問。
“回少主,是顏護法……”
這人話還沒說,易靈謠便自動默認了自己的猜測,她大步流星,一面緊張,一面又按捺不住歡喜。不管怎麽說,雲昭能好好的回來才是第一位的。
可當她興沖沖的跑到絕明殿前,馬已經被牽走,人也已然散的差不多了,她便又一腦袋鑽進了絕明殿內,果然就見着了顏青。
可除了顏青便再無他人,連易天璃都不在,也沒見到那個木洛靈。
易靈謠有些疑惑,然而不等她開口,顏青就已經迎上來熱切的打了個招呼。
熱切地有些詭異。
好像下一秒就要拔腿開溜。
易靈謠在瞬間攔住了她的去路,因為心底湧現出來的不好的預感,于是面色不善的來了一句,“你是不是應該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啊……沒有……”
“說!”
顏青:“……”
英明一世的顏護法被兇了個猝不及防,委屈的撇了撇嘴,她撓了撓額頭,想着剛剛易天璃的吩咐。
還真是兩頭都不能得罪。
“其實真沒什麽,就是……就是她們沒回來。”
“她們?雲昭和練紅玉?”
“嗯……”
易靈謠的神色更緊張起來,“她們怎麽了?”
顏青趕忙擺手,“沒怎麽沒怎麽,她們都挺好的,都沒事。”
“那怎麽沒回來?”易靈謠對這種一問一答的模式有點不耐,“你快些給我說清楚!”
再次被兇的顏青也不敢再周旋,她分明能感受到面前這個小祖宗身上那股子嚣張的氣息,看來幾日不見,還真的是脫胎換骨了。
“哎呀是這樣,紅玉有些私事,但是一個人解決不來嘛,就讓玄九幫她一起。”顏青面不紅心不跳,“她們也就是暫時沒回來,但應該沒多久就辦完事回來了。”
“私事?”還是練紅玉的私事?練紅玉除了天極教的事情,還能有私事?還真是見了鬼了。
結果顏青還就見了鬼的點了點頭,“對對,她的私事。”
“……什麽私事?”
“這個嘛,她不說我也問不出來呀。”顏青無奈道,“總之少主你就放心吧,都好着呢。”
易靈謠将信将疑,“那木洛靈呢?”
“抓回來了,教主把她帶去密室了。”
看顏青的模樣倒不像是在說謊,而且既然木洛靈被成功帶回來了,那事情應當沒那麽糟糕。畢竟顏青都是一副毫發無傷的模樣,練紅玉就更不會有事了,這兩位沒事,怎麽敢叫她的雲昭有事?
易靈謠姑且信了她,她沒再逼問,慢悠悠的轉過身去,心裏頭有點失落,卻又有些慶幸似的。
或許這個時候不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想好要如何解釋這些事情之前,她都很難坦然的面對雲昭。
有人輕輕敲了敲小屋的門,雲昭坐在床邊,不用睜眼也知道來人是誰。周韶伊一日三餐都送的極為準時,送完也不多說話,關照兩句便又自行離開了。
雲昭大多數的時間都在閉目養神,看起來心境平和,但其實早就亂成了一團,而且越是往後越是難以按捺。
還有兩天了。
她知道不該,但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回去。想知道易靈謠怎麽樣了,想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度過這最後的難關。
若是不能,她……
她根本不敢想下去。
但她卻也知道,自己其實是走不掉的。
這幾日她一步也沒離開過這間屋子,不是因為當真不想走,而是她不止一次感知到在這屋子周圍有諸多高手徘徊不去,若當真與這些人正面交鋒,勝算渺茫。
周韶伊說的是随她來去,不過是心理戰術,但倘若她真的要強行離開,那雙方也必然會撕破臉。
周韶伊出了屋子,在拐過屋角時迎面看到遠處的樹下站着一人。那是個年輕英朗的男人,一身白袍,持着劍負手而立,眼眸深邃的看着她。
周韶伊會意,緩緩走了過去。
“白少俠。”周韶伊微微福身,一派溫婉端麗。
對方回了禮數,方才問道,“你不讓我們殺她,是因為這人當真有用?”
周韶伊便知道他要問雲昭的事情,早就做好了說辭,“是。”她道,“我們此去天極教,需要有個領路人。”
“領路人?”
“不錯,畢竟我們誰都沒有真正的去過天極教。聽聞天極教坐落之地,地勢險峻,山路極為難走。而且我聽說,在去往天極教的必經之路上,有一片很詭異的林子。”
“哦?怎麽詭異?”
“那林子說起來不大,但進去的人卻總是會迷失在裏面,輕則三五日才能走出來,重則可能就會困死在裏面。”周韶伊言言之有物的模樣很難讓人挑出破綻,但事實上,她也确實是實話實說而已,“雖然我們人多,不至于被困死,但既然是要滅這天極教,我們就必須要抓準一切先機。否則我們多在林子裏困上一刻,便是多給了敵人一分勝算,莫要連天極教的大門都沒有見着,就已然輸了,豈不是功虧一篑。”
“……周姑娘言之有理。”
周韶伊不驕不躁的點了點頭,算是謝過他的認可。
“可是,她既然是天極教的人,會願意幫我們麽?若她始終不同意,需不需要我們……”
“這一點,白少俠大可放心。”周韶伊打斷道,“我自有辦法。”
周韶伊表面鎮定自作,其實也是抱着私心,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至少她不會讓這些人有理由傷害到雲昭。
周韶伊再出現的時候天已經黑沉,中午的飯菜仍在桌上分毫未動,她卻也沒說什麽,只看了一眼便收拾了起來,換了新鮮熱騰的。
她之所以這麽些天一直沒開口催促追問,就是想給雲昭足夠的時間,她不想逼她,更不願像那些人所想,對她施以嚴刑,她想讓雲昭自己想明白,然後心甘情願的幫他們。
她覺得雲昭是能想明白的,畢竟是弑殺雙親的血海深仇,哪能這麽輕描淡寫的便淡去了?
但這個期限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周韶伊其實也有些着急,她怕拖得久了,外頭的那些人早晚要耐不住性子了。
聽到對方的腳步漸漸走遠,雲昭在周韶伊擡手開門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你們打算怎麽做?”她突然問道。
周韶伊的動作聞言戛然而止,她甚至懷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回過神來,那話語萦繞在耳畔清晰且真實,不可能是聽錯了。
“你?你想通了?”她欣喜的問完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麽——雲昭剛剛說的不是“你”,而是“你們”。
周韶伊的笑意又不由淡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雲昭沒有回答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周韶伊,“想殺易天璃,絕非易事,至少這些人裏,包括我,都與她實力懸殊甚遠。”
“但……”周韶伊想着既然雲昭都知道了,也就不瞞着了,“但我們人多,齊心協力肯定能打過的。”
雲昭道,“那你覺得,天極教的人會少麽?”
周韶伊:“……”
“天極教有八方舵主,四方堂主,左右護法,倘若不加訓教營在練的,還有五個宮的殺手,你覺得,會有勝算麽?”
“……”
“那……那你看看,有這個會不會提高勝算?”
雲昭狐疑的看着她重新走近,然後從袖子裏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本書,準确的來說,是一本秘籍。雲昭打眼一看,簡直十分的眼熟,
“《七絕劍法》?!”